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筵依舊躺在病床上,並沒有迴應。


    迪克又說道,“我一直很想有個爹地,雖然我一直吵著說徐如風是我爹地,可是我知道他不是的。現在我終於有爹地了,你不能不管我,你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不陪我玩,這不公平!”


    沈非晚在旁邊淡笑著。


    雖然迪克說的是英語。


    但這麽豐富的詞匯積累,也是讓她有些驚喜。


    她就一直默默地看著他們。


    看著小小的迪克為了讓傅時筵醒過來,絞盡腦汁地陪他說話。


    重症監護室外麵。


    蘇音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畫麵,沒有去打擾。


    她今天沒有去陪著晚晚等待傅時筵的手術。


    她很清楚季家人肯定會在。


    她不想惹了沒必要的麻煩。


    所以直到這麽晚了,她才離開病房來找沈非晚。


    聽說手術很成功。


    但不知為何,傅時筵就是醒不過來。


    醫生說今晚很重要。


    她以為她來,會看到一個情緒失控傷心欲絕的沈非晚。


    卻沒想到,沈非晚還是那麽恬靜淡然。


    不知道的人,或許會覺得,沈非晚真的沒有那麽愛傅時筵。


    但蘇音很清楚。


    晚晚隻是不想給自己抱太大的希望。


    一旦失望,天真的會塌。


    蘇音在外麵坐了好一會兒。


    她也沒有什麽困意。


    今天睡了一天。


    為了緩解自己孕吐,她隻有睡著了才稍微好點。


    所以但凡有一點困意都會強迫自己睡覺。


    這一刻倒也確實睡不著了。


    不如就這麽靜靜地陪著晚晚。


    萬一,晚晚也需要一個肩膀呢?!


    每個人都會有脆弱的時候。


    晚晚也不是,刀槍不入。


    夜晚越來越深。


    蘇音靠在椅子上,很安靜。


    也沒有注意到,走廊上輕微的腳步聲。


    她的注意都在沈非晚的身上。


    所以並不知道,季之寒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他也沒有叫她。


    就站在她椅子的旁邊,看著她的視線一直在重症監護室內。


    他也不放心沈非晚一個人在這裏。


    萬一發生意外呢?


    在他媽和他大姨離開時,他就說過,今晚會一直陪著。


    他們也不放心沈非晚。


    沈非晚太冷靜了。


    冷靜到,所有人都放心不下。


    但凡他表哥有個三長兩短,可能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沈非晚。


    季之寒輕抿著唇瓣。


    視線又落在蘇音的身上。


    到底是有多不在乎,才會在他來了這麽久,她都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時間一分一秒。


    傅時筵沒有醒過來。


    迪克已經困了,沈非晚讓他趴在病床上睡覺了。


    監護室裏麵,就隻有沈非晚在陪著傅時筵說話了。


    她很溫柔,嘴角似乎還帶著笑。


    就好像傅時筵真的隻是睡著了,不是生病了……


    蘇音眼眸微動。


    也在那一刻。


    她似乎發現了身邊的異樣。


    她轉頭,看到了站在她旁邊的季之寒。


    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


    她歸結為,是被季之寒這般神出鬼沒個給嚇到了。


    “這麽不想見到我?”季之寒問蘇音。


    眼神在她看過那一刻,就轉移了。


    此刻也沒有看她,視線一直放在重症監護室。


    對她的態度,很淡薄。


    蘇音垂眸,“隻是不知道你在這裏,有點驚嚇。”


    “我來很久了。”季之寒自嘲道,“當然你也不在乎,所以怎麽會在知道我什麽事來的。嚇到你了,抱歉。”


    蘇音輕抿唇瓣。


    她實在不知道和季之寒能夠說什麽。


    兩個人好像就不應該出現在,同一個空間。


    她起身,直接就準備離開了。


    她留在這裏是不放心晚晚一人。


    但現在顯然,季之寒是來陪晚晚的,她留著也沒有太多必要了。


    “就走了?”季之寒問她。


    蘇音皺眉。


    她和季之寒之間,就應該老死不相來往。


    見到了也當陌生人。


    季之寒不應該主動來找她搭訕。


    這算逾矩了。


    “我就這麽讓你煩嗎?”季之寒問她。


    眼眸緊緊地看著她。


    “這麽晚了,我隻是有些困了。”蘇音隨便找了個借口,“醫生說我要多注意休息。”


    “我不在的時候,你沒想到醫生讓你多注意休息。我來了,你就想起來了?”


    “隨便你怎麽想吧。”蘇音也不想給他解釋。


    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季之寒也不過是有些心裏不平。


    他畢竟心理年齡才十七歲,被她這麽甩了,哪怕他已經結婚了,也心有不甘吧。


    但她是個成年人,她不會做這麽幼稚的事情。


    她覺得兩個人的分開,就是各自安好。


    各自,照顧好自己,各自過好自己的生活。


    蘇音再次離開。


    “陪陪我。”


    季之寒突然開口。


    蘇音愣了一下。


    是覺得,這句話不應該從季之寒的嘴裏說出來。


    “我說,在這裏陪陪我。”季之寒一字一頓。


    蘇音其實可以很平和地對待季之寒。


    但她有時候也會失控。


    在季之寒說一些,不該說的話時。


    “季之寒,你知不知道,對於一個有婦之夫,說這種話有多不妥?”蘇音看著季之寒,表情很嚴肅,“你覺得你這樣,對得起你的妻子嗎?”


    “那你的意思是,我隻要單身就可以說這些了是嗎?”季之寒笑著問她。


    分明嘴角上揚,眼眶卻紅到不行。


    “別這麽幼稚行嗎?”蘇音有些無奈,“你現在結婚了,你就應該對你的妻子負責,你真的當婚姻是兒戲嗎?”


    “是啊,就是一場兒戲。我甚至以為我結婚會對你……”


    “你真為你妻子感到悲哀。”蘇音根本不聽季之寒在說什麽,對他的諷刺和鄙夷,毫不掩飾。


    季之寒笑得落寞。


    做什麽都沒有用。


    做什麽。


    蘇音都隻會離他越來越遠。


    “等傅時筵醒了,好好和他學學,怎麽做一個稱職的丈夫。”蘇音很冷漠。


    她看不到他的難過。


    她隻會覺得,他沒有責任心。


    “以後離我遠點。”蘇音再次說道,“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會很介意,你和曾經的老情人有任何瓜葛。一個合格的前任,在對方的世界裏,就應該像死了一樣。”


    “死了一樣……”季之寒喃喃。


    原來,蘇音甚至想他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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