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治二年。


    長安外夏收賦稅還不錯。


    蔡州、溵州、許州、穎州四州原是秦宗權控製的地盤,十萬蔡州奴春耕是皇帝陛下盯著的,農具牛馬撥付的也及時,耕種了有千頃土地,而且並未受到與宣武軍作戰的影響。


    這四州被加上懲罰性的農稅,土地產出的四成皆被征收,而在軍屯裏,蔡州軍奴隻被允許留下一人每天一斤的口糧,即便如此,四州也就征了不到三十萬石軍糧。


    而陝虢、河中五州的糧食未受影響,按照戰時十稅二的比例征收夏稅,七州征了八十餘萬石糧食。


    河陽、洛陽、汝州這些原來河東軍占領的地盤有些拉垮,受戰爭有些影響,蔡州奴附亂,除去口糧,隻征到不到十萬石。


    而朱溫控治下的鄭州、滑州、宋州、汴州、亳州、陳州,雖受戰亂影響,也征收了三十萬石糧食。


    至於曹州,大軍劫掠,寸草不生,反倒需要朝廷接濟。


    而密州,據邵漢青奏報,密州五千多兵的糧食不需要朝廷撥給,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而金州、商州多山地,農田本來就少,兩州征的糧食也就五萬石。


    除了河中府,其餘各州征得的絹帛、土貢,錢也就價值三十餘萬貫,但河中府半年的鹽稅就征得八十萬貫。


    昭義的邢、洺、磁、潞四州賦稅比去年的好,糧食征得四十餘萬石,絹帛土貢亦不少,這些糧食除去給河東的十萬石,剩餘的則囤積在潞州,最為預備糧食。


    而澤州就拉垮了,不光一文錢賦稅沒收到,還要貼補不少錢糧來招募流民。


    這些還隻是長安以東的賦稅,不包括兩川、漢中,隴西、關中這些地方。


    關中今年的產量比起去年要差的遠了,上半年連續大旱,溝渠到達的地方還能保證些產量,而溝渠到達不了,全憑老天爺給飯吃的地方可慘了,很多地方顆粒無收。


    好在朝廷禁軍大多不在長安,供養的官員又比以前少了很多,加上漢中糧食的輸入,倒不至於捉襟見肘,朝廷還有餘力賑災,還能保證河西諸軍的供給。


    關中,兩川、漢中是大唐的基本盤,皇帝陛下肯定是重視的,一直以來都是輕徭薄稅,招募人口,發展生產。


    而兩川的賦稅還是以兩稅法,主要折合成銅錢,兩川半年就征得一百五十餘萬貫,和往年的水平差不多,看來這一年來的治理,兩川也漸漸走出王建、陳敬瑄之亂的陰影。


    另外兩川二十餘州,還征得糧食一百餘萬石,絹帛一百餘萬匹,各類土貢若幹。


    大唐織造局的威力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了,一個通兌,朝廷在第一時間收到這筆錢,但兩川到其他地方的通兌手續費要高了不少,收了兌換金額的一成,但即便如此,也比將這些銅錢翻山越嶺的搬運來的強。


    “陛下,臣現在才感受到,大唐織造局通兌之便捷,真前所未有!”


    皇帝笑道:“大唐織造局還要開到河西,宣武、洛陽、昭義、河中這些地方,各州都要有……”


    張承業道:“如此,真可如陛下所言,匯通天下。”


    李曄的心情不錯,今年的收成比預想的好,河南、蔡州、河中收獲百萬石糧食,


    按照軍中一人一個月一石的消耗,可以供十萬大軍打十個月,加上整個大唐控製區域的兩百多萬貫的賦稅,犒賞和撫恤的錢也有了。


    有了大唐織造局這個怪胎,皇帝陛下的內帑已經能跟國庫扳扳手腕。


    “陛下,今年的棉花種植麵積高達十萬畝,此次收成過後,再也不缺種子了,臣怎麽也沒想到,這棉花即便不下雨,產量都沒什麽影響,可惜啊,要是百姓種上棉花,倒不至於顆粒無收!”


    “有沒有測算過,收到的這些種子,明年可以種植多少畝?”


    “百倍!”


    “千萬畝!”


    “隻多不少!”


    唿!


    如此一來,再種植個一兩輪,整個大唐都可以種植上棉花,這個消息雖然在意料當中,但也足夠讓皇帝陛下興奮,隻是就怕這些種子性狀會下降。


    “棉花長的好的,和長的不好的種子也要分開,作為種子的,隻能是那些長勢好的!”


    “迴陛下,司農監這次倒抓的緊,全程都有人盯著。”


    李曄點點頭,道:“棉花的紡織怎麽樣?”


    張承業道:“迴陛下,關中、蜀地現在都有大唐織造局,兩川漢中比起關中更甚,半年打造了兩千餘張織布機,關中現在也有三千餘張織布機,春夏織絹,秋冬織棉麻,每天都有萬匹絹產出,長安的倉庫都快放不下了?”


    李曄笑道:“沒想到還有倉庫放不下的時候,朕在長安時說過,拓展河西商道,連接西域諸國,還有北境銀綏,將這些絹布跟草原上胡人換牛羊!”


    “迴稟陛下,已經在做了,可草原上也買不起這麽多絹布,隻能用來當錢使喚了,兩川的賦稅就是在長安兌換成絹布,運到大唐國庫的。即便如此,內帑庫房裏還有七十多萬匹絹帛、棉布。”


    “全部運到汴梁來,遣使跟魏博、成的、河東等諸鎮說,這些絹帛朕可以便宜點賣給他們,隻要他們市場價的一半,甚至三成都可以。”


    “陛下,現在絹帛價格並不高,三成的話,就沒什麽利錢了!”


    李曄笑道:“哪怕不盈利也沒問題,朕想著遣人到各鎮設立商行,收購絲紗,再遣人將棉花種子售賣給各鎮,教他們種棉花,產出的棉花,朕的商行全部高價收購,你看怎麽樣?”


    怎麽樣,不怎麽樣,張承業搖搖頭,如此各鎮皆富,隻有朝廷不得利啊!


    哎,李曄搖搖頭,老張的腦子還沒轉的過來。


    “以魏博來說,魏博紡織頗盛,但他們沒有我們的織布機,三成的價格,朝廷不至於虧,但魏博的織女是肯定虧的,跟長安的織戶一樣,他們會感到織布賺的錢遠遠不如養蠶,時間一長,她們還會織布嗎?


    再說棉花,朝廷高價收棉花,這些人會覺得種棉花比種穀物賺錢,他們會大量種植棉花,賣更多的錢!”


    張承業恍然大悟,道:“如此,他們會求著跟陛下的商號做生意,而陛下若是停了商號,猶如母親不給嬰兒喂奶,諸鎮皆會動亂。”


    李曄點點頭,這就是生產力的碾壓,帶來的傾銷後果,到了那個時候,各鎮的經濟將會脆弱的不堪一擊,諸鎮皆要仰朝廷的鼻息。


    “臣,這就去辦?”


    李曄點點頭,夏收顆粒歸倉,淮南之事也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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