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白日晴空萬裏,而到了夜晚,湖水掀起浪潮,天氣陡變。


    張順穿越以來,天氣一直晴朗,而今日風雲突變,正適殺人。


    一人一蝦一路潛行,直撲杏花巷。


    用一塊灰布蒙上大半張臉的張順留了個心眼,沒有大剌剌地就衝,而是先命令蝦兵四處轉轉,瞧瞧有無埋伏。


    畢竟與黃幺真正相識沒幾天,誰知他會不會借此出賣,換取錢財。


    況且張順年紀不大,瘦骨嶙峋,如何也不像是能夠對付常爺的人。


    不過若是聰明人,也該知道,和常爺做買賣,隻有虧本。


    不一會兒,蝦兵迴來,沒發現動靜。


    隨著蝦兵靈智增長,如今能夠懂得一些更為繁雜的命令了。


    張順唿出一口氣,攥了攥手中的菜刀。


    這次動手蝦兵為主,而氣虛體弱的張順隻是輔助。


    踩著蝦兵越過院牆,小心翻了過去,輕身落地。


    隨後體型早已與尋常龍蝦有雲泥之別的蝦兵順著牆而下。


    蝦兵在水中的實力強橫,在陸上也沒差到哪。


    張順不是沒想過在水中解決掉常爺,可常大雖是漁霸,卻從未下過水,隻在埠口收稅而已。


    據說是因他不識水性。


    所以縱是想誘敵深入,也沒法子,而且會平白將事惹大。


    近了院子,


    張順環顧四周,見到窗口留了一道縫隙,稍稍撐一下,足夠蝦兵鑽過去。


    一道閃電傾斜而下,繼而雷聲陣陣。


    正是殺人的大好時候。


    張順緩步走了過去,透過窗戶朝裏望了望,兩人正好都背對窗戶。


    張順輕輕撐了撐窗,蝦兵順著縫爬了過去,順利進入屋內。


    蝦兵徑直前奔,張開兩蝦鉗,分別對著常大脖頸與腦袋襲去!


    蝦兵雙鉗的咬合力極大,一顆合抱粗的大樹,在雙鉗之下都能直接斷裂,更遑論常大的脖子、頭顱。


    哢噠一聲,蝦兵的鉗夾中。


    鮮血瞬間噴濺而出,常大吃痛,正要大叫,另外一鉗已至,抓住腦袋,隻聽骨頭碎裂之聲響起,硬生生打斷常大聲音。


    張順當初喂養精血,選擇蝦兵,而不是沒任何攻伐手段的魚類,不是沒有這般思量。


    蝦兵雙鉗使力,把腦袋拔出,扔在地上,渾身沐浴鮮血,一雙眸子微紅,極為嚇人。


    感受到光滑的後背上有一股溫潤,趴著的女子扭過頭來,蝦兵一張沾血的臉湊了過去。


    女子當場嚇昏過去。


    留個活口,令官府知曉殺人者為妖,能洗清許多罪責。


    張順知曉官府不作為,各層級相互扯皮,許多事情推到妖怪身上,最終都會無疾而終。


    片刻後,張順與蝦兵站在巷中,手中拎著一把刀。


    為了避免此事牽扯到人身上,張順並未搜刮任何錢財,隻拿走了門前一把常備的刀。


    此時,天上下起了大雨。


    殺人一事,在腦子裏反複演練多次,可臨到之時,沒想到如此順利。


    “常大作威作福慣了,即便是早年修行武藝,恐怕也早已生疏。


    富貴,最是磨人。”


    張順抬起頭,望了望天幕。


    “這場雨來的正是時候,還有常大的倆跟班,也不是好鳥,最好不留活口,否則手下上位,一樣麻煩。”


    不多時,常大一個跟班的住處,一所小宅前。


    張順麵無表情地走出來,手上刀沾了血,在雨水衝洗下,很快消失。


    刀上沾血,是剛剛逼問狗腿子時,砍了一條胳膊。


    為以防萬一,張順讓蝦兵將他整條胳膊都吃了下去,抹除用刀的痕跡。


    殺老丁頭時,張順還有些怕,而方才拷問時,見血不少,張順已頗為適應,心緒平靜不少。


    生逢亂世,早晚殺人,早些適應也好。


    在這狗腿子口中,問出其他知道他手中有珍珠的人。


    張順處理好此處人跡後,一一過去,又連殺了兩人,順便領著蝦兵去常家逛了逛,留下蝦兵的幾分蹤跡。


    常大家中有一妻,還有一兒一女,隨著家主身死,這家家產不知該是落到誰人手中。


    聽說常大妻子向來蠻橫、惡毒,是正兒八經的‘賢內助’,出謀劃策,興許會再傍上一個男人罷。


    不過這些,都與殺人者無關。


    張順淋著雨,一路狂奔。


    “越來越覺得吞下的那顆珠子是龍王的驪珠了,無論是在湖中,還是在雨中,都覺得如魚得水。”


    到了湖岸,跳入水中,抓著蝦兵的兩根長須,直奔船邊。


    煙波浩渺的湖麵上,波濤澎湃,不見船影。


    沒有漁夫會在這時節出來,大都會靠著某處荒島,某處蘆葦蕩,以免船隻傾覆。


    蝦兵拖著烏篷船,朝湖水深處而去,不必擔憂甚麽。


    迴到長待的蘆葦蕩中,將船係到岸邊,張順縮了搭建的窩棚裏,點燃從老丁頭船上卸下的爐火,脫掉身上的衣裳,掛在火旁。


    蝦兵待在窩棚門前,勉強遮擋些風雨。


    興許是今日傍晚時睡過一覺,張順並無困意,瞪著眼睛,望向外麵。


    ————


    清晨,湖麵風平浪靜,旭日初升,朝霞漫天。


    昨日雨下得很大,沒持續多久,就風停雨歇了。


    張順撐船劃到了吉雲埠。


    昨夜隻睡了兩個時辰,但今日並不覺疲倦,一大早就到埠口,探探消息。


    繳納了六文的停埠費,拎著裝了魚的竹簍,登上岸邊。


    還未走幾步,就聽到了站在泊位漁民的竊竊私語聲。


    “聽說了麽,常爺以及手下幾個小頭目昨夜被人殺了!”


    “哪裏是被人殺了,聽說今個兒天還沒亮,常爺一個姘頭去埠口尋找官吏,口中大喊著有妖怪殺人!”


    “咱們吉雲埠歸郡城管,埠口小吏已派人向城中稟告,估計城裏的捕快也快到了。”


    “常大這些年壞事做絕,不知害死了多少條性命,死得好,痛快!”


    “那往後……”


    “吉雲埠不大,是魚龍幫的地盤,常爺死了,恐怕很快就會有其他人頂上,隻希望再來的爺少些孝敬。”


    “魚龍幫的規矩就是十稅五,再來的人,能好到哪?”


    “……”


    張順聽著耳邊的議論聲,走到魚市。


    魚市之中,今日沒有漁霸的大小頭目,隻有哄哄鬧的漁民,以及賣魚之人。


    今日不用繳納賦稅,精明的漁民寧願便宜些,也想早日賣掉魚,便宜個一文兩文錢,比於十成抽五的賦稅賺的多了去了。


    若不趁早賣出,明日指不定就有漁霸過來了。


    張順竹簍中的魚不多,尋了個空位頓下,不一會兒就賣個幹淨。


    正要起身,於來福過來,擦了擦額頭汗水,“在湖上碰到人,說今個埠口出了意外,生意極好,趕忙就劃船過來。


    順子,你這空位,恰好讓於我。”


    張順幫襯著於來福弄好攤子,兩人聊了起來。


    於來福喘口氣,咂咂嘴,小聲道:“一到埠口,就聽到了消息。


    常爺,果真死了?”


    張順指了指四周,“整個埠口都傳遍了,應當做不得假。”


    “怎麽聽說是甚麽妖怪所為?


    不過這狗娘養的常爺,早該死了。


    不知是哪個英雄好漢,若是知道,我非得去拜拜不可,簡直是再生父母!”


    張順麵容古怪,老子可沒你這麽一個好大兒。


    一名男子走過來問價,於來福道:“先把魚賣掉,待會去打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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