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十二日。


    “亞特伍德主教,人已經帶到了。”


    幾位騎士押解著三個人,走到了亞特伍德麵前。那三人兩大一小,大人大概三十多歲,小孩子隻有十歲的樣子。


    正是安德森·桑代,艾拉·桑代和珍妮·桑代。


    亞特伍德居高臨下地看著被迫跪在地上的三人,一字一頓地說:“雨月二十日夜,教廷騎士搜查的時候,你們的家裏有一個異邦人,而雨月二十一日夜教廷騎士再次搜查的時候,你們家裏的異邦人卻已經不見了。可以解釋一下嗎?”


    “這,主教大人,當時我們已經跟騎士老爺說了,我先生的侄子隻是來家裏暫住些時日,就等著第二天一早往學院城趕呢。”艾拉惶恐地迴答。


    亞特伍德冷哼一聲,背著雙手在三人周邊踱步:“是嗎?可是據我們了解,安德森先生是有一個兄弟沒錯,可那位兄弟在成婚之前就已經過世,請問安德森先生的侄子是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啊?”


    “遠房親戚,遠房親戚哈……”安德森訕笑。


    亞特伍德一拍禱告桌:“你們知道包庇瀆神者是多大的罪名嗎?”說起來,亞特伍德主教還真有幾分縣太爺的風範。


    艾拉還想解釋些什麽,珍妮卻歎了口氣,拉住了她的衣角:“媽媽,爸爸,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們糾纏吧,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啊。”


    亞特伍德心頭湧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他足夠了解月華修女的信徒,他就會知道永遠不要把這些家夥逼到絕境。


    安德森揉著女兒的頭發:“是啊,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別人了。”


    三人相視而笑,然後動作整齊劃一,像是排練了無數遍地,伸出右手,在自己的心口前勾勒出一彎月亮。


    亞特伍德臉色驟變,他知道這種詭異預感的來源了!


    這一家三口,居然全都是月華修女的神眷者!


    即使早有耳聞月華修女廣播神眷,可亞特伍德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遇到神眷者。


    月華修女的神眷者有一個特點,就是……


    他們會自爆,而且威力很大!


    “小……”亞特伍德連忙示警,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蒙您之恩賜,降無邊暗夜!”


    桑代一家的身軀齊齊炸成一片黑霧,自黑霧裏源源不斷地向各個方向射出飽含著暗影力量的銀白色月刃,這月刃威力極大,哪怕砍在牆壁上,也會留下一道深逾十厘米的刻痕。


    要知道,這可是有神術陣保護的教堂,不是街邊的危房!


    月刃在出現的一瞬間就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其中兩名騎士直接被命中要害部位,當場斃命,其他人身上也都有了或多或少深可見骨的傷痕。


    月華修女的權柄除了黑暗,還有攻伐。


    騎士們下意識地使用聖光療傷——雖然教廷騎士對聖光的運用不及神官,但是給自己療個傷還是可以做到的。


    亞特伍德一個飛撲,打散騎士手上的聖光,他疾聲高唿:“不要使用聖光!別讓聖光接觸那些暗影!”


    但他再次晚了一步,因為一個離月刃源頭極近的、在第一輪攻擊中被砍倒在地的騎士眼含怒火地拔出了自己的長劍,對著聚攏成一團的黑色雲霧釋放了一記“聖光斬擊”。


    亞特伍德主教死前最後一個想法是:教會應該教導騎士們魔法常識了。


    如果祝盒能夠看到這一幕,那麽他顯然會對“光明元素和黑暗元素發生的反應名稱”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會深切地理解為什麽這二者的反應稱為“靜滅”。


    一道灰色的巨型光柱拔地而起,直入雲霄。光柱籠罩的範圍之內,一切物體都被消弭、毀滅,隻留下紛紛灑灑散落的、比灰塵還要渺小的碎屑。


    直到十幾分鍾之後,這道光柱才漸漸收縮熄滅。


    而被光柱籠罩的光明教堂,已然是一片廢墟了。


    這一切的過程中,都沒有任何一點聲音發出。


    一場安靜的毀滅。


    ……


    “真有你小子的啊,居然能在迪克的賭場贏這麽多錢!你小子怕不是命運之神的私生子吧?”約翰努力睜大渾濁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祝盒拿出來的這枚金幣,右手狠狠拍在祝盒的後背上,打得後者一個趔趄。


    祝盒撓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就是一種冥冥之中的預感吧……突然就覺得今天去賭博能贏之類的。”


    “你今天贏了多少,得有三五枚金幣吧?”約翰戀戀不舍地把祝盒借給他觀賞的金幣還迴去,砸吧了一下嘴唇,好像在“迴味”金幣的手感。


    祝盒有些心虛地笑笑:“差不多吧……”


    “你小子有問題啊?別不是贏了幾百枚吧!”約翰哈哈大笑,真要是有人一天從迪克的賭場贏出幾百枚金幣,不是高階職業者休想活著出來。


    祝盒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也就是二三十枚罷了……”


    罷了……


    了……


    約翰目瞪口呆地看著祝盒,連自己的下巴掉到地上都忘了撿。


    這年輕人在郵局幹這麽些天,總共也沒掙出半枚金幣,這去了一天賭場,資產就翻了好幾十番?


    “要不我有空也去賭場玩玩吧……”約翰不免產生了一點小小的心思。


    祝盒的錢當然不是在賭場贏來的,那是他辛辛苦苦用“cash”寫出來的,隻不過為了把一定數量的金幣給洗幹淨,他選擇了去賭場在大庭廣眾之下演一場戲。


    無論在哪個時代,開賭場的兼職洗錢都不是什麽不可想象之事,所以在祝盒找到莊家說自己有一筆錢需要處理的時候,莊家很痛快的答應了。


    在付出了50%的手續費之後,祝盒成功地在賭場裏大庭廣眾之下從賭場“贏走了”一大筆錢。


    不過出於穩妥考量,祝盒並沒有一次性贏得太多,他把洗錢過程分成數天,每天贏上一部分,甚至有些日子輸多贏少,最後預計將會用上一周時間完成全部兩百枚金幣的洗白任務。


    祝盒沒打算洗得太多,假設他從賭場“贏走”幾千幾萬枚金幣,那他怎麽活著走出的賭場就是一件值得質疑的事情了,而且等他成了魔法學徒,洗錢可用的手段就會更多,沒必要在賭場一棵樹上吊死。


    雖然祝盒穿越之前是一位實打實的守法公民,但生活在信息時代,他總歸是對一些信息有所了解的——盡管這種了解可能片麵而狹隘,但這不妨礙他結合這個奇幻世界的實際情況去依葫蘆畫瓢地實踐一些理論。


    “說到底,還是實力的問題,假如我已經成了正式法師,那隻要去交易市場擺個攤賣點垃圾,然後用分身術做出一個分身高價買下這些垃圾就能輕鬆洗幹淨一大筆錢,就算日後有人調查也找不出那個‘冤大頭’到底是何方神聖,那至於像現在這樣經手他人,虧了手續費不說,還留下了一些知情人。”


    祝盒坐在床邊,盯著左上角的控製台:“可問題在於升級的指令到底是哪個呢……”


    說起來,祝盒發現控製台也有些時日了,但他至今依然隻會一個“cash”的指令——他也嚐試了群星中關於合金、凝聚力、影響力的指令,本以為自己會得到一些類似魔法金屬或是“信仰”的東西,結果隻得到了“error”。


    祝盒也嚐試著給自己升級,他嚐試了很多可能的指令,比如“exp ”、“exp*”、“lv 100”、“lv up to 100”……等等,但均是除了error一無所獲。


    祝盒已經在遊戲裏的便簽本上列了一個清單,凡是他嚐試過的內容都會放在這裏,以免日後重複嚐試之前試過的無效指令。


    直到霜月十九日,祝盒堪堪送完了東南區的成績單——不隻有格蘭特魔法學院的成績單,還有古爾丹煉金學院、聖卡特萊戰鬥學院、希爾維斯特學院等等其他學校的成績單,但不得不說格蘭特魔法學院不愧是學院城當之無愧的第一,其他幾個學院參與考試的人數恐怕還不到格蘭特魔法學院的零頭。


    在確定自己已經盡到了職責,沒有耽誤其他考生獲知成績之後,已經在明麵上擁有一筆不菲的錢財的祝盒就順理成章地從郵局離職了——十九日祝盒的洗錢大計已經完成了差不多一半,約翰看他的眼神已經好像在看命運之神的姘頭了。


    不過祝盒還住在郵局裏,因為這個時間想要在學院城找到住處並不容易,招生季帶來了大量的外來者,他們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填滿了學院城的所有旅館,除非祝盒開價超過尋常的百倍(旅館的現行價格已經超過尋常的十倍了),否則休想找到一家有空房間的旅館。


    而祝盒雖然錢多,洗幹淨的錢卻不多,去住十幾二十枚銀幣一天的中等旅館他多少有點肉疼,倒不如留在郵局——反正樓下那老頭巴不得他多留幾天好研究研究所謂“命運之神的賜福”。


    隨著開學的時間漸進,祝盒也要為了“搬家”而做些準備,正好霜月二十五號他要去兌換入學許可,於是便幹脆把采購的任務也在這天一並辦了。


    祝盒輕車熟路地從郵局趕往格蘭特魔法學院,因為習慣了早起送信的緣故,祝盒來的時候還沒有多少人,他排在隊伍的末尾,手裏掂量著沉甸甸的錢袋,惹來些許嘲笑的目光。


    交這麽多錢才能入學,成績單上的分數可想而知。


    不過也沒人蠢到明著找別人麻煩,最多就是在心裏鄙視——對方能交錢入學肯定說明他家有錢,而在多數情況下有錢和有權是相差不多的。或者說在這個世界,沒權的人是沒機會有錢的。


    “把錢袋放在這個魔法陣上,它會自動扣除應繳納的金額,這次隻收取讚助費,學費等到開學之後會由對應的負責人通知收取。”青年輕車熟路地念完自己的台詞,接過錢袋,然後嚇了一跳。


    他這才正眼瞧了祝盒成績單上的分數:“我說老哥(祝盒的年紀比絕大多數學生都大,學院城學生的平均年齡隻有十八歲),你這個分數……是剛學魔法嗎?”


    “是。”


    “你怎麽不多學幾年再來考試呢?你這個成績入學了也聽不懂老師講課的我跟你說,再學一年你都能少交好多金幣,更何況現在入學了你也未準能順利畢業啊。”他是真情實感地在勸誡祝盒,這樣急於求成的人他見過,但最後大多是在學院裏蹉跎數年,最後一事無成,也拿不到畢業證。


    “我有必須盡快入學的原因。”


    桑代一家失去音信已經快一個星期了,祝盒心裏基本可以肯定他們是被光明教會殺害了(雖然弄錯了主被動,但大差不差),因為遊戲是不可能安排幾個跟玩家有過接觸的npc死於和玩家完全無關的事件的(比如全家同時死於強盜入室搶劫之類的),這說不過去。


    既然光明教會查到了桑代一家,那說明他們至少對祝盒起了疑心,而好巧不巧——一開始安德森和艾拉給祝盒安排的借口:“去學院城參加格蘭特魔法學院的入學考試”與主線任務不謀而合,無論教會是否相信這個借口,他們都一定會對此進行調查。


    現在祝盒頗有些騎虎難下的意思:他今年的招生季已經參加了格蘭特魔法學院的考試,如果光明教會調查學院,他肯定會在被調查者之列,按照任務描述所說,祝盒是無法通過神術檢查的。如果祝盒選擇放棄這次入學機會,可能在短時間避過教會調查,但卻錯失了這一年提升實力的機會,要是教會調查了學院卻沒發現目標,把視線轉到學院城本身上,他還是得遭重——而且得不到校方的庇護。


    祝盒現在隻能祈禱兩件事:一是光明教會無法動搖學院城的獨立地位,不能肆意搜查;二是格蘭特魔法學院會製止用神術篩查學生這種嚴重侵犯學院主權的行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控製台玩家終將成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恐怖原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恐怖原子並收藏控製台玩家終將成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