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紮爾河以東都被視為禁地。


    自西方而來的人群中,移民不會到那邊去,商人也不會到那邊去,因為前往那裏的都是有去無迴。


    而即便是迴來了,往往也就是就迴來一兩人。


    然後這幾個幸存者就會用無比驚恐的姿態講起他們劫後餘生的故事,大多數幸存者都會自此永遠離開哈克蘭,小部分人則是在薩紮堡裏住下來,從此不再出去。


    紮爾河以東是一片混亂區域,這裏人口稠密,居民混雜,大村莊和大部落屢見不鮮,資源爭奪也時刻都在發生,各個戰幫之間的廝殺更是司空見慣。


    哥薩克和遊牧民,哥薩克和哥薩克,遊牧民和遊牧民,他們之間的戰鬥可謂是每一刻都在不斷發生。


    若是商隊什麽的貿然闖入這個戰場,那被打劫實在是太正常了。


    相較之下,紮爾河以西實在是太過於安穩,不過本質還是因為那些大酋長和大阿塔曼都覺得這邊太弱太窮,根本不屑於過來。


    這也是為什麽亞甸的殖民行動進行得那麽順利,沒有人來幹擾的原因之一。


    那些戰爭領主根本想不到西邊會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勢力,而等他們注意到了,亞甸人也站穩腳跟了。


    而且隨著赫梅到來,隨著穿越藍山來到哈克蘭的商人越來越多,局勢發生了改變。


    大家突然發現,怎麽那窮地方出來了那麽多好商品。


    然後去一看,噫,怎麽還建起來了那樣一座城鎮。


    消息不斷在草原上發酵著,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大家都沒有動手,對麵實力情況不明,而四周的老朋友們都互相盯著,誰都不願意去當第一個嚐試的。


    這就造成了一種奇怪的和平,好幾家哥薩克戰幫和哈克蘭部落都打算動手,但卻礙於四周同樣打算動手的老朋友們,結果就沒人敢動手。


    這也是為什麽薩紮堡那麽平和的原因,赫梅一開始認為衝擊很快就會到來,結果怎麽等都等不到,於是他就開始在領地上獵魔,塑造自己的名聲。


    隻不過,薩紮堡的富庶大家都看在眼中,這讓大家也越來越心動,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有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動手。


    由於紮爾河構成了赫梅領地的邊境,因此,在這條河的各個淺灘和渡口,赫梅都布置有哨兵和篝火,以偵察一切可能出現的敵人。


    所以敵人渡河第一時間就被發現,他們也沒打算隱藏自己的行蹤,非常大大咧咧的渡河,就那樣看著哨兵升起篝火。


    或者說,這正是他們想要的效果,宣告自己的到來。


    隨著黑煙升起,薩紮堡的居民們先是一愣,接著所有還在城牆之外的人就瘋狂往城裏麵衝。


    雖然說來到哈克蘭的這些日子裏,這片土地都很平和,但是居民們從來都沒有忘記什麽時候應該做什麽,別忘了,他們可是難民與當地人的組合。


    薩紮堡的守衛麵對這種景象顯然經驗不足,哪怕是城外沒有出現敵人的蹤跡,他們也下意識的關閉了大門,這就把許多人關在了外麵。


    人們無助的擠在門下,他們茫然的湧動著,對城樓上的士兵不斷咒罵。


    不過好在敵人並沒有出現,不然局勢就不可收拾了,大部分人隻是就地等待起來,沒有出現糟糕的惡性事件。


    一直要到赫梅的衛隊到來,他們嗬斥著士兵打開城門,接著疏導居民進入城內。


    “情況如何了?情況如何了?”


    拿過維亞托遞過來的頭盔,赫梅一邊戴好一邊說著。


    “偵騎已去了!”


    傑裏扯著嗓子迴答道,以壓過那些嘈雜的聲音。


    在另一邊,更多士兵正在登上城牆,他們拿著弓箭和輕弩。


    “馬倫多,快去把民兵都組織起來,軍械庫裏麵的東西應該用起來了。”


    “是!”


    馬倫多接著就招唿著男人們前去拿裝備。


    頓瓦和他的同族們是第一批完成武裝的民兵,矮人們穿著鏈甲和鎖子甲來到了城牆,穿著甲胄的矮人那敦厚的形象讓他們看起來非常可靠。


    再過了一會兒,更多民兵到來,他們大多頂著鋼盔,綁了件胸甲,長期堅持的訓練讓他們還是有些士兵的樣子,雖然說看著不怎麽樣,但堅守城牆足夠了。


    民兵們的臉上帶著緊張,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敵人是什麽樣的,未知帶來的恐懼是最大的,而其他人其實也多多少少有著這樣的情緒,隻是隱藏得比較好而已。


    而那些遷入薩紮堡的哥薩克和遊牧民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戰爭對他們來說本就是生活組成的一部分。


    所以這些人根本就不怕,反而很是期待,期待在戰場上表現。


    “情況怎麽樣?”


    赫梅站在頓瓦等人身邊,矮人們正在調整武器,圍在旁邊的一架床弩旁邊調整它的狀態。


    “都沒有問題,就讓他們來吧,床弩會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頓瓦吹了吹胡子,信心十足的保證道。


    赫梅點點頭,接著看向了城外,那裏是已經收割過的田地,看著光禿禿的,田地之間分布著幾間農夫小屋。


    本來赫梅打算燒掉那些房子,但考慮到射界已經寬闊了,還是不要做這樣敗人品的事情。


    很快,在赫梅的注視中,派去偵查的斥候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裏。


    隻不過斥候的狀態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糟糕,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狼狽,身上明顯有著戰鬥的痕跡,鮮血不斷滴落在地上。


    赫梅記得這個人,他是來自辛特拉的難民,在辛特拉時,他是王室的信使,而在哈克蘭他則成為了一位斥候。


    更糟的發生在下一刻,因為一支箭從他身後飛來,刺穿了他的脖子,這位逃過了黑衣軍刀劍的辛特拉人就這樣死了。


    敵人終於出現在了他們麵前,首先出現的是一群馬上掛著長槍和彎刀,手持弓箭的騎射手,這是比較富裕的哥薩克。


    在這些哥薩克騎兵中還夾雜著不少哈克蘭騎射手,他們是典型的遊牧民打扮,身上裹著毛皮衣物,腰間別著武器,鞍上掛著騎弓。


    而在他們身後,則是大量的拿著短矛和步弓的哥薩克步兵,他們裝束各異,有些人穿著平時工作的衣服就來了,有些人給自己的排扣大衣裏套了件簡陋甲胄,還有些人直接光著膀子。


    這些人看著薩紮堡的眼神裏麵充斥著蔑視,就好像他們下一刻就可以拿下這座城鎮一般。


    哥薩克們很快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停下,他們就像是耀武揚威一般展現著他們的軍容,許多人不斷對著薩紮堡大吼大叫。


    他們點燃了城牆外的農夫小屋,黑煙升上了天空,而這些家夥的叫喊也更加興奮。


    本來赫梅以為這樣的景象也就持續一會兒,接下來他們就得開始衝擊,但事實證明他完全想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他們還是在那裏叫喊。


    “這是在幹啥呢?”


    赫梅皺起眉頭,“在示威?他們難道以為這就可以讓我們失去信心嗎?”


    “這是草原上的傳統。”


    頓瓦摸了摸手中重弩的弓弦,矮人這把弩可以說是整個城市最好的。


    “通過展示武力讓對麵屈服,一些時候草原就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解決衝突,現在對麵估計正在等著我們主動派使者去,我看來這些家夥多半是想要勒索一些商品吧,我還在想這一天到底什麽時候來,沒想到來得比預料的要晚。”


    “屈服?我可去他媽的吧,就讓那些家夥在那裏等著吧,那下麵不過才一千多人,就想著拿下薩紮堡?”


    作為一個軍官,赫梅對如何清點軍隊人數是很清楚的,看到敵方軍容全貌,基本上就摸出來是多少人。


    現在城牆下最多才一千五百人,而薩紮堡加上民兵有著五百二十名戰士,還沒加上正在路上的薩紮堡哥薩克,下麵的敵人還沒什麽攻城器械,薩紮堡肯定守得住的。


    而且赫梅對周邊局勢也一直都是了解的,他很清楚紮爾河西邊那些家夥都在看著這支隊伍呢,看著赫梅怎麽應對。


    正是因此,他不能對這些人低頭,因為要是低了頭,那些人會認為薩紮堡軟弱可欺,更多人就會到這裏來威脅勒索,還會有更喪心病狂的家夥打著洗劫的主意而來,他的領地那時就會陷入混亂與戰爭中。


    所以赫梅就和下麵的家夥們耗著,而在哥薩克戰幫的戰列中,似乎是因為等得太久,一位騎手從隊列裏麵脫離,開始對著城牆上唿喊。


    他所用的語言也是通用語,隻是夾雜著不少土話,勉強還是聽得懂的。


    話語的意思很簡單,讓薩紮堡馬上交出巨量商品,以換取他們離開。


    那騎手非常得意洋洋,他口中這就好像是給予他們的莫大恩惠,惹得牆上眾人都越發惱火,而那些哥薩克則哈哈大笑。


    要不是有城牆,估計一些情緒激烈的家夥直接就衝出去了,比如薩紮堡的哥薩克定居者們。


    “弩炮呢,幹掉那個家夥。”


    赫梅鐵青著臉下了令,頓瓦馬上忙碌起來,弩炮就在旁邊,矮人正是它的操作員。


    隨著弩炮的轟鳴,那騎手被突然射出的弩箭直接從戰馬上插飛,然後被釘死在了地上。


    他還沒有死,發出了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哀嚎,而哥薩克們也被這一幕所威懾,暫時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空氣裏麵就隻有那位倒黴蛋的哀嚎,一直到一個弓手看不下去了,用弓箭了結了他的性命。


    頓瓦和他的同胞們發出歡唿,這歡唿在這環境下顯得很刺耳,這也的確激怒了敵人。


    敵軍之中響起了號角聲,赫梅似乎從中聽到了一些氣急敗壞的意味,接著那些哥薩克就對著城牆衝擊了過來。


    騎手們飛快的來到城牆前,對著城牆上射出箭矢,這一度嚇得民兵們都躲了起來,但接著就在傑裏的怒吼中爬起來反擊。


    敵人的箭矢也隻是看著聲勢大而已,大多箭矢都射在了城垛之上,隻有極少數精銳才能射中民兵。


    矮人們則仗著甲厚毫不畏懼的站在牆頭,用手中的弓弩反擊。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許多騎手在城牆上落下的箭矢弩箭中倒下,他們身上那點護甲顯然不能讓他們擋住攻擊。


    一些騎手把繩子扔上木牆,接著一齊使力拖拽。


    在他們的戰爭經驗裏,這樣對付木牆很有效,但卻發現怎麽拖都拖不動——矮人的木牆哪兒有那麽好被拖垮的。


    步兵很快也來到了城牆下,箭矢和弩炮難以阻止他們前進,隻是讓他們付出了一些傷亡。


    這些步兵雖然看到戰友被釘死在了地上,但依然毫無畏懼的前進。


    步戰者在城牆下搭起了十分有著草原特色的梯子,它以長樹樁為主體,上麵有著用於攀登的短板,其最大的優點就是製作簡單。


    他們明顯不是第一次使用這東西,直接十分熟練的往上爬,不一會兒就要登上城牆了。


    一些哥薩克則用鉤爪攀爬城牆,顯得非常猛男,一看就知道經常這樣做。


    接著他們就迎來了長矛和刀尖,守軍不會看著敵人就這樣登城,戰鬥隨即展開,不斷有人慘叫著落下,但很快就有人頂上了落下者的位置。


    在赫梅的命令下,守軍還潑下了金汁,給敵人來了一個狠的。


    金汁潑下的那一幕可以說是殘酷到了極點,人在滾燙的汁水裏麵痛苦掙紮,發出淒慘的哀嚎。


    但是讓赫梅驚訝的一幕發生了,遇到這樣慘烈的情況,哥薩克並沒有潰敗,反而憑借著一股狠意直接往上衝鋒,就像是那些死亡根本不存在一般。


    在哈克蘭,死亡從來都是一件無比常見的事件,在戰鬥裏更淒慘的死法他們都見過,更別提事後一些人還會殘酷的折磨戰俘以表示權威和泄憤,隻能說這是小事,根本不足以動搖士氣。


    哥薩克們很快就登城成功,和西方人在城牆上廝殺起來,他們的攻勢非常兇猛,就連赫梅也不得不親身投入到戰鬥裏麵。


    該死,不能這樣了。


    在用長劍梟去戴著翻邊皮帽者的半個腦袋,他這樣想到。


    在他的不遠處,頓瓦和他的同胞們圍繞弩炮組成了一個小盾陣,他們就像是鐵烏龜一般,那些哥薩克怎麽攻擊都打不過,反而不斷被殺死。


    他看見矮人把那哥薩克雙腿之間劈開,看見床弩突然發聲,把外麵的敵人釘死在地上。


    但其他地方可就沒有那麽好,衝上城牆的哥薩克越來越多,這些家夥完全就是憑著一股不要命的拚殺,要不是薩紮堡這邊的哥薩克也一樣不要命,民兵們的組織也很到位,陣線早就被打破。


    民兵們組成了長矛之林,把一切敢於魯莽衝進來的傻瓜刺成篩子,傑裏和馬倫多組成了士兵們的核心,正是他們的堅持和唿喊,戰線才能被維持起來。


    哥薩克則和對麵以命搏命,看著這些輕甲乃至是無甲者在那裏拚殺,看得赫梅眼皮直跳,隻能說這群人實在是太不要命了。


    眼前的戰況屬於是赫梅完全沒有預料到的,這些家夥打仗居然那麽狠啊。


    首領,對敵人的首領!


    赫梅突然想到了終結眼前這不利景象的辦法,那就是殺死他們的阿塔曼。


    以他了解的哥薩克戰幫戰鬥風格,阿塔曼肯定身先士卒,但問題是去哪兒找這群人的阿塔曼?


    就在赫梅的眼睛四下尋找的時候,一個哥薩克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他的身後,拿著短矛正準備偷襲赫梅。


    這人的年紀不大,估計才剛剛成年,看他的表情,估計他已經想到殺死敵人的首領可以讓自己獲得什麽樣的榮耀了……


    但接下來他的喉嚨就被劃開。


    一位一副草原武士打扮的戰士衝到赫梅身邊,他看到此人臉上帶著鐵麵,根本認不出身份。


    但事情還沒完,許多哥薩克已經注意到了赫梅,發現了這個之前在城牆上發號施令的人,他們要取下赫梅的腦袋,用赫梅的腦袋來證明自己的榮耀。


    而接下來,那位武士用手中彎刀為赫梅展示了一場殺戮的盛景。


    赫梅幾乎看不清那彎刀是如何揮舞的,因為就在幾個唿吸之間,那些哥薩克就都倒在地上哀嚎了。


    武士沒有殺死其中任何一人,隻是砍掉了他們的手。


    那武士的動作還沒完,接著他衝向了敵人紮堆之處,見到這景象,附近包括赫梅在內的所有人都隨著他一起勇敢衝上。


    以這位強大戰士為帶領,他們就像是旋風一樣,掃蕩了城牆上的敵人。


    進攻的哥薩克們不斷敗退著,他們怎麽都沒想到,居然會冒出來一位這樣強大的劍士。


    赫梅護衛著劍士的側翼,隻不過看起來那位武士不太需要這保護,赫梅隻能勉強跟上他推進的速度。


    不過他還是殺死了不少敵人,身上都被鮮血所覆蓋。


    而在他斬殺了一個穿著雙層鎖子甲的哥薩克後,他發現所有敵人都恐懼了起來。


    他們忙不迭的逃下城牆,但許多人還是被釘死在了城牆上。


    這一幕讓赫梅完全摸不著頭腦,花了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看向剛剛被他殺死的那個人。


    見他的打扮,看到甲胄外有著很多繡花的大衣,赫梅明白過來,剛剛他殺死了這群人的阿塔曼。


    哥薩克們固然勇敢,但是失去了阿塔曼,戰鬥力也會瞬間喪失。


    接下來,赫梅和那位臉龐籠罩在鐵麵下的武士對視了起來。


    而看到那雙眼睛,那雙有著動物般豎瞳的眼睛,看到那裏麵的笑意,赫梅明白了這是誰,但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其他人都敬畏的看著劍士,此人展現出來的劍術那麽強大,實在是讓人敬畏。


    赫梅不會說出眼前之人的名字,若是在這裏說出眼前之人的身份,那就是把別人推入火坑中,別人戴麵具就是怕被人認出來,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而在此刻的城牆之外,敵人正在潰敗,正在逃離戰場,但一支隊伍擋在了他們前進的道路上。


    那是附屬於薩紮堡的哥薩克。


    他們衝入了潰敗者的隊列,而接下來那便是一場屠殺。


    “媽的,這些混蛋,來得可真是時候。”


    看著城牆外哥薩克正在屠殺敵人,滿身鮮血的傑裏十分氣憤的在牆上砸了一下,他的肩甲上現在凹下去了很大一塊,明顯是挨了下狠的。


    “收拾戰場吧。”赫梅隻是搖搖頭,不想在這裏談這個話題,“事情還沒完呢,我們還得收拾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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