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看著他身上單薄的衣服,嘴巴張了張,沒說什麽,卻也沒再動,任由他貼著自己。


    明明她的衣服很厚,但是不知道怎麽迴事,她好像能感受到他肌膚的溫度。


    很熱,滾燙的,讓人有些不自在。


    她把臉朝著另一邊,不去看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得十分緩慢,餘笙趴在桌上,眼皮越來越沉,將夢將醒之際,她聽到池言西清冷磁性的嗓音,他問,“想知道我和她的故事嗎?”


    她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隻是睡意全散,腦子裏徹底清醒。


    她依舊趴在桌子上,裝作自己已經睡著的樣子。


    池言西也不管她是不是醒著,像是隻為了傾訴,又怕是會把她吵醒,聲音放得很輕,自顧自地說著,“她離開的這幾年,我無時無刻不活在悔恨和自責中。”


    餘笙眼眶發酸,放在桌子下麵纖細的手指不由地蜷縮起來。


    她慢慢睜眼開,其實隻要她迴頭,就能發現男人正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他輕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想要碰她,又怕她會像泡沫一樣消失,更怕現在她的安然無恙隻是一場夢。


    手背泛著青筋的手緩緩收迴,繼續說道,“起初,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把她做的一切都看成是理所當然,並沒有覺得她在與不在有什麽不同。


    “因為沒放在心上,所以無意識地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情,也沒能在她需要我的時候及時出現在她的身邊,讓她一個人忍受孤單和痛苦。


    “在她懷著我的孩子被人綁架的時候,我沒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麵前,現在想想,她當時的心情該是很絕望吧。


    “但那時的我從沒覺得她會離開,我的有恃無恐讓我在這段感情裏越發自大起來,我自信她離不開我,自信她心裏有我,直到她無意識地喊著另一個人。


    “我嫉妒地發狂,嫉妒得發瘋,也開始感覺到心慌,原來她的那顆心並不完全屬於我。


    “我的高傲自負讓我不能接受她在情感上的背叛,哪怕明明是我一直在負她。


    “我說了很多傷害她的違心的話,讓她在痛苦中掙紮,她越是要跑,我越是強硬的把她留下,最後,她用了最極端的方式離開了我。”


    陷入痛苦的迴憶裏,池言西的聲線緊繃而顫抖,狹長漂亮的桃花眸微微泛著紅。


    背對著他,餘笙紅著眼眶,眼底閃爍著水澤的光。


    她從沒想過,池言西也會有這麽誠懇懺悔的一天。


    那些苦澀心痛的迴憶被揭開封條,隨著他的每個字躍然於腦海中,餘笙的心再度被揪了起來。


    他是她一見鍾情的少年。


    她曾經為了愛他放下了所有驕傲和自尊,把自己練成一柄劍,劍指所有可能對他不利的人,無條件,無立場的守在他身邊。


    可他一次次的傷害漸漸地磨滅了她的愛,把她傷了個徹底。


    她甚至已經分辨不出,他什麽時候是真心,什麽時候是逢場作戲,畢竟她“臨死”前,他還和別人說,他從沒有愛過自己。


    池言西目光幽幽地望著她,菲薄的唇瓣輕輕開合,繼續說道,“可是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親口解釋給她聽。”


    餘笙咬了咬唇,慢慢閉上眼睛。


    她真的不想再迴憶過去了,可她又不能阻止他說下去,隻能聽著。


    池言西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雖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但是我能確定我已經愛上她了。”


    聽到這句話,餘笙猛地睜眼,眼底盡是不可思議的複雜情緒。


    他到底在說什麽?


    他明明說過,不愛的。


    “和別的女人訂婚,是不得已,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我做的權宜之計,更是為了幫她得到她一直想要的東西。


    “知道她懷孕,我很高興,從沒有過的高興,隻因為是她懷了我的孩子,可誰知那孩子有問題,會危及她的性命,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是不能沒有她。


    “她想要離開我,我的做法是很偏激,但我所做的一切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想和她長久廝守。”


    池言西深吸一口氣,喉嚨幹啞,“我不知道她了解我的真心後會不會選擇原諒,但是我想要讓她知道,她的愛不是沒有迴應,我一直是愛她的,隻是我之前並不懂愛人的方式。”


    米白色圍巾下,餘笙的唇已經被她自己咬破,隱隱能嚐到血腥味兒。


    她心底震撼極了。


    池言西說他愛她。


    他還為她做了那麽多事。


    可她......該相信他的話嗎?


    她的心裏亂極了,像是好幾個毛線團滾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餘笙強迫自己不要露出破綻,更不要輕易被他牽著鼻子走,她需要時間冷靜。


    她暗自平複好唿吸,偷偷擦了擦眼尾的濕痕,直起身之後打了一個哈欠,“不小心睡著了,還沒有人來嗎?”


    池言西深邃的眸光望著她,低沉的喉間溢出兩個字,“沒有。”


    “那我們自己想想辦法吧。”


    餘笙看著最上麵的玻璃窗,然後開始翻找抽屜,“找個東西把上麵的那個玻璃弄碎,我們就能爬出去了。”


    她的動作因為慌張而顯得手忙腳亂,最後她還真的找到一個小型的救生錘。


    當然整個過程中,她做的所有舉動,眼神都是避開他的。


    她真的怕他會問,她剛剛有沒有聽到他的話。


    因為她不能保證自己撒謊會不被他發現。


    好在他隻是靜靜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什麽都沒說。


    餘笙從別的地方搬來一個椅子,正要上去,池言西便及時伸手拉住她,“我來吧。”


    “你的腿......”她不太讚成。


    “沒關係。”


    “可是.......啊......”


    餘笙正猶豫,他就已經伸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瞪著大眼睛有些慌亂無措地看著他,美目裏還帶著濕漉漉的水汽,看著十分好欺負。


    他的心髒狂跳,要不是他還不能暴露自己,他一定會親下去。


    池言西把她放到地上,她離開他懷抱的瞬間,圍巾鬆了一圈。


    也就在這個時候,池言西的目光落到了她纖白脖頸的後麵。


    白嫩的皮膚上赫然印著一個吻痕。


    下麵的部分粉底也被擦掉了不少,隱隱透著粉色,可見吻痕不止一塊。


    池言西感覺心髒像是放到油鍋裏,灼熱難當,無名的嫉妒之火在體內肆意升騰。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胸口更像是被狠狠掄了一拳,血管裏的血液急速流動,狂風般的妒意不斷滋生。


    他嫉妒瘋了,嫉妒這個在她身上留下印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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