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禦書房內,


    隻見坐在龍案後的趙構,滿臉怒氣,一手攥握成拳,一手緊捏著玉紙鎮。


    趙蓉則昂著頭,跪在龍案前的地毯上。


    而兩邊的座位上,分別坐著韋太後和趙莞、趙旭,都是一臉的嚴肅。


    ……


    房外的廊下,


    無痕抱著趙旉,邊哄他玩,邊不時的望向房內。


    ……


    在另一頭的一處宮牆下,包括小敏在內的一眾負責伺候公主的宮女,都被內侍們摁在長凳上接受杖責。


    徐迪站在一旁看著,耳邊充斥著哀嚎聲和求饒聲。


    不消一刻,一眾宮女便經受不住,相繼昏死過去,有個別的,則咽了氣,屍首陸續被拖了下去。


    唯有小敏,雖然已臉色慘白,冷汗淋漓,仍自瞪著滿是怨毒的眸子,咬著牙硬挺著,竟生生受下了三十杖責。


    ……


    再說禦書房內,


    隨著一記重重的拳頭捶擊桌麵聲,打破了房內那令人窒息的沉寂感。


    緊接著,就見趙構一揚手,將捏在手裏的玉紙鎮甩了出去。


    不偏不倚,玉紙鎮正好飛落到趙蓉的膝蓋前。


    碎片迸開後,其中一片自趙蓉的側臉擦過,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立時現出一道殷紅。


    趙蓉唿痛後,忙用手去捂住了傷口,眼淚亦隨之滑過。


    但聽趙構沉聲斥問:“你也知道痛嗎?也會委屈難過嗎?哼!”


    趙蓉一手捂著臉頰,一手指了碎了的玉紙鎮,倔強的道:“我是人又不是物件,當然知道痛啊?皇兄,你發脾氣就發脾氣,弄傷了我,我自然是會委屈難過……”


    話音未落,但聽得趙構一聲暴喝:“你是人嗎?你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不顧皇家臉麵的事,你還配稱之為人嗎?!”


    趙蓉聞言,氣惱的反駁:“我做了什麽了?我哪有不知廉恥?哪有不顧皇家臉麵?我都說了,我沒有逃婚!沒有逃婚!”


    轉而,她辯解道:“是,我是很討厭傅天華……可我也曾跟皇兄說過,你要我嫁,我嫁便是……雖然,我當時是有條件的,而皇兄你也沒成全我……然,我也沒想過要逃婚,我隻是……我隻是去送一送賴布衣,也算是一種了斷……原本我是想得好好的……一了斷,我就迴來換下月卿,我怎麽知道會弄成這樣……”


    旋即,她指責道:“其實,之所以弄成如今這個局麵,並不是我的錯,也不是月卿的錯……是傅天華,是他的錯……就算知道新娘子不是我,那他大可以讓月卿好好的說,為什麽要對她那麽兇?皇兄說我不顧皇家臉麵,哼,真正不顧皇家臉麵的是他傅天華吧!他才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還有,他真要是像他說的,對我是一片癡心的話,那他又怎麽察覺不到新娘子不是我?由此可見,他並非像他所說的那般鍾情於我!至少,現下,我是一點沒感受到……他就是想攀龍附鳳當人上人……對於新娘被替換,他是覺得羞辱的同時,認為唾手可得的富貴將化烏有,他才如此氣急敗壞……”


    但聽趙莞開口道:“唉,蓉公主,事已至此,孰是孰非,說不清楚的,又何止你一人……要說整件事情,最無辜的,是董小姐,最糊塗的,也是她……最被誤解和非議的,也還是她……蓉公主,你方才說的氣急敗壞四個字,還不足以形容傅侍郎當時的心情……他簡直是氣瘋了……連他的幹爹、幹娘,甚至祖母、娘舅、舅母,他都出言無狀……還有那不在場的賴誥命,也憑空遭他一通斥訴……唉,不過,最慘的,還是董小姐……”


    說到此,她瞥了眼盛怒中的趙構後,繼續道:“董小姐的手啊,都快被傅侍郎給扳斷了……就為了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是蓉公主拿什麽株連九族的罪名威脅她了,還是許了什麽潑天富貴給她……可把董小姐給氣得……唉……”


    趙蓉那番話,在趙構聽來,是似是而非,已令他怒火中燒。


    現下又聽趙莞這麽一說,無疑是火上澆油。


    他痛心疾首的指著趙蓉斥道:“一直以來,隻道你是恃寵而驕,任性胡為了些……也怪朕太過縱容了你!沒料想,你原來是這般的冥頑不靈!死不悔改!朕真是白疼了你!嗬,一個人在做錯了事而不自知,那真是無藥可救!死不足惜!好!朕就……”


    未等他說完,隻聽一直做壁上觀的韋太後截住話道:“皇帝,蓉公主再怎麽任意妄為,也是我趙氏子孫,皇帝若於盛怒之下,處置了她,先不說對她是否公平,也不論皇帝你事後會否追悔,單就論這皇家的威嚴,始終是有所損的……本宮這麽說,並不是替蓉公主開脫。該她擔的責,她還是要擔的……隻不過,事情已經鬧開了,息事寧人才是重中之重,又何苦來什麽公開處刑,昭告天下呢……”


    隨即,她提議道:“皇帝,不如這樣,本宮正好要給死在金國的那些宗親設佛堂,並打算常居其中,吃齋念佛,積累福報,也好讓他們的在天之靈,早登極樂……就讓蓉公主隨本宮一起去,算是帶發修行也好,幽居思過也罷,相信,暮鼓晨鍾,梵音繞耳,總有她悔悟知錯的時候……”


    趙構已經怒得感到有些暈眩,正自撫額中,聽母後這麽說,遂壓下火氣,緩言以對道:“母後的提議倒是可行,然,要勞煩母後親自管束她,朕覺不妥……”


    說到此,他停頓了一下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繼續道:“可以罰她帶發修行,幽居思過。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是罰,那就不能因為是皇族而給予例外……這樣,就罰她去相對偏僻的千裏崗化業庵,即刻起行,除了小敏,不許帶任何宮人,也不得穿金戴銀,著綾羅綢緞,以免她又想假借他人之手做什麽時,許什麽好處……”


    趙蓉聞言,猶如被冰水自頭蓋骨灌入一般,通體生寒。


    她還待要爭辯時,一抬頭,就看到皇兄那難以言喻的眼神,不由得一噎,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萎靡於地。


    趙構則冷然起身,一拂衣袖,從趙蓉身側而過,出了禦書房。


    韋太後和趙莞、趙旭,也相繼離開,徒留趙蓉呆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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