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代神諭令


    既然金盞莊園一案的證物是因為涉及宗教案件而被規則教會帶走的,那就肯定是到了宗教裁判所手上。


    宗教裁判所位於立法會堂的深處,屬於不對外開放的地方,但作為正式陪審員,祝盒四舍五入也能算半個規則教會的神職人員,因此一路上暢通無阻地到了宗教裁判所門口。


    雖然宗教裁判所這個名字往往給人聞之色變的印象,但至少在規則教會,宗教裁判所的名聲還是比較正麵的,作為規則教會的執法機關,他們是負責維護秩序而不是散播混亂的,像光明教會中隨處可見的安插罪名、選擇執法是不可能出現在規則教會裏的。


    除了異端審判——主要是針對公國境內的非法信仰,比如光明信仰或者邪神信仰——職能之外,規則教會的宗教裁判所在很多職能上是和治安司有所重合的,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迭失公國的治安司就是規則教會宗教裁判所的下屬機構,治安司一旦遇到無法解決的案件,就會將其轉交給上級裁判所進行處理。


    “抱歉,阿瑪瑞爾男爵。”聽了祝盒想要借走金盞莊園一案的證物之後,值守的年輕女性果斷地搖了搖頭,“金盞莊園案件已經被歸於高級邪信案件,此類案件的證物將不會對外公開,更不外借,你還是請迴吧。”


    祝盒的視線在她的肩章上停留了片刻,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宗教裁判所,隨便拉一個值守人員就是規則師級別的,隻比艾維斯秩序師低一個位階,放在法院是足夠做法官的位階,也難怪她對自己這“區區”陪審員不假辭色了。


    “那如果我一定要借走一段時間的話,應該怎麽做?”


    或許是因為夜班總是使人心情不好的緣故,這位規則師沒好氣地白了祝盒一眼:“‘很簡單’,你去找負責裁判所事宜的關德琳真理師,讓她給你寫一份手諭,授權我們把你要的東西交給你,就行了。”


    “哦……那這位關德琳真理師現在在哪?”


    說實話祝盒現在有點不耐煩了,他沒想到借個東西居然這麽麻煩,這簡直是“跑八個地方辦一件事”的典範了,難道裁判所就不能痛快地把東西接他半個小時,讓他做一次占卜就還迴來嗎?


    當然,祝盒也就是這麽想想,要是真的這麽容易通融,這就不是規則教會了。


    反正他來都來了,再多跑一個地方就跑吧。


    “你瘋了嗎?!真理師閣下是你這樣連執行人都不是的陪審員能夠打擾的嗎?你要去找死可別讓我給你指路!”這位規則師聽了祝盒不鹹不淡的迴應,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怎麽,這個小小陪審員還真打算去找真理師不成?


    就連秩序師想要見到某位特定的真理師,都要提前幾日派人通報,由真理師按照自己的時間來安排接見,你一個教會裏根本排不上號的陪審員就想隨時去找作為裁判所巨頭的關德琳真理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行吧……祝盒這下有些發愁了,難道他真要大喊一聲“理查德你家養的狗咬人了”,用出一招秘傳“神降術”才能達到此行的目的嗎?


    雖然倒也不是不行吧,反正他對金盞莊園案的額外調查本來也沒打算瞞著鐵律執行官,不然他就不會用阿瑪瑞爾這個身份,而是換一個別的身份做好命運遮蔽再進行調查了,但這樣總有一種小孩子打架沒打贏於是叫了家長的感覺……


    不,不是小孩子打架,是跟朋友家的小孩打架沒打贏,於是把朋友叫來讓他打自家孩子……


    而且,雖然被迫成了他們的“盟友”,但祝盒其實不是那麽想見到鐵律執行官——他相信鐵律執行官也意識到這一點了,所以這幾個月來即使有什麽事情要告知祝盒,理查德也是通過手底下的神官來轉告,從沒有親自出現在祝盒麵前。


    “嗯……如果真理師的手諭可以的話,那神諭是不是也可以?”


    站在祝盒對麵的規則師用一種“你怕不是在開玩笑”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用“誠懇”的語氣說道:“如果你一定要口出狂言的話,我不建議你在宗教裁判所門前這麽做——事實上,我不建議你在任何地方這麽做,活著不好嗎?還是你寧願通過把自己送進裁判所的方式也要進到裁判所裏麵?”


    “……我想說的是如果神諭可以,那代神諭令是不是也可以。”你以為我要說什麽啊?!要不到真理師手諭就去要鐵律執行官本人的手諭嗎?雖然也不是什麽難事,但誰要找那種家夥啊!


    聽到“代神諭令”的名字,這位規則師狐疑地打量了一下祝盒,難道這家夥是神眷者?但哪有在教會裏有位階的神眷者啊,眷者不都是為了處理那些不方便由教會神職人員出手的事情才存在的嗎?把一個眷者放到教會裏根本沒意義啊!


    啊,不過也有可能他是奉了某位眷者的命令……


    “如果你有代神諭令的話,當然可以。”思及此,她的態度軟化了一些,能書寫代神諭令的至少是高級神眷者,在教會內的地位比起真理師也不吝多讓,對於這樣人物的使者,還是客氣些比較好。


    不過這個對真理師毫無敬意的家夥真的不是打算偽造神諭嗎……


    反正這家夥要“取”來代神諭令至少得過個把小時,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自己隨便攬一個別的什麽活計,這麻煩事就會落到別人頭上了,到時候甭管是真的代神諭令還是假的,跟她都沒半枚銅幣的關係。


    然而,她打死也沒有想到的是……


    “哦,那我現在寫一份可以吧?桌子可以借我用一下嗎?”祝盒掏出紙筆,“哦,對了,代神諭令的格式是什麽來著?”


    “……”你連格式是什麽都不知道就要寫代神諭令?你特麽怕不是從哪個精神醫院跑出來的吧?!


    麻蛋,這種情況該怎麽處理?應急處理手冊上可沒寫“在宗教裁判所門口遇到一個瞎寫代神諭令的瘋子”該怎麽處理啊!


    就在她失神的這段時間裏,祝盒已經寫好了一份簡短的代神諭令——格式完全不對……不,是根本沒有格式的那種。


    【代鐵律執行官諭令:將金盞莊園案件證物「血染玫瑰十字」交給祝(劃掉)阿瑪瑞爾·謝頓·瑞文特洛夫。以上。】


    這人絕對是個瘋子……就算她從來沒看見過代神諭令,也知道這種正式手諭上應該寫神明的全稱,而且還要在前麵加上一大堆讚頌語。


    而且諭令內容本身也很有問題,應該用案件代號和證物編號來說明,而不是案發地點的名字,不然要是一個地方發生多起案件就分不清楚了。


    最後,結尾的問題也大得不得了了,按照規定最後至少要有長達一百字的一段頌詞的,隻寫一個“以上”算什麽啊?


    祝盒落筆畫上最後一個句號,規則師女士剛想扶額然後把這位人贓並獲的瀆神者送進裁判所,就見寥寥幾行字之間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由文字形成的鎖鏈,將簡陋得如同孩童玩笑時的塗鴉一般的代神諭令襯得莊嚴無比。


    神諭有效!


    她抬頭看了一眼一臉無辜其實心裏在感慨理查德這神諭判定還挺智能的祝盒,又看了一眼放在自己桌子上的代神諭令,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問題——比如,她今天上班之前其實吸了幻夢香煙,隻是忘了,所以才會出現幻覺?


    “現在可以把東西借我了嗎?”祝盒問,“喂?你在聽嗎?喂喂喂?看得到嗎?”


    “呃,啊,我在聽!”這位規則師夢囈一般地說道,“高級神眷者閣下,我這就為您去取……”


    她腳步虛浮地離開了,留下祝盒在原地腹誹。


    我不是高級神眷者,高級神眷者可辦不到這種事情,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應該算是超級神眷者……


    因為相關的手續比較繁重,而且涉及到的還都是那些不常用的規章製度,所以那位規則師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才處理好所有首尾,把裝著那片秘銀十字架的證物袋交到了祝盒手上。


    祝盒接過血染玫瑰十字,“有空的房間嗎?我要布一個法陣進行占卜。”


    “有的,我這就帶您過去……”她偷偷瞄了祝盒一眼,神眷者啊……


    祝盒很快在名為“會客室”,實際上是對那些不方便投入審訊室的人進行審訊的房間裏布置好了“特殊修正型命運增幅法陣”,照例是把命運之骰(偽)放在第一轉移中心,自己一手端著魚缸、一手拿著血染玫瑰十字站在第二轉移中心,在空中勾勒漣漪占卜術的法術模型。


    “阿加洛斯·米埃塔·羅森克羅伊茨的位置。”


    祝盒手中魚缸裏的水麵開始緩緩浮現出占卜問題的答案,他先是看到了一塊廣闊的大陸,然後眼前的圖像逐漸放大,聚焦在大陸中北部的一個國家上,然後逐漸拉進到這個國家中部的某座城市,最後停留在這座城市的某棟建築物門前。


    雖然卡爾蘭因絕大多數建築都長得一模一樣,但祝盒並不擔心自己找不到這棟建築,因為它的門牌號就呈現在祝盒麵前。


    【林得亞街115號】


    “林得亞街……”祝盒在地圖上查找了片刻,發現這條街是外城區最靠近內城區的幾條街道之一,距離自己現在的位置大約二十分鍾車程。


    事不宜遲,祝盒確認了占卜結果應該無誤之後,就把證物血染玫瑰十字還給了宗教裁判所,然後馬不停蹄地向林得亞街趕去。


    凋零者的任務已經完成,案件也已經告一段落,誰也不知道他還會在卡爾蘭因停留多久,萬一拖得太久對方離開了卡爾蘭因,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在金盞莊園一案中,祝盒始終有一件事情沒有想明白,那就是為什麽格吉爾要雇傭阿加洛斯殺死午夜大盜埃裏希·瓦爾特。


    他曾經以為格吉爾是想從午夜大盜手上得到什麽東西——事實也的確如此,可惜在沒有特別線索的情況下祝盒是不可能想得到卡爾蘭因刑事總局的鑒證小組裏存在內奸,內奸將該物品盜走的——但對兩人空間道具的搜查結果否定了這一點。


    祝盒心中隱約感覺,這份動機對於他來說會是非常重要的一點線索,因為在金盞莊園案件告終、他也成功晉升中階的如今,先前曾經浮現在他心中,被他解讀為“隱藏分不夠”的隱約不安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有了一種愈演愈烈的趨勢。


    他之前也針對這一點做了占卜,包括直接占卜那位神秘女魔法師、占卜格吉爾的目的和他背後的勢力,但都沒有得到任何結果。至於那段未知神明的神名,祝盒沒敢直接對它進行占卜。


    現在,格吉爾本人已經死亡,除了他背後的人,可能知曉他動機的人也就隻有被他委托的職業殺手凋零者本人了,祝盒必須在阿加洛斯因為噩夢粉死掉之前找到他,從他口中問出這份委托的詳細情況。


    在慣性的作用下,祝盒的身體微微前傾,他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馬車就停在林得亞街115號的門口。


    林得亞街115號是一棟和114號與116號都毫無區別的房子,恐怕沒人能想到這棟其貌不揚的房屋裏正住著一位死亡十字會的資深專員、頂尖殺手,這棟房子並沒有因為裏麵住著一位聲名遠揚的職業殺手就散布出陰森可怖的氣息,實際上這棟房子給人的感覺並沒有特殊之處。


    祝盒緩步踏上林得亞街115號門前的台階,輕輕叩響了門扉。


    門後麵十分安靜,一直都十分安靜,就連門從裏麵被推開的時候,祝盒都沒能聽到任何聲音。


    門後站著的人,和祝盒在投影裏看到的一般無二,隻是大小上要大了很多,看來這位職業殺手似乎並不介意以真麵目示人——也有可能這根本不是他的真麵目,對於高級職業者來說,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呢?


    “阿瑪瑞爾·謝頓·瑞文特洛夫陪審員閣下,星夜前來,有何貴幹啊?”他一口叫出了祝盒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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