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溫和的嗓音繼續傳來,“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應該是和他鬧別扭了吧?其實奶奶不是看不出來,你很喜歡他。


    “哎,其實也不怪你,住院這些日子,每次宋醫生來,都一堆小姑娘偷偷看他呢,你喜歡他,證明你眼光好,年輕人嘛,多談幾段戀愛,有幾段經曆也不是壞事,什麽都要一個結果,太有目的性,反而失了感情的純粹。”


    宋雯微怔,語氣遲疑,“他經常去嗎?”


    “是啊,隔兩天就會來,梁醫生還打趣他誰都不放心呢。”


    奶奶說著笑了笑,“我心裏明白,他來看我,也是因為你吧,怕我有個好歹,你會傷心。”


    “奶奶,不準胡說。”


    宋雯急急打斷她不吉利的話。


    奶奶笑了,“我知道你孝順,是個好孩子,但你有時候也可以叛逆一下,做點你想做的事情,以後,不要後悔就好。”


    宋雯仔細消化著奶奶的話,心裏某處被撬開一角。


    同時話筒那端傳來護士責備又關心的嗓音,“奶奶,您又偷偷玩手機,再不睡覺明天你孫子來,我們可要告狀了。”


    “好好好,我這就睡。”


    奶奶不忘小聲地跟她說晚安,然後掛了電話。


    宋雯破涕為笑,也模仿她,悄咪咪地說,“晚安。”


    ***


    走廊裏傳來腳步聲,沉穩又緩慢,宋淮抬眸望去,隻見父親正沉著臉站在門口,“迴來怎麽也不打招唿?”


    “我不打招唿,不也有人給你傳話了嗎?”


    宋淮在宋毅邁步進來之前,大步朝著門口走去,擋在那,很明顯,不想讓他進來。


    “我們出去說。”


    宋毅本身也不愛來這地方,要不是宋淮,他早把這地方收拾幹淨了。


    爺倆各懷心思離開,宋淮慢慢合上房門,像是怕驚擾誰。


    書房裏。


    宋淮在沙發上坐下,說道,“你的寶貝女兒同意迴來了。”


    寶貝女兒?


    宋毅認真地反應了一下,“你是說餘笙?”


    “難道你還有其他女兒?”


    宋淮諷刺地笑出聲,“不如你幹脆把你外麵撒的種通通召喚迴來,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放肆,你就這麽跟你父親說話的?”


    宋淮攤攤手,“抱歉,你的行為總是讓我忘了你是我父親這一點。”


    宋毅現在有求於他,雖然氣悶,但也不敢把他惹急了。


    “你妹妹願意迴來是好事,我看這幾天選個好日子,你把她帶迴來,認祖歸宗。”


    “她隻說迴來,沒說改迴宋姓。”


    宋毅揚眸,一臉不悅,“那算什麽願意迴來?”


    “這你倒時候可以親自問問她。”


    宋淮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去睡了。”


    “你今晚住這兒?”


    “不行嗎?”


    “你.......”


    “愛住不住。”宋毅甩手離去。


    宋淮從容起身,一點沒因為他的情緒受到影響。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刮起了大風,眼看風雨欲來。


    宋淮走到窗邊,隨手關上窗戶。


    正準備離開,目光不小心瞥到書桌上的資料。


    隻來得及看到一個名字,剛剛離開的人又去而複返。


    宋毅麵色凝重迴到書桌前,將資料通通收起來。


    “你看到什麽了?”


    “隻看到保密兩個字,你就迴來了,怎麽,你又要禍害哪家姑娘了,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你要是一直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以後也別迴來了?”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宋淮輕飄飄地一笑,“那怎麽能行?那不是順了你們的心思?”


    宋淮挺直腰杆,雙手插兜,歪頭斜睨著他,“我以後不光要迴來,我還要經常迴來。迴來......專門礙你們的眼。”


    “你.......”


    宋毅指著他,氣的手都在抖,“你這個不孝子!”


    這時候書房的門被推開,一個滿身濃鬱香水味的女人穿著睡袍跑了進來,“你們爺倆這又是怎麽了?每次見麵都要掐個不停。”


    陳麗雅上前抱住宋毅的腰,年輕曼妙的身體貼著他,塗著鮮紅指甲油的小手撫摸他的胸襟,男人的怒火漸漸平息。


    “阿淮,你還站著幹什麽,先迴去,等你父親心情好了再說。”


    宋淮皺眉看著她,“你叫我什麽?”


    “你做錯了事情,還敢這麽跟你阿姨說話,反了你了。”


    “阿姨?她多大?”


    宋淮懶得再看他們虛偽的嘴臉,轉身瀟灑離開。


    他迴到自己房間,衣服也沒脫,就這麽在床上躺了一整晚,天亮的時候才睡著。


    恍惚中,他感覺到有人在碰自己。


    他以為是宋雯,毫不猶豫地抓住她的手。


    “對不起......別離開好嗎?”


    一般女人恐怕也抵不過男人如此摻雜痛苦又後悔的迷人嗓音。


    被他抓住的女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她的手撫摸他結實的胸膛,然後爬上床跨坐在他身上,低頭想要親吻他的唇。


    宋淮做了很長的夢,夢中母親離開,還有一個模糊的纖細身影,也正打算離去。


    “不!”


    他歪頭躲開,然後猛地睜開眼。


    一個柔軟的觸感落在他的頸間,他愣幾秒,第一反應是宋雯,第二反應是過於嗆人的香水味。


    她從來不用香水,身上永遠是幹幹淨淨的皂香。


    他猛地將人從自己身上拉下去,在看到女人狼狽倒在一側時,他的怒火快要燒上天。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缺男人缺瘋了?”


    陳麗雅不僅沒有任何慌張,反而在床上擺成一個更放蕩的姿勢。


    “怎麽了,你不是不怕你父親嗎?那又何必嚇成這樣?睡了他的女人,你應該很有成就感才對。”


    她此刻的氣定神閑是有原因的,宋毅一大早就出門了,接到了不知道哪個小妖精哭哭啼啼的來電。


    她其實早就醒了,裝成沒聽到而已。


    宋毅就是個爛人,她早就過了做夢的年紀,現在百般將就不過是為了錢和兒子。


    宋淮就不一樣了,高大帥氣,還有膽。


    她就喜歡看他把宋毅氣的渾身抽搐的樣子。


    宋淮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解開幾個扣子。


    他額角青筋微露,嘴角嘲諷地勾了勾,“我沒什麽好怕的,我隻是覺得你太髒,要是缺男人可以去找,以後再敢打我的主意,你和你兒子就別想好好地留在宋家。”


    拿她兒子來威脅她,果然讓她臉上妖嬈完美的表情出現一絲裂變。


    “行,宋淮,我惹不起你這個宋家的長子,不過聽說馬上我們家又要迎來一個寶貝千金了,也不知道你這個本來就被遺棄的長子以後在這個家還有沒有地位。”


    陳麗雅放完狠話,從床上下來,扭腰擺臀地走了。


    宋淮聞著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平淡如水的眸子倏地冷下來。


    這個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他駕車迴到自己的住處,打開門,換鞋的時候,目光不經意瞥到一旁。


    一雙黑色高跟鞋板板正正地擺放在一側。


    他的瞳孔倏地放大,顧不得穿鞋,光著腳快步朝著裏麵走。


    廚房裏傳來動靜,他循著好聞的菜香找過去,腳步慢慢停下,隻見靜謐的柔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撒在站在爐灶前,正認真烹飪的女人身上。


    這一刻,他感覺心裏有個大窟窿,霍然被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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