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陣盲目的手扒腳踏,好在天生神力,竟抓住了一根丈餘長手腕粗的藤蔓。


    急墜而停之下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擺,良久才停下。


    正自慶幸絕處逢生,不料那藤蔓承受不住忽得從中斷開。


    楊戩四肢再無著落,急墜而下。他登時便心灰意冷,這次怕要粉身碎骨了。


    阿婆,師父,白青青,還有夢裏的娘親……他們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卻又越來越遠……


    恍惚間,忽得眼前一黑,他啪的一聲急墜而停。感覺好像落在一灘軟泥上,四周伸手不見五指,還有淡淡的肉腥味。


    楊戩不禁手忙腳亂,所碰之處都像是濕乎乎的粘液。


    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像是坐在一輛顛簸的馬車裏。


    忽而又眼前一亮重見天日,原來他不知被什麽東西高高拋起又極速下墜。


    刹那間看到身下仿若有一塊青色大“圓石”,上麵還有兩個尺長臂粗的凸起之物。


    情急之下楊戩恰好一把抓住,騎在了“圓石”上。


    四周依舊是雲霧繚繞,又發現這“圓石”正在快速向前移動,轉頭望去,這“圓石”竟然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卻好似長無邊際。


    楊戩長唿幾口氣,凝神四顧,發現這竟是一條似蛇似龍的怪獸。自己正騎在他偌大的頭上,雙手緊握的是他兩隻堅韌的犄角。


    這才想到剛才一定是陰差陽錯落在了他的嘴裏,才僥幸逃過一劫,不禁一陣後怕。


    此處不知離地麵還有多高,向下望去茫茫不見底。


    更為驚奇的是,楊戩又發現這條巨獸竟然沿著懸崖峭壁如壁虎遊牆般附壁而行,四周碎石冰雪紛紛滑落。


    穿過層層雲海,疾風撲麵而來。


    不知行了有多遠,絕處逢生的楊戩漸無怯心,反生一股衝天豪氣,如龍出生天。


    那巨獸忽得仰天一聲大吼,整個桃山好似都在顫抖。


    一陣天崩地裂,驚鳥飛卻落石無數。


    冥冥之中似有天助,那急墜的落石竟無一塊砸向楊戩……


    終於掠過了亂石雨,那巨獸又加快了速度。


    前麵上方好似一塊平整之處,巨獸昂頭一躍而上,又猛然甩頭將楊戩拋出。


    楊戩滾落五六丈之遠才踉蹌起身,發現眼前巨獸更像是一條大蛇。


    頭尾長達十餘丈,有兩人合抱之粗。通體青黃,兩隻黑瞳透著駭人的寒光,蛇頭眉心處有一塊鮮紅的圓斑,隻是沒有吞吐著蛇信,頭頂那兩隻犄角也略顯短小。


    楊戩知道蛇乃是夏秋之蟲,這大蛇竟然寒冬而出,身形還如此巨大,一定不是凡物。


    他猛然想到,這大蛇難道就是師父所說的渡劫的大蛟?這裏就是鷹愁澗?


    他前後左右四顧,此處方圓最多四五十丈見方,由半圓形的崖壁環繞,地上竟是寸草未生,更不見一丁點冰雪,隻是散落幾塊青石,跟紫光洞那裏很像。


    那大蛟將身子盤起,竟也有三丈餘高,像是一座小山。


    它身後還有一個和蛟身差不多長的水潭,正冒著騰騰水氣。


    大蛟忽又一聲嘶吼,一股腥風撲麵襲來。


    楊戩不禁後退幾步,已快到崖邊,自己在大蛟眼裏或許就是一隻螻蟻。


    此時半空忽得傳來一聲厲喝:


    “呔!畜生休傷人命,俺老孫來也!”


    聲近人至,一條黑影極速掠過,又逼向大蛟。


    他手裏還拎著一根三尺多長的鐵棒,直飛到大蛟頭頂上方,一棒揮下。


    那大蛟卻異常機敏,甩頭躲過,卻冷不防將偌大的蛟尾橫空掃去。


    來人似乎猝不及防,一個急飛匆忙躲避,卻也被掃到了衣角。


    他不禁大怒:


    “你這畜生還想傷俺老孫,找死!讓你看俺老孫的手段!”


    他又揮棒而上,與大蛟死死糾纏。


    楊戩對來人有似曾相識之感,卻又看不真切。


    來人越鬥越勇,那大蛟卻漸漸不敵,四處扭動蛟身似乎想要逃走。


    來人卻像一隻靈巧的蜜蜂,上下左右急飛,將大蛟籠罩在棍棒之下。


    那大蛟又想逃走又要躲避棍擊,更是亂了陣腳。


    來人找準時機朝蛟頭一棒揮下,別看那棍棒才三尺來長,對大蛟來說毫不起眼,卻威力頗大。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大蛟吃痛一陣縮頭甩尾,偌大的蛟頭上留下一道血痕。


    來人趁機又接連一番重擊,砰砰作響,那大蛟哀嚎不斷,身上已是血跡斑斑。


    它昂頭大吼,卻似乎已拚盡全力,整個蛟身一陣抽搐,又轟然倒地。


    來人高高躍起,就要一擊致命。


    刹那間楊戩忽然想到,這大蛟如果想傷人,uu看書 uanshc 自己墜崖時早成了他腹中餐,或許它是有心救人……


    便急唿道:“住手!不要傷它性命!”


    來人一個遲疑,出手自然緩了些。


    那大蛟忽得翻身跳入水潭之中,掀起大片浪花。


    來人疾馳到水潭邊上,搖頭晃腦朝水中一陣觀望。


    又猛然轉過身來,將鐵棒扛在肩上,搖頭歎道:


    “俺老孫水性不好,先饒他一命,改日再來收拾它。”


    楊戩這才看清,這人似人非人,穿著一件青色道袍,毛手毛腳毛臉。查耳朵雷公嘴,麵容贏瘦尖嘴縮腮,像一隻食鬆果的猢猻。


    卻越看越是眼熟,忽得興奮道:


    “喂,你是不是猴子大哥!”


    他雖然跟當年的結拜異兄隻見過一麵,卻是兒時記憶裏最好的夥伴。


    “猴子哥哥?這稱唿好久沒聽過了,像是在做夢。”那猴子也是一愣,緊緊盯著楊戩。


    又側頭像是在自語道:


    “此處難道是桃山?俺一不小心竟然走了這麽遠,被師父知道可就遭了。”


    這聲音聽得真切,跟當年幾乎一模一樣。楊戩更加確信,這就是那個跟自己有一麵之緣的猴子大哥。


    便又道:“猴子大哥,你不認得我了?我是楊戩……不不,我是水娃!”


    “水娃?通天河?”那猴子癡愣片刻,忽得將鐵棒丟下。


    幾步跨到楊戩麵前,也興奮道:


    “水娃?你真是俺的好兄弟水娃?”


    “我就是當年的水娃,不信你看看我額頭上還留著那道紫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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