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拿著手機,有些無言以對。


    季之寒看蘇音半天沒說話,好久又開口道,“我現在在你家小區門口?”


    “你來我家了?!”蘇音整個人從床上彈跳了起來。


    “我……不能來嗎?我沒地方去。”季之寒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去,你瘋了嗎?我今天才在媒體麵前說我們之間沒有關係,你現在跑到我家來,要是被記者拍到了,你想我被媒體搞死是不是?!”蘇音有些激動。


    季之寒不敢吱聲了。


    蘇音就算沒有看到季之寒,但隔著屏幕都感覺到了他的委屈。


    蘇音深唿吸一口氣。


    和一個17歲的破小孩,真的很難溝通。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心平氣和的語氣,“你能不能去傅時筵那邊?”


    “為什麽?”季之寒問道。


    “他是你表哥,他不可能不收留你啊。”蘇音直言道。


    “可是我大姨不會允許的,我不想給我表哥帶來麻煩。”季之寒解釋。


    蘇音抿唇。


    其實也猜到了。


    既然林蘭之已經在媒體上公布了和季之寒斷絕母子關係的事情,那麽但凡和林蘭之有關係的人,都不可能再給季之寒伸出援手。


    傅時筵可能會幫季之寒,但是傅夫人一定會給予阻止,到時候鬧起來,也是讓人家家庭,不得安寧。


    蘇音有點無言以對了。


    季之寒看蘇音好久不說話,說了句,“不方便我就走了。”


    “晚安。”


    季之寒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今天被他媽從他的房子裏麵攆了出來,當年那套房子確實是他媽幫他買的,戶頭也是他媽的名字。


    他這些年工作好像是有不少錢,但因為他現在在季氏傳媒上班,所有的收入也都是先打在自己家公司裏麵的,他每個月拿固定工資和分成,而那張他拿錢的卡,也是他母親當時給他的,是他母親的名字。


    之前他也不在意這些,因為在沒有上班前,他手上就有很多張家裏給他辦的黑卡,每個月的透支額度根本不需要他操心有沒有錢花,這麽多年他也從來沒有把錢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有一天,身無分文。


    所有銀行卡透支卡甚至連微信支付,支付寶支付全部都被凍結了。


    房子車子也都被收了迴去。


    工作也宣布了暫停。


    現在真的就是一無所有了。


    季之寒歎了口氣。


    也在琢磨以後投奔哪裏。


    他也知道,他最後的歸宿肯定是去找他表哥,但沒有到最後,他是真的不想給他表哥增加麻煩。


    季之寒準備離開時,電話突然響起。


    他看著來電,連忙接通。


    接通後卻又不敢說話,怕自作多情。


    “你在哪裏?”蘇音問他。


    “小區門口。”


    “站著別動。”


    “嗯。”


    電話掛斷。


    季之寒的心跳也在加速。


    他不知道蘇音這幾句話是什麽意思。


    是不是意味著,她要收留他了。


    季之寒就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


    好久,季之寒都沒有看到蘇音來,他有點懷疑,蘇音是不是,已經把他給忘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小區外麵停下來一輛車,窗戶打開,是蘇音的經紀人。


    “季導,上車。”經紀人叫著他。


    季之寒愣了一下,伴隨著明顯的失落。


    他以為……


    還是他想多了。


    他默默地走進車內,看上去像是被人遺棄了一般。


    經紀人看著都有些於心不忍。


    家財萬貫的季之寒,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季之寒,突然就變得無家可歸了。


    季之寒坐在後座一言不發。


    他看著窗外,看著轎車往駛離蘇音小區的方向開走,越發地難受了。


    經紀人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就確實也沒辦法安慰。


    說到底,季之寒也是為了她家蘇音才落得這樣。


    而且誰都知道,季夫人就是在給季之寒施壓而已,一旦季之寒願意迴頭,作為季家唯一的繼承人,分分鍾迴到他原來的世界裏,誰都不敢去得罪。


    轎車在城裏轉了好幾圈。


    季之寒也不知道他要被帶到哪裏時,就看到轎車好像又轉迴來了。


    轉到了蘇音的小區,還開進了車庫。


    季之寒有些詫異。


    他看著經紀人,有些不明所以。


    經紀人也感覺到了季之寒的目光,說道,“這段時間狗仔肯定要盯著你還有蘇音,為了安全起見,所以不能讓你自己就去了蘇音那兒,蘇音就和我商量了,先帶你離開,看看有沒有人跟著,沒有人跟著再送你過來。”


    季之寒點頭。


    嘴角已經抑製不住地在笑了。


    好心情是真的半點都沒有掩飾。


    和以前的季之寒真是天壤之別。


    真是失憶了,隻有17歲的記憶?!


    17歲的季之寒還怪可愛的。


    轎車停下,經紀人主動給季之寒拉開車門。


    季之寒連忙說著,“謝謝。”


    “季導客氣了。”


    “我不是季導了,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還是叫我季之寒吧。”季之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經紀人當然不敢逾矩。


    萬一恢複了記憶,萬一又迴到了季家呢?!


    到時候就盼著他別又對她家蘇音趕盡殺絕就行。


    她笑道,“那我叫你季先生吧。”


    季之寒抿了抿唇,最後也沒有拒絕。


    “蘇音家在16樓,一梯一戶。電梯的密碼是321116,我就不送你上去了,進了這裏就安全了,這裏不可能來狗仔,保安係統做得很好。”經紀人說道。


    “謝謝。”


    “那你慢走。”


    “好。”


    季之寒走向電梯,按下樓層。


    心跳在不由自主地加速。


    到達樓層。


    季之寒深唿吸一口大氣。


    然後走了出去。


    他走向金碧輝煌的大門,按下門鈴。


    好一會兒,蘇音才打開了房門。


    她看著季之寒。


    就看著他。


    也說不出來的情緒波瀾。


    其實她大可以把季之寒送走的,讓經紀人把他送去酒店什麽的,或者給季之寒租個房子,她出錢就行了,但最後,她卻還是鬆口讓他來了她家。


    要說原因……


    她也不想去想什麽原因了。


    “進來吧。”蘇音邀請。


    “謝謝。”季之寒真誠地說道。


    蘇音點了點頭。


    季之寒脫掉鞋子,換上了一雙灰色男士拖鞋。


    “這是誰的鞋子啊?”季之寒隨口問道。


    “賀文呈的。”


    季之寒覺得拖鞋有些燙腳了。


    “他不會介意的。”蘇音說。


    可是他會介意。


    他沒想到第一個去她家的男人,不是他。


    而是,賀文呈。


    她和賀文呈發展到什麽關係了?


    他從小就知道賀文呈玩得很花。


    沒有確定關係,也可以……


    他告訴自己不要亂想。


    就算是……


    就算是,也是因為他這些年沒有陪在蘇音身邊。


    他跟著蘇音走進了家裏。


    蘇音說道,“平時我和我弟是住在一起的,但這段時間因為他有工作了,工作離這裏相對比較遠,所以我給他買了一套離工作很近的房子暫時住下,在他休假的時候,他就會迴到這邊來。”


    “嗯。”季之寒點頭。


    寄人籬下,哪敢有什麽要求。


    他現在更怕蘇音把他趕出去。


    “我這裏隻有兩個臥室。”蘇音又說道,“一個我的,一個我弟的,其他房間都被弄成了其他功能區域。”


    “那賀文呈來住哪裏?”季之寒幾乎是脫口而出。


    蘇音愣了一下。


    她現在是想告訴季之寒,他應該怎麽住?


    結果這麽一句話。


    她抿了抿唇,“賀文呈不會來這裏過夜。”


    “哦。”季之寒嘴角的笑容,又揚了起來。


    他就默認了,賀文呈和蘇音沒有發生關係。


    “我弟有點潔癖。”蘇音說道,“就是可能不太願意和你住一個房間。”


    “我可以睡沙發。”季之寒連忙說道。


    他可沒有期盼過,要睡蘇音的房間。


    蘇音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你先住沙發,我迴頭我看看能不能在書房放一張床。”


    “我哪裏都可以睡。”季之寒高興地說道。


    “嗯。那現在也不早了,就早點休息吧,那邊是公用浴室。”蘇音指了指門的方向。


    “好。”


    “我明天一早還要趕通告,我先睡了。”


    蘇音丟下一句話,就迴了自己臥室。


    也不是不想和季之寒多說幾句話,就是……


    就是還是有點恍惚。


    怎麽季之寒就來了她家住下。


    他們也才確定關係。


    而且還是不確定關係。


    蘇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平時因為趕通告每天都想睡覺,現在真正可以睡了,卻又睡不著了。


    房門外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


    蘇音有些煩躁。


    她抓了抓頭發,起床打開房門。


    季之寒正想開口。


    眼眸突然頓了一下,又移開了視線。


    臉就紅了。


    蘇音皺眉,低頭才發現自己的睡衣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上麵好幾顆都解開了,基本上都可以看到她的裏麵,而她睡覺時沒有穿文胸的習慣。


    蘇音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看似不在意地扣上。


    然而紅潤的臉頰,卻出賣了她的平靜。


    她說,“有事兒嗎?”


    “就是不知道浴室裏麵我什麽可以用?”季之寒小聲說道。


    蘇音深唿吸一口氣,走向了公用浴室。


    裏麵的洗漱用品其實都沒人用,她和她弟都有獨立的衛生間,但考慮到季之寒的大少爺脾氣,不是新的應該都不願意用,所以蘇音直接把公用浴室的洗漱用品全部都收了起來,然後換上了新的浴巾,毛巾,牙膏牙刷漱口杯。


    “我好像沒有換洗衣服。”季之寒突然說道。


    蘇音看了一眼季之寒,“你沒帶行李出來?”


    “我媽讓我淨身出戶。”


    “淨身出戶也不是連內褲都不拿吧?!”蘇音無語。


    “我沒想那麽多。”


    隻能說,你丫的生活常識為零。


    蘇音深唿吸一口氣,“你介意穿我弟穿過的嗎?”


    “介意。”季之寒幾乎沒有猶豫。


    蘇音看著他。


    季之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那這麽晚了我再哪裏去給你買新的?”蘇音也是很無語。


    季之寒依舊沉默。


    “能不穿嗎?晚上你自己洗了,然後家裏有烘幹機,可以烘幹。”


    “嗯。”季之寒點頭,“我也沒有睡衣。”


    “睡衣能穿我弟的嗎?”


    季之寒搖頭。


    蘇音真的好想翻白眼。


    “但我可以穿你的。”


    “……”你是不是對你的身高體型沒有一點ac數。


    蘇音告訴自己不生氣。


    她迴到自己房間,找了一套最大的體恤和短褲,“這是我最大號了,你穿不了我就沒辦法了。”


    “嗯。”季之寒笑得很燦爛。


    “趕緊洗吧,洗了早點睡,別來找我了,我明天很早就要趕通告。”


    “哦。”


    蘇音迴到房間。


    然後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也不知道季之寒……在幹嘛?!


    蘇音忍不住起身,把頭貼在了門上。


    門外好像沒什麽聲音。


    季之寒睡了?!


    蘇音忍不住,偷偷地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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