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逢兩軍交戰,城頭上的守衛十分緊張,已經有弓箭手挽弓搭弦,殺氣騰騰了。


    酉趕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出自羋氏,剛剛逃出鎬京,有很重要的情報須麵見國主,還請諸位盡快通告,以免耽誤大事。”


    得知酉是最近剛剛投靠過來的羋氏的人,那個守軍倒是也沒太過為難他,而是說道:“那你等著,我去給你通報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城門守軍便放下吊籃,將酉拉上城頭,語氣也比方才和善了些許,說道:“國主召見,你隨我來吧。”


    酉整了整衣冠,這才不疾不徐,跟著守軍在城內見到了姬鮮。


    姬鮮受封管國,因此稱管叔鮮,是管姓來源之一。


    此時姬鮮高居座首,頭戴冕冠,眉宇間自有一股貴氣。


    姬鮮生得並不算高大威猛,穿著更偏向於儒士之風,出生在周國王室的他,自然貴氣加身,與眾不同。


    “國主,酉帶到了。”


    姬鮮揮了揮手,讓守衛退下,隨後才把目光投向酉:“你真是太公派往朝歌的密探嗎?”


    酉一拱手,神色從容地說道:“當然,我此前一直都在朝歌潛伏,對於朝歌之事可謂了如指掌。我本是去西岐向太公傳遞消息,太公卻因羋氏效忠了國主而將我驅逐,我就隻好過來投奔明主了。”


    聽見酉稱唿自己為“明主”,姬鮮得意地大笑,卻也不忘臭罵薑子牙一頓:“這個老糊塗蛋!”


    隨後他又叫來了自己麾下的書記官,這位書記官便是羋族投靠而來被授予官職的。


    姬鮮指著酉問道:“他是你們羋族的人嗎?”


    那人看了酉一眼,迴答說:“是的。”


    確認了酉的身份之後,姬鮮對於酉的到來非常高興,感慨道:“看來我這是天命所歸,天下人才盡入我彀中矣!”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實際上姬鮮目前所麵臨的情況卻並不樂觀。


    三監之亂爆發之初,他與姬度和姬處兄弟三人合兵一處,短暫的占據過上風。可隨著戰事陷入焦灼,情勢就立馬急轉直下。


    三人終於體會到了薑子牙這位兵家鼻祖的恐怖之處,論排兵布陣,籌謀布局,三人合起來都隻有被吊打的份兒。


    眼下管國距離“岌岌可危”已然不遠了。


    姬鮮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他是明白人,三監之亂裏,姬處和姬度都能活,唯有他這個會威脅到四弟姬旦的三哥必須死。


    因此麵對遠道而來的“人才”,姬鮮直接“不恥下問”也有考核之意:“你既是從朝歌而來,又熟知薑尚為人,如今投奔我管國,對目前處境可有破解之策啊?”


    酉一路走來,自然也看出了管國的頹勢,薑子牙和姬旦對他的冷遇則是讓他怒從心起,所以才會直接跑來投靠姬鮮。


    麵對姬鮮的問計,酉也是不含糊,當即侃侃而談:“為今之計,隻有向大商求援,管國方有一線生機。”


    姬鮮聞言,頓時大驚:“要我向大商求援?”


    要不是剛才已經確認了酉的身份,說不定現在姬鮮已經一激動,搞個“策反”或者“動搖軍心”的理由把他給拖出去砍了。


    “我大周今年才跟大商打了一場,打到朝歌城下,差點改朝換代,如今商與周可謂死敵,彼此有不共戴天之仇。紂王暴虐桀驁,他恐怕巴不得我們周人自己內鬥,又豈會出兵幫我?”


    麵對姬鮮的疑惑,酉的心中卻是默默盤算起來。


    在前來西亳城的路上,酉所見所聞,皆是一片衰敗的景象,跟朝歌那種欣欣向榮的景象截然不同。


    而且他遇到過一些人,也聽前線的士兵談論過戰場的情況,得知大家的情況都不太樂觀。


    這讓酉對於羋氏投奔管國感覺到更加憤恨。


    這不是上趕著送死嗎?


    如果姬鮮兵敗,羋氏必然會麵臨清算,到時候酉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所以,為了羋氏——不,哪怕是為了他自己,酉也不得不未雨綢繆。


    酉沉思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空口白牙請求紂王出兵,他自然不予理會,但假若國主願意付出一些代價,此計卻未必不能成功。”


    姬鮮皺了皺眉,隨後才看向酉,問道:“那伱覺得,管國需要付出何等代價,才能換來大商的救援?”


    這個問題,酉早就在心中推演過了,當即也是毫不遲疑,語氣斬釘截鐵:“西亳乃大商舊都,以歸還西亳為代價,必可換取紂王出兵。”


    姬鮮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微微起了變化,糾結了一會兒,才說:“沒了西亳,管國豈不是成了無根之浮萍?”


    麵對此問,酉顯然早有準備,因此十分淡定地迴答道:“借紂王之兵,主上可反攻鎬京,拿下西岐。有了西岐,屆時坐擁山川之險,少一個西亳又算得了什麽呢?唯有虎踞關西,主上才能厲兵秣馬,韜光養晦,以東抗大商,與那紂王二分天下。”


    姬鮮原本的想法,隻是想保住管國。


    畢竟現在形勢比人強,他早就沒有了當初起兵時候的傲氣。


    他知道,打敗姬旦和薑子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現在,酉卻給他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向大商借兵,一統西岐,二分天下!


    不得不說,這很大膽!


    但是,他喜歡!


    姬鮮心動了,相比於整個周國的核心領土,西亳確實顯得可有可無。


    “好!很好!非常好!哈哈,紂王荒淫無道,我隻需與民休息三五年,莫說二分天下,怕是起兵滅商也有幾分勝算!我現在就命你當使者,前去朝歌!”


    姬鮮意氣風發,當即寫了書信,讓酉率隊出使朝歌,求取援兵。


    朝歌夜弦五十裏,八百諸侯朝靈山。


    十數天後的夜晚,酉帶著使節團立身於城外,在一處山坡上遠遠眺望,入目所及,朝歌城一如往日的繁華興盛,隱隱可見城中燈火閃耀,燦若群星。


    “我,又迴來了。”


    上午時分,酉帶著人出現在南門外,走進了鬲的酒舍。


    “你……你還敢迴來?”


    正在櫃台打酒的鬲看到酉進來,嚇了一跳,手裏的酒壺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旭死了之後,事情敗露,因此很快就追查到了酉的身上。


    得知酉經常出入鬲的酒舍,酒也被當成了同黨抓了起來,後來還是乞和陶兩個人聯合作保,又有蝥來替他求情,這才放了迴來。


    因此,現在看到酉重新出現,鬲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報官!


    坐在一起喝酒的陶和乞,也看到了酉,臉上紛紛浮現出氣憤的表情來。


    就是因為酉,現在他們幾個人都被官府注意到了,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無妄之災——他們也不知道酉是西岐的探子啊。


    酉看到幾個人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但是他現在已經無所謂,畢竟他可是奉命前來求援的,身份必然會暴露,不在乎這一時了。


    “哥們幾個,好久不見啊。”


    酉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笑著坐在了陶的左手邊,非常自然地拿起桌子上麵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陶怒罵道:“我呸!誰跟你這逆賊是哥們兒?”


    乞拍著桌子憤然起身:“我平日裏待你如兄弟,還經常請你吃酒,你為何害我?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酉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笑著說道:“我這次迴來,就是為了解釋誤會,說不定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呢。”


    陶和乞還以為酉是想要策反他們,差點直接掀桌子。


    鬲走過來,憤怒地說道:“滾,誰跟你是自己人?我們對大王忠貞不二!”


    說完直接搶了鬲手中的酒碗,摔在地上,以表明自己的態度。


    如果是一年之前,有這樣出賣紂王的渠道,可能大家爭先恐後地報名了。


    但是現在,大商全境不說,最起碼這朝歌周圍,被紂王治理得井井有條,工商業繁榮,政治清明,就連奴隸做工都有工錢可以拿,百姓們安居樂業吃穿不愁,大家過的都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日子,對紂王擁戴有加,又怎麽可能會反?


    麵對如此激動的三人,酉卻並沒有過多解釋什麽,隻是神秘莫測地一笑,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以後就會明白了”,便轉身離去。


    一個時辰之後。


    瓊室。


    殷受德有些無語地看著費仲:“你是說,此前全城緝捕的叛賊,如今以使節的身份迴來,還要見孤?”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雖然嘴裏吐槽著,可殷受德也想起來了,自己之前確實承諾過,待姬鮮、姬處和姬度派人來求援之時,就是大商出兵之日。


    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知道這三個貨根本就是個草包,擋不住姬旦和薑子牙的攻勢,起兵沒過多久就被滅了。


    誰能想到這特麽的還真過來求援啊?


    而且連半年都沒扛住,實在是廢物。


    正所謂君無戲言,現在人家真的派使團來求援了,要是不見的話,那可就是失信於天下了。


    所以殷受德歎了口氣,便果斷下令:“帶他進來吧。”


    “是。”


    費仲領命而去,不久之後就帶著酉走了進來。


    酉十分恭敬,進來之後直接跪倒在地上,高唿:“見過大王。”


    殷受德眉頭緊皺,說道:“你居然還敢迴來,倒是有幾分膽色,姬鮮既然派你出使朝歌,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吧。”


    酉說道:“我來,隻為助大王吞並周國,覆滅西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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