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文膽龍慧早早起床,相視而笑。


    混沌脈體的雙修,修為又上一個台階。


    喊了文鬥鹹豔麗,連同閉關八人,一起向北出發。


    剛剛走到通背山,身後唿喊聲傳來,扭頭一看,卻是冷無情冷無意師兄弟。


    “膽子,怎麽不帶我二人?”


    跑到跟前,冷無情氣喘籲籲地道。


    “冷兄,看把你倆急的。”


    冷無情手捂心囗:


    “這不是趕路麽,找不到你們咋辦?”


    冷無情尷尬一笑。


    “應該沒有別人了吧?”


    文鬥向身後望去。


    “沒有了,走吧。”


    鹹豔麗也看了一眼。


    眾人繼續北行。


    低頭看著腳下的通背山,文膽龍慧感慨不已。


    數十年修成正果,來之不易的相思相念,終於有了歸宿。


    路還很長很遠,前方雖艱難重重,亦無怨無悔。


    走到萬花山上方,文鬥開口:


    “小麗麗,此山仍在,迴憶滿滿,可已今非昔比。”


    鹹豔麗道:


    “小鬥鬥,可記得說過的話,快到兌現承諾了。”


    文鬥嘿嘿一笑:


    “鶴來鶴去鶴無蹤……是說這個麽?”


    鹹豔麗燦然一笑:


    “隻要不忘就行。”


    不知不覺已走過了五色大道,冷無情冷無意任中青夫婦被分到了文鬥那一邊。


    文膽龍慧文淵龍飄飄任中英五人則一路向龍家走去。


    相約結束後還在此處會齊。


    ……


    “妹妹,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楊艾玲攜帶楊萍楊抗,飛劍穿雲裂霧,一直向東飛去。


    “王嶺。”


    楊艾玲麵似冰霜,滿臉殺氣,冷冷迴應。


    “去王嶺幹什麽?”


    第一次乘坐飛劍,楊萍楊抗還不太適應。


    眼望腳下的山川樹木急速滑向身後,耳旁風聲唿唿,楊萍不禁攥緊了楊艾玲的手臂。


    “別害怕,姐姐。”


    楊艾玲感覺到楊萍手上傳來的微微顫動,柔聲安慰。


    “抓緊,到了。”


    楊艾玲一手拉住楊萍,一手拉住楊抗,控製飛劍緩緩降下。


    “三位,到我王嶺有何貴幹?”


    對麵一男子走來,麵帶淫笑,不懷好意地盯著楊艾玲。


    “你是何人?”


    “大名鼎鼎的界痞張狼李狽,你應該知道吧。”


    “早有耳聞。”


    “既然知道,還不如跟我李狽李四迴去,有你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如何?”


    李四說著,伸手便向拉楊艾玲抓來。


    “你怎麽隻有一隻耳朵?”


    厭惡之色閃過,楊艾玲側身避開,望向李四背後醜陋的女人。


    “這個怎麽說呢?你且先跟本族長迴去,聽我慢慢道來。”


    李四色迷心竅,猶不知死活。


    “狗賊,去死!”


    楊艾玲抬腳挑起飛劍,穿眉心而過的瞬間,李四倒地,已形神俱滅。


    “殺人啦!殺人啦!”


    田秀棉被嚇得三魂出竅,七魄離身,站在原地忘了逃跑,大聲唿喊不停。


    “賤貨,為虎作倀,讓閻王來救你吧。”


    手起掌落,田秀棉頭顱炸開,緊跟李四的腳步,同樣形神俱滅。


    喊聲驚動了王嶺族人,霎時黑壓壓一片會聚而來。


    望著楊艾玲閃著魔性的目光,王族所有人都瑟瑟發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哼!”


    楊艾玲棄卻飛劍不用,兩眼綠芒射出,一步一步走向眾人。


    複仇的火焰在燃燒,隻爭今朝,不待來日。


    進一步,王族人退一步,再進一步,王族人再退一步……


    “逃啊!”


    終於有人不堪忍受,精神崩潰,開始沒命地狂奔。


    狼奔豕突,驚慌的人群四麵散開。


    “地獄之門為你敞開。”


    掌起人倒,一條生命被收割。


    兩個,三個……


    一個男子倒下了,連慘唿聲都沒發出,死不瞑目。


    一個女子倒下了,雙眼還死死地盯著身前的兩個孩子。


    殺戮在繼續,隨著人數的減少,有的婦女甚至直接被活活嚇死。


    如果說楊艾玲在抹殺李四時,尚有點理智。


    那麽現在,漸漸變成一個血人,綠芒轉為猩紅之芒的刹那。


    人性已泯滅,喪心病狂,滿腦子的仇恨轟然爆發。


    除了瘋狂就是殺戮,隻有殺戮才能消除心中的恨,才能忘卻對文膽的愛。


    地上的血由一灘,逐漸匯成小溪,汩汩而流。


    男人女人,老少婦幼,沒有一個能逃脫厄運。


    整個王嶺直至悄無人聲,如修羅地獄般死寂,楊艾玲方罷手不動。


    遠處觀望的楊萍楊抗早已癱軟在地,目光裏充滿了駭然與驚懼。


    “燒了吧。”


    喃喃自語聲中,楊艾玲點燃一間房子,大火熊熊而起的同時。


    拉起癱在地上的楊萍楊抗,撤至村外,直到整個王嶺湮沒,成為廢墟。


    “姐,抗子,你倆怎麽了?”


    楊艾玲拉了兩人一下,卻如一團軟麵條。


    “妹妹,太害怕了,冤有頭債有主,不至於濫殺無辜吧?”


    那慘絕人寰的一幕尚在眼前晃動,楊萍猶心有餘悸。


    “你倆要是行動不便,不妨養足精神再走。”


    楊艾玲望著楊萍楊抗恐懼的眼神,雲淡風輕。


    楊萍楊抗聽了,竟然沉沉睡去。


    楊艾玲無奈,隻好在一旁默默守護。


    “爹!娘!萍兒怕!”


    突然間,楊萍蜷縮成一團,大聲唿叫。


    “姐姐別怕,別怕。”


    楊艾玲輕拍其背,如慈母一般。


    幾個時辰過去後,楊萍悠悠醒轉,卻把頭埋於兩膝之間,低聲嗚咽不止。


    “姐姐,你怎麽了?”


    楊艾玲一時慌神,可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姐姐長這麽大,何時見過此等血腥場麵,如果受了刺激,落下心病,這……


    楊抗醒來,見姐妹二人如此模樣,不由一驚:


    “大姐你怎麽了?”


    “沒……沒事,走吧,迴去。”


    楊萍拭去眼淚,站起身子,強打精神。


    “還說沒事,倆眼都腫了。”


    楊抗不信。


    “迴去之後,屠村之事對誰也莫提。”


    楊艾玲交代。


    “嗯。”


    楊萍嘴上答應,心裏已有了主意,要讓文膽拯救妹妹。


    “稍等。”


    楊艾玲到附近尋了一條小溪,匆匆把衣服洗了穿上。


    駕起飛劍不消片刻,就迴到了文家嶺。


    隻見萬靈門張泰兄妹三人加上任八方,一字排開,隊列前方站著文膽龍慧。


    楊艾玲一見心慌,飛劍控製不穩,隻聽哎呀哎呀兩聲,楊萍楊抗竟栽了下去。


    兩條人影飛出,鹹豔麗接住楊萍,文鬥接住楊抗,同時落地。


    飛劍降下,楊艾玲畢竟心虛,表麵卻一副施施然的模樣。


    “你仨幹什麽去了?”


    文膽問。


    “沒……沒什麽,就是到東邊玩了一會兒。”


    楊艾玲故作鎮靜,豈圖瞞天過海。


    “東邊玩了一會兒?你身上哪來的血腥味?”


    龍慧遁形眸神通施展,早已發現了問題。


    楊艾玲一聽糟糕,迴時匆忙,衣服大致洗了下,太大意,留下了蛛絲馬跡。


    這可咋辦?


    望著眾人的目光齊聚自己身上,是實話實說?還是繼續蒙混過關?


    此時,楊萍走到龍慧跟前,低語幾聲。


    驀地一團霧影升起,遮住二人,連聲音也聽不到了。


    半刻過後,霧影散去,龍慧陰沉著臉走到楊艾玲麵前:


    “王嶺屠村可否痛快?快意恩仇就算如意,心魔不去,你的修為將會永遠止步。”


    眾人一聽大驚,一個弱女子,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屠了整個王嶺。


    不可思議!


    楊艾玲見姐姐已講了經過,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麵,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如實講了出來。


    “第一,報仇是應該的,第二,濫殺無辜你不覺內心有愧麽?”


    文膽聽後,語氣略帶責備。


    “我們這就準備啟程,前往百萬大山,心魔在身,隻有你自己能救自己,好自為之吧。”


    龍慧不忍心再雪上加霜,如此告誡。


    楊艾玲不語,隻是默默點頭,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起來吧。”


    鹹豔麗過去把楊艾玲扶了起來。


    文膽龍慧交代了所有事情,該留下的東西留下,在眾人的千叮萬囑之下,七人一步邁出,消失不見。


    “膽子再見!”


    “師父再見!”


    “慧兒保重”


    ……


    楊艾玲怔怔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天空,隻有默默祝福。


    ……


    “膽子,咱們是往東還是往西?”


    踏天行七人巳修到踏空成無的境界,這一步何止數十萬裏。


    “當然往東了。”


    龍慧答道。


    再一步邁出,已到了百萬大山邊緣的北部。


    前麵有唿喝喊鬥聲傳來,七人放緩速度。


    迎麵一座山峰,高聳入雲,似箭般筆挺直立。


    靠近山峰,喊殺聲愈發清晰,聲聲入耳。


    繞過山峰,隻見有巨門一座,出現眼前。


    門前眾多人影,指指點點,目睹前方兩條身影,正向巨門轟擊。


    “轟開此門,不一樣的世界會呈現在你眼裏,從此改變人生!”


    巨門巋然不動,浩蕩的聲音傳出。


    “轟開此門,百萬大山不再是高不可攀,隨時出入,不分方向時辰,聖路暢通,任意縱橫!”


    血花飛濺,兩條轟門的高手在無聲無息中湮滅。


    又是兩條人影撲向巨門,飛蛾投火般悍不畏死。


    一波倒下,又一波衝上,前仆後繼,永不迴頭。


    軀體炸裂的瞬間,鮮血詭異地被巨門吸收。


    門,漸漸被染紅,可依舊紋絲不動。


    “殺--!”


    又是四條人影發瘋般怒吼,舞動法寶衝了過去。


    依舊徒勞,仍然沒有成功。


    隻留下淒豔的血花一閃,綻放出最後的璀璨,被巨門吞噬。


    剩下不多的幾人,眼露恐懼,慢慢後退。


    就在此時,笛聲突然響起,悠揚悅耳,仿佛這世界都變得通透空明起來。


    先是一朵祥雲飄來,瑞氣滿天,繼而一隻仙凰緊跟,舞動雙翅,翩翩而行。


    那肅殺的巨門也安靜下來,不再發聲,好似在側耳聆聽。


    萬樹搖曳,綠葉沙沙作響,百草擺動,猶如美人閑庭信步。


    蝴蝶穿行於花海之中,往來紛紛,美侖美奐。


    湛藍的夜空,星星眨眼,似在私語,述說著陳年往事。


    仿佛虛空都被笛聲感染,天地間一片寧靜祥和。


    霍地一亮,皓月當空,清輝灑下,萬裏之內皎潔無比。


    “衝--!”


    七道利劍驟現,從巨門一閃而過。


    隻留下門前幾人呆呆發愣。


    “他們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又是怎麽破門而入的?”


    過去許久,一人醒轉迴過神,問身邊同伴。


    “隻略微看清吹笛的是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同行共七人。”


    同伴答道。


    “唉~錯過了一次機會。”


    那人懊惱不已。


    “師兄,走吧。”


    師弟伸手拉住師兄,轉身就走。


    “等著吧,我們還會來的。”


    師兄邊走邊扭頭,對著巨門發誓。


    見二人離開,剩下的幾人也相繼離去。


    ……


    文家嶺文族大廳前,四族長連同萬靈門幾人在內。


    望著空蕩蕩的天空,龍雪梅道:


    “膽子與慧兒,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迴來?”


    楊真真也是愁容滿麵:


    “要是慧兒懷了孕,百萬大山裏何等兇險,可沒人照顧她。”


    文安龍秀也是擔心,可沒有說出口。


    “吉人自有天相,混沌脈體豈是你們能理解的?”


    文樂昌看了龍托天一眼,如此說道。


    “聽天由命吧,但願七人平安無事,阿彌陀佛。”


    龍雪梅雙手合什,口宣佛號,有模有樣。


    “撲哧!”


    龍秀忍不住笑了:


    “姐姐擔心也無用,就憑膽子龍慧他們,還真沒事。”


    “死丫頭,還有心情笑,就不擔心鬥子豔麗倆?”


    龍雪梅見狀,上前就是一頓粉拳招唿。


    悲觀的氣氛登時變得歡快起來。


    這時,任中青走向楊艾玲:


    “膽子臨行有安排,自己看吧。”


    楊艾玲接過玉簡按在額頭,柔和的聲音響起:


    “此一去不知何時能歸?心魔不除,修為止步不說。”


    “很有可能成為一個廢人,師父照顧不周,望你體諒,好自為之,謹記謹記。”


    “與你任師伯有大量原晶原液,必要時可把你暫時封印起來。”


    “師父苦心,你當牢記,何去何從,全在自己。”


    “言盡於此,迫不得已,倘成凡人,咎由自取。”


    聲音戛然而止,楊艾玲巳淚如雨下。


    師父還記得自己,千不該萬不該,瞞著師門擅自行事。


    師父,您在哪裏?您進了百萬大山麽?


    弟子不會忘了您的囑咐,使命在身,緊跟您的腳步向前。


    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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