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的事情,就交給吳信和劉演去辦吧,反正秦州的司馬保沒有了張寔的支持,根本就翻不起什麽風浪了。”


    劉預現在已經控製了北方中原,最需要的就是消化到手的成果,並不急於對隴西和益州下手。


    這個方略,也是與郗鑒、公孫盛等人反複商議定下來的。


    “陛下不驕不躁,實在是百姓之幸啊。”


    郗鑒雖然祖上曾經闊過,但是想西晉永嘉年間早已經窮苦潦倒了,與一般的流民帥別無二致。


    這樣的出身,自然是讓郗鑒非常明白讓老百姓休養生息的重要性。


    “隻需要給朕三年的時間,等到糧草豐沛之後,再拿下益州,還不是手到擒來。”


    劉預非常自信的說道。


    在益州有著大量的關中流民,僅僅一個漢中就有兩萬多家,十多萬人。


    在漢中以南的益州流民,也差不多有相同的數量。


    這些人在氐人李雄父子的統帥下,曾經在益州得到了短暫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但是,自從李雄稱帝開始,南麵梁州、東麵巴郡一帶就不曾安穩下來。


    為了對付這些圍剿自己的晉軍,李雄對於益州治下的百姓也逐漸開始壓榨。


    再加上蜀中自古以來安逸環境,一旦劉預發動大軍進攻,李雄的內部多半就會自爆了。


    “陛下,現在中原各州郡都是安置了大量的流民百姓複耕,朝廷在各州郡的耕牛早已經是不夠了,今年的春耕就已經是缺少牛耕導致許多荒地沒有開墾,這馬上就要到了秋收秋種了,隻怕更是要缺乏耕牛了。”


    郗鑒忽然說道。


    自從平定了匈奴人之後,郗鑒這些人的職責中,就不再是簡單的軍事參謀了。


    他們每個人都成了劉預親命的監督農事的官員,郗鑒、公孫盛、華琇這些人沒人都是分派了若幹個州郡,親自督促耕種。


    “缺少耕牛的事情,朕已經是知道了。”


    “這耕牛本來就繁殖的慢,若是想要大規模擴充耕牛,隻怕是來不及了。”


    在這個時代,耕牛就和土地同等重要的生產物資。


    甚至可以說,當根本不缺乏土地的時候,耕牛是遠比土地還要重要的。


    “不過,耕牛不行的,那就還可以用馬耕田。”


    劉預說道。


    “用馬耕田?”郗鑒一聽,立刻就覺得這個辦法有些不太靠譜。


    若是尋常的世家子弟,可能還不知道牛耕和馬耕的區別,但是郗鑒可是曾經在山野開荒避難過的,對於耕種的事情很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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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這馬耐力不如牛,又容易挫傷馬蹄,難以取代耕牛啊。”


    “耐力不如牛的話? 那就用兩匹馬? 兩匹不行? 那就用三匹。”劉預毫不在意的說道。


    “那得需要多少匹馬啊。”郗鑒非常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現在羌胡、索頭、髡頭馬上就都要臣服了? 想要上幾萬匹馬那還不是小事一樁。”


    劉預笑了笑,繼續說道。


    “而且那些用來做耕馬的馬匹,一般都是不能做戰馬的,與朕擴充騎兵的打算也是毫不衝突。”


    “可是馬匹都是容易傷馬蹄? 更何況是在砂礫泥濘的耕田裏? 恐怕耕作不了多久? 那馬匹的蹄子就要廢掉了。”


    郗鑒立刻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這馬蹄可是比牛蹄脆弱的多了? 就算是平常的騎乘? 都要非常注意馬蹄的保養。


    一旦到泥濘的田地裏? 隻怕更是很快就廢掉了。


    “哈哈,這個事情? 朕已經是命人解決了。”劉預一臉得意的笑道。


    “嗯?如何解決?”郗鑒一臉的疑惑和好奇。


    “郗卿隨我來!”


    劉預說罷,就起身帶著郗鑒走出了大殿。


    等到轉到宮中的別院的時候? 郗鑒看到院中的幾匹駿馬正在撒歡的飛馳。


    “陛下,這些馬匹奔跑為何會有鐵石之聲?”


    郗鑒已經察覺到了不尋常。


    這些駿馬在磚石地麵上跑的時候? 竟然發出了叮叮的鐵器敲擊的聲音。


    “那是因為這些馬匹都穿上了鐵鞋.”


    劉預一邊說著? 一邊從旁邊的內侍手中拿過一枚鐵質的弧形物。


    若是後世的任何一個人,都會一眼認出來? 這是一個馬蹄鐵。


    “鐵鞋?”郗鑒接過來一看,臉色立刻變得異常的嚴肅。


    “朕覺得把這個東西叫做馬蹄鐵。”劉預恬不知恥的說道。


    “再配上這些改良的挽具? 用兩匹馬抵上一頭牛,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雖然馬匹耕作的時候,需要補充精料,但是現在荒地有的是,隻要多種上涼州買來的西域紫苜蓿,十畝苜蓿補充一家的馬匹精料還是勉強能夠的,雖然不如耕牛節省,但是總比人抬肩扛的好。”


    劉預一邊說著,一邊領著郗鑒觀摩自己命人鼓搗出來的新玩意。


    在如今的漢朝之中,幾乎鄴城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當今的皇帝不愛絲竹歌舞,不愛優伶娼及,卻偏偏愛各種機巧工具。


    大家都是相互傳言,當朝皇帝這是要大興當年的墨家之學。


    所謂新朝新政,許多沒有什麽節操的士人,紛紛都是開始悄悄鑽研隻言片語流傳下來墨家之學。


    “陛下,這個馬蹄鐵,絕對不能用。”


    正當劉預一臉高興的介紹的時候,旁邊的郗鑒忽然是一臉正色的說道。


    或者說,那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有濃濃的震驚。


    “郗卿,何出此言?”劉預也是一陣驚訝。


    他實在沒有搞明白,這個郗鑒又是鬧哪一出。


    “陛下,這馬蹄鐵可不僅僅是能用來耕馬上啊,若是將來天下的馬蹄上都裝上了馬蹄鐵,那北方的諸胡蠻夷可就有了奔襲千裏的本錢啊。”


    郗鑒憂心忡忡的說道。


    “以前的時候,就算胡虜想要奔襲千裏,往往都要走上好久,就是為了保養馬蹄,若是是有了這馬蹄鐵,那廣袤草原的蠻夷就可以唿嘯而至,根本不再懼怕砂礫泥土的磨損,將會有大禍啊。”


    郗鑒說罷,就是一臉憂色的看著劉預。


    劉預見狀,心中不禁讚歎起來。


    這個郗鑒,果然是有著不同尋常的眼光。


    自己隻不過是講了馬蹄鐵對於耕田馬匹的保護作用,他就立刻能想到了軍事上的革新用途,實在是了不起啊。


    “郗卿果然是老成謀國,說的實在是太有道理。”


    “不過,這個事情,朕早已就是想過了。”


    劉預說罷,舉起手中的一片馬蹄鐵,繼續說道。


    “這馬蹄鐵,就算現在沒有,將來也是會有的,與其那樣,還不如早一點做出來先用在耕種上。”


    “至於說得諸胡蠻夷借此壯大的事情,說實話朕反而並不是太在意這個。”


    “對付這些草原各部,其實隻要中原穩固,他們不會有任何機會的,根本不在於這小小的馬蹄鐵,更是在於人心。”


    “若是人心垮掉了,再好的刀槍也沒有男兒能舉起的起來了。”


    數百年後,大金朝的昏德公父子,可從來不缺乏什麽硬件,卻難以抵擋女真人。


    “那陛下的意思是?”郗鑒有些不太確定了。


    “這馬耕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隻要中原有這大量馬匹的需求,那我們就可以選育出更加好的馬種。”劉預說道。


    “這馬種越來越好,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有了和耕牛想比肩的挽馬了呢。”


    重型挽馬,一直都是東亞地區稀缺的物資。


    這種強勁的挽馬,是進入近代軍隊後勤製度建立以後的重要保證。


    沒有這些重型的挽馬,近代軍隊需要的嚴格物資保障就難以滿足。


    所以,劉預覺得還是應該自己選育一下試一試。


    “有一件事情,陛下可能有所不知。”郗鑒看到劉預興致高昂,有些不太合時宜的說道。


    “什麽事情,郗卿但說無妨。”劉預毫不在意的說道。


    “天下百姓皆知,這馬匹乃是軍國重器,一旦戰事大起,往往都是征調百姓的馬匹充軍,不管是否給什麽錢糧補償,這馬匹一去,可就是失去了一大助力,往往都是要減產的,而耕奴的話,卻不會有被征調的事情發生,隻怕百姓們不願意養馬啊。”


    郗鑒說的話,倒是非常的有道理。


    隨後,郗鑒有講了一番漢末三國以來北方的養馬事。


    原來當初的中原也是大規模的養馬成風,但是隨著戰亂的發生,最先遭受損失的就是這些養馬的百姓。


    官府的征調可從來不會有什麽溫柔可言,白拿白要也是常態。


    “這個事情朕倒是不知道。”劉預沉吟了一下。


    “陛下,此事關係百姓民心,不可不察啊。”郗鑒說道。


    劉預想了一下,這件事得信譽度,早已經被前麵的王朝給敗壞幹淨了,就算是自己用人品保證,也難以短時間服眾。


    畢竟,養馬這種事情,劉預還是希望能把天下人的積極性調動起來。


    隻有一件事情有利可圖,並且沒有什麽太大的風險的時候,天下人才會趨之若鶩。


    “朕有辦法了。”


    劉預忽然靈光一閃。


    “陛下想到什麽辦法?”郗鑒立刻問道。


    “既然百姓們害怕征調馬匹,那就先把利擺出來好了,有了利益在前,就不會害怕將來有損失了,至少除了特別膽小的人,時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劉預笑著說道。


    “利益在前?”


    “不錯,就是利益在前,朕要下令,凡是養馬之家,稅賦一概比用牛耕的低上一成,或者兩成也可以。”劉預說道。


    作為斬殺射殺胡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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