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緩緩飄落的楓葉像思念


    sakura見權恩妃長時間沒有迴應,也知道這事急不得。


    “歐尼,你先想一想我說的話吧。大家都是一樣的,隻是先後的順序,我們為什麽就要在外麵呢?”sakura說完這最後一段話。


    “歐尼,今天就聊到這吧?”


    “好……”


    sakura這邊掛斷了電話,雖然權恩妃沒有立刻答應下來,但從她遲疑的語氣結合往日權恩妃的表現,sakura知道她的話起作用了。


    現在剩下的就是讓子彈飛一會,等權恩妃自己想一想。


    她相信權恩妃會同意的。


    沒人比她更懂怎麽勸(pua)人!


    sakura信心滿滿,滿眼都是對未來的展望。


    ……


    時間悄然間來到了四月春的尾巴,全國各地也是陸續解封,作為打響解封第一槍的第一批城市,北境早就解封了。


    但礙於對安全的考慮,第一時間小區住戶大都選擇觀望,而不是走出家門。


    被“關”了好幾個月,這冷不丁的解封了,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終於,在四月底,全國情況基本穩定之後,蘇謹行一家所在的小區也是宣告解封。


    sakura作為外國人,也是下載了提供給留華外國人使用健康碼的app。


    出境留學商務通道開放時間已經確定了,在六月底七月初正式開放,出境旅遊通道沒有消息,應該還要繼續拖延下去。


    雖說已經解封了,但sakura和蘇家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讓sakura搬出去的事情,sakura依舊住在蘇家。


    不過,在家待了這麽久,蘇謹行決定帶sakura出門玩一玩。


    香山公園。


    其實香山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過是一座海拔五百多米的小山,不過景點頗多,此刻蘇謹行和sakura正在香山寺閑逛。


    說來也有趣,北境香山出名,但實際上在各地亦有香山,比如洛陽龍門石窟有香山,山東東阿縣有香山,陝西耀縣有香山,京口市有香山,烏蘭哈達市也有香山,天南海北,如此諸多,不勝枚舉,而巧合的是在上麵亦都有一座香山寺。


    話說過來,北境的香山寺其實早已毀於戰火,僅存正殿前的石屏、石坊柱、石階、石礎,其他的早已損毀,如今所看到的香山寺其實是後來重建的。


    蘇謹行兩人走入正殿,在第一層供奉觀世音佛麵前,sakura停下了腳步,沒有跪拜,隻是雙手合十,默默閉上了眼睛。


    而蘇謹行就站在其身後,在香火嫋嫋中,sakura的背影肅穆又俏麗,不刺眼的光透過厚重的寶殿,莊嚴的窗欞,直直的打在了sakura身上,看起來神聖又典雅。


    不知道為什麽,蘇謹行忽地想到了神明少女,如果神明少女有模樣,應該就是如此了。


    片刻後,sakura睜開了眼睛。


    “在祈禱?”蘇謹行隨口問道。


    “我不相信神佛,但對神秘保持敬畏,就像人類應當敬畏天地自然,算是許願吧,就像麵對流星、煙花許願一樣,而我在神佛麵前許願。”sakura微笑著說道。


    “那你的願望是什麽?”蘇謹行饒有興致的問道


    “保密,說出來就不靈了。”sakura神秘的笑了笑,“剛才我在許願,我看你在沉思,在想什麽?”


    蘇謹行想了想,確實需要想一想,總不能說“你的背影很好看,我看的有些入迷了”,在這樣的場合裏多多少少有些冒犯神明了。


    “看著觀世音佛,突然想起了兩個故事。”


    sakura雙眼一亮,對於蘇謹行的講故事環節,她向來很喜歡。


    兩人一邊往大殿外走,蘇謹行一邊說道:“第一個故事,準確的說是一首詩。”


    “世界上有無數的禱詞,都不如我四歲女兒的禱詞,那麽無私,善良,她跪下,對那在煙霧繚繞中,微閉著雙眼的觀世音說:菩薩,祝你身體健康。”


    有句話說得好,未知苦處,不信神佛。人們來到神佛麵前,往往都是有所求,而內心純粹的孩子,她看著被人跪拜,向人賜福的菩薩,才會覺得祂也需要祝福。


    “好心善的孩子!”sakura兩眼一亮,“這首詩叫什麽?”


    “第一祈禱詞。”


    “在孩子麵前,忽然有點自……自慚……”


    “自慚形穢。”蘇謹行明白sakura的意思,替她說出了這個成語。


    “對,自慚形穢!”sakura笑顏如花,他懂自己的意思!


    “我們都是凡夫俗子,但隻要能夠有所警醒,孩子的美好也就有意義。”


    “那第二個故事是什麽?”


    “有聽說過梁祝嗎?”蘇謹行問道。


    “嗯……在看黃梅戲的時候有看到過。”sakura想了想說道。


    “你還聽黃梅戲?”蘇謹行驚了,這是外國人能觸及到的東西嗎?


    “伯母和我說過,你們老家是安徽的,所以我就查了一下當地特色,看到了黃梅戲。”sakura解釋道。


    蘇謹行看著sakura,深深地將她此時的神色印在了腦海中。


    “在黃梅戲《梁山伯與祝英台》裏,梁山伯對女扮男裝的祝英台起疑。於是梁山伯問,英台不是女兒身,因何耳上有環痕?祝英台迴答道,耳環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雲,村裏酬神多廟會,年年由我扮觀音,梁兄做文章要專心,你前程不想想釵裙。而梁山伯對於這個解釋的迴應是: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從此不敢看觀音,是因為一看觀音就想到你。”sakura領悟了故事的意思,她這段時間的中文沒有白學,隨即笑道,“這兩個故事都很好,一個是人性純善之美,一個是愛情之美。”


    “看來你的中文的確突飛猛進。”蘇謹行感歎道。


    “我有很認真的在學。”sakura笑著說道。


    “那接下來我們去做什麽?”


    “去佳日園吧。”蘇謹行略一思索,給出了迴答。


    sakura眨了眨眼睛,拿出手機檢索了一下。


    很快,她就找到了佳日園。


    佳日園是北境觀賞紅楓葉的地方,但賞紅楓葉最好的季節是十月份到十一月份,那個時候漫山紅葉,格外好看。而且香山的紅葉並不是紅楓葉,而是黃櫨的葉子。


    可現在距離秋天還早五個月呢,正是紅葉最不好看的時候。


    “現在楓葉好看嗎?”sakura疑惑的問道。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蘇謹行隨口說道,“其實我本想今年秋天帶你來的,隻是那個時候你應該已經要離開了。”


    “要不要去?不願意的話就換個地方。”


    “當然願意。”sakura笑了起來,“和歐巴一起,去哪裏都是願意的。”


    哪怕sakura此時戴著口罩,但蘇謹行仿佛能夠透過口罩看到下麵sakura燦爛如夏花的笑容。


    此刻蘇謹行的腦海中陡然浮現出一段話。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是與你在一起,便是人間好時節。


    蘇謹行也是笑了起來,眉眼間都帶著濃鬱的笑意。


    “那我們走吧。”伸出了臂彎,sakura上前挽住了蘇謹行。


    前行的路途中,sakura抬頭看向身側的蘇謹行,想到了剛才在大殿,在觀世音麵前,她許下的願望,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溫柔起來。


    ……


    深山踏紅葉,耳畔聞鹿鳴。


    在晚春的勃勃生氣和盛夏的燦爛光華之下,蘇謹行和sakura穿梭在樹林中的小道上,走過一個個遍布苔痕的石階,不急不慢的散著步,愜意又美好。


    “出來看看風景,擁抱自然,真是心曠神怡,”蘇謹行臉上帶著感慨,“我想我理解徐霞客的快樂了,自然之魅力,實在讓人無法抗拒。”


    “徐霞客……”sakura低頭檢索著又一個她沒聽說過的人名。


    “在數百年的明朝曆史中,有我本淮右布衣,天下於我何加焉的霸氣帝王。有龍場悟道,我心即宇宙的聖人。有宰執天下,貫徹理想的首輔。有權傾朝野,貴為九千歲的太監。但是,卻隻出了一個徐霞客!”


    “在其他人忙著百年功名,爭權奪利的時候,隻有他坐在黃山絕頂,聽了一整天的大雪融化聲。”蘇謹行自顧自的抒發著胸中的想法,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sakura的眸子亮了起來,她喜歡蘇謹行這樣,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從蘇謹行口中說出來,好像感覺就突然不一樣了。


    她不知道這是否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但她無疑是崇拜並且喜歡蘇謹行這樣的。


    蘇謹行並沒有注意到sakura的反應,他隻是順著自己的話頭,像是單口相聲一樣繼續說著。


    “不過我做不到徐霞客這樣。”


    “一個人遊覽名山大川未免太過奢侈,還是有人陪著比較好。就像蘇軾和張懷民那樣。”


    ok,檢索“蘇軾”、“張懷民”。


    “奢侈?”sakura一邊檢索著,一邊驚訝於這個形容詞。


    如果說孤單她還可以理解,但奢侈,從何說起?


    “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錯,蓋竹柏影也。晶瑩的月光鋪滿在庭院的地上,如積水那樣清澈透明,仿佛能看到,水藻、水草縱橫交錯,原來那是庭院裏的竹子和鬆柏樹枝的影子。”


    說到這,蘇謹行頓了一下。


    “如此美好的景象,一人獨看未免浪費,如此美景,當共享之。然後再想象一下,皎潔的月光,風吹著鬆葉的沙沙聲,兩個人不說話,隻是站在院子裏,但卻彼此心意相通,仿佛天地間就隻剩下兩人,那該是多美好的感覺?”


    sakura沒聽懂,這對她來說太超綱了。


    中文日常對話她都尚且不能完全熟練地進行,蘇謹行這種古文還是太難為她了。


    但sakura也聽了懂了一些。


    像是蘇謹行最後的一番話,隻是聽在耳裏,在腦海中想象一番,就已經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事。


    半個小時後,sakura有些累,於是兩人停下了腳步。


    在一處座椅下,sakura舒服地靠在座椅上,慵懶地舒展著胳膊。


    “櫻花,你給莪拍張照吧。”蘇謹行摸著口袋裏的東西,笑著開口。


    sakura聞言不由笑道:“好啊,不過我記得歐巴您很少拍照的。”


    “難得來一次,來都來了。”蘇謹行說了一個sakura不太懂的國人梗。


    sakura的確沒聽懂,很認真地開始幫蘇謹行調整角度和姿勢。


    “歐巴,往前一點,手不要放在後麵,目光裝作不經意地看向遠方,微微側臉。”


    蘇謹行一邊配合,一邊在等風來。


    沒錯,等風來他之前帶sakura來佳日園,就是為了等風來。


    而為了更好的配合風,他甚至自備了道具!


    不多時,風來了!


    隻是可惜,大自然的饋贈並沒有在此刻出現。


    但是沒關係,蘇謹行自己帶了!


    “那是什麽?”蘇謹行演技很好,有些驚訝的看著sakura的身後。


    正在拍照的sakura果然轉過了身,蘇謹行從口袋裏取出了一片黃色楓葉,在sakura即將迴過身來時,輕輕拋到了空中。


    一片楓葉隨風而下,慢悠悠地從上方飄落。


    迴過身的sakura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畢竟此刻那孤單飄落的楓葉,遠方的冷寂的楓林,和樹下清峻的蘇謹行,構成了一幅完美的,清冷幽遠的畫麵。


    甚至這一瞬間她還聯想到了《秒速五厘米》中的一句台詞:如果櫻花降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那麽兩顆心需要多久才能靠近?我要用什麽樣的速度,才能與你相遇?


    雖然楓葉不是櫻花,但這個畫麵,和這段台詞文案,以及她sakura,真的很搭。


    就在sakura按下拍攝鍵的一刹那,蘇謹行也抓到了這片楓葉。


    而此時sakura正透過相機在看蘇謹行,相機中的蘇謹行清晰可見。


    就在sakura想問,你為什麽要抓那片楓葉時,她的耳邊聽到了蘇謹行的聲音。


    “櫻花,我抓到了楓葉。”蘇謹行晃了晃手裏的楓葉。


    這一瞬間,sakura意識到了這一幕的強烈既視感源自何地。


    《孤單而燦爛的神——鬼怪》中,鬼怪與命中注定的新娘兩人漫步在楓葉的樹蔭下,但天空中忽然飄落一片楓葉,鬼怪很自然地就夾到了手上。少女卻讓鬼怪趕緊把這飄落的楓葉扔掉,鬼怪問為什麽,少女迴答:若是有人夾住了飄落的楓葉,那麽一起走著的兩個人就會永遠在一起。


    這一刻,sakura的心在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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