長安城外十餘裏的五台山腳下，村道的末尾處有一條彎曲幽靜的林間小路，斜向上通向山中。
而在小路的盡頭，便是一個占地數畝的山穀茅草別苑，院中栽滿草藥，花香四溢。
此刻，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肩上扛著一個滿身傷痕的少年，跟在一步伐穩健的白發老頭身後，快步走進院中的屋內。
屋內一個十三四歲丫鬟打扮的小丫頭，上前指著大漢肩上的前麵問道：“藥師，這是？”
老者說道：“月兒崖底遇到的，應是周遭哪個村子采藥摔下山的魯莽少年郎，青兒你速去取老夫的針包來。”
說完又對大漢說道：“鐵木，將他放下吧。輕點！”
丫鬟和大漢連忙照做，老者也不含糊，立刻上前對受傷少年把脈診斷。
……
臨近黃昏，屋內的燭光已然亮起。
床榻邊，老者褶皺的臉頰兩側向下滾落汗珠，穩健地將床上渾身被淺黃色布條包裹的少年眉心處最後一根銀針穩穩取出。
“命是保住了，青兒，給他喂藥吧！”
言罷，老者便收拾銀針起身，給身後端著藥碗的少女騰開位置。
就在這時，大漢鐵木從屋外走進來，對老者恭敬地說道：“藥師，俺打聽到了，這少年應該是西甘村的，名叫李虛，其父親是牛將軍親兵手下的一個隨從，去年隨牛將軍去刊江府平叛僚民，其母親在地主東家上工因有些勞累過度，加之兩個月都沒有其父親音訊傳迴，聽見村中婦人碎言亂語，昏迷倒下了。”
“鄉裏的大夫給他娘開了藥方，隻不過這藥方中所需的藥……”
老者看了一眼鐵木，歎息道：“行了，老夫知曉了，又是個苦命的娃娃。”
“這去年的蝗災害得莊稼顆粒無收，村民還得給地主交地租，不少村民連果腹都難，哪還有錢抓藥治病。”
“此子全身上下是傷，沒個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的。老夫去藥房抓幾副藥，你給他娘送去，順便去報個信，以免他家人擔憂。”
鐵木由衷地拱手道：“是，藥師。”
……
西甘村，李虛家院子。
茅草屋前，李月牙剛給她娘喂完飯，從屋內端著一個空碗，麵露擔憂的走出來後，徑直坐在門外的木凳上，望著終南山方向。
哥哥上山數個時辰了，怎地還未迴來？
“汪～汪汪～”
突然灶台邊舔著破碗的土狗對著院子大門方向叫喚起來。
李月牙以為是哥哥迴來了，大喜地將碗放在地上向前跑去。
剛跑出沒幾步，卻見前方朦朧的夜色中，走來一個體型壯碩的大漢，嚇得她連忙停下。
不等她開口，大漢率先開口道：“請問此處是李虛李小郎君的家嗎？”
李月牙警惕地望著大漢，並沒有立刻開口迴答，而是雙眼緊緊地盯著大漢，半響後才開口道：“你......你是誰？你找我家兄長何事？”
鐵木又是幾步上前，手舉藥包說道：“俺是五台山藥穀孫藥師的仆人鐵木，是來給李虛的娘親送藥的，順便告知他家人，關於李虛的情況。”
李月牙大驚失色的同時，小腦袋也在飛速轉動。
哥哥自打上山便一直未歸家，如今孫神醫的仆人又下山來送藥，她家可請不起神醫看病，也請不動。
於是她連忙小跑上前兩眼淚汪汪地開門問道：“我哥他怎麽了？”
鐵木這時才走到院子門前，將藥包遞給李月牙，同時說道：“小妮兒不必太過擔心，你哥哥應是上山采藥，不慎摔下了懸崖，好在孫藥師也在山中采藥，碰巧遇到。如今你哥正在五台山藥穀內養傷呢。有孫藥師在，你哥哥定然無礙的。”
“摔下懸崖！！”
李月牙雙眼瞬間驚恐萬分，淚水止不住的流，水汪汪的眼中滿是無助。
“我……”
爹爹在戰場杳無音訊，娘親這才剛醒過來不足半日，哥哥又出事，接連的噩耗讓她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變得不知所措。
鐵木見她沒有上前接藥，便將藥推到李月牙的懷中，安慰道：“小妮兒，你在家照顧好你娘便是，有孫藥師在，你哥哥不會有大礙的。俺還得迴去複命，你若有要事，可來藥穀尋求幫助。”
說完鐵木便轉身離開，隻留下李月牙傻傻地站在原地，許久後才迴頭望向身後的房屋。
她沒有懷疑真假，而是在想要不要立刻告訴娘親關於哥哥跌下懸崖受傷的消息。
——————
另外一個時空的李虛，此刻已經氣息微弱地側躺在泥濘的地上長達六個小時。
雖然他並沒有摔得很嚴重，但此刻的模樣卻格外狼狽和淒慘。
冷冰冰的泥濘濕土摻雜著鮮血裹滿了全身，在他身旁，散落的餐盤已經碎裂、紮好一捆捆的黃紙被地麵的水浸濕。
“虛娃兒！”
“虛娃兒呐～”
“……”
黃昏後的山林間，本該是大自然的寧靜背景和蟲獸低唱的歌聲，此刻卻迴蕩著數十個村名的唿喊和手電筒光芒的四處照射。
好在李虛的爺爺知道李虛是來山裏上墳告別的。
知道確切路線，很快就有村民找到了李虛的身影。
“勒裏，在勒裏！”
“媽耶，快點過來，虛娃兒摔了！”
“真的是造孽哦！”
……
拄著拐杖的李國根在村民的攙扶下姍姍來遲，與背著李虛往村子趕的幾個較為年壯村民匯合。
不等他開口詢問，其中一個村民就說道：“國根叔，虛娃兒應該是從坡坡兒上摔下來了，氣息很弱，情況不太好，得趕快送醫院！”
李國根聞言險些沒站穩，連忙讓開道路，臉色惶恐，吞吞吐吐地說道：“快，快送醫院去！”
……
村頭，李國根目送五菱車飛速駛離村子，也急忙顫顫巍巍地在一位村民的攙扶下上了另外一輛小轎車。
司機是在市集開榨油鋪的一個中年男子，為了顧及車上的老人，並沒有像那輛五菱瘋狂飆車，而是平穩的駕駛著車輛。
透過車內後視鏡他看到後排的李國根坐立不安，有些不知所措，便開口道：“國根叔，你看要不還是給虛娃兒他大姑打個電話嘛，你勒麽大的歲數了，一個人怕禁不起在醫院折騰哦。”
李國根這才後知後覺地從胸口的內兜掏出帶電筒的老人機，用那比平常顫抖數倍的枯手，開始撥打電話。
“嘟～嘟嘟～”
“如鳳，虛娃兒出事咯……”
——————
時間一天天過去，相比於摔下數十丈懸崖，多處骨折的古代少年李虛，被雷電擊中的現代青年李虛在更完善的醫療資源救治下，恢複得更快些。
當躺在病床上蘇醒過來的李虛，下意識睜開眼的一刹那，大腦中的記憶就如同一團漿糊摻和進了鐵屑在攪拌，卻怎麽也無法相融。
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雙手用力捂住腦袋搖擺，同時發出慘烈的叫聲。
“啊！！！”
一旁正在削蘋果的李如鳳連忙起身上前，抓住李虛的手，迴頭對病房門喊道：“醫生，醫生！”
“虛娃兒，別激動，你手上還插著輸液針的！”
“……”
半響後，病床上的李虛在醫生趕到病房時，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他雙眼滿是疑惑和詫異的望了一眼抓住他手的李如鳳和一旁的醫生及護士。
足足看了數秒，才望向抓著他手的李如鳳，開口問道：
“這位大娘，此地……是何處？”
李如鳳沒想到李虛會說出這麽奇怪的一句話，愣了片刻才不敢相信地開口說道：“大娘？我是你大姑啊！你撞到腦子不記得了嗎？”
李虛滿是不解地喃喃道：“大姑？未曾聽爹爹提及過啊！”
“不對，我的靈芝呢！？”
“嘶！”
似乎是觸發了某種記憶喚醒，李虛再度頭痛欲裂。倒吸一口涼氣後，直接脖子一歪再度昏死過去。
李如鳳一臉茫然地轉頭看向醫生，問道：“靈芝？醫生，這……他這是怎麽了？感覺說的話怪怪的，還有，他連我這個大姑都不認識了？”
醫生讚同地點了點頭，表示也沒太聽懂，上前檢查一番後說道：“身上的傷並不重，應該是摔到腦袋了，ct看不出什麽，再安排做個腦部核磁共振，看看是什麽情況吧！”
而在小路的盡頭，便是一個占地數畝的山穀茅草別苑，院中栽滿草藥，花香四溢。
此刻，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肩上扛著一個滿身傷痕的少年，跟在一步伐穩健的白發老頭身後，快步走進院中的屋內。
屋內一個十三四歲丫鬟打扮的小丫頭，上前指著大漢肩上的前麵問道：“藥師，這是？”
老者說道：“月兒崖底遇到的，應是周遭哪個村子采藥摔下山的魯莽少年郎，青兒你速去取老夫的針包來。”
說完又對大漢說道：“鐵木，將他放下吧。輕點！”
丫鬟和大漢連忙照做，老者也不含糊，立刻上前對受傷少年把脈診斷。
……
臨近黃昏，屋內的燭光已然亮起。
床榻邊，老者褶皺的臉頰兩側向下滾落汗珠，穩健地將床上渾身被淺黃色布條包裹的少年眉心處最後一根銀針穩穩取出。
“命是保住了，青兒，給他喂藥吧！”
言罷，老者便收拾銀針起身，給身後端著藥碗的少女騰開位置。
就在這時，大漢鐵木從屋外走進來，對老者恭敬地說道：“藥師，俺打聽到了，這少年應該是西甘村的，名叫李虛，其父親是牛將軍親兵手下的一個隨從，去年隨牛將軍去刊江府平叛僚民，其母親在地主東家上工因有些勞累過度，加之兩個月都沒有其父親音訊傳迴，聽見村中婦人碎言亂語，昏迷倒下了。”
“鄉裏的大夫給他娘開了藥方，隻不過這藥方中所需的藥……”
老者看了一眼鐵木，歎息道：“行了，老夫知曉了，又是個苦命的娃娃。”
“這去年的蝗災害得莊稼顆粒無收，村民還得給地主交地租，不少村民連果腹都難，哪還有錢抓藥治病。”
“此子全身上下是傷，沒個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的。老夫去藥房抓幾副藥，你給他娘送去，順便去報個信，以免他家人擔憂。”
鐵木由衷地拱手道：“是，藥師。”
……
西甘村，李虛家院子。
茅草屋前，李月牙剛給她娘喂完飯，從屋內端著一個空碗，麵露擔憂的走出來後，徑直坐在門外的木凳上，望著終南山方向。
哥哥上山數個時辰了，怎地還未迴來？
“汪～汪汪～”
突然灶台邊舔著破碗的土狗對著院子大門方向叫喚起來。
李月牙以為是哥哥迴來了，大喜地將碗放在地上向前跑去。
剛跑出沒幾步，卻見前方朦朧的夜色中，走來一個體型壯碩的大漢，嚇得她連忙停下。
不等她開口，大漢率先開口道：“請問此處是李虛李小郎君的家嗎？”
李月牙警惕地望著大漢，並沒有立刻開口迴答，而是雙眼緊緊地盯著大漢，半響後才開口道：“你......你是誰？你找我家兄長何事？”
鐵木又是幾步上前，手舉藥包說道：“俺是五台山藥穀孫藥師的仆人鐵木，是來給李虛的娘親送藥的，順便告知他家人，關於李虛的情況。”
李月牙大驚失色的同時，小腦袋也在飛速轉動。
哥哥自打上山便一直未歸家，如今孫神醫的仆人又下山來送藥，她家可請不起神醫看病，也請不動。
於是她連忙小跑上前兩眼淚汪汪地開門問道：“我哥他怎麽了？”
鐵木這時才走到院子門前，將藥包遞給李月牙，同時說道：“小妮兒不必太過擔心，你哥哥應是上山采藥，不慎摔下了懸崖，好在孫藥師也在山中采藥，碰巧遇到。如今你哥正在五台山藥穀內養傷呢。有孫藥師在，你哥哥定然無礙的。”
“摔下懸崖！！”
李月牙雙眼瞬間驚恐萬分，淚水止不住的流，水汪汪的眼中滿是無助。
“我……”
爹爹在戰場杳無音訊，娘親這才剛醒過來不足半日，哥哥又出事，接連的噩耗讓她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變得不知所措。
鐵木見她沒有上前接藥，便將藥推到李月牙的懷中，安慰道：“小妮兒，你在家照顧好你娘便是，有孫藥師在，你哥哥不會有大礙的。俺還得迴去複命，你若有要事，可來藥穀尋求幫助。”
說完鐵木便轉身離開，隻留下李月牙傻傻地站在原地，許久後才迴頭望向身後的房屋。
她沒有懷疑真假，而是在想要不要立刻告訴娘親關於哥哥跌下懸崖受傷的消息。
——————
另外一個時空的李虛，此刻已經氣息微弱地側躺在泥濘的地上長達六個小時。
雖然他並沒有摔得很嚴重，但此刻的模樣卻格外狼狽和淒慘。
冷冰冰的泥濘濕土摻雜著鮮血裹滿了全身，在他身旁，散落的餐盤已經碎裂、紮好一捆捆的黃紙被地麵的水浸濕。
“虛娃兒！”
“虛娃兒呐～”
“……”
黃昏後的山林間，本該是大自然的寧靜背景和蟲獸低唱的歌聲，此刻卻迴蕩著數十個村名的唿喊和手電筒光芒的四處照射。
好在李虛的爺爺知道李虛是來山裏上墳告別的。
知道確切路線，很快就有村民找到了李虛的身影。
“勒裏，在勒裏！”
“媽耶，快點過來，虛娃兒摔了！”
“真的是造孽哦！”
……
拄著拐杖的李國根在村民的攙扶下姍姍來遲，與背著李虛往村子趕的幾個較為年壯村民匯合。
不等他開口詢問，其中一個村民就說道：“國根叔，虛娃兒應該是從坡坡兒上摔下來了，氣息很弱，情況不太好，得趕快送醫院！”
李國根聞言險些沒站穩，連忙讓開道路，臉色惶恐，吞吞吐吐地說道：“快，快送醫院去！”
……
村頭，李國根目送五菱車飛速駛離村子，也急忙顫顫巍巍地在一位村民的攙扶下上了另外一輛小轎車。
司機是在市集開榨油鋪的一個中年男子，為了顧及車上的老人，並沒有像那輛五菱瘋狂飆車，而是平穩的駕駛著車輛。
透過車內後視鏡他看到後排的李國根坐立不安，有些不知所措，便開口道：“國根叔，你看要不還是給虛娃兒他大姑打個電話嘛，你勒麽大的歲數了，一個人怕禁不起在醫院折騰哦。”
李國根這才後知後覺地從胸口的內兜掏出帶電筒的老人機，用那比平常顫抖數倍的枯手，開始撥打電話。
“嘟～嘟嘟～”
“如鳳，虛娃兒出事咯……”
——————
時間一天天過去，相比於摔下數十丈懸崖，多處骨折的古代少年李虛，被雷電擊中的現代青年李虛在更完善的醫療資源救治下，恢複得更快些。
當躺在病床上蘇醒過來的李虛，下意識睜開眼的一刹那，大腦中的記憶就如同一團漿糊摻和進了鐵屑在攪拌，卻怎麽也無法相融。
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雙手用力捂住腦袋搖擺，同時發出慘烈的叫聲。
“啊！！！”
一旁正在削蘋果的李如鳳連忙起身上前，抓住李虛的手，迴頭對病房門喊道：“醫生，醫生！”
“虛娃兒，別激動，你手上還插著輸液針的！”
“……”
半響後，病床上的李虛在醫生趕到病房時，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他雙眼滿是疑惑和詫異的望了一眼抓住他手的李如鳳和一旁的醫生及護士。
足足看了數秒，才望向抓著他手的李如鳳，開口問道：
“這位大娘，此地……是何處？”
李如鳳沒想到李虛會說出這麽奇怪的一句話，愣了片刻才不敢相信地開口說道：“大娘？我是你大姑啊！你撞到腦子不記得了嗎？”
李虛滿是不解地喃喃道：“大姑？未曾聽爹爹提及過啊！”
“不對，我的靈芝呢！？”
“嘶！”
似乎是觸發了某種記憶喚醒，李虛再度頭痛欲裂。倒吸一口涼氣後，直接脖子一歪再度昏死過去。
李如鳳一臉茫然地轉頭看向醫生，問道：“靈芝？醫生，這……他這是怎麽了？感覺說的話怪怪的，還有，他連我這個大姑都不認識了？”
醫生讚同地點了點頭，表示也沒太聽懂，上前檢查一番後說道：“身上的傷並不重，應該是摔到腦袋了，ct看不出什麽，再安排做個腦部核磁共振，看看是什麽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