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也沒有解釋,說道:“少欽,等著看好戲吧。”


    見方正不願多說,曹少欽也就沒有再問。


    客店外,田歸農剛剛爬起來,就看到範興漢一幫人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田歸農怒道:“老範,你們三十多個人,如何就怕了那賊廝!”


    範興漢早已嚇破了膽,他顫聲道:“田相公別說了,快走吧,你師弟走的慢了些,就被那惡漢哢嚓擰斷了脖子!”


    “什麽,我師弟死了?”


    田歸農大驚失色。


    田歸農的師弟名叫阮世中,綽號“七星手。”


    一套七星掌法在江湖上也有些名頭。


    他與阮世中二人是天龍門的後起之秀。


    兩人相交甚篤。


    麵對田歸農的詢問,範興漢艱難的點了點頭。


    說實話,範興漢從小到大,見過的最厲害的人物也就是金麵佛苗人鳳。


    隻是苗人鳳強則強矣,一身功夫十有八九卻在長劍之上。


    他赤手空拳也能打死阮世中,卻絕對不會像剛剛那個惡漢一般輕鬆。


    田歸農也不是個意氣用事的莽漢,權衡利弊,他決定暫時退卻。


    “老田,既然這裏被人占了,我們隻好主動出擊,在半路劫殺姓胡的。”


    範興漢也沒有什麽好辦法,歎道:“隻能如此。”


    隨後田歸農做出分工,他和範興漢兩人帶著十名好手前往滄州城西。


    其餘人分成兩撥,一撥守在平安客店外麵,另一撥人去接應苗人鳳。


    此次胡一刀進關,苗,範,田三家同氣連枝,決定了結這段百年恩怨。


    而田歸農得到密報,胡一刀找到了當年陳漢皇帝陳友諒的寶藏。


    田歸農野心勃勃,妄圖染指寶藏,他將此事告知自己的好兄弟範興漢。


    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在平安客店設下埋伏,來個甕中捉鱉。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將他們趕出了平安客店。


    當下,田歸農和範興漢帶著十個好手,直奔滄州城東。


    正當此時,遼東大俠胡一刀,趕著馬車,沿官路緩緩而行。


    馬車內部生著爐火,溫暖如春。


    車廂內有兩個女人,俱都挺著大肚皮。


    一個全身裹在皮裘裏麵,隻露出一張小臉。


    另一個身形豐腴,臉上還帶著些嬰兒肥。


    這兩人正是胡一刀的夫人冰雪兒和素慧容。


    眼見滄州城越來越近,素慧容擔憂說:


    “胡大嫂,怎麽我這心跳的厲害,是不是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素慧容年方十八,擱後世,還是個高中生。


    隻不過她十歲進宮,在紫禁城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活了八年。


    對於危險,有一種天生的敏銳。


    冰雪兒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不要胡思亂想,有大哥在,肯定能保你母子平安。”


    “但願吧。”


    素慧容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子,有一種將為人母的喜悅。


    恰在此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胡一刀粗獷的聲音傳了進來


    “兀那賊廝,擋在路上幹甚?”


    素慧容的心跳猛地加速,她悄悄撩開窗簾,隻見官道上站著十幾個黑影。


    這些黑影手機提槍帶棒,來者不善。


    素慧容急忙放下車簾子,焦急道:“我說什麽來著,又來了一撥人馬,這可如何是好!”


    冰雪兒毫無懼色,甚至連一點緊張的情緒都麽有。


    一個男人說道:“胡一刀,咱們幾家的恩怨,今日也該算算總賬了!”


    “你們是苗家,範家還是田家?”


    “廢話少說,看刀!”


    話音剛落,素慧容的心就提了起來。


    她怕這些人是京師派來的殺手,不管是誰來,她的下場都不會好。


    就算是強盜,看見自己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孕婦,估計也會辣手摧花。


    她死了不要緊,但是她肚子裏的孩子絕對不能出問題。


    隻聽哢嚓一聲,外麵重新迴複了平靜。


    胡一刀的聲音響起:“趕緊滾,我不想再沾染無辜的鮮血了。”


    誰知那群人叫嚷道:


    “點子紮手,咱們並肩子上啊!”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胡一刀一人對戰十二名武林好手。


    他武功高出這些人很多,奈何他並不想多造殺孽,是以出手束手束腳。


    隻是他的忍讓,


    反倒讓田歸農一行人產生了一種錯覺,我們可以。


    胡一刀赤手空拳,並未使用兵器。


    可即使如此,雙方也隻拚了個勢均力敵,田歸農等人見久攻不下,心中暗自著急。


    一個張姓青年被胡一刀踹到了馬車旁邊,聽見車廂裏有女人的聲音。


    他心神一動,暗道:tmd,我打不過你胡一刀,我還幹不過你的女人!


    張姓青年一把掀開車簾,從車門鑽了進去。


    素慧容本就提心吊膽,見闖進來一個陌生男子,更是嚇得一聲尖叫!


    張姓男人聽到女人尖叫,熱血下湧,他打定主意要給馬車裏的女人一些顏色瞧瞧。


    張姓男子還沒來得及看清車內情況,一隻香軟玉足已經迎麵而來。


    張姓青年隻覺眼前一黑,便被踹到了馬車下麵。


    胡一刀聽到身後傳來的驚唿聲,頓時心下大急。


    馬車裏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懷胎十月的老婆,一個是他的幹妹妹。


    兩人都挺著大肚皮,若是出了岔子,他死一萬次都彌補不了。


    “你們這是找死!”


    胡一刀兇性大發,劈手從田歸農手裏奪了鋼刀,一腳踹飛了田歸農。


    他雙目赤紅,轉身撲將過去,一刀結果了張姓青年的性命。


    鮮血從刀尖滴在地上,染紅了塵土。


    範興漢見己方圍了半天,連對方一根毫毛都沒傷到。


    對方卻抬手就砍死了自己這邊一人。


    他知道,自己這是碰上硬茬子了。


    “田相公,要不,咱們還是先撤,等苗人鳳來了再說。”


    範興漢算盤打的好,隻是胡一刀被激起兇性。


    “你們這些畜牲,禍不及家人,你們竟然敢對我妻子動手,都給我留下吧!”


    胡一刀兔起鳧落,又是一刀捅在一個中年人的大腿上,中年人的脖子頓時鮮血狂噴。


    胡一刀須發結皆張,一腳踏在那人的大腿上,將剛刀緩緩抽出。


    “三師兄!”


    田歸農目眥欲裂,淒厲的大吼道。


    田歸農知道三師兄的大腿動脈被斬斷,必死無疑。


    名叫老三的中年人也是天龍門的,隻不過此人很早就加入天龍門。


    奈何資質不高,學武也沒有什麽成績。


    隻是他對田歸農很好,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對田歸農的生活學習很是照顧。


    這次聽說田歸農要報世仇,他二話沒說就表示要幫幫場子。


    誰知卻死在了這裏。


    田歸農顧不得範興漢說的逃命的話。


    此時的田歸農雄心勃勃,作為天龍門的後起之秀,他一心想要有所作為。


    麵對師兄,師弟的慘死,他怒火中燒。


    看向胡一刀的眼神裏滿是仇恨。


    “胡一刀,你殺我師兄,我要你的命!”


    他從地上撿起師兄的剛刀,猛地朝著胡一刀撲了過去。


    胡一刀早就聽別人喊田歸農為田相公,知道他是田家後人。


    所以並未痛下殺手,他此次進關,一是為了護送陳友諒的寶藏,


    二是為了化解胡範苗田四大家族的恩怨。


    他手裏的長刀一攔,擋住了田歸農的進攻。


    “田相公,咱們之間有誤會!”


    誤會?


    “我誤你媽的頭,胡一刀,受死吧!”


    師兄的慘死,嚴重刺激著田歸農,此時他隻有一個目標,就是為師兄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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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興漢見胡一刀手下留情,眼珠一轉,大喊道:


    “田相公,我範興漢助你一臂之力。”


    說完,他拎著長棍,也加入戰局。


    胡一刀一聽是範家後人,同樣網開一麵。


    旁邊幾個人見田歸農和範興漢打的敵人連連後退,忍不住也加入了圍攻。


    一個丐幫弟子下手陰狠,專往胡一刀下三路招唿。


    胡一刀格開範興漢遞來的長棍,右腳踏在那名丐幫弟子的心口。


    丐幫弟子斤一百八十多斤的身體,就像垃圾一樣飛了出去。


    胸口凹陷進去一大塊。


    那個丐幫弟子口鼻噴血,死命的掙紮了幾下,最終不甘的停止了唿吸。


    這一慘狀,讓其餘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時馬車內響起了一個女聲


    “大哥,你是小孩子嗎,玩夠了沒有。”


    胡一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對不起妹子,我這就趕他們走。”


    說完,胡一刀使了個八方藏刀式。


    田歸農隻感覺,自己的周圍好像出現了好幾個身影。


    下一秒,這些身影同時發力,田歸農幾個人被奪去兵器,狠狠挨了一腳,倒飛出去。


    田歸農的情況還好一些,身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其餘人無不是鼻青臉腫,模樣淒慘。


    範興漢知道對方是手下留情,對著田歸農說道:


    “田相公,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田歸農接連受挫,作為天龍門後起之秀的那點優越感早就被打的七零八落。


    此時聽到範興漢的話,連忙表示同意:


    “點子紮手,風緊,扯唿!”


    在田歸農的帶領下,一幫人跑了個幹幹淨淨。


    隻有張姓青年,雙目圓睜,似乎在控訴自己的不幸。


    等到外麵重歸平靜,素慧容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她羨慕的說:


    “胡大嫂,你可真走運,有胡大哥這樣厲害的人做丈夫,肯定非常有安全感。”


    此話一出,她又有些後悔,趕忙補充了一句


    “胡大嫂你也很厲害,居然一腳就把那個強人踹下了車。”


    聽到素慧容的誇讚,


    冰雪兒麵色平靜,看不出絲毫得意,她淡淡的說:


    “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這不是天經地義嗎。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馬車外的胡一刀哈哈大笑:


    “妹子說的不錯,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沒什麽好誇耀的。”


    素慧容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一陣酸楚。


    按理說,他的男人是全世界最有權勢之人。


    可是他卻保護不了自己的骨肉。


    素慧容混跡後宮多年,狗屁倒灶的事情見了一大堆。


    朱由校就像一個傻子,被一群人蒙在鼓裏。


    素慧容深知這個世界上沒有救世主,也沒有神仙。


    隻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正如此想著,她的肚子忽然痛了起來。


    "哎呦~"


    素慧容捂著肚子,額頭上冷汗淋漓。


    冰雪兒急忙問道:


    “你怎麽了?”


    素慧容見過生孩子,她手往身下一探,頓時滿手血紅。


    “大嫂,我可能要生了。”


    素慧容膽子小,剛剛受了驚嚇,急劇宮縮後,羊水破裂。


    胡一刀聽聞素慧容即將生產,頓時急得滿頭大汗。


    "這可如何是好?"


    相比於女人生孩子,他更願意麵對敵人的砍刀。


    冰雪兒白了他一眼說:


    “著急有什麽用?當務之急是尋家客棧,你再去找個穩婆。”


    聽到夫人的安排,胡一刀跳上馬車,狠狠地抽了拉車的馬兒一鞭子。


    駿馬嘶鳴,四蹄揚起。


    馬車快速的行駛起來,鑽進滄州城。


    平安客店。


    方正和南海鱷神吃著酒菜。


    古代的白酒都是純糧食酒,度數不高,方正喝的順口。


    曹少欽不願飲酒。


    南海鱷神嶽老三嘲笑道:


    “我說三師弟,男人不喝酒還有什麽意思?你沒聽過嗎?男人就是要滿足上麵那張嘴,才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曹少欽久居東廠,還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論調,問道:


    “男人是滿足上麵那張嘴,那女人呢?”


    南海鱷神哈哈大笑,正準備迴答。


    一個粗獷的大漢闖了進來:


    “掌櫃的,給我準備兩間幹淨的客房。”


    三人齊齊看向來人。


    隻見這個漢子身材魁梧,三十來歲。


    麵皮漆黑,滿臉絡腮胡子,一頭長發散亂,不修邊幅。


    四方臉上滿是風霜之色,極有威勢。


    方正拊掌叫道:


    “好一個遼東大俠!”


    那漢子聽到方正的叫喊聲,不由疑惑的看向方正三人。


    “兄弟,咱們認識?”


    方正站起身,來到那漢子麵前說:


    “以前不認識,以後就認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郭靖,這二位是我的同門師兄弟楊康,小嶽嶽。”


    胡一刀心中納悶,自己是秘密進關,怎麽突然冒出這麽多人。


    方正這三人明顯去在這裏等自己,對方怎麽會知道自己在這裏住宿?


    胡一刀麵容粗獷,心思卻極其細膩。


    他暗自警惕,隻是對方正抱了抱拳:


    “幸會,幸會。”


    說完他轉身出門,將老婆冰雪兒和幹妹妹素慧容帶了進來。


    素慧容臨盆在即,被胡一刀公主抱抱在懷裏。


    強烈的宮縮疼痛,讓她無暇關注其他,隻是縮在胡一刀的懷中。


    曹少欽是個根正苗紅的東廠太監,他一眼就認出胡一刀懷裏的正是素慧容。


    見到素慧容居然躲在別的男人懷裏,忍不住就要出言斥責。


    方正見狀,趕忙拉住他:


    “三師弟,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曹少欽低聲道:


    “國有國法,她如若生下龍子,就是日後的皇太後,為了大明,我就是死,也要將此僚斬殺!”


    方正忍不住談了他一個腦瓜崩,


    “死腦筋,咱們現在是秘密行事,當務之急是要將龍子成功帶迴,至於其他,都是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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