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玩瘋罷,楊無雙靜靜地聽著洪澤湖講述殺出南太的詳細經曆,一忽兒擔心,一忽兒笑魘如花,一忽兒皺眉,一忽兒心情暢開……各種神態轉換不停。
每每間不容發之際,總會有驚無險,難關輕鬆被抹掉,化險為夷。
“湖哥哥,帶雙兒去瞧瞧。”
當最後講至已在秦州,無名山取名為萬靈山,後山還有五色潭時,楊無雙興趣大增。
洪楊二人並肩而行,楊無雙轉頭看見了羿舞那複雜的神色,卻是未吭,二人繼續前行,羿舞明顯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跟在二人身後。
“雙兒,那就是五色荒禽斷夜。”
洪澤湖向踏天道上一指那樂不可支的高傲身影。
“斷夜見過主母,願主母吉祥。”
斷夜早有感應,見洪楊二人走來,身後跟了羿舞,連忙扇扇雙翅,鶴嘴點了三點,與羿舞並排跟在洪楊身後。
“主母?!可笑。”
楊無雙撲哧一笑,但還是點點頭,與洪澤湖繼續前行。
“好熟悉的氣息,與那位非常相似,而且很近,以後要小心了。”
斷夜暗忖。
三人一禽步下入世峰,早望見後山五色毫光衝天,虛空漫步而行,霎時便到。
落入五潭中心地,空蕩蕩地不見一人,隻有霸螈獨自在那踽踽而行,也不嫌孤單,似是習慣了這種寂寞的生活,過慣了這無聊的日子。
“霸螈!”
洪澤湖一見,不免心疼,輕聲唿喚。
“哇……嗚--!”
弱弱一聲嬰啼,似見到了久別的親人,似倦鳥歸巢,遊子迴家,極盡溫和,緩緩向洪澤湖遊行而來,全無了往昔對敵時的兇殘。
“大聖靈。”
碩大的頭顱輕輕地觸了觸洪澤湖,透出無限的眷戀。
驀然迴首,似找到了更親近的人,感應到了更為熟悉與強烈的氣息,便慢慢靠近楊無雙,搖搖魚尾,而後臥立身前不動。
斷夜輕盈地邁步上前,抬起一隻翅膀,搭在霸螈紅色的鱗片之上,一禽一獸佇立,目視遠方,如雕塑一般,寂然不語。
“雙兒,宗裏還有兩件事要處理一下,完了之後,咱們該迴南太接爹娘了。”
洪澤湖看氣氖一時有些冷場,便即開口。
“羿舞你過來。”
楊無雙不應洪澤湖之語,對羿舞道。
“小女子在此,本尊有何吩咐?”
羿舞臉色慘白,怯怯的。
“不用害怕,都是苦命人,命運的安排,我也是神秘生靈的一道分身,大限到來之時,與你一樣會消散。不過,經過這次死劫,我也看透了,既然擺不脫命運的束縛,那就聽從宿命的安排,你就是我,我就是她,最終要歸一的,總之這一切都是為了本尊,本尊的強大也是你我的使命,你我與本尊的目標何嚐不是一樣?終極就是為了使自己變得更強,羿舞你放心,自今日起我們就是姐妹,會和睦相處的,當姐姐的絕不會做出傷害妹妹的任何事情,直到那一天來臨,咱姐妹一起歸去,從此擺脫輪迴之苦,找迴真我。”
楊無雙望著羿舞道出一番話語。
“謝姐姐教誨。”
聽完楊無雙的話,羿舞的臉色慢慢紅潤,許久之後,雙目閃過一抹明亮,變為堅定。
“走吧,迴入世峰。”
見楊無雙心結解開,羿舞恢複了青春靚麗的神采,洪澤湖頗為感慨:
人啊,特別是修行人,就怕看不透看不穿,一旦堪破紅塵,明白了真諦,那修行速度就會變得異常神速。
“你們二位呢?何去何從?”
楊無雙看著一禽一獸,笑吟吟地問。
“大聖靈與主人且迴,霸螈喜歡清淨,這地方不錯,就暫時呆這了,如有差遣,隨叫隨到。”
霸螈感應到楊無雙與主人的氣息極其相似,可又不是,在這裏沒有親人,失望之餘,未免有點遺憾,雖說有些不舍,可還是決定留在此地。這五色潭與遙遠的當年自己涅盤重生之地簡直一模一樣,留戀無比,於是便這般說道。
“兄弟,本尊留下陪你。”
斷夜見霸螈不走,不甘落後,連忙開口。
“禽不離獸,獸不離禽,這才是真正的禽獸組合,雙兒會常來看你們的,湖哥哥,羿舞妹妹,咱們走。”
楊無雙見一禽一獸相處很好,放下心來,三人踏空而行,向入世峰走去。
……
無垠的星海中,兩條孤單的身影正在枯寂的宇宙中行走,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兩人身上還有不明生物的血液滴落,那墜落的血液如流星般下滑。
所過之處,大星碎滅,秩序顛倒,星海中爆出一朵朵燦爛絢麗的血花,夾雜著變為宇宙塵埃的大星四麵濺射,劃過時空,極盡輝煌巔峰的一瞬,刹那化為烏有,永遠消失在時光長河中,是那麽的淒美卻又觸目驚心。
“死劫已過,分身醒來了。”
短暫的寧靜,妖主感應到了品鼎大界第一分身的強烈波動,喜悅無比。
是麽?″毀滅銀色的雙目穿過時光長河,看到了本尊正與兩個女子漫步在萬靈山上方。
“那名喚羿舞的女子是本尊的第二分身,第一分身已經想通,做好了第二分身的思想工作,兩道分身現在親如姐妹,劫行圓滿時,本尊……第一第二分身,三身合一,將會有不弱於大聖靈的修為,那時……”
妖主兩眼放光,似看到了未來更加強大的自己。
“那一天來臨時,是不是就是你那兩道分身消散時?”
毀滅問。
“是的,消散又如何,本尊就是她們,她們就是本尊,三身歸一之後,強大的真身裏也有她們的意識,隻不過是靈魂的分裂曆練後又融合罷了。我妖族的修煉方法與你人族又有不同,何況本尊身為一女子,先天的弱勢又無物替代,隻能采取這樣的方法。不像大聖靈,能夠給你完全自主的意識與想法,劫行圓滿後,你就是你,大聖靈就是大聖靈。不用歸一融合,想我所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逍遙天地間,自在時光中,任意來去縱橫,瀟灑快活。”
妖主看著毀滅那疑惑的眼神,似是對自己的做法有點不認可,便這般說道。
“妖主多心了,毀滅沒有其他想法。”
說罷,毀滅趕緊移開看向妖主的目光。
“呔!孽蓄竟敢偷襲!”
一聲輕叱,足下五色花現,荒鞭抖出五色毫光,向不明生物席卷而去。
“萬靈血陽,出!”
毀滅一聲怒吼,滾滾掌印洶湧向前,眾生呢喃聲起時,一輪血日橫空而出,磅礴的太陽之力狂橫四掃。
“可惜,沒有一件趁手的荒兵,不然,荒兵輔以萬靈血陽印,足可縱橫諸天了。本尊又得了一柄金剛杵,靠人不如靠己,隻能在血戰中尋找適合自己的。”
毀滅看著妖主荒鞭飛舞,來去若遊龍,不由暗歎一聲,加緊了攻伐。
……
“雙兒你知道麽?小師弟正在化人中,就差尾巴那一點本源之力被斬掉,就大功告成了。”
看看快到入世峰,洪澤湖道。
“湖哥哥現在是滅天鏡的大高手,源力神通大成,不正好可以助小師弟一臂之力,斬掉那絲難滅的本源,化貂為人。”
楊無雙道。
“雙兒現在什麽境界?怎麽知道湖哥哥已跨入滅天境?”
洪澤湖大感驚奇。
“你猜。”
楊無雙嘻嘻一笑,還是那麽頑皮。
“怎麽還和以前一樣?問你問題,總是猜猜猜。”
洪澤湖雙手作勢向胳肢窩伸去。
“”別呀,告訴你不得了,其實這一切都歸功於生命之液,神奇的生命之液有不可想象的造化之能,雙兒若是在人世修行,也不會有那麽快的速度。在生命之液中就不一樣了,無瑕無疵,進境又快,現在麽,已經與湖哥哥比肩齊行,同為滅天境的大高手,不僅如此,連羿舞妹妹也一樣。這其中的道理湖哥哥可明白?”
楊無雙快語如珠,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滿臉得意。
“羿舞妹妹你過來!”
楊無雙喊道。
“姐姐有何吩咐?”
聽了楊無雙之語,羿舞已是淡定了許多。
“妹妹,趁現在就咱們三個,姐姐給你說件事。以後呢,姐姐不在的時候,妹妹就代姐姐之責,盡心盡力服侍湖哥哥,盡好咱們姐妹的務。”
楊無雙說完,羿舞羞得兩頰登時飛上了兩團紅雲,似熟透的蘋果般,能滴下水來,雖然羞澀,但還是點了點頭。
“胡鬧。”
洪澤湖頓覺頭疼,尷尬不已,驀然加快了速度。
落在入世峰頂,楊無雙徑直跑到貂雪麵前,前後左右轉了一圈,最後盯著雙眼,不言不語。
“師姐,怎麽了?”
貂雪懵了。
“雙兒,又來了。”
洪澤湖走到跟前,為處於窘境的貂雪解圍。
“師兄,到底怎麽迴事?”
貂雪有點摸不著頭腦。
“小師弟,湖哥哥來助你一臂之力,斬去貂族那絲難滅的本源之力,化為人族,想好了沒有?告訴師姐,師姐為你加油。”
楊無雙偎在貂雪耳邊,豎起一隻手掌,神秘兮兮。
“師兄,師弟心意已定,誓要化人,開始吧。”
貂雪聲音不高,但口氣堅定,不容置疑,近處的人已聽了個清清楚楚。
“開始。”
洪澤湖素知這個師弟平時雖然少言寡語,但一經決定下來的事,絕不更改,見貂雪坦坦蕩蕩,也不避諱眾人,不由暗豎大拇指,索性就在峰頂當眾施起法來。
這時,楊如真柳如煙雲師師三女見楊無雙那神秘樣子,都跑了過來觀看。
“噓!安靜。”
楊無雙指放唇邊,眾人見洪澤湖神色鄭重,也就沒有一人說話。
“雙兒,八棱日月鏡。”
洪澤湖輕喝。
光芒一閃,古樸古拙的鏡子懸在虛空,源力神通使出,牽引著鏡子到貂雪頭頂上方,瑩瑩光輝照灑下來,將貂雪罩在其中。
雪白的長發,紅紅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五官搭配極為勻稱,露出一張精致的臉蛋,出塵脫俗,好似來自天界,不食人間煙火,豐神俊朗的迷人麵孔。
滑過天造地設的脖子,一身五星道袍襯托出筆直修長的身材,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無瑕。
慢慢的,慢慢的,一條漂亮的尾巴出現,雖然極度吸引人忍不住想去撫摸,但卻極不協調,破壞了整體形象。
洪澤湖舉起右手一抓,海量的源力滾滾而來,匯聚在掌心形成一個圓球,小心的將那條漂亮的尾巴牽引出光罩之外,揮手一斬。
隻聽叮的似金屬一聲清鳴,貂雪已渾身顫抖不止,豆大的汗珠霎時如雨而下,滴滴掉落在地,竟然發出啪啪之音。
那種痛苦令人難受,但貂雪硬是忍住了沒有出聲。
“成功了!”
眾人歡唿,為貂雪的堅強感動。
“服下些,師弟。”
洪澤湖拿出淨瓶,口對口喂貂雪喝下足有少半瓶生命之液。
“趕緊到修行觀裏打坐運功,新舊本源的更換最易釀成大禍,後患無窮,務必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挈電真人語露急切。
清風扶貂雪進入觀中,挈電真人大夢真人猶不放心,隨後跟了進去。
“再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羿舞妹妹的神秘身份……”
楊無雙話說半截,忽然住口。
“小丫頭又開始故弄玄虛,吊師姐胃口,姐妹們,一齊上!”
楊如真見狀,忙招唿柳如煙雲師師。
“好了好了,師妹告訴師姐得了。”
楊無雙難得的向楊如真投降,這是從未有過之事。
“快講!”
楊如真得勢不饒人。
“是這樣的……”
楊無雙一五一十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以後我倆就是親姐妹,不!大家就是親姐妹!”
末了,楊無雙又道。
“嗷!”
“哇!”
“耶!”
眾女歡唿,眾人歡唿,羿舞激動的淚水都流下來了,這是喜悅的淚水。在如此大的一個家庭裏,沒有誰把自己當外人,處處都是親情,人人都是親人,喜極而泣不就是這樣麽?
“呱!喔喔喔!呱呱呱!這麽熱鬧的場麵,怎麽能少了本尊!沒有本尊在場,多沒意思!”
斷夜來了,又是蛙鳴又是雞鳴,鶴嘴又尖又長,羽毛又光又滑又亮,開始了它獨一無二的表演:
雞冠鮮紅似血,雙翅撲閃若舞,尾羽鋥亮如刀,貓步蹁躚優雅。
癲啊!狂啊!瘋啊!樂啊!真是前無古禽,後無來者。
“霸螈呢?怎麽沒來?”
看斷夜玩夠了,盡興了,洪澤湖想起了禽獸組合,不由開口。
“獸弟有些不舒服,說是吞了牛某那幫崽子與無數法兵,肚子有點反應。不過大聖靈放心,獸弟說了,休養一陣子就好了,不必擔心。”
斷夜見洪澤湖問霸螈情況,急忙屁顛屁顛跑來,小心稟告。
“此話為真?”
楊無雙聽了,心裏有點擔心。
“斷夜有多大膽子,敢欺騙大聖靈與主母,此話句句屬實,如果不信,主母可差人去五色潭一探便知。”
斷夜翻個白眼:
對待其他人都是溫和有加,輪到本尊,就這麽咄咄逼人,難道本尊有過?就這麽討人厭?不禁露出一副委屈相。
“好,姑且信你,周隱兄弟過來一下。”
嘈雜的聲音漸趨安靜,洪澤湖向周隱喊道。
“洪兄有何吩咐?周隱但有不從。”
自從那次洪澤湖交代不要再稱大聖靈後,周隱已改口洪兄。
“師弟禁術陣法造詣不凡,不知那混荒大禁最近參悟的怎樣了?”
洪澤湖道。
“自從師兄傳授大夥混荒禁後,師弟日夜苦修,現在雖不敢說達到大成境界,但也已接近巔峰,不負師兄期望。”
周隱聽洪澤湖稱己為師弟,那分親切感又近了些,忙又改口稱唿師兄,想洪澤湖此問,並非無的放矢,定有其意,難道?周隱一陣興奮,躍躍欲試。
“既已接近巔峰,想來布陣並非難事,這入世峰的護山大陣,就由師弟來施,一次曆練機會,要好好珍惜,開始。”
洪澤湖看著周隱,那目光中分明露出期待:
這入世峰是我萬靈宗新的安身之所,擔係著數十萬門人弟子的性命,你可得給我盡心盡力,布置好了。
“師弟遵命,一定布陣成功!”
看著洪澤湖期待的目光,周隱自信滿滿,伸手召出一麵盤子,古樸古拙,懸在身前。
“這是星盤。”
周隱邊說,隻見那盤子當中圓塊密布,猶如群星浮動,發出瑩瑩之光,恰似星海宇宙,透出無盡的秘密,勾動人的探索欲望,大星轉動間,符文閃現,規則之力貫穿其中。
周隱左手按住一方圓塊,大星驀然停止旋轉,右手五指掐訣不停,一道道符文飛出。左手忽抬,圓塊自行啟動,無數大星又開始旋轉,一道道符文閃現,內含規則之力。左手一引,無數的符文飛出,與右手五指掐出的符文匯聚在一起。
“融!”
周隱一聲輕喝的同時,額上已是汗珠密布。
驟然間,光芒大盛,兩組符文瞬息融合在右手五指上方,形成一團圓球,璀璨無比。
此時,周隱額上的汗珠紛紛滴落,掉在地上。
“通!”
周隱又一聲輕喝,圓球陡然飛向踏天道,碎石道路上刹那騰起無數的符文,前後蔓延,霎時就貫通入世峰一周的同時,上方那團圓球轟然爆鳴開來,瞬間也繞入世峰一周,上下兩組符文耀眼奪目,遙相唿應。
”合!”
周隱第三次輕喝,下邊那組符文如蜉蝣升空,密密麻麻奮力向上,上邊那組符文似群龍擺尾,紛紛揚揚而下,兩組符文相交相纏的同時,咒語聲忽起,通天徹地,似在召喚某種神秘力量。
忽地一聲炸響,似霹靂,如閃電,驚天動地,整個入世峰頂刹那亮入白晝,踏天道上空上下兩組符文瞬間合二為一,席卷而上,在入世峰頂形成一個圓形大網,符文閃了幾閃,登時消失,一切如常。
布陣成功,周隱神色萎糜,一屁股坐在地上,星盤一閃不見。
自布陣開始,洪澤湖一語不發,觀者也鴉雀無聲,隨著周隱動作的加快,神情的專注,眾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整個過程極為安靜,心情與周隱共鳴,起起伏伏,直至布陣成功。
“快,扶周師弟到觀裏打坐調息,這般布陣極耗心神,不可大意。”
洪澤湖不由分說拿出淨瓶,喂周隱喝了不少生命之液。
“師兄,不要緊的,看看師弟布的護山大陣,可還滿意?”
周隱醒來,滿臉疲憊之色,兀自強撐。
“別說了,師兄會親自去檢查的,滿意不滿意,先恢複了再說。”
洪澤湖喚明月扶周隱進觀。
此時,貂雪功行圓滿,麵色紅潤,與挈電大夢走了出來。
“周隱又怎麽了?”
挈電真人驚問。
洪澤湖將布陣之事說了,慌得兩大掌門又進觀裏親自照料周隱。
“還可以,稍加雕啄,周隱可堪重任。”
洪澤湖飛上峰頂看了看,又繞峰一周仔細檢查了一番,最後從峰底竄上來,對眾人頻頻點頭。
“那就好,不負湖哥哥苦心,一切妥當,咱們該去接爹娘了。”
楊無雙長籲一口氣,拍拍胸口,對洪澤湖道。
“雙兒,走,接爹娘迴來,我萬靈宗要與帝宗大幹一場,好好出出心頭這口惡氣。”
洪澤湖豪氣頓升,一年來受帝宗圍剿堵殺的鬱悶心情一掃而光。
“羿舞妹妹,走!”
楊無雙喊道。
“姐姐,妹妹也去?”
羿舞驚喜。
“傻子,快來!”
楊無雙連招手。
“好!”
羿舞飛身上前,一左一右立於洪澤湖身旁。
“起!”
洪澤湖輕叱一聲,滅天境的強者已是今非昔比,踏天行展開,刹那遠去,不見蹤影。
“呱呱!本尊今天算是大開眼界,見識到了什麽叫左擁右抱!”
見三人遠去,確定不會知曉,斷夜哇鳴一聲,喊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本尊本尊!嘴賤得很,小師妹迴來,不好好教訓一頓,你就真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
楊如真白了斷夜一眼,惡狠狠地道。
“喔喔喔!本尊好怕喲!老天呢!你降下一道雷劈死本尊算了!”
斷夜一聲雞鳴,鬼嚎連連。
“轟隆隆……啪--!”
天際一道雷電響起,霎時到了頭頂。
“報應來了。”
楊如真道。
……
來到洪家嶺,靜靜地感應了一會兒,悄無聲息,三人現出真身,到自家門前,喊了爹娘出來,楊家就在不遠,卻出來一大堆人,仔細一看,楊無雙兄弟姊妹都在,三人相視一笑,洪澤湖大手一抓,把石人幹娘攝來,神不知鬼不覺,踏天行展開,裹挾了眾人就走。
不一時,已到入世峰頂,一片狼藉呈現眼前,周隱最慘,皮焦肉黑,不忍目視,其次是斷夜,一身漂亮的羽毛,七零八落,鮮豔的紅冠子已變為黑色,細長的鶴嘴已扭曲變形。
“呱!本尊已…快死了!賊老天…不該渡劫…之禽…硬拉進…渡劫,你講…不講…理呀?呱!本尊…命硬,你還沒有…劈死…本尊,等本尊…調理…好了,一定…殺上…高天,找你…理論。”
出一囗氣倒一口氣,斷夜以奄奄一息之態,正在詛咒。
“我們一走,賊老天就找到你們了。”
看著斷夜那要死要活,滑稽的樣子,楊無雙忍不住笑了出來。
“雙兒別鬧,趕緊拿生命之液,讓渡劫之人喝上一些,療傷要緊。”
洪澤湖說著,急忙抱了周隱進到修行觀,源力神通使出,助其療傷。
楊無雙羿舞與那些未渡劫之人,緊趁利落,喂眾人喝了生命之液後,各自盤膝打坐,運功調息
足足過了三個時辰,渡劫之人都恢複了七七八八,已是不礙大事。
“大夥養好身體,該我萬靈宗向帝宗反擊了。”
洪澤湖道。
“洪兄,弟有一事不明白。”
彭嶽道。
“什麽事不明白,盡管說。”
洪澤湖道。
“洪兄所渡之劫為造化,天劫會送來源力,能量,時間,三般神通法術,開修真界先河,一躍成為滅天境高手,實乃天地奇聞。雖然參悟掌握了源力一樣神通,也是不枉,可弟等渡劫,曆盡艱險,卻挨賊老天天打雷劈,差點性命不保不說,境界僅僅提升到無天境後期,離滅天境還有一步之遙,同為修行人,也曾苦修,這差別前後怎麽就這麽大呢?”
彭嶽搖搖頭,感到不解。
“還有,本尊非渡劫之禽,這賊老天憑什麽硬把本尊拉進去也修理了一頓呢?好慘。”
斷夜更不解。
“先迴答你的問題,上次眾兄弟渡劫之時,能量法兵毀了天劫,可還記得?可能賊老天已記恨在心,瞅機會要收拾你,這是其一,今番劫來之前,本是眾兄弟渡劫,賊老天強拉你進去,可能是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禁忌存在,加上賊老天的惦記,你就成應劫之禽了,這其中的因果效應你該明白。”
洪澤湖看著斷夜道。
“貌似是這麽迴事。”
斷夜點點頭,心裏卻更加鬱悶了:
本尊就說了句左擁右抱,竟然招來了天劫,你小子還在那胡說八道,故作高深,什麽因呀果呀的,來唬本尊,本尊怎麽應的劫本尊豈能不明白?
想著想著便抬眼看了一眼楊如真。
“大家繼續養傷。”
洪澤湖道。
“洪兄,弟的感怎麽不解了?”
彭嶽高喊。
“渡個天劫,哪有那麽多事,想不明白,好好想去,一個人不行,就兩個人,兩個人不行,就眾人一起去想,終有弄明白的一天,不要啥事都來問,不動腦子,坐享其成。”
洪澤湖沒好氣地道。
“不是說不懂就問,不恥下問麽?怎麽就不動腦子了?”
彭嶽莫名所以,見洪澤湖不語,隻好安心養傷。
了卻了煩心事,洪澤湖將雙方父母送至萬靈宗小世界洞府,便與楊羿二人帶著石人幹娘又返迴峰頂。
“護山大陣已布好,父母都已接來,無了後顧之憂,時機成熟,該反擊帝宗了。”
洪澤湖暗忖。
“弄明白了?”
看看又過去大半日光景,渡劫之人都精神煥發,疲態之色退去,一個個生龍活虎,洪澤湖麵向彭嶽問道。
“這個……可能是這樣,修行人境界的提升,基本上是由血脈的不同,資質的高低,感悟的深淺幾個方麵來決定的。天劫的降臨,也隨著這幾方麵的變化而變化,可妖孽之奇才,又有不同,所遇天劫也必定妖孽,總會出乎意料,超出想象,如此推測下,洪兄與我等所渡天劫的不同,就很容易理解了。再一個就是,境界的提升越往後越難,洪兄現在是滅天境初期,我等是無天境後期,這就預示了境界在後期將不會再有大層次的躍升,隻能循序漸進,一步一個腳印的來,貿進是不可能的,但終有一關,跨過去之後,會出現一條寬敞大道,渴望的終點在向我們招手,弟所明白,止有這些,不知是也不是?還請洪兄指教。”
彭嶽說完,漲紅著臉,似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
光芒忽現,一座巨大的石人雕像驀然豎在洪澤湖麵前,像高約五丈四尺,寬約兩丈七尺,往那一立,石人通體瑩亮,宛若一塊天然的玉石。
“這……”
眾人一驚,都圍上前來,看著這神威凜凜的石人,俱莫明所以。
“這是湖哥哥的幹娘,湖哥哥七歲時……”
楊無雙見狀,嘰嘰喳喳,忙把洪澤湖幼時拜石人為幹娘的經過娓娓道出,這一番講述,字正腔圓,抑揚頓挫,如流水,若叮咚,聲音宛轉悅耳,直把眾人聽了個如癡如醉,那一幅畫麵好似楊無雙的親身經曆般呈現眼前。
驟見金光一閃,山河大印騰空飛出,繞石人三圈,最後停在石人胸前,象孩童見到了娘親,無比依戀。
“兄弟說得很好,幾個時辰的工夫,就明白了這麽多道理,進步不小,十分難得。”
洪澤湖對彭嶽此人,能在短時間裏感悟出這些道理,對道的理解又加深一步,不禁得出一個結論: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心之所向,人人都是可塑之才。
“洪兄過獎了,兄弟以後還得努力。”
彭嶽憨憨一笑。
“我這幹娘石人,頗有靈性,以後大家悟道,不妨就在幹娘身旁,或有奇遇奇獲也未可知。”
洪澤湖道。
“既是洪兄幹娘,亦是我等幹娘,今時不拜,更待何時?”
彭嶽一聲招唿,登時黑壓壓跪下一片,眾人叩頭,都認幹娘。
“呱!既是大聖靈的幹娘,斷夜也該一拜。”
一聲蛙鳴,不再稱本尊,收起高傲,斷夜走到石人身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大印,湖哥哥!”
楊無雙驚唿出聲的同時,金光一閃已沒入洪澤湖掌中不見。
“怎麽了姐姐?”
接洪楊爹娘一行,羿舞已徹底放開。
“幹娘若是把大印給了其中一個,湖哥哥豈不是沒了法兵可玩。”
楊無雙狡黠一笑。
“姐姐真逗!一驚一乍的。”
羿舞趕緊捂住嘴巴,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妹妹,走,找師姐玩去。”
楊無雙拉了羿舞尋楊如真三女去了,洪澤湖則親自把石人放到修行觀裏備大家悟道所用。
畫麵至此,彭海斷夜相視一眼,俱不作聲。
每每間不容發之際,總會有驚無險,難關輕鬆被抹掉,化險為夷。
“湖哥哥,帶雙兒去瞧瞧。”
當最後講至已在秦州,無名山取名為萬靈山,後山還有五色潭時,楊無雙興趣大增。
洪楊二人並肩而行,楊無雙轉頭看見了羿舞那複雜的神色,卻是未吭,二人繼續前行,羿舞明顯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跟在二人身後。
“雙兒,那就是五色荒禽斷夜。”
洪澤湖向踏天道上一指那樂不可支的高傲身影。
“斷夜見過主母,願主母吉祥。”
斷夜早有感應,見洪楊二人走來,身後跟了羿舞,連忙扇扇雙翅,鶴嘴點了三點,與羿舞並排跟在洪楊身後。
“主母?!可笑。”
楊無雙撲哧一笑,但還是點點頭,與洪澤湖繼續前行。
“好熟悉的氣息,與那位非常相似,而且很近,以後要小心了。”
斷夜暗忖。
三人一禽步下入世峰,早望見後山五色毫光衝天,虛空漫步而行,霎時便到。
落入五潭中心地,空蕩蕩地不見一人,隻有霸螈獨自在那踽踽而行,也不嫌孤單,似是習慣了這種寂寞的生活,過慣了這無聊的日子。
“霸螈!”
洪澤湖一見,不免心疼,輕聲唿喚。
“哇……嗚--!”
弱弱一聲嬰啼,似見到了久別的親人,似倦鳥歸巢,遊子迴家,極盡溫和,緩緩向洪澤湖遊行而來,全無了往昔對敵時的兇殘。
“大聖靈。”
碩大的頭顱輕輕地觸了觸洪澤湖,透出無限的眷戀。
驀然迴首,似找到了更親近的人,感應到了更為熟悉與強烈的氣息,便慢慢靠近楊無雙,搖搖魚尾,而後臥立身前不動。
斷夜輕盈地邁步上前,抬起一隻翅膀,搭在霸螈紅色的鱗片之上,一禽一獸佇立,目視遠方,如雕塑一般,寂然不語。
“雙兒,宗裏還有兩件事要處理一下,完了之後,咱們該迴南太接爹娘了。”
洪澤湖看氣氖一時有些冷場,便即開口。
“羿舞你過來。”
楊無雙不應洪澤湖之語,對羿舞道。
“小女子在此,本尊有何吩咐?”
羿舞臉色慘白,怯怯的。
“不用害怕,都是苦命人,命運的安排,我也是神秘生靈的一道分身,大限到來之時,與你一樣會消散。不過,經過這次死劫,我也看透了,既然擺不脫命運的束縛,那就聽從宿命的安排,你就是我,我就是她,最終要歸一的,總之這一切都是為了本尊,本尊的強大也是你我的使命,你我與本尊的目標何嚐不是一樣?終極就是為了使自己變得更強,羿舞你放心,自今日起我們就是姐妹,會和睦相處的,當姐姐的絕不會做出傷害妹妹的任何事情,直到那一天來臨,咱姐妹一起歸去,從此擺脫輪迴之苦,找迴真我。”
楊無雙望著羿舞道出一番話語。
“謝姐姐教誨。”
聽完楊無雙的話,羿舞的臉色慢慢紅潤,許久之後,雙目閃過一抹明亮,變為堅定。
“走吧,迴入世峰。”
見楊無雙心結解開,羿舞恢複了青春靚麗的神采,洪澤湖頗為感慨:
人啊,特別是修行人,就怕看不透看不穿,一旦堪破紅塵,明白了真諦,那修行速度就會變得異常神速。
“你們二位呢?何去何從?”
楊無雙看著一禽一獸,笑吟吟地問。
“大聖靈與主人且迴,霸螈喜歡清淨,這地方不錯,就暫時呆這了,如有差遣,隨叫隨到。”
霸螈感應到楊無雙與主人的氣息極其相似,可又不是,在這裏沒有親人,失望之餘,未免有點遺憾,雖說有些不舍,可還是決定留在此地。這五色潭與遙遠的當年自己涅盤重生之地簡直一模一樣,留戀無比,於是便這般說道。
“兄弟,本尊留下陪你。”
斷夜見霸螈不走,不甘落後,連忙開口。
“禽不離獸,獸不離禽,這才是真正的禽獸組合,雙兒會常來看你們的,湖哥哥,羿舞妹妹,咱們走。”
楊無雙見一禽一獸相處很好,放下心來,三人踏空而行,向入世峰走去。
……
無垠的星海中,兩條孤單的身影正在枯寂的宇宙中行走,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兩人身上還有不明生物的血液滴落,那墜落的血液如流星般下滑。
所過之處,大星碎滅,秩序顛倒,星海中爆出一朵朵燦爛絢麗的血花,夾雜著變為宇宙塵埃的大星四麵濺射,劃過時空,極盡輝煌巔峰的一瞬,刹那化為烏有,永遠消失在時光長河中,是那麽的淒美卻又觸目驚心。
“死劫已過,分身醒來了。”
短暫的寧靜,妖主感應到了品鼎大界第一分身的強烈波動,喜悅無比。
是麽?″毀滅銀色的雙目穿過時光長河,看到了本尊正與兩個女子漫步在萬靈山上方。
“那名喚羿舞的女子是本尊的第二分身,第一分身已經想通,做好了第二分身的思想工作,兩道分身現在親如姐妹,劫行圓滿時,本尊……第一第二分身,三身合一,將會有不弱於大聖靈的修為,那時……”
妖主兩眼放光,似看到了未來更加強大的自己。
“那一天來臨時,是不是就是你那兩道分身消散時?”
毀滅問。
“是的,消散又如何,本尊就是她們,她們就是本尊,三身歸一之後,強大的真身裏也有她們的意識,隻不過是靈魂的分裂曆練後又融合罷了。我妖族的修煉方法與你人族又有不同,何況本尊身為一女子,先天的弱勢又無物替代,隻能采取這樣的方法。不像大聖靈,能夠給你完全自主的意識與想法,劫行圓滿後,你就是你,大聖靈就是大聖靈。不用歸一融合,想我所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逍遙天地間,自在時光中,任意來去縱橫,瀟灑快活。”
妖主看著毀滅那疑惑的眼神,似是對自己的做法有點不認可,便這般說道。
“妖主多心了,毀滅沒有其他想法。”
說罷,毀滅趕緊移開看向妖主的目光。
“呔!孽蓄竟敢偷襲!”
一聲輕叱,足下五色花現,荒鞭抖出五色毫光,向不明生物席卷而去。
“萬靈血陽,出!”
毀滅一聲怒吼,滾滾掌印洶湧向前,眾生呢喃聲起時,一輪血日橫空而出,磅礴的太陽之力狂橫四掃。
“可惜,沒有一件趁手的荒兵,不然,荒兵輔以萬靈血陽印,足可縱橫諸天了。本尊又得了一柄金剛杵,靠人不如靠己,隻能在血戰中尋找適合自己的。”
毀滅看著妖主荒鞭飛舞,來去若遊龍,不由暗歎一聲,加緊了攻伐。
……
“雙兒你知道麽?小師弟正在化人中,就差尾巴那一點本源之力被斬掉,就大功告成了。”
看看快到入世峰,洪澤湖道。
“湖哥哥現在是滅天鏡的大高手,源力神通大成,不正好可以助小師弟一臂之力,斬掉那絲難滅的本源,化貂為人。”
楊無雙道。
“雙兒現在什麽境界?怎麽知道湖哥哥已跨入滅天境?”
洪澤湖大感驚奇。
“你猜。”
楊無雙嘻嘻一笑,還是那麽頑皮。
“怎麽還和以前一樣?問你問題,總是猜猜猜。”
洪澤湖雙手作勢向胳肢窩伸去。
“”別呀,告訴你不得了,其實這一切都歸功於生命之液,神奇的生命之液有不可想象的造化之能,雙兒若是在人世修行,也不會有那麽快的速度。在生命之液中就不一樣了,無瑕無疵,進境又快,現在麽,已經與湖哥哥比肩齊行,同為滅天境的大高手,不僅如此,連羿舞妹妹也一樣。這其中的道理湖哥哥可明白?”
楊無雙快語如珠,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滿臉得意。
“羿舞妹妹你過來!”
楊無雙喊道。
“姐姐有何吩咐?”
聽了楊無雙之語,羿舞已是淡定了許多。
“妹妹,趁現在就咱們三個,姐姐給你說件事。以後呢,姐姐不在的時候,妹妹就代姐姐之責,盡心盡力服侍湖哥哥,盡好咱們姐妹的務。”
楊無雙說完,羿舞羞得兩頰登時飛上了兩團紅雲,似熟透的蘋果般,能滴下水來,雖然羞澀,但還是點了點頭。
“胡鬧。”
洪澤湖頓覺頭疼,尷尬不已,驀然加快了速度。
落在入世峰頂,楊無雙徑直跑到貂雪麵前,前後左右轉了一圈,最後盯著雙眼,不言不語。
“師姐,怎麽了?”
貂雪懵了。
“雙兒,又來了。”
洪澤湖走到跟前,為處於窘境的貂雪解圍。
“師兄,到底怎麽迴事?”
貂雪有點摸不著頭腦。
“小師弟,湖哥哥來助你一臂之力,斬去貂族那絲難滅的本源之力,化為人族,想好了沒有?告訴師姐,師姐為你加油。”
楊無雙偎在貂雪耳邊,豎起一隻手掌,神秘兮兮。
“師兄,師弟心意已定,誓要化人,開始吧。”
貂雪聲音不高,但口氣堅定,不容置疑,近處的人已聽了個清清楚楚。
“開始。”
洪澤湖素知這個師弟平時雖然少言寡語,但一經決定下來的事,絕不更改,見貂雪坦坦蕩蕩,也不避諱眾人,不由暗豎大拇指,索性就在峰頂當眾施起法來。
這時,楊如真柳如煙雲師師三女見楊無雙那神秘樣子,都跑了過來觀看。
“噓!安靜。”
楊無雙指放唇邊,眾人見洪澤湖神色鄭重,也就沒有一人說話。
“雙兒,八棱日月鏡。”
洪澤湖輕喝。
光芒一閃,古樸古拙的鏡子懸在虛空,源力神通使出,牽引著鏡子到貂雪頭頂上方,瑩瑩光輝照灑下來,將貂雪罩在其中。
雪白的長發,紅紅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五官搭配極為勻稱,露出一張精致的臉蛋,出塵脫俗,好似來自天界,不食人間煙火,豐神俊朗的迷人麵孔。
滑過天造地設的脖子,一身五星道袍襯托出筆直修長的身材,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無瑕。
慢慢的,慢慢的,一條漂亮的尾巴出現,雖然極度吸引人忍不住想去撫摸,但卻極不協調,破壞了整體形象。
洪澤湖舉起右手一抓,海量的源力滾滾而來,匯聚在掌心形成一個圓球,小心的將那條漂亮的尾巴牽引出光罩之外,揮手一斬。
隻聽叮的似金屬一聲清鳴,貂雪已渾身顫抖不止,豆大的汗珠霎時如雨而下,滴滴掉落在地,竟然發出啪啪之音。
那種痛苦令人難受,但貂雪硬是忍住了沒有出聲。
“成功了!”
眾人歡唿,為貂雪的堅強感動。
“服下些,師弟。”
洪澤湖拿出淨瓶,口對口喂貂雪喝下足有少半瓶生命之液。
“趕緊到修行觀裏打坐運功,新舊本源的更換最易釀成大禍,後患無窮,務必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挈電真人語露急切。
清風扶貂雪進入觀中,挈電真人大夢真人猶不放心,隨後跟了進去。
“再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羿舞妹妹的神秘身份……”
楊無雙話說半截,忽然住口。
“小丫頭又開始故弄玄虛,吊師姐胃口,姐妹們,一齊上!”
楊如真見狀,忙招唿柳如煙雲師師。
“好了好了,師妹告訴師姐得了。”
楊無雙難得的向楊如真投降,這是從未有過之事。
“快講!”
楊如真得勢不饒人。
“是這樣的……”
楊無雙一五一十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以後我倆就是親姐妹,不!大家就是親姐妹!”
末了,楊無雙又道。
“嗷!”
“哇!”
“耶!”
眾女歡唿,眾人歡唿,羿舞激動的淚水都流下來了,這是喜悅的淚水。在如此大的一個家庭裏,沒有誰把自己當外人,處處都是親情,人人都是親人,喜極而泣不就是這樣麽?
“呱!喔喔喔!呱呱呱!這麽熱鬧的場麵,怎麽能少了本尊!沒有本尊在場,多沒意思!”
斷夜來了,又是蛙鳴又是雞鳴,鶴嘴又尖又長,羽毛又光又滑又亮,開始了它獨一無二的表演:
雞冠鮮紅似血,雙翅撲閃若舞,尾羽鋥亮如刀,貓步蹁躚優雅。
癲啊!狂啊!瘋啊!樂啊!真是前無古禽,後無來者。
“霸螈呢?怎麽沒來?”
看斷夜玩夠了,盡興了,洪澤湖想起了禽獸組合,不由開口。
“獸弟有些不舒服,說是吞了牛某那幫崽子與無數法兵,肚子有點反應。不過大聖靈放心,獸弟說了,休養一陣子就好了,不必擔心。”
斷夜見洪澤湖問霸螈情況,急忙屁顛屁顛跑來,小心稟告。
“此話為真?”
楊無雙聽了,心裏有點擔心。
“斷夜有多大膽子,敢欺騙大聖靈與主母,此話句句屬實,如果不信,主母可差人去五色潭一探便知。”
斷夜翻個白眼:
對待其他人都是溫和有加,輪到本尊,就這麽咄咄逼人,難道本尊有過?就這麽討人厭?不禁露出一副委屈相。
“好,姑且信你,周隱兄弟過來一下。”
嘈雜的聲音漸趨安靜,洪澤湖向周隱喊道。
“洪兄有何吩咐?周隱但有不從。”
自從那次洪澤湖交代不要再稱大聖靈後,周隱已改口洪兄。
“師弟禁術陣法造詣不凡,不知那混荒大禁最近參悟的怎樣了?”
洪澤湖道。
“自從師兄傳授大夥混荒禁後,師弟日夜苦修,現在雖不敢說達到大成境界,但也已接近巔峰,不負師兄期望。”
周隱聽洪澤湖稱己為師弟,那分親切感又近了些,忙又改口稱唿師兄,想洪澤湖此問,並非無的放矢,定有其意,難道?周隱一陣興奮,躍躍欲試。
“既已接近巔峰,想來布陣並非難事,這入世峰的護山大陣,就由師弟來施,一次曆練機會,要好好珍惜,開始。”
洪澤湖看著周隱,那目光中分明露出期待:
這入世峰是我萬靈宗新的安身之所,擔係著數十萬門人弟子的性命,你可得給我盡心盡力,布置好了。
“師弟遵命,一定布陣成功!”
看著洪澤湖期待的目光,周隱自信滿滿,伸手召出一麵盤子,古樸古拙,懸在身前。
“這是星盤。”
周隱邊說,隻見那盤子當中圓塊密布,猶如群星浮動,發出瑩瑩之光,恰似星海宇宙,透出無盡的秘密,勾動人的探索欲望,大星轉動間,符文閃現,規則之力貫穿其中。
周隱左手按住一方圓塊,大星驀然停止旋轉,右手五指掐訣不停,一道道符文飛出。左手忽抬,圓塊自行啟動,無數大星又開始旋轉,一道道符文閃現,內含規則之力。左手一引,無數的符文飛出,與右手五指掐出的符文匯聚在一起。
“融!”
周隱一聲輕喝的同時,額上已是汗珠密布。
驟然間,光芒大盛,兩組符文瞬息融合在右手五指上方,形成一團圓球,璀璨無比。
此時,周隱額上的汗珠紛紛滴落,掉在地上。
“通!”
周隱又一聲輕喝,圓球陡然飛向踏天道,碎石道路上刹那騰起無數的符文,前後蔓延,霎時就貫通入世峰一周的同時,上方那團圓球轟然爆鳴開來,瞬間也繞入世峰一周,上下兩組符文耀眼奪目,遙相唿應。
”合!”
周隱第三次輕喝,下邊那組符文如蜉蝣升空,密密麻麻奮力向上,上邊那組符文似群龍擺尾,紛紛揚揚而下,兩組符文相交相纏的同時,咒語聲忽起,通天徹地,似在召喚某種神秘力量。
忽地一聲炸響,似霹靂,如閃電,驚天動地,整個入世峰頂刹那亮入白晝,踏天道上空上下兩組符文瞬間合二為一,席卷而上,在入世峰頂形成一個圓形大網,符文閃了幾閃,登時消失,一切如常。
布陣成功,周隱神色萎糜,一屁股坐在地上,星盤一閃不見。
自布陣開始,洪澤湖一語不發,觀者也鴉雀無聲,隨著周隱動作的加快,神情的專注,眾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整個過程極為安靜,心情與周隱共鳴,起起伏伏,直至布陣成功。
“快,扶周師弟到觀裏打坐調息,這般布陣極耗心神,不可大意。”
洪澤湖不由分說拿出淨瓶,喂周隱喝了不少生命之液。
“師兄,不要緊的,看看師弟布的護山大陣,可還滿意?”
周隱醒來,滿臉疲憊之色,兀自強撐。
“別說了,師兄會親自去檢查的,滿意不滿意,先恢複了再說。”
洪澤湖喚明月扶周隱進觀。
此時,貂雪功行圓滿,麵色紅潤,與挈電大夢走了出來。
“周隱又怎麽了?”
挈電真人驚問。
洪澤湖將布陣之事說了,慌得兩大掌門又進觀裏親自照料周隱。
“還可以,稍加雕啄,周隱可堪重任。”
洪澤湖飛上峰頂看了看,又繞峰一周仔細檢查了一番,最後從峰底竄上來,對眾人頻頻點頭。
“那就好,不負湖哥哥苦心,一切妥當,咱們該去接爹娘了。”
楊無雙長籲一口氣,拍拍胸口,對洪澤湖道。
“雙兒,走,接爹娘迴來,我萬靈宗要與帝宗大幹一場,好好出出心頭這口惡氣。”
洪澤湖豪氣頓升,一年來受帝宗圍剿堵殺的鬱悶心情一掃而光。
“羿舞妹妹,走!”
楊無雙喊道。
“姐姐,妹妹也去?”
羿舞驚喜。
“傻子,快來!”
楊無雙連招手。
“好!”
羿舞飛身上前,一左一右立於洪澤湖身旁。
“起!”
洪澤湖輕叱一聲,滅天境的強者已是今非昔比,踏天行展開,刹那遠去,不見蹤影。
“呱呱!本尊今天算是大開眼界,見識到了什麽叫左擁右抱!”
見三人遠去,確定不會知曉,斷夜哇鳴一聲,喊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本尊本尊!嘴賤得很,小師妹迴來,不好好教訓一頓,你就真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
楊如真白了斷夜一眼,惡狠狠地道。
“喔喔喔!本尊好怕喲!老天呢!你降下一道雷劈死本尊算了!”
斷夜一聲雞鳴,鬼嚎連連。
“轟隆隆……啪--!”
天際一道雷電響起,霎時到了頭頂。
“報應來了。”
楊如真道。
……
來到洪家嶺,靜靜地感應了一會兒,悄無聲息,三人現出真身,到自家門前,喊了爹娘出來,楊家就在不遠,卻出來一大堆人,仔細一看,楊無雙兄弟姊妹都在,三人相視一笑,洪澤湖大手一抓,把石人幹娘攝來,神不知鬼不覺,踏天行展開,裹挾了眾人就走。
不一時,已到入世峰頂,一片狼藉呈現眼前,周隱最慘,皮焦肉黑,不忍目視,其次是斷夜,一身漂亮的羽毛,七零八落,鮮豔的紅冠子已變為黑色,細長的鶴嘴已扭曲變形。
“呱!本尊已…快死了!賊老天…不該渡劫…之禽…硬拉進…渡劫,你講…不講…理呀?呱!本尊…命硬,你還沒有…劈死…本尊,等本尊…調理…好了,一定…殺上…高天,找你…理論。”
出一囗氣倒一口氣,斷夜以奄奄一息之態,正在詛咒。
“我們一走,賊老天就找到你們了。”
看著斷夜那要死要活,滑稽的樣子,楊無雙忍不住笑了出來。
“雙兒別鬧,趕緊拿生命之液,讓渡劫之人喝上一些,療傷要緊。”
洪澤湖說著,急忙抱了周隱進到修行觀,源力神通使出,助其療傷。
楊無雙羿舞與那些未渡劫之人,緊趁利落,喂眾人喝了生命之液後,各自盤膝打坐,運功調息
足足過了三個時辰,渡劫之人都恢複了七七八八,已是不礙大事。
“大夥養好身體,該我萬靈宗向帝宗反擊了。”
洪澤湖道。
“洪兄,弟有一事不明白。”
彭嶽道。
“什麽事不明白,盡管說。”
洪澤湖道。
“洪兄所渡之劫為造化,天劫會送來源力,能量,時間,三般神通法術,開修真界先河,一躍成為滅天境高手,實乃天地奇聞。雖然參悟掌握了源力一樣神通,也是不枉,可弟等渡劫,曆盡艱險,卻挨賊老天天打雷劈,差點性命不保不說,境界僅僅提升到無天境後期,離滅天境還有一步之遙,同為修行人,也曾苦修,這差別前後怎麽就這麽大呢?”
彭嶽搖搖頭,感到不解。
“還有,本尊非渡劫之禽,這賊老天憑什麽硬把本尊拉進去也修理了一頓呢?好慘。”
斷夜更不解。
“先迴答你的問題,上次眾兄弟渡劫之時,能量法兵毀了天劫,可還記得?可能賊老天已記恨在心,瞅機會要收拾你,這是其一,今番劫來之前,本是眾兄弟渡劫,賊老天強拉你進去,可能是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禁忌存在,加上賊老天的惦記,你就成應劫之禽了,這其中的因果效應你該明白。”
洪澤湖看著斷夜道。
“貌似是這麽迴事。”
斷夜點點頭,心裏卻更加鬱悶了:
本尊就說了句左擁右抱,竟然招來了天劫,你小子還在那胡說八道,故作高深,什麽因呀果呀的,來唬本尊,本尊怎麽應的劫本尊豈能不明白?
想著想著便抬眼看了一眼楊如真。
“大家繼續養傷。”
洪澤湖道。
“洪兄,弟的感怎麽不解了?”
彭嶽高喊。
“渡個天劫,哪有那麽多事,想不明白,好好想去,一個人不行,就兩個人,兩個人不行,就眾人一起去想,終有弄明白的一天,不要啥事都來問,不動腦子,坐享其成。”
洪澤湖沒好氣地道。
“不是說不懂就問,不恥下問麽?怎麽就不動腦子了?”
彭嶽莫名所以,見洪澤湖不語,隻好安心養傷。
了卻了煩心事,洪澤湖將雙方父母送至萬靈宗小世界洞府,便與楊羿二人帶著石人幹娘又返迴峰頂。
“護山大陣已布好,父母都已接來,無了後顧之憂,時機成熟,該反擊帝宗了。”
洪澤湖暗忖。
“弄明白了?”
看看又過去大半日光景,渡劫之人都精神煥發,疲態之色退去,一個個生龍活虎,洪澤湖麵向彭嶽問道。
“這個……可能是這樣,修行人境界的提升,基本上是由血脈的不同,資質的高低,感悟的深淺幾個方麵來決定的。天劫的降臨,也隨著這幾方麵的變化而變化,可妖孽之奇才,又有不同,所遇天劫也必定妖孽,總會出乎意料,超出想象,如此推測下,洪兄與我等所渡天劫的不同,就很容易理解了。再一個就是,境界的提升越往後越難,洪兄現在是滅天境初期,我等是無天境後期,這就預示了境界在後期將不會再有大層次的躍升,隻能循序漸進,一步一個腳印的來,貿進是不可能的,但終有一關,跨過去之後,會出現一條寬敞大道,渴望的終點在向我們招手,弟所明白,止有這些,不知是也不是?還請洪兄指教。”
彭嶽說完,漲紅著臉,似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
光芒忽現,一座巨大的石人雕像驀然豎在洪澤湖麵前,像高約五丈四尺,寬約兩丈七尺,往那一立,石人通體瑩亮,宛若一塊天然的玉石。
“這……”
眾人一驚,都圍上前來,看著這神威凜凜的石人,俱莫明所以。
“這是湖哥哥的幹娘,湖哥哥七歲時……”
楊無雙見狀,嘰嘰喳喳,忙把洪澤湖幼時拜石人為幹娘的經過娓娓道出,這一番講述,字正腔圓,抑揚頓挫,如流水,若叮咚,聲音宛轉悅耳,直把眾人聽了個如癡如醉,那一幅畫麵好似楊無雙的親身經曆般呈現眼前。
驟見金光一閃,山河大印騰空飛出,繞石人三圈,最後停在石人胸前,象孩童見到了娘親,無比依戀。
“兄弟說得很好,幾個時辰的工夫,就明白了這麽多道理,進步不小,十分難得。”
洪澤湖對彭嶽此人,能在短時間裏感悟出這些道理,對道的理解又加深一步,不禁得出一個結論: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心之所向,人人都是可塑之才。
“洪兄過獎了,兄弟以後還得努力。”
彭嶽憨憨一笑。
“我這幹娘石人,頗有靈性,以後大家悟道,不妨就在幹娘身旁,或有奇遇奇獲也未可知。”
洪澤湖道。
“既是洪兄幹娘,亦是我等幹娘,今時不拜,更待何時?”
彭嶽一聲招唿,登時黑壓壓跪下一片,眾人叩頭,都認幹娘。
“呱!既是大聖靈的幹娘,斷夜也該一拜。”
一聲蛙鳴,不再稱本尊,收起高傲,斷夜走到石人身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大印,湖哥哥!”
楊無雙驚唿出聲的同時,金光一閃已沒入洪澤湖掌中不見。
“怎麽了姐姐?”
接洪楊爹娘一行,羿舞已徹底放開。
“幹娘若是把大印給了其中一個,湖哥哥豈不是沒了法兵可玩。”
楊無雙狡黠一笑。
“姐姐真逗!一驚一乍的。”
羿舞趕緊捂住嘴巴,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妹妹,走,找師姐玩去。”
楊無雙拉了羿舞尋楊如真三女去了,洪澤湖則親自把石人放到修行觀裏備大家悟道所用。
畫麵至此,彭海斷夜相視一眼,俱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