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圍剿準備(萬字)


    在集結起來的士兵解散時,赫梅的小會也開了起來。


    赫梅很重視這場與這兩位前線軍官的小會,既然要製定策略,那麽了解前線的情況非常重要。


    在小會開始前,赫梅專門囑咐了兩人,還是別叫他司令了,叫他司令總是讓他感覺怪怪的,總像是插了什麽不好的旗。


    會議開始後,理所當然的,赫梅壓根就沒有指望那個叫做查倫的花花公子說什麽,他直接看向了蕾拉。


    蕾拉所受的軍事訓練顯然很紮實,作為亞甸王國的專業軍官,她立即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倒出來了。


    “赫梅大人,我們是先於您大概一周半的時間來到這裏的,但這一周半裏我們做得也不多。鬆鼠黨對地形的了解遠在我們之上,他們總是行動迅速,我們根本追不上,對其在腐朽林內的破壞更是無能為力,往往趕到的時候,就隻剩下一片狼藉的景象,我們這支部隊所能做的也就通過因為存在而讓鬆鼠黨不那麽肆無忌憚。”


    蕾拉的臉上帶著愧色,那是一個士兵對自己未能完成任務的羞愧。


    她感到羞愧是自然的,對一個充滿了上進心和殺敵心的士兵來說,發現自己隻能通過存在而影響對麵的行動時,往往就會出現這樣的情緒。


    赫梅則感覺還行,沒完成任務不可怕,就怕沒完成還沒有自覺性。


    咯,另外那個家夥就是。


    “赫梅大人,我知道的不多,我也不懂軍事,在來到這裏之後,查倫團除了必需的巡邏和前往鬆鼠黨襲擊處之外,就沒做什麽。要我說,我們為什麽要去鑽林子管那些該死的精靈?就讓他們在森林裏麵發臭吧,保持威懾即可,光是我們這樣一支軍隊的存在,就足以讓精靈束手束腳起來。而且更重要的是,每天因為那些精靈而死的家夥估計還沒有溫格堡一晚上誕生的野種數量多吧。”


    查倫的語氣裏麵滿是屬於紈絝子弟的的傲慢,讓赫梅眉頭皺了起來。


    不過說實話,他這番發言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支部隊的存在是可以威懾鬆鼠黨的,鬆鼠黨不能無視他們的存在。


    而這樣,鬆鼠黨的行動自然就會受到影響,他們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對亞甸軍隊進行襲擊。


    若是赫梅隻是來混日子的,那這個計劃就很好了,達成一定效果的同時又保存了自己的力量。


    但是赫梅是領了命令前來剿滅鬆鼠黨的,他得把艾爾丹恩的腦袋帶給國王,所以這樣是不行的。


    不過查倫這番話讓赫梅感到了意外,本來他以為此人就是個廢物,但現在看來,他還是有些腦子。


    這讓赫梅有些在意,這家夥……看來很有趣啊。


    “國王有了命令,我等就得執行,查倫大人,你是想要違反國王的命令嗎?還是說,你這是怕了精靈。”


    麵對赫梅的話語,查倫隻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我可不會怕什麽精靈,赫梅大人,我隻是不想率領部下在森林裏麵無謂的送死。你看看蕾拉,之前她不聽我的勸,執意帶自己的部下追入森林之中,結果除了折損了好幾人之外,什麽都沒有獲得,還把自己搞得一身泥。”


    聽到查倫所說,蕾拉把臉低得更低,“是的,赫梅大人,這是我的錯誤。”


    “恩……大致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伱們先下去吧,去整頓你們的部隊,為接下來的軍事行動而準備,讓你們的部隊時刻待命。”


    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赫梅鞠躬致敬,接著他們退出了帳篷,隻留下赫梅一個人。


    而就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刻,一個人走了進來,正是赫梅的侍從維亞托,他臉上有著喜色,急匆匆的走到了赫梅身邊。


    “那麽快?那我要的消息打聽得怎麽樣了?”


    在赫梅進入軍營之前,他就給維亞托專門吩咐了一個任務,那就是去打聽那個什麽查倫團指揮官的家世。


    不過赫梅以為維亞托怎麽都得晚一些才給自己帶來信息,沒想到那麽快就帶來了。


    “赫梅大人,已經問到了,這在這營地裏麵並不是秘密。那個查倫的家室很不簡單啊,他的父親是國王的私生子兄弟,國王為了照顧他這個侄子,把他調來統領這些傭兵。想來正是因此,這家夥才那麽肆意妄為,每天晚上都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但至少沒帶女人進軍營,最低限度的遵守了軍紀。還有一件事,關於他的軍事能力,我問過的每個人都表示,這個家夥根本不懂什麽是戰爭,約束傭兵待在軍營裏就已經是能做到的極限。”


    聽到完侍從的話,赫梅則摸著下巴,品味著維亞托帶來的消息。


    嘶,有些棘手啊。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是王室的私生子弟出身,有些麻煩了啊,想要控製住那支部隊,不能用一開始設想的辦法啊。”


    赫梅那一開始的設想很簡單,這裏是對抗鬆鼠黨的前線,國王的命令還是要拿下鬆鼠黨首領的腦袋,所以赫梅是一定要發起攻勢的,在攻勢之中,一位廢物指揮官出個意外很正常。


    在戰鬥之中,貴族陣沒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借此挑錯,沒有人可以把這種事作為整人的借口。


    而用較為和平的方法拿過這支部隊的指揮權,那不太可能。


    赫梅雖然是男爵,但人家怎麽都有著王室血脈,所以在事實上其實是和他平級的,甚至赫梅還算是低一些。


    平白無故的讓平級的另一個貴族奪走本來應該自己領導的軍隊,然後自己滾一邊涼快去,那對查倫來說無異於社會性死亡,之後所有人都會用看待廢物的態度看待他。


    而赫梅為什麽要如此,那是因為那支傭兵完全是圍剿軍的軟肋,必須先剔除這軟肋,讓這些傭兵能夠發揮應該的作用,圍剿才能順利進行。


    更別提,這家夥一上來就冒犯了赫梅,赫梅還記得這事呢——這是赫梅動殺心的最重要原因。


    在前往這座軍營的路上,赫梅一直都在從沿途的居民那裏收集信息,了解情況。


    而信息收集得越多,他就就感覺不妙。


    腐朽林內的鬆鼠黨都是些遊擊戰大師,而那森林又大又複雜,甚至一些地方還有怪物盤踞。


    想要肅清這座森林,赫梅需要掌握一切可以掌握的力量。


    並且部隊裏還不能有軟肋存在,不然到了戰場上就會拖後腿。


    若是一環出現問題,那可能導致整個大局都被破壞。


    但是那人是王室血脈——哪怕是私生血脈——那就得慎重考慮了。


    赫梅不知道國王對自己這個私生外甥的態度到底如何。


    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打發他到這裏來到底是讓赫梅帶帶,還是單純給這人一個任務把他打發出去。


    所以行事必須謹慎,若是貿然讓此人“陣亡”,然後被國王陛下遷怒可就不好玩了。


    而且這個叫做查倫的家夥……也是很有意思的,赫梅發現,他不是看上去那麽廢物。


    “讓人偽裝成鬆鼠黨,去找兩個哥薩克好手,最好讓維戈列斯親自去,今晚去打那家夥一頓,給他一些傷,得在床上躺一段時間那種,但不要太嚴重了,不過要把這家夥弄得狼狽點。”


    赫梅的話嚇了維亞托一跳,他沒想到自己的主人解決問題居然那麽直接,還那麽快。


    赫梅是出於完全不想拖的想法而作出了這個決定,越早控製住這些軍隊越好。


    當然了,這還是他不知道赫梅一開始是打算讓此人“陣亡”的,那得被嚇得更厲害。


    “這樣好嗎?赫梅大人,這家夥就是個紈絝子弟,萬一被打之後他發起瘋來……那局勢不就難以收拾了。”


    維亞托還是有些害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


    他以前隻是在戲劇裏麵聽到這種事情,這種事還往往隻是戲劇裏的反派們才會做得。


    “紈絝子弟?那家夥可不是一個單純的紈絝子弟。”


    赫梅迴想起查倫之前的一係列言行,對它們一番思索之後,他笑了起來,他的那種感覺沒有錯。


    這個家夥看著紈絝,但實際上從未做什麽真正出格的事情啊。


    雖然治軍稀爛,但至少沒讓軍隊散架,更沒讓軍營被妓女占據。


    他更像是故意表達自己是個廢物的信息,先是表現得玩世不恭,接著就馬上道歉,然後表示自己對戰場的畏懼,接著又在赫梅麵前表現自己其實是有頭腦的,最後加上整個軍營到處都是他是王室子弟的消息。


    這結合起來,赫梅隻能說,這個人非常有意思。


    不過赫梅覺得這人屬實是有些繞,直接說不好嗎。


    要是自己是個大老粗,根本想不到這些,那他這一係列表演不就是在拋媚眼給瞎子看。


    當然,赫梅也知道這肯定是不能直接說得,直接說那可就落人口實了,隻能說貴族們的政治遊戲就是這樣的。


    所以,赫梅看來,這人到時候一定會明智的作出正確選擇。


    。


    在赫梅大軍來到的當日,在折騰了一個下午於這座軍營預留的紮營地紮好營帳之後,天色也已漸暗。


    在這樣的情況下,赫梅自然下令大家都好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覺,準備明日的活動。


    哥薩克們倒是渾身都是用不完的精力,這些家夥巴不得馬上去和精靈打起來。


    但赫梅可不會放著這群家夥傻乎乎衝進去,所以對他們嚴加管束,把他們都趕迴了帳篷裏麵。


    雖然拉過來的這些哥薩克都是些炮灰,但炮灰可不是拿來隨便亂用的。


    但卻是在這個夜晚,亞甸軍隊的營地裏卻出了一件事,出了一件大事。


    查倫團的指揮官被鬆鼠黨夜襲了!


    這件事一直到白天才被人們發現的,當時查倫的仆人給他送酒,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就在仆人奇怪為什麽自己的主人不像往常那樣一起來就不斷大唿小叫時,他看到了讓自己驚恐的景象,然後就驚唿起來。


    當時,查倫的仆人走入主人的帳篷,發現查倫被鼻青臉腫躺在地上,雙手都被綁著,嘴裏還被塞了雙臭襪子,看著狼狽到了極點。


    他的帳篷則像是被風暴肆虐過一樣,各種各樣的東西滿地都是,還有許多文件不翼而飛。


    至於為什麽是鬆鼠黨,因為在仆人幫助下吐出襪子的查倫說,夜裏他勉強看清了襲擊者,那些人都是鬆鼠黨突擊隊的打扮。


    隻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叫出來,就被蒙著腦袋一頓黑打。


    蕾拉對此非常自責,在她看來,正是因為自己的失職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所以她直接在趕來的赫梅麵前跪下,讓赫梅懲罰她的失職。


    這讓赫梅有些尷尬,這事就是他自導自演的,懲罰啥啊。


    而麵色上赫梅則是作出一副鐵青之色,嚴厲的斥責了蕾拉,但是也僅此而已,接著去見了查倫。


    查倫現在躺在床上,那鼻青臉腫的臉龐赫梅看著都覺得嚇人,感覺哥薩克們打得是不是太重了。


    接下來赫梅也的確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查倫用漏風的嘴——因為缺了幾顆牙齒——表示自己目前沒有能力指揮部隊,所以隻能把部隊托付給赫梅。


    赫梅自然是說些早日康安安心養病之類的場麵話,心裏則高興得不得了,終於把兵權都拿到手裏了。


    而在迴到自己的營地裏麵之後,赫梅召來了維戈列斯,問他為什麽打得那麽重,他看得都覺得有些嚇人了。


    而這位哥薩克頭領麵對赫梅的指責顯得很委屈,


    “我沒打那麽重啊,按照您的命令,我們下手根本不重,達到您的要求之後就立即收手,他臉上那麽多烏青肯定和我沒關係,還有他沒了的牙,還有烏青隻是看著嚇人,根本算不得什麽傷勢。而且,那貨絕對沒看到我們,因為他那個晚上醉得和死狗一樣,天知道他為什麽主動說是鬆鼠黨做得這事。”


    這話讓赫梅一愣,他還以為是維戈列斯做戲做全麵,結果就是查倫在“自導自演”啊,於是接下來,赫梅又笑了起來。


    好,很好,既然是個聰明人,那就省去了很多麻煩啊。


    不過他也很是感歎,這位可真是個狠人,赫梅認為自己完全是做不到他那些操作的。


    。


    “啊,這可真是疼啊。”


    在自己的帳篷內,查倫揉著自己的臉頰,那劇痛真是讓人惱火。


    雖然是養傷,但是看那些柔軟的坐墊和華麗的大床,床邊的小桌上還放滿了美食和美酒,隻讓人覺得這人是來享受的。


    雖然挨了一頓打,但他覺得這完全是值得的,用一頓打來避免上戰場,完全是值得的。


    他從來都隻想混,首都的宮廷才是他如魚得水的地方。


    他喜歡遊走在各方之中,當一個雖然渺小,但可以充當各方中間人的政治掮客,而不是鄉村裏麵的野地抓什麽鬆鼠黨。


    但他的叔叔卻希望他能有所表現,以他的身份,混在宮廷是提升不了的。


    要真正有所成就,隻能去軍隊,加強王室在軍隊的影響力,未來好輔助他的表兄。


    但查倫知道,這隻是個理由而已,實際上,叔叔就是在照顧自己,拉同父異母兄弟的孩子一把。


    什麽幫助自己的兒子繼位都是附帶的,但是他真的不擅長軍事啊,更不擅長統領啊。


    他隻能說,叔叔實在是找錯人了,他壓根就不懂打仗,不想學也不願意學。


    所以他對赫梅做了那些事情,做了那些暗示,希望赫梅能夠做一些事情,一些讓他順利卸下指揮權的事情。


    本來他以為,赫梅在察覺到他的意圖之後,怎麽都得再觀察幾天,結果沒想到當天晚上他直接打上來了。


    說實話,查倫的意思其實不是通過這樣的形式讓自己“退場”,這實在是有些痛了。


    但是嘛,既然結果達成了就行,為了戲更像樣一些,他還自己加了一點料呢。


    總之,現在安心養傷就是了,等這一切結束,拿些普通的功績迴到溫格堡,給叔叔交差就行了。


    而除了養傷之外,他就主要是打算結交結交赫梅,這位驟然崛起的騎士早就是溫格堡宮廷的焦點。


    有仇視他的,有想親近他的,就是沒有無視他的。


    作為一個擅長在宮廷各方遊走,給各位貴族當掮客的人,和赫梅建立良好的關係,對未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


    當赫梅集中了手中的兵權時,在腐朽林的深處,那古老的宮殿廢墟凱德夫·格恩維德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在往昔的精靈君王殿堂內,古老宮殿的屋頂早已不翼而飛,殘存下來的牆壁也變成了殘垣斷壁。


    地上的石板之間長出了野花青草,當建築荒廢之後,自然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配上那些殘破的精美精靈雕刻,這堪稱是一副完美的浪漫廢墟景象。


    若是有詩人看到這樣的景象,估計會寫出來一篇關於精靈的輝煌文明衰落的詩篇吧,接著去和自己的同行角逐。


    一些男女若是可以來到這裏,估計也會把此地當做交媾的浪漫溫床。


    但自從鬆鼠黨占據了這座森林之後,這裏就和人類沒有關係了,不過以前也沒啥人來,畢竟這宮殿廢墟那麽隱蔽。


    至於現在,他們就算是來,也是以俘虜的身份而來。


    俘虜也在這裏待不久,鬆鼠當會處決他們抓到的人類戰俘,然後把他們的屍體扔到森林深處,頭顱拿去插在路邊。


    而鬆鼠黨還不忘在這些屍體和頭顱的附近布置一些陷阱,總有人類想要給他們的同族收屍的,這不就中了他們的招了。


    一隊隊休息的鬆鼠黨打破了屬於這宮殿廢墟隊伍浪漫景象,他們穿著或綠或棕的衣袍,衣袍下麵是輕便的甲胄,大多數人臉上有著迷彩。


    他們中一些人受了傷,隻是簡單的被包紮,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裏,鐵鏽味在空氣中飄揚,但他們很少哀嚎,隻是沉默的忍耐著。


    雖然是在休息,但鬆鼠黨們依然保持著警惕,休息者都把武器抱在懷裏,就像是下一刻就可以拔出武器。


    高處都有精靈弓箭手,廢墟外的森林裏估計也少不了暗哨。


    鬆鼠黨內的矮人正在修整著兵器,雖然精靈占據了鬆鼠黨的主體,但其他非人種族還是存在的。


    矮人是鬆鼠黨最重要的技術人員,他們十分擅長修整和改造武器,能為鬆鼠黨產出許多殘酷的武器,比起私梟送來的那些東西都還要惡毒的武器。


    讓他們在武器裝備上折騰,可比讓他們去前線廝殺有價值多了。


    不過大部分缺乏人手的鬆鼠黨突擊隊也隻能把這樣珍貴的工匠用在肉搏拚殺之中。


    畢竟絕大多數鬆鼠黨突擊隊都是三到五人的規模,幾十人都是大隊伍了。


    而艾爾丹恩這樣的規模的鬆鼠黨,那是整個北方王國就幾支,它是幾十支鬆鼠黨突擊隊組成的。


    隻有那些人手充足的大突擊隊才會把矮人集中到後方搞裝備,而艾爾丹恩的突擊隊,就是一支這樣的突擊隊。


    “艾爾丹恩,你沒看到我們的同胞在受什麽樣的苦嗎?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們會死的!”


    在昔日精靈君主的殿堂,同時也是這廢墟裏唯一還大體完好的建築中,一個精靈正在對一位衣著顯然和其他鬆鼠黨不同當的精靈說道。


    他的語氣很激烈,充滿了義憤填膺。


    那個麵對指責的精靈穿著一件綠色長袍,腰間捆著一條腰帶,整個人顯得十分幹練,而在長袍之下,則是一套鎖子甲。


    衣袍邊緣的泥土無疑說明他經常在野地裏穿行,腳上也是適合在野地裏活動的靴子。


    他的臉龐很是英俊,但現在都籠罩在偽裝油彩之下,曾經溫柔的眼眸裏麵也隻剩下冷漠和殺意。


    “現在我們不能出去,德馬維已經派來了大軍,這段時間我們必須躲躲風頭,傷員隻能忍著,他們能不能活下來,隻能看他們能不能撐過去。”


    艾爾丹恩看著身前一尊僥幸沒有被人類毀滅的女精靈雕像說道。


    自從占據這座古老的宮殿以來,他有事沒事的總是看著這祖先留下的藝術傑作,欣賞他的美麗,也是迴味精靈那曾經的輝煌歲月。


    說那些殘酷之語時,他的語氣沒有任何動搖。


    “他們既然投身了反抗,那便得為這一刻做好心理準備,反抗從來都不隻有勝利,還有犧牲和死亡,甚至可以說,很多時候就隻有犧牲和死亡。”


    “該死的,艾爾丹恩,你就要這樣看著我們的同胞死去嗎?我們現在隻能從私梟那裏搞物資,但這些混蛋提升了價格,我們根本沒那麽多錢購買藥物。隻有出去搶人類的東西,把這些東西賣給私梟,我們才能換到物資,我們才能讓同胞們活下來。”


    另外一個精靈的語氣非常激烈,語氣裏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他平日裏就見過不少艾爾丹恩的冷酷行為,當時就頗為不爽,現在看到他對傷員如此漠視,情緒終於爆發。


    “還是說你怕了?看見人類的軍隊就怕了?艾爾丹恩,你不是說你會反抗到底的嗎?怎麽看到人類來圍剿就這樣了!你不是一直都把犧牲和死亡掛在嘴邊嗎?為什麽不去和人類拚個痛快,然後去迎接你的犧牲和死亡啊!”


    嘲諷發揮的作用遠超他的預料,因為就在下一刻,那精靈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時,他就被艾爾丹恩扼住了脖子。


    “蓋恩,我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怕過那些人類,從來都沒有,你要記住這點,下次再說這樣的話,我不能保證就隻是這樣了。”


    艾爾丹恩扼住蓋恩的脖子非常用力,當他鬆開手時,蓋恩連連咳嗽,緩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


    接著他默默的退下了,不忘給艾爾丹恩一個充滿憤怒的眼神。


    看著部下離開,突擊隊隊長繼續看著那精靈美女的雕像,繼續迴憶起往事,也隻有迴憶往事,才能讓他的情緒不一直處於憤怒之中。


    “艾爾丹恩,我想,你也應該想得差不多了吧,答應我的條件,你會讓那些亞甸人受到你希望的毀滅。而你需要付出的不過是生命,你不是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嗎?這不正是你渴望的事情嗎?”


    在本來應該隻有艾爾丹恩一人的殘破廳堂內,又響起來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這聲音甕聲甕氣的,就像是聲音的主人是隔著什麽說話一般。


    隨著廳堂內一處角落的空間一陣扭曲,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了廳堂之中。


    此人衣服的主色調是黑色,腰帶上掛著許多皮口袋,可以看到裏麵都裝滿了東西。


    那些口袋整齊排列,就像是在閱兵一樣,肩膀上還掛著一個黑色皮包,看起來沉甸甸的。


    他的頭部被黑色兜帽籠罩,掩蓋了他的半張臉,似乎像是嫌棄這還不夠一樣,他臉上帶著一張豬嘴麵具,艾爾丹恩知道那是防毒麵具。


    甕聲甕氣的聲音正是這麵具而來。


    胸口上的太陽紋章無疑說明此人的身份,他是來自尼弗迦德,代表那個南方帝國而來。


    “尼弗迦德人,你來那裏多久了。”


    艾爾丹恩聽到這個聲音,他的眉頭皺了一下。


    不過他對此人的出現毫不意外,他一直知道這尼弗迦德人就在這附近。


    “看完了剛才那場鬧劇,一場犧牲和死亡的鬧劇,一場殘酷的鬧劇,不得不說,很理智,理智得很是殘酷了。”


    尼弗迦德人的語氣裏有著一絲笑意,明顯是在嘲笑著什麽。


    艾爾丹恩沒有說話,而那個尼弗迦德術士也隻是安靜的等著。


    這個尼弗迦德人是一個月前出現在腐朽林的,他是從瑪哈坎的方向而來,自稱是隨著帝國派往瑪哈坎的使團進入了北方,隨即脫離隊伍來到了這裏。


    而他帶來了一份來自帝國情報部門——更準確的說是其內部某一派——的惡毒計劃。


    而這份計劃,需要鬆鼠黨的精靈配合。


    本來艾爾丹恩對那個計劃完全是不屑一顧,因為那充滿了惡毒的巫術和瘋狂的死亡,看著實在是太褻瀆了。


    但是現在這情況下,這個計劃看起來很有實施的必要……


    艾爾丹恩明白,若是人類願意付出代價來圍剿他,那麽他們無論付出多少代價,總是可以達成目標的,他不能保證自己能保住突擊隊。


    是,他的突擊隊在整個北方王國都堪稱是最大的,但這也帶來問題,龐大的隊伍可不有利於隱蔽。


    艾爾丹恩不害怕死亡,從來都不害怕,他隻怕自己沒能複仇,沒能殺死更多的人類。


    麵對這次圍剿,他認為自己的突擊隊是很可能失敗的。


    而為了自己的複仇,去做一些另外的準備,也是個不錯的選項。


    至少可以保證自己死後也可以給人類製造麻煩,沒準還可以殺死更多的人類。


    沉默不知維持了多久,艾爾丹恩終於開腔了。


    “那就讓我看你們這些南方人類的惡毒手段吧,我知道你們就是在利用我們,但能夠讓那些該死的家夥付出代價,我即便是死也值了,至少,我是為了我的信念而死去的。”


    艾爾丹恩的迴答讓那人笑了起來,那是一種邪惡的笑,一種瘋狂的笑。


    甕聲甕氣的笑聲配合上這蕭瑟的環境,一時顯得頗為恐怖,就像是什麽狂人的計劃就要拉開帷幕一般。


    “精靈,你不會因為你的選擇而後悔的,帝國的計劃會讓你完成你的心願,願偉大日輪庇護著您。”


    說完這句話,隨著空間扭曲,那尼弗迦德術士就消失了。


    艾爾丹恩知道,這家夥是用幻術扭曲了自己的身形,小把戲而已,他還是可以大體判斷出這家夥在什麽地方。


    比如現在,他就在走出精靈王的宮殿。


    所以他看都沒有看那故弄玄虛的家夥,他隻是走到一塊巨石後麵,拿起了他的魯特琴。


    精靈突擊隊隊長撥弄著琴弦,奏響哀傷的音樂。


    那不是人類的歡樂歌曲,而是艾恩·希迪精靈的哀歌。


    。


    鬆鼠黨在行動著,尼弗迦德人也在行動著,而同理,赫梅也在行動著。


    在腐朽林之外,赫梅則在忙著訓練士兵。


    雖然說查倫“修養”去了,他的部隊也落到了自己手上,但是這支軍隊尚還需要重整。


    赫梅把那些花哨的盾牌和武器全都拿去賣了,給他們換上重盾和長矛,然後再針對這些人進行整訓。


    天知道這些武器是怎麽迴事,赫梅看到它們就感覺難繃,嚴重懷疑是是不是和什麽吃迴扣的事情有關係——而他也的確猜對了,查倫對軍事的一竅不通導致了這種情況。


    相較之下,傭兵們此前自己攜帶的武器都靠譜一些。


    赫梅的整訓與查倫那種兒戲般的訓練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查倫不太管得了這些雇傭兵,就幹脆和他們一起混,赫梅可不會這樣。


    他讓謝契哥薩克們狠狠操練這些混蛋,拚命的操練,練得他們每天訓練結束後隻想去睡覺。


    這讓這群傭兵自然是哀嚎連天,不少人甚至想要跑路,比起之前的悠閑生活,現在這實在是太苦了。


    不過赫梅的哥薩克把逃跑的家夥都抓了迴來,然後把這些逃兵十抽一殺。


    而活下來的還得挨鞭子,每個五鞭,這極大威懾了逃兵。


    好在在傭兵們意識到一個硬漢更比一個穿得花花綠綠的娘娘腔更受到女人歡迎時,他們的態度自然也發生了改變,開始努力的訓練,事情總算是變好了。


    不過這樣的思維改變本質也是一種“往好處點想”,但能發揮作用不就行了。


    就是赫梅難以讓他們脫下那身豔俗的衣服,傭兵們對此還是很堅定的,赫梅見此也不再強求,既然他們喜歡那麽花哨,那就任由他們花哨去吧。


    在操練傭兵之外,赫梅積極往腐朽林派出斥候偵查情況,和腐朽林裏麵數量不多的那幾個村莊聯係起來。


    這些村莊幾乎完全處於鬆鼠黨的影響和控製下,赫梅得把他們控製迴亞甸人的手中。


    而赫梅在這個過程的損失不少,腐朽林可是鬆鼠黨的領域。


    赫梅的部隊這一路都不斷受到鬆鼠黨的阻擊,各種小規模的戰鬥不斷,鬆鼠黨為圍剿軍準備了不少陷阱。


    赫梅的人也沒有吃虧,哥薩克雖然不習慣北方森林的環境,但小規模搏殺早就成為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不就是在森林裏麵混戰嘛,這以前大家互相劫掠的時候是天天都在互相這樣做。


    雖然地方不一樣了,但是廝殺的技能從來都沒有生疏。


    就是有些家夥一衝就衝得太厲害了,直接衝到了鬆鼠黨預設的陷阱裏麵,然後中了精靈的那些殘酷陷阱。


    還有些人被精靈引到了怪物的巢穴,被怪物一頓好打,雖然最後也殺死了怪物,但這些損失都是完全不必要的。


    精靈的陷阱的確把赫梅的人搞得很惡心,但好在他們吃到了教訓之後,也知道怎麽去避免這樣的問題了。


    赫梅布置的任務哥薩克們還是都達成了,赫梅成功在那些村莊駐紮了部隊,保證自己對森林的影響和力量的存在。


    別小看這些駐軍,他們更是可以影響精靈的活動。


    期間,赫梅還和邊境的塞爾奇克聯係了一下,這位赫梅的貴人現在正統領著邊上的亞甸大軍。


    塞爾奇克表示,若是需要,可以從他這裏調集兵力,鬆鼠黨騷擾最大的受害者畢竟就是塞爾奇克。


    塞爾奇克作為邊疆守將,在當地自然是政治軍事兩手抓,而鬆鼠黨活動造成的影響,給他的治理製造了不少麻煩。


    而赫梅都禮貌的謝絕了,現在還不到需要動用塞爾奇克軍力的時候呢。


    更何況他又不是沒有士兵補充,在意識到新來的這位指揮官和他的軍隊是真的幹實事之後,附近的村莊和城鎮湊出來了一支鄉勇軍隊。


    附近的村莊和城鎮是被艾爾丹恩的鬆鼠黨騷擾最厲害的一群人,每個村子都多多少少有人死在鬆鼠黨手裏。


    所以對收拾鬆鼠黨這事,大家那態度基本都是:我一定要幫幫場子,那些精靈死得越早越好啊。


    之前查倫的時候,他們沒幫忙是因為看著查倫感覺太不靠譜了,而赫梅就不一樣了,明顯是正經來鎮壓的,而不是誇誇其談的花花公子。


    這支民兵共有五百人,都有著基本的武裝,幾位被打劫過商隊的富商為他們提供了裝備,十三個當地的有產騎士率領著他們。


    商人是最巴不得鬆鼠黨去死的,因為他們的存在,商人貿易成本瘋狂上升,這對他們來說太難受了。


    雖然這些民兵拿武器的姿勢實在是太像是拿農具,但至少是可靠的,可以拿來使用的,而且他們熟悉當地地形。


    另外,要不是各個村莊都必須留夠足夠的男丁以維持耕種,避免土地荒蕪,赫梅沒準就有上千人來助拳了。


    赫梅很重視和這些村子的關係,因為他需要利用起這些村莊的人力,盡可能多的利用這些人力。


    為此他沒少去這些村莊和當地的長老和村民洽談,對他們作出驅逐鬆鼠黨的保證。


    還有拜訪當地的地主和貴族,以及城鎮裏麵的商人和行會首領,爭取這些地方有力人士的支持,他們還在觀望,還沒怎麽出力。


    他們手中的力量也是可觀的,能提供的幫助也是巨大的。


    這些拜訪都進行得很順利,畢竟大家都被鬆鼠黨問題所困擾,赫梅又是被國王派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所有人都表示,若是赫梅需要,他們一定會派出自己的力量,就是這些話到底多靠譜,那就隻能到時候再看了。


    完成對這些地方勢力拉攏的同時,對於圍剿,赫梅已經大體有了想法,現在就差地圖到位,工作就可以開始了。


    而隨著從附近城鎮市政廳裏麵找到的古老地圖被送來,加上在最近這一係列戰鬥裏收集到的信息,赫梅基本上都已經有數。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正式開始圍剿計劃了。


    因為準備萬字更新,多花了些時間,還請諸位讀者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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