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劉預所猜測的一般,前軍發現的這些胡虜騎兵,在看到漢軍出現後,都是一直遠遠的保持著距離,並不上前廝殺。


    甚至於,當漢軍的騎兵上前追擊後,這些胡虜騎兵麵對人數遠遠少於他們的漢軍騎兵,都是避而不戰,甚至連胡虜騎兵最擅長的騎射遊鬥也沒有發生。


    “陛下,這些胡虜油滑的很,根本就抓不到什麽活口。”


    率軍追擊了大半天的趙昆氣喘籲籲的說道。


    “我軍兵威嚴整,別說是這些雜胡遊騎,就算是並州的屠各子來了,也未必能撼動我軍。”


    劉預對於這個結果早就想到了。


    “這些胡虜騎兵,且不去管他們,就讓他們在跟著好了。”


    如今的漢軍中,依然缺乏大量的騎兵,特別是在分出不少騎兵防守徐州和兗州後,劉預這一次行軍率領的騎兵,總共不超過三千之數,其中近半數還是騎馬的步兵,算不得什麽正經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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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劉預的這些騎兵都是打算作為衝陣騎兵所用,與這些遊騎纏鬥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陛下,要是讓他們一直跟著,那我們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要被他們窺探去了。”趙昆有些不甘心。


    “那有何妨!這些胡虜已經被震懾的不敢靠近,就算是跟我們一輩子,也傷不到我們一根毫毛。”


    其實,劉預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來驅趕這些胡虜遊騎,不過,如今的漢軍補給線還不是很長,就算是這些胡騎在附近,那也是沒有太大的威脅。


    “傳令諸軍,再加快步伐,今天日落之前,必須抵達清陽城,隻要到了清陽,就可以安心的休整一天了。”


    胡虜雖然仗著手中的兵力試圖在清河郡堅壁清野,但是,很明顯,他們對於自己的統治力過於自信了。


    雖然許多的塢堡豪強都被迫遷徙,但是不少意誌堅定,或者是知道青州漢軍很快就能抵達的豪強和城池,都是選擇了固守待援。


    就比如清河郡的清陽、東武兩城,其中的豪強軍民就襲殺了駐紮的胡虜,堅守城池等待外援。


    在知道哪些胡虜根本沒有膽子上前阻撓廝殺之後,劉預手下的漢軍將士們,都是放心大膽的加快了步伐,絲毫不理會那些周圍胡虜。


    在發現這些漢軍,絲毫不理會自己可能威脅之後,這些遊而不擊的胡虜騎兵,終於是壯起膽子,開始試探性的用騎射騷擾起來。


    不過,在威力更大的步軍弓弩還擊下,這些胡虜騎兵除了扔下了數十個死傷之後,基本是毫無所得。


    “哼,還真是死性不改,真以為騎射無敵了嗎?”


    劉預看到結果後,不僅冷冷一笑。


    所謂的騎射無敵論,也即是能欺負一下弱小罷了,遇到真正的強悍對手,還得需要身穿重甲的騎兵衝陣。


    如果,遇到步軍嚴密難破的話,往往還需要下馬步戰,因為馬匹的戰鬥意誌,可比人的意誌差遠了。


    “嗬嗬,陛下,這些胡虜,都是些雜胡,根本沒啥厲害的地方。”


    剛剛率騎兵衝殺收尾的騎將吳信說道。


    “我看到還抓到了幾個活口?速去審問一下,看看有什麽可用的情報。”劉預吩咐道。


    “遵命,陛下。”


    等到吳信去而複返,也沒有帶迴來什麽太有用的消息。


    “陛下,這些胡虜,都是蠢的很,既不知道什麽輿圖,也不知道什麽軍機要事,他們隻知道跟隨部落酋帥作戰,說是要盡量拖住我軍的行軍速度,盡量讓咱們晚一些抵達清陽城。”


    劉預聽到後,又是問道。


    “就這些嗎,那幾個胡虜,該不會故意隱瞞了些什麽吧。”


    吳信卻是自信的一笑。


    “陛下放心,我都是把他們分開審問的,幾通水刑下去,全都說了出來,幾個人都是說的一樣,應該不是作假。”


    “如此看來,這些胡虜都是些雜兵,石勒的大軍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逼近了。”


    這些胡虜遊騎,並沒有太高的戰鬥力,也就是能做一做欺壓良善的事情,要是對上兵甲精良的漢軍,各奔沒有多少勝算。


    即使是這樣,石勒還要派他們來,那肯定就是意圖拖住劉預的步伐。


    “既然石勒害怕我們進入清陽城,那我更要盡快占據清陽城。”


    劉預覺得,石勒率領的大軍肯定是無法快速到達,所以才派這些雜胡騎兵來阻止,如此一來,更要盡快進入清陽城了。


    與此同時,兩三裏外的原野上。


    一名羯胡將領,正在馬背上伸長了脖子,張望著青州漢軍的方向。


    “這些偽漢步軍,想不到竟如此紮手!”


    隻是兩輪逼近步軍的騎射,就讓這位羯胡酋帥折損了好幾個騎兵。


    “真不知道汲郡公派我來幹什麽!?”


    這名羯胡將領,一邊心疼自己的損失,一邊悄悄的抱怨道。


    這時候,另外一名羯胡卻是開口說道。


    “好了,不要再埋怨了,隻要機謀得逞,石將軍,肯定少不了爾等的好處。”


    “如今石將軍所率的大軍,已經快要抵達了,隻要這些偽漢軍士進入清陽城,那我軍一定就能把他們困死在清陽城中。”


    他又看了看遠處快速行軍的青州漢軍,眼中露出仇恨的目光。


    “隻要這些青州兵進了清陽城,石將軍的計謀就算是成功了。”


    =·=·=·=·=·=·


    幽州,範陽郡。


    天色剛剛擦一點白,還遠沒有大亮。


    濃重的霧氣也沒有消散。


    大都督王浚駐紮的涿縣城,此時還有到開啟城門的時間。


    不過,一支靜悄悄行進的騎兵隊伍,卻已經來到涿縣城外。


    “大單於,前麵的城門,還沒有打開,要不要去喊他們開門?”段鴦問道。


    段疾陸眷的臉上,已經被霧氣給打濕了,微風一吹,很是冰冷。


    不過,這倒是讓他的頭腦更加清晰了一些。


    “你看準確了嗎?沒有什麽異常嗎?”段疾陸眷說道。


    “看的準確了,沒有什麽異樣,就是些普通的兵卒把守,應該不會有詐。”


    在聽了段鴦的話後,段疾陸眷又是沉吟了一會兒。


    按照段疾陸眷與棗嵩的約定,段部大軍今日一早就在此門入城,把守此門的守軍,全都是棗嵩的心腹。


    知道段疾陸眷按照約定的暗號叫門,守軍就會把城門打開,然後上萬段部鮮卑就能湧入涿縣。


    在棗嵩等人安排的人手指引下,直取大都督王浚所在,隻要擒獲王浚,就能找出大量僭越圖謀反晉的證據,然後由棗嵩取而代之。


    “此事還是越穩妥越好啊。”段疾陸眷想了一會,終於說道。


    “段秀,我們來的時候,路過一家宅院,我聽那戶人家中有不少的牛羊聲音,你去那戶人家中,借他們的牛羊一用。”


    段秀一聽,立刻領命而去。


    等到段秀迴來的時候,已經趕著上百隻羊,還有不少的牛馬一起來的。


    很顯然,段秀去“借”的這戶人家,不是簡單的人物,說不定是品秩比段疾陸眷還要高的人。


    隨後,段疾陸眷就派人前去叫門,在對上了暗號之後,守軍果然把城門打開了。


    不過,謹慎的段疾陸眷卻沒下令段部騎兵先入城,而是命人把那些“借”來的牛羊先給趕了進去。


    “大單於,這是為何?”段秀不明白的問道。


    “哼,棗嵩此時狡詐的很,誰知道會不會是借此加害於我們,如今把這些牛羊驅趕在前,堵塞了城內的裏巷,就算是有伏兵,也無法暴起進攻。”段疾陸眷得意的說道。


    “哦!原來如此,大單於果然是高明啊。”段秀忍不住的說道。


    果然,結局如同眾人預料的那樣,涿縣城內並沒有什麽伏兵,在鬧哄哄的牛羊叫喚聲音中,段部的兵卒立刻占領的城門防禦。


    “哈哈,兒郎們,隨我入城!”段疾陸眷在確認安全後,立刻打馬上前,進入了涿縣城。


    因為早就有準備,段部騎兵入城不久,就遇到了棗嵩安排的向導。


    很快,兩支軍隊就在涿縣城中四處出擊,把所有的要害子之地,統統給占據了。


    一時間,整個涿縣城中,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混亂。


    就連深居府邸的王浚,都在房間內,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他剛剛起身試圖命人去查看,就忽然聽到了一陣急迫的喊聲。


    “明公,明公,不好了,段部賊人反了!”


    “何人?!”王浚隻聽到聲音,並沒有見到人,立刻急匆匆的赤腳跑到了門外。


    “明公,段疾陸眷這個狗賊入城了,果然是反了啊。”


    原來是王浚的一名心腹崔毗,另一個身份,就是王浚妻子的哥哥。


    “不可能,段疾陸眷還駐紮在石橫塢,怎麽可能這麽快來到涿縣城!”王浚嘶吼道。


    “明公,段部連夜兼程趕來,根本就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啊。”崔毗臉色難看的說道。


    “如今還沒有到開城門的時機,段部的奴仆,怎麽可能入得了城呢?”


    王浚想著,如今的涿縣防禦,基本都是掌握在棗嵩等親近之人,至於孫緯、王讚這些人,也都是信的過的,隻要不給開城門,難道段疾陸眷還能飛過來不成?


    “這是因為,棗嵩也反了啊,我在路上,看到不少的棗家部曲,都在給段部兵馬引路呢。”


    崔毗說道這裏,焦急的說道。


    “明公,恐怕用不了多久,亂軍就要來了,還是速速想辦法自救吧!”


    王浚的心,此時已經狀如死灰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把半才好。


    “那,那該如何是好?”王浚問道。


    “如今王昌擁兵萬餘人,尚在北平郡,要是投奔王昌,可以等待時機恢複幽州。。。。。”


    崔毗剛剛說道這裏,門外卻突然傳出來了大量的叫喊聲。


    一名小吏,此時正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明公,亂軍打來啊,快想辦法跑啊!”


    突然,一聲沉重的轟鳴聲。


    原來是王浚府邸的大門,被這一般蠻橫的亂兵給推到了。


    “明公,快跑啊,怎麽能坐以待斃呢?!”


    “是啊,明公,如今府內也沒有多少兵卒,根本無法堅守啊。”


    崔毗說的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劇烈的喊殺聲,在他們麵前的院子中,立刻湧進來大批段部士兵。


    這時候的王浚,還依然像個呆木頭那樣。


    “抓王浚啊!”


    “賞十萬錢,活捉王浚!”


    猶如呆頭鵝一般的王浚,連反應都沒有反應,就被一擁而上的段部士兵,給按到了地上,捆綁了一來。


    這時候,被擒拿的疼痛反而激醒了王浚一般,他開始怒氣衝衝罵著段部鮮卑。


    “段疾陸眷反複小人,竟然敢背叛乃公!”


    等到王浚被押送到了大廳的時候,赫然發現,段部的首領段疾陸眷和棗嵩,正一起坐在正中,旁邊還分列著許多原本行台的官員們。


    王浚一進來,就破口大罵。


    “棗嵩,你悖逆妄上,竟然敢與夷虜勾結,暗算於我!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你隻顧自己邀名,慌亂狂悖,還想要僭越稱帝,我這是為天子討不臣,什麽叫暗算你!”棗嵩立刻大聲的說道。


    “哈哈哈,棗尚書,說的好,我們都是大晉天子的忠臣,與王浚這個亂臣賊子可不一樣!”段疾陸眷聽後立刻撫掌大笑。


    “你們這些豬狗一般的敗類,我一定。。。。唔。。。”


    王浚還想要再罵,卻突然被一名段部士兵,用一塊臭布給堵上了嘴巴。


    這時候,棗嵩的幾名心腹部曲,從門外進入,每個人手中還捧著巨大的盤子,上麵都是帝王規製的冠服、印寶和儀劍。


    一見到這些東西,這些被亂軍脅迫來的行台官員們,全都是異口同聲的痛罵王浚。


    “王浚,果然是狼子野心,幸虧棗尚書發現的早,如今大義滅親,實在是我等晉室忠良的楷模啊。”


    “是啊,是啊,王浚如此作為,雖百死不能恕其罪啊。”


    棗嵩就在這些行台官員讚揚中,高興的不知所以了。


    不過,一則不好的消息,卻很快打破了棗嵩的完美計劃。


    “督護孫緯、王讚,都沒有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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