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輿論攻勢


    “混賬東西!那個暴發戶以為他是誰,居然這樣和國王陛下說話!他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嗎?他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嗎?”


    在科德溫國王的華麗帳篷之中,一位身上有著獨角獸徽記的騎士憤怒的說道,他披著熊皮鬥篷,科德溫貴族們往往都是這樣的風格。


    看他的語氣,就好像如果赫梅現在在他的麵前,他就會把這個不尊國王之人毆打一頓,打得讓他知道什麽是尊敬。


    不過考慮到科德溫人那人均粗暴的性格,若是赫梅真的在這裏,那的確很可能被打上一頓。


    “那個伯爵真的是這樣說得?”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向來以粗野而著稱的科德溫國王現在則顯得很冷靜,他隻是用自己那粗糙的嗓子問道。


    不過由於他一直以來的粗暴常態,還有習慣性的大嗓子,因此他哪怕是沒有發火,在眾人眼中也顯得很是可怕。


    用委婉點的說法講是這就是王者之氣,不委婉那就是就像一個殘暴的強盜頭子。


    這也是這位君主最大的問題,亨賽特並不具備王者的儀容。


    他長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一個肥大的酒糟鼻,還有大片濃密的胡須……這副尊容更像一名惡棍,而非北方最著名的國王之一。


    而在意識到自己並不高貴的長相,亨賽特會穿上精選的莊嚴服飾,並總是注意戴著王家勳章。


    他總是係著一條裝飾著銀塔的寬大腰帶,戴著用黃金鑄成的項鏈,頭上戴著王家獨角獸作為頂飾的王冠,穿著精美的猩紅長袍,並用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鼬鼠毛皮作為裝飾。


    隻不過即便是有著華服,他那本質還是時不時的流露在外。


    此刻,麵對國王的問話,被放迴來的褐旗營士兵顯得很畏懼,許多人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腦袋,但還是給出了肯定的迴答。


    因為若是不及時迴答國王陛下,那麽接下來可能會很慘,亨賽特王從來都不是仁慈的人。


    “是的,國王陛下,他就是這樣說得。”


    “那就下去吧,都下去吧。”


    出乎這些士兵意料的,亨塞特示意他們離開,沒有打算對這些被俘怎麽樣。


    被放迴的俘虜顯然對此很不適應,但他們沒有多說話,隻是默默的退下。


    再最初小心翼翼的鞠躬之後,他們就飛快的走了出去。


    因為國王的脾氣是很難說的,下一刻情緒沒準就是天翻地覆的另外一種情況。


    “陛下,我們應當立即發動攻擊,馬上渡過龐塔爾河,給那個暴發戶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讓他知道什麽是禮儀和地位。”


    那個科德溫騎士繼續叫囂著戰爭,而國王的臉上出現了厭煩之意,這家夥太吵鬧了。


    “夠了,特裏夫,給我閉嘴,你就像是一個長舌婦一樣在喋喋不休,簡直和狂熱的狸怪一樣,不要把你的勇氣和怒火用在這些事情上麵。凡德葛裏夫特,你有什麽意見。”


    (狸怪可以理解為獵魔人世界的平頭哥,一種有著文明的非人種族,人類到來之前在大陸各地分布,現在數量已經很少。)


    亨塞特國王在斥責部下時從來都不會留情,而那騎士被他這樣一罵也的確就老實了。


    這便是亨塞特的宮廷,國王一發話,所有人都要無條件的遵從,亨賽特追求的正是這樣掌握一切的統治。


    他所詢問的凡德葛裏夫特是一位高大的將軍,有些禿頭,但不影響他的威嚴,還穿著一套精工板甲,那大胡子讓他極其有著科德溫人的粗獷氣質。


    這位將軍是科德溫軍隊中最近崛起,靠著鎮壓鬆鼠黨而獲得提升,以作戰勇猛而著稱,但同時也被批評浪擲士兵生命。


    不過國王不在乎,能夠有勝利就行了。


    如今這位將軍在科德溫宮廷內頗為引人注目,還獲得了國王的認可和重視,地位可以說是不斷水漲船高。


    “陛下,眼下這事情的確事不可為了。我的意見是,既然河對岸的暴發戶送來了台階,那什麽就順著這個台階而下吧,接下來繼續觀察亞甸戰事的發展。若是亞甸人真的如同情報所說會全線崩潰,我們再次挺進樓馬克也不遲。陛下,維護南方邊境安全可以說是我們出兵最為重要的一個理由,而若是和亞甸守軍打起來,還戰爭長期化,那一切都不成立了,還會使得我國名聲徹底敗壞,尼弗迦德獲得一切利益。”


    凡德葛裏夫特侃侃而談,表現了他的建議和態度,表現出來的思維和邏輯,完全不和他那粗野的外麵符合。


    不過這也正和科德溫這個國家一樣,看起來外表粗野而無理,但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說出來一些富含哲理的道理。


    亨賽特王則坐在王座上,思索著將軍的建議。


    仆人小心翼翼的端上來酒杯,因為國王思索的時候總是眉頭緊鎖,看起來就像是下一刻就會暴怒。


    亨賽特則像是搶奪一般的把酒杯拿在手中,接著大口灌了下去,這北方最好的葡萄酒就這樣被他當成啤酒來牛飲。


    全然不顧自己的胡子上沾滿了酒液,那酒液甚至都滴到了他的華服之上,這一幕過於像山賊老大喝酒。


    不過在本就粗野的科德溫人看來,這樣還挺有王者氣度的。


    所有人都沉默著,因為大家知道,凡德葛裏夫特的話語的確說在國王的心上了,國王現在需要思索。


    是的,亨賽特這次是試探性的入侵,而不是鐵了心要吞並整個上亞甸,不然他也不可能就派出褐旗營部分兵力試探反應。


    占領上亞甸,一方麵是為了拿下這片科德溫垂涎欲滴的土地,另一方麵就是為了尋求南方緩衝區,不要讓戰火蔓延到自己的土地上。


    根據亨賽特在南方的間諜和尼弗迦德遞過來的一些信息,科德溫國王判定亞甸很可能戰敗,所以他就開始試著滲入上亞甸地區,就有了這次試探。


    而現在,隨著那個哈克蘭的暴發戶到來,原本在銀彈攻勢下會默默接受被科德溫接管的上亞甸變得充滿了戰鬥力。


    哈克蘭的暴發戶,這是許多地方對赫梅的稱唿,因為赫梅在過去四年裏賺了太多太多錢,稍微對這些事情了解一些的人都會嫉妒的錢。


    不過這不是很影響赫梅在民間的名聲,在民間,他還是那個英勇的將領和克裏夫神的眷顧者,還有著名文學家。


    若是強行占領上亞甸,接下來必然會是一場漫長戰爭。


    別的不說,圍繞著弗堅,雙方就可以展開漫長的攻防,而這樣漫長的戰鬥隻會讓尼弗迦德人獲利,還是讓亞甸人南下去和尼弗迦德人開戰吧。


    這樣看來,科德溫軍隊也沒有前進的必要,因為在確定科德溫暫時不會動手之後,這支軍隊肯定要南下參戰。


    所以待到亞甸局勢真的崩潰,其軍隊被全麵摧毀的那一天動手也一點都不遲。


    而關於這次失敗的試探,還有不少打了水漂的錢,國王也沒有多可惜。


    他還不至於因此而動怒,隻是伸到龐塔爾河南岸的手指被戳出來了幾個小擦傷而已,算不上什麽。


    很快,科德溫國王想好了自己應該采取的態度,他的看法很簡單,若是亞甸人可以維持住前線,他是不會做什麽的。


    而他們若是全線崩潰,那就不要怪自己行動。


    喝完手中酒之後,亨塞特把這個想法考慮的也差不多了,所以他開腔了,讓文書記錄下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那好,就按伱說得辦,來人啊,把我說得這些都記錄下來,‘我,亨賽特,科德溫國王,獨角獸王朝繼承者,阿德·卡萊之王,班·阿德大公爵,已經接到了赫梅伯爵送來的信息,對伯爵發現這些問題,我們十分謙虛的接受……’該死的,我有些惡心了,把那些筆杆子都給我叫過來,平日養著這些廢物,不就是為了現在嗎?”


    在國王的大唿小叫之下,隨軍的寫手和外交官立即趕來,然後在國王的命令下開始工作。


    見此,一些科德溫人很是可惜,因為這意味著接下來短時間不可能有他們希望的戰爭,也有一些人慶幸,這些人是更樂意看到北方的團結,而不是互相背刺。


    不過最多的人還是站在那裏什麽意見都不發表,國王說什麽就是什麽,隨著大潮而隨波逐流。


    。


    “啊,肯定是亨塞特手下那些筆杆子寫得,這用詞,完全不像是那位國王會寫出來的,這看得我都有些肉麻了。”


    在弗堅的議事廳裏麵,赫梅拿著科德溫那邊送過來的國書。


    他就像是看樂子一樣看著它,然後把這信給了與會人員都看看。


    人們的反應也不一樣,有些就像是赫梅一樣看樂子,就像則是滿懷惡意的解讀。


    而這裏弗堅市長塞西爾對亨塞特的反感最大,這從他對科德溫國王的稱唿就可以看出,


    “那個醜陋的豬玀居然服軟了,這實在是太讓俺意外了,俺本來以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麽多年,這是俺第一次見這家夥服軟。”


    弗堅矮人對亨塞特的稱唿就是豬玀,過去幾十年裏,這座矮人自治城市沒少被科德溫困擾。


    作為上亞甸的中心,戰爭爆發時,這裏總是科德溫騎兵第一時間騷擾的地方,搞得弗堅矮人是苦不堪言。


    他對亨賽特的辱罵引起了在場所有矮人的一致認同,亨塞特那家夥就是一個豬玀,還有人在攻擊科德溫國王的生育能力,話語是越來越下流。


    “這個麻煩的事情終於算是解決了,唿,暫時不用為此而擔憂了還得感謝您啊,赫梅大人。”


    塞西爾繼續說道,他的語氣裏麵有不少高興,臉上也是不由自主的浮現了那種表情,這是因為他想到了一些不適合說出來的東西。


    那就是矮人在這一係列事件裏麵裏麵付出的東西不多,卻獲得了很多他們渴望已久的東西。


    弗堅的影響力現在遍及整個上亞甸,較大的城鎮都有弗堅矮人的駐軍和管理,一係列當地統治者針對矮人的苛捐雜稅和政治壓迫都被廢除。


    不過在另一邊,除了那些最在於政治和經濟的矮人注意到這些沒說出來的話,臉上同樣出現了那種滿意的表情之外,其他矮人還在討論“亨賽特能不能立起來”之類的話題,並且話語越來越過分。


    “既然科德溫的事已經完結了那麽塞西爾市長,我需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赫梅沒有加入矮人們越發三俗的討論,問起了和自己部隊相關的事情,即弗堅要為他們的所得而付出的一些報酬。


    “五千頂頭盔,還有三千具胸甲,還有足以喂飽溫格堡市民一個月的糧食。赫梅統領,這些東西俺們已經準備好了,隻差你們的人來取走而已。”


    綠衣的矮人把一大把啤酒灌入肚子裏麵,用衣袖擦去了粘在胡子上的泡沫和酒業,然後帶著自傲的說道。


    作為一座矮人城市,弗堅自然有著發達的鍛造業,亞甸王國很多騎士和士兵裝備都是從他們這裏產出。


    而且弗堅還是個貿易城市,還可以調集不少物資,對他們來說,弄出來一批甲胄和糧食實在是太簡單了。


    其實這裏不少東西都是弗堅矮人壓箱底的,打算在合適的時機出售,而現在,矮人們覺得把這些東西交給赫梅最合適。


    赫梅要武器的原因很簡單,他手下的無武裝裸男(指哥薩克)還是太多了,自己多少得盡可能把他們武裝一些,免得和著甲人廝殺就完蛋。


    哪怕隻是戴著一頂鐵盔,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比不戴高多了。


    至於糧食,赫梅是知道尼弗迦德人會在南方上演各種三光,這樣糧食就很重要了,他得為可能到來的三光而做一些準備。


    “接下來,我就要率軍南下了,塞西爾大人,為了確保弗堅的安全,我會留下五百人,這數量不多,但已經是我可以拿出來的極限。”


    赫梅留下這些兵力,一方麵的確是為了弗堅安全,而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證對弗堅的控製。


    對於這點,塞西爾也都是清楚的,他也願意接受,但不能直接這樣說出來。


    政治的道理就是如此,事情是不能說得太清楚的。


    “當然,赫梅伯爵,您就放心的踏上南下的道路吧,願您得勝歸來,希望您能夠好好痛打那些黑衣狗。”


    在心裏,塞西爾對赫梅大軍的離開還是很不安的。


    畢竟沒有大軍坐鎮,麵對科德溫在河對岸的大軍還是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但他也知道,自己也沒法對此提什麽意見,赫梅已經把應該做得事情基本上都完成,現在再讓赫梅和他的大軍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


    現在赫梅的軍隊最應該南下,去阻攔正在北上的尼弗迦德人,告訴那些黑衣人,北方到底屬於誰。


    而在赫梅看來,他是在北方一個人都不想留,全部都把可用的戰鬥力拉去南方。


    因為在他看來,若是南方的戰鬥失敗,在北方留再多部隊也不頂用。


    原著裏,亞甸軍隊全麵潰敗,連首都都被攻陷之後,科德溫是直接和尼弗迦德一起瓜分了亞甸的。


    所以赫梅看來,在南方若是打敗了,北方留再多人也不頂用,人多能有科德溫和尼弗迦德加起來人多嗎?


    不過最後考慮再三,還是留下了一些部隊也確保這條後路,這倒不是為了維護當地安全,而是實在是不行,自己還有去哈克蘭當個土霸王的選擇嘛。


    到時候往東邊一跑,自己不還是個權貴。


    。


    龐大的軍隊再次開拔,現在他們有著弗堅矮人贈送的武器裝備,許多哥薩克穿上了堅固的盔甲。


    哥薩克們對這些盔甲非常滿意,他們每天都會把這些胸甲和頭盔擦得錚亮,接著昂首挺胸前行在道路之上。


    得益於亞甸王國發達的道路體係,赫梅大軍得以很快進入了下亞甸地區,這便是有著良好道路體係的好處。


    赫梅此前來過此地,這裏和波薩達地區正是他鎮壓鬆鼠黨的主要地區,也是亞甸王國最為繁華的地區之一。


    也是在這裏,各種兵荒馬亂的景象也出現在了赫梅他們麵前。


    進入下亞甸的一開始還好,還是往常的那種平靜景象,農夫們依然在農田裏麵勞作,遠方的戰爭對人們來說還隻是一個談資而已。


    但隨著越是靠近南方,戰爭的影響越是明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討論起戰爭,其中不乏憂心忡忡之人。


    赫梅的軍隊甚至發現眼前出現了逃難的人群。


    雖然數量不多,但這些人出現已經表示了一些信號。


    而下意識的,這些人都靠攏了赫梅的軍隊以尋求庇護。


    不過赫梅自然不能帶著他們,隻能分給難民一些糧食,然後讓他們前往上亞甸。


    那裏至少還很安穩,在南方的亞甸軍隊全麵戰敗之前,混亂都不可能波及到那裏。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各種各樣的戰爭消息嚇得北上的,希望距離戰爭遠一些。


    因此這些人群帶來的消息是各種各樣的,讓維亞托把這些事情都記錄了下來。


    不過這樣沒完,在分析信息時,還得加上途徑村鎮裏獲得的信息,那也是各種各樣。


    有的人說南方已經全數淪陷,有的人說尼弗迦德人已經占據了首都,還有的人說國王已經逃離了國土。


    然後與之相對的,有人說國王已經勝利,這不過是被擊潰的尼弗迦德潰兵作亂,有人說軍隊是敗退了,但正在組織反擊,還有的人說,國王正打算組織第二次反擊,以扭轉局勢。


    而最多的,就是關於鬆鼠黨和尼弗迦德軍隊各種暴行的謠言,這些謠言是嚇得這部分民眾北上的主要原因。


    總之,這就是一片的人心惶惶,到處都是各種各樣帶來焦慮的消息。


    好在赫梅大軍的通過也極大安撫了人心,對於民眾來說,看到國家的軍隊出現,是最可以讓他們安心的。


    在這些混雜的消息裏麵,接著著官方的報告,赫梅還是找到了有用的東西。


    為此他花費了不少精力,還是拉著自己的衛隊一起做這個事。


    因為想要從一係列互相矛盾且各種誇張的消息裏麵分析出來什麽是有用的,實在是太困難了。


    “國王肯定還在,前線部隊也沒有全麵崩潰,現在我們從這些消息可以看出,目前到處都有尼弗迦德軍隊和鬆鼠黨活動的消息,我認為這是南方的敵人采用的一種信息戰,用高速活動的騎兵與擅長躲藏的遊擊隊在我國腹地製造混亂。”


    在戰爭會議上,赫梅作出了這樣的定論。


    因為他記得在原著裏麵,尼弗迦德人就是采用了鬆鼠黨帶路和騎兵隊快速突襲的戰術,成功把本來因為利維亞的快速陷落而猝不及防的亞甸軍隊分割包圍。


    那麽他們采用這樣的形式來進行信息戰製造恐慌也是肯定的。


    這一點,最初隻是懷疑,最後是赫梅在殲滅了不少鬆鼠黨突擊隊和尼弗迦德遊騎之後確定的。


    鬆鼠黨自然不用多說,自開戰以來,他們成群成群的冒,許多原本的好非人種族公民,搖身一變就變成了鬆鼠黨。


    至於遊騎就有意思了,這些人是南方帝國派來的。


    從俘虜口中得知,尼弗迦德每推進一段距離後,就會放出來許多這樣的戰鬥小組,讓他們不斷向敵國領土後麵滲透。


    遊騎們會在森林和荒野裏麵紮營,就像是強盜一樣行動,甚至有些時候他們直接偽裝成了強盜。


    遊騎的任務是破壞和劫掠,製造恐慌,是一個很危險的工作,畢竟他們是以幾人到幾十人的小組作戰。


    尼弗迦德就像是倒垃圾一樣,把這些亡命徒倒在對手的國土上,反正這些人死完了他們也不心疼。


    雖然這傷亡挺高的,但是許多行省人都願意去幹這事。


    因為帝國一係列戰事證明,這事風險是高,但是迴報也高,帝國大軍總是可以迅猛推進,他們這些“敵後戰士”當得時間也就頂天幾個月,用幾個月的強盜生活換取未來的榮華富貴還是很值得的。


    所以才有人願意去,而且還有通過這種方式在戰後成為貴族的。


    在了解到足夠的信息之後,對於這些俘虜,赫梅都是吊死在了路邊的樹上。


    這些俘虜價值不大,精靈那裏很難挖出來信息,遊騎多是些出身尼弗迦德行省之人,本來就是被丟出來的炮灰,他們怎麽可能知道什麽機密。


    把這些人吊死,至少可以讓他少浪費糧食,還可以讓四周的居民們稍微安心。


    南方帝國的這招說實話,非常有效,在北方各種傳統戰爭裏麵,戰爭都是局限在邊境上的東西。


    而在尼國的主導之下,戰爭的影響瘋狂擴散,一直到達其敵國腹地。


    赫梅很感歎尼弗迦德的戰爭藝術,這樣的經驗,應該是在無數殺戮和戰爭裏麵獲得的。


    而頭一次麵對這些招數的北方民眾自然也顯得十分被動,導致出現了這樣的景象。


    “戰爭的主戰場應該還在南線,還在艾德斯伯格,亞甸軍隊沒有崩潰,尼弗迦德人也沒有打得那麽快,諸位,不要被那些沒有來頭的謠言給迷惑了。”


    赫梅繼續在會上強調道,最近軍中總是有一些被謠言迷惑的人,搞得一度人心惶惶的。


    他不能讓軍隊中再散布這樣的情緒,所以就開了這樣一場會。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散會。”


    會後,赫梅一個人坐在帳篷裏麵,他顯得頗為疲憊。


    倒不是擔心會議的效果,作為一個從未經曆一敗的將領,他的話權威度還是很高的,足以安撫人心。


    他的困擾在另一方麵,怎麽說呢,雖然他知道事情的大體發展,知道未來是什麽樣,但是麵對著這些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的各種消息,他內心還是不斷打鼓的。


    有道是三人成虎,他這裏都是無數個三人在傳達一係列不同的消息。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要是一切真的就是那些兩極管信息大輸或是大贏就好了。


    自己就用不著一天到晚在地圖麵前扣腦袋,用不著去分析這些事情到底正確還是不正確。


    內部消息的通報也停了,看起來亞甸王國的內部信息流轉出現了問題。


    這使得赫梅失去了一個獲得可靠消息的渠道,辨別消息真假的成本上升了許多。


    赫梅懷疑,尼弗迦德可能刻意對亞甸王國的消息流通進行了切斷,沒看現在鬆鼠黨和尼國遊騎到處跑,到處製造破壞,驛站係統肯定是他們的重點攻擊目標。


    北方王國普遍存在著驛站係統,隻不過這係統本質是給各地的酒館老板增加一個養馬和招待信使的義務,老板可以因獲得一定免稅。


    而兵荒馬亂的現在,想來也沒有人願意主動履行這個義務,更別提敵人肯定還會主動進攻驛站。


    不過雖然各種各樣的消息多,赫梅還是堅定著一點。


    不管怎麽說,先到達溫格堡再說其他。


    作為亞甸王國的首都,全國消息的匯集之地,在那裏,赫梅一定可以獲得全局的信息。


    不過,赫梅這一路來,也不是完完全全都碰上的是煩惱,也有好事。


    這一路上,還有許多騎士、貴族和民團來加入他的部隊。


    下亞甸作為亞甸王國最大的核心區,這裏的王國忠誠臣民從來都不在少數。


    他們很樂意為了王國而戰,赫梅就這樣收編了一大坨各種義勇軍。


    這讓他的軍隊裏麵多出來了三千人,總兵力達到一萬五千人。


    就是他們的質量實在是良萎不齊,但好歹,可以當炮灰用,而且還是可靠的炮灰,他們至少士氣是足夠的。


    其中最好,也是赫梅最信任的一支部隊是萊奇茨基率領的埃森蘭民兵。


    埃森蘭,也就是赫梅的“老家”,換句話說,這些人就是赫梅的鄉黨。


    在這些人裏麵,赫梅甚至看到那些被他免稅的騎士領地民眾,他們是這些民兵裏麵裝備最好的,看起來他們是真的把赫梅的話聽進去了,這幾年都用收入專門武裝了自己。


    對於這些人,赫梅是頗為依仗的。


    首先是他們的裝備和狀態都比較好,其次就是他們是赫梅的鄉黨,對赫梅來說,這身份天然就帶著信任。


    沒看赫梅從“老家”帶到哈克蘭的人都變成了他的親信和衛兵,維亞托一直待在他身邊也是因為鄉黨加遠親的身份。


    現在在亞甸活動,那當然信任鄉黨。


    這支部隊的率領者萊奇茨基自然也是赫梅的鄉黨,曾經在牛堡大學讀過書,被開除後去了軍校,對這樣的高質量鄉黨,赫梅自然是要運用起來。


    而這也沒辦法,畢竟赫梅家族也就在埃森蘭老家有些根基,能夠放心信任的也就這些鄉裏鄉親,他們至少對赫梅足夠熱情,也願意跟著赫梅去幹事。


    自赫梅發財之後,老家就經常主動向他靠,許多埃森蘭人還到薩紮堡定居和打工,赫梅也不介意幫老家一把或是給些錢,這層關係一直維持著呢。


    赫梅倒是想要任人唯賢,但可惜的是,他就隻有鄉黨們才敢用,其他人哪兒敢啊,我又不認識你們,也不了解你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而越是靠近溫格堡,路上可以見到的景象也越來越混亂。


    遼闊的田地上還可以看到農夫,但人數普遍比起赫梅以前所見少了大致四分之一。


    不見的村民或是在加固自家村子,或是踏上逃亡道路。


    道路上也可以看到很多散落在地的東西,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路邊還可以看到被吊死的人類和精靈,也不知道他們是哪一派的,反正屍體就這樣平等的在空中晃蕩。


    偶爾還可以看見一些村莊被燒,毫無疑問,這應該是鬆鼠黨和遊騎的傑作。


    而本來應該鎮壓這些混亂的駐軍卻早已不知道什麽時候調走,許多領主也都率軍南下。


    由民眾和當地豪強們組成的民兵隊人數也不足,能防禦的地方也不多,居民們很多情況下隻能靠自己了。


    更別提,還有著怪物活動,赫梅大軍前進這一路上,已經好幾次撞見食屍鬼和食腐魔成群結隊的在大路上活動,對此,赫梅都是堅決的消滅他們。


    至於北逃的,那就更多了。


    不過規模依然還不算大,恐慌雖然蔓延,但還沒有讓大家普遍性的拋棄家鄉跑路。


    而向他們問起戰局的消息,大家也都是瘋狂搖頭。


    然後消息有好也有壞,一如既往的互相矛盾。


    關於溫格堡問到的消息倒是多了一些,因為這裏是有人從那裏出來的。


    他們告訴赫梅,首都雖然沒有出什麽大亂子,但是卻人心惶惶的,街道上還出現了煽動者,各個政治派係之間也波雲詭譎的,後來首都直接開始了宵禁。


    國王和王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不安了。


    這讓赫梅慶幸,首都還在就好。


    首都的陷落與否是個重要節點,要是首都都陷落,那赫梅可以向著跑路看了,而現在看來是沒有。


    終於,溫格堡的尖塔出現在了赫梅的眼前,看著上麵的亞甸旗幟,赫梅得以送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總算到了溫格堡了。


    接下來,就該是他赫梅來表演和操作的時候了,表演怎麽改變這糟糕的現狀,表演怎麽扭轉這糟糕的戰局。


    對此,他可是準備了四年,他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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