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扇玻璃窗,宋雯看著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的奶奶。


    她渾身插滿管子,連自由唿吸都不能。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把奶奶從鬼門關前拉迴來。


    她真的怕有一天奶奶會堅持不下去。


    宋雯纖瘦的身體站在那兒,渾身透著落寞。


    宋辭繳費迴來,就看到姐姐黯然神傷的樣子,沉步走過去。


    十八歲的少年眉目俊朗,和宋雯五分相似。


    “姐,別難過了,奶奶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


    宋雯看著弟弟,“你今晚還有課嗎?”


    “沒課,你不用擔心我。”


    是啊,她弟弟很優秀,從小到大,一直年級第一,從不需要她操心什麽。


    走廊另一端傳來腳步聲,他們同時看過去,是奶奶的主治醫生。


    宋雯即刻迎上去,“張醫生。”


    “小雯,我正要找你。”


    張醫生看了一眼他們姐弟兩個,有些欲言又止。


    “張醫生,您不需要有顧慮,有什麽話盡管說。”


    張醫生知道宋雯的性格沉穩,和一般女人不一樣。


    “你奶奶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須要手術,不然恐怕撐不過這個月。”


    聽醫生這麽說,宋雯的心頓時一緊,“那就手術,手術費我想辦法。”


    “手術費確實需要不少錢,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問題還不是這個。”


    張醫生歎口氣,“奶奶的年紀實在太大了,這個手術我們醫院做不了,而且能做這個手術的,全國也沒有幾個人,如果你們真的非要給老人家治療,那我可以給你們推薦一個人。


    “這個教授很厲害,雖然他很年輕,但他曾經手術過的患者最高齡比你們奶奶年紀還大,手術也成功了,或許他會有辦法。”


    宋雯抓住這一線希望,問,“這個醫生叫什麽,我現在就去想辦法。”


    “他現在在寧市第一醫院神經外科工作,叫宋淮,不過這個醫生不太好約,他的患者每天都是排滿的,我這邊也盡量幫你聯係。”


    “宋淮.......”


    宋雯怎麽也沒想到是他。


    “是啊,要是你身邊有人認識他就好辦了,可以把病曆先遞過去,看他怎麽說,如果他說能做,那成功率就提高到百分之六十。”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


    “不用謝,我也是難得看到你們這麽孝順的姐弟倆,多少年了,花銷這麽大也不曾放棄,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受不了了。”


    “奶奶是我和弟弟唯一的親人,是她把我們帶大的,現在隻要她有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


    張醫生感慨道,“哎,也是,錢可以再賺,親人沒了就再也找不迴來了。”


    “那你們姐弟倆先去聯係,我這邊有消息也再通知你們。”


    “好,謝謝您。”


    宋雯看了一眼弟弟,“小辭,送一下醫生。”


    “嗯。”


    宋辭送張醫生離開,宋雯趕緊掏出手機,翻找通訊錄裏的那個號碼。


    劃了半天,她終於找到,深吸一口氣,撥了過去。


    嘟嘟嘟——


    一聲一聲,她的心髒也跟著撲通撲通地跳。


    她的眼眶莫名發酸,目光望著病房裏,心裏越發焦急。


    為什麽不接電話?


    快接啊!


    她對什麽事情都可以沉得住氣,就連甩掉相戀多年的初戀,也沒表現多大的情緒。


    唯獨奶奶,她沒辦法再淡定。


    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泛白,她從沒有一刻如此渴望聽到宋淮的聲音。


    終於,那邊通了!


    她正要開口,一個活潑的女聲率先傳了過來,“喂?”


    宋雯疑惑地低頭,確定是宋淮的手機號碼沒有錯,可是為什麽會是一個女生接電話?


    她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


    這個時間他和人共度良宵好像也沒錯。


    宋雯不知道心裏那點失落從哪來,但她今晚必須見到他,隻能得罪人了,“抱歉,能麻煩宋淮接一下電話嗎?”


    “宋醫生嗎?您稍等。”


    話筒被放的很遠,女孩子的音量揚高,“宋醫生,有你的電話!”


    宋雯這才意識到是她誤會了,他還在醫院。


    沉穩的腳步聲一下下像是踩在她的心上,電話被拿起,她終於聽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喂,哪位?”


    “.......是我,宋雯。”


    男人似乎極輕地笑了一聲,“我知道。”


    皮椅受壓發出咯吱的聲響,應該是他坐了下來,“找我有事嗎?”


    “嗯,有事。”


    “那要見麵嗎?”


    “好,不過今天是不是太晚了?”


    她是想今天見麵的,但是又怕打擾他,隻能試探性地問。


    “嵩嶼苑五棟,提我的名字會放你進來。”


    宋雯反應了一會兒,知道他是同意今天見麵了。


    “好,我一個小時以後到。”


    宋雯掛了電話,心裏沒空糾結,恰好宋辭迴來,她跟弟弟說,“小辭,我突然有點急事,今晚你先守著,我明天早上來替你。”


    “好,那你打車吧,車牌號發我。”


    “嗯。”


    宋雯急匆匆地走了。


    宋辭看著姐姐的背影,覺得她好像又瘦了。


    他攥了攥拳頭,真恨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才讓姐姐這麽辛苦。


    .......


    宋雯按照宋淮的地址找過去,也跟保安說了宋淮的名字。


    果然保安親自帶她去了五棟。


    市中心的獨棟別墅,每一平米不知道要多少金。


    “小姐,宋先生好像還沒迴來,您要不給他再打個電話?”


    “不用了,您去忙吧,我在這裏等他。”


    “那行,您有事情再聯係我們。”


    “好。”


    宋雯感慨,富人區就是不一樣。


    她租的那棟老房子,一樓打孩子,她在二樓能聽到,同時還能聽到三樓小情侶的床上運動。


    所以她每晚睡覺都要戴耳塞,不然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會吵得她睡不著覺。


    她靠在別墅門口的石柱子上,低頭又看了一眼腕表,已經快十二點。


    這時,一道刺眼的光突然晃過來,她抬頭就看到一輛黑色的邁凱倫緩緩駛來。


    主駕駛是男人斯文俊秀的臉。


    車庫的門自動開啟,車子停了進去。


    車庫空曠,她能清楚聽到男人從車上下來開關車門的響動。


    然後腳步聲由遠到近,男人頎長的身影朝著她走過來。


    宋雯沒來由地慌,下意識地挺直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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