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也許是上天的眷顧,我遇到了一對夫婦,他們表示願意收養我。他們很善良,對我也很照顧,就像對待他們自己的孩子那樣,也讓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人世間少有的溫暖。從那時起,我的樣貌也開始變得和其他小女孩一樣正常,不再那樣醜陋。


    之後,我的養父養母送我去了學校,由於我樣貌的變化,同學們沒有欺負我,有些人還願意和我交朋友。在那段時光裏,我真的感到很快樂,很幸福,因為我終於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著,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時間一晃便過去了三年,這三年來,我不斷地想要尋找那個男孩的足跡,我從來沒有忘記他,我一直銘記著他的臉,銘記他對我在那短短幾天裏的悉心照料。


    可是就在那一年,上天真的很會捉弄我,收養我的那一對夫婦,卻發生了一場意外事故,不幸離開了人世。我悲痛萬分,從那以後,我又變得無所依靠。可笑的是,我的樣貌,再一次發生了轉變,再一次變得醜陋至極,隨之而來的,便又是來自人們排擠與嫌棄。


    多麽可笑的命運,我經曆了兩次相同可笑的命運……


    命運的重演必然少不了我身上疾病的嚴重發作。可是那一次的病痛,雖然在肉體上深深地折磨著我,但我卻不再那麽失望,甚至我還在心中期盼著他的到來。


    因為在我的世界中,隻要有了他的存在,我就不會再懼怕任何事物……


    就在我生命垂危之際,也許是上天為了渲染氣氛,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起了大雨。雨水拍打在我的身上,我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在雨水中,我感覺自己好像一隻魚兒,自由自在地遊動著……


    我慢慢地閉上了眼,很釋然。或許成為了魚兒,沉睡就不再需要閉上眼了。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了眼。不經意之間,我轉過了頭,看到在我眼中重現的,又是一個男孩的麵容。他看著我,對我露出了微笑。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淚忍不住地流出。我哭了,這是我在那漫長寂寥的三年來,第一次真正地哭了。


    因為,坐在我身邊的這個男孩,他熟悉的臉龐,熟悉的微笑,我永遠都不會忘卻,他就是三年前拯救了我的那個男孩。那一次,我真的很想緊緊地抓住他的手,生怕他再次離開我,然後又要相隔數百個時日,才能夠再見到他。


    可是我不敢。


    麵對他,我沒有勇氣能支持我那樣做,因為我害怕那樣會讓他討厭。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我知道,他也有他的事要做,沒有理由把時間浪費在我這樣一個醜陋的女孩身上。


    他在我入睡的時候悄然離去,但他或許還不知道的是,其實那個時候,我並沒有真的入睡。我不敢睡著,我真的害怕自己醒來以後,又見不到他了。


    他離開的那時,我也跟著他離開了。我一直小心地跟在他身後,擔心他發現我。就這樣,我終於如願以償地記住了他生活的地方。


    從那以後,每天我都會躲在他的身後,默默地看著他,開始了解他生活的一切。為了能更經常看到他,我找到了一份簡單的工作,為自己賺夠了學費,終於能夠和他在同一個校園裏學習。


    盡管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艱辛,我也很快樂,隻要是有他在的每一天,我都覺得我的人生很充實,很美好。但是,我始終沒有敢真正和他見麵,隻是一直在遠處觀望著他的背影。我不敢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因為我的樣貌,我害怕打擾到他的生活。


    雖然僅此而已,但我已經很知足了。我一直默默地關注著他,慢慢的,我開始了解到他所喜歡的事物,以及,他喜歡的女孩……


    是啊,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確實很可愛,至少,她比我美麗太多了。知道他有了喜歡的女孩後,我的心裏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傷心與難過。我很羨慕那個女孩,能夠成為他喜歡的對象。我知道,以我的樣貌,我根本沒有資格讓他喜歡,所以那時,我很想要改變自己,從改變自己的容貌開始。


    從那以後,我就暗下決心,哪怕沒有任何機會,我也會一直等候著他,直到……永遠。


    就在前兩年裏,我驚喜地發現,一直折磨著我的疾病好像已經完全消失了,因為已經有將近整整一年沒有再發作,而且我也能夠隨時正常地發出聲音。


    也許正因如此,疾病的消失,讓我的樣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的容貌也在一天天地改變著。一直過去了幾個月後,我發現我的樣貌,居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變成了我夢寐以求的模樣。


    我的內心激動不已,因為隻要擁有了這樣的容貌,我就能夠有機會出現在他的麵前了。


    可是,在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了一個人,是一位滿頭白發的長者。他在夢中告誡我,千萬不能以我現在這樣的樣貌去見那個男孩。我感到很不解,他卻我告訴我,如果我以這樣的容貌去和那個男孩見麵的話,我將會失去這樣的容貌,那消失的病症會再度發作,並且永遠無法發聲。


    但長者又告訴我,隻要有一天,男孩在見到我平凡普通的一麵時,能夠真心地接受我,那麽以後,我便可以以真正的容貌去麵對他。長者讓我擁有了一種特殊的能力,一種能夠讓我出現在男孩夢中的能力。


    在夢中,我依然不能夠正對著他,隻能以我的背影與他相對。一旦我違反了這一點,我就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此後,一旦他遇到了什麽困難,我都會出現在他的夢裏,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他。每一次在他的夢中出現,我都會莫名地感到難過,忍不住落淚。他一直想要看到我的臉,可是,我不能那麽做。那是我第一次拒絕了他,我的心也好疼痛,好難受。


    ……


    “這些就是我的故事了。對不起,我失態了……”女孩的微笑中卻帶著一抹淚花。


    這就是她這麽多年以來的遭遇,在宸洛看來,真是一種多麽曲折艱辛的經曆……


    “等等,你一直提到的那個男孩,該不會……”在將自己帶入到羽聆薇的故事中時,宸洛這才對其中的一些事物有些後知後覺。


    其實在聽到後麵一部分時,宸洛就驚住了,羽聆薇後來講得有關那個男孩的事情,怎麽和他本身是那般相似,簡直可以說是完全一樣!但是前麵她提到的那些,自己卻又一點印象都沒有……


    “嗯,他,不是你……”女孩用手帕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哦……我就覺得,我怎麽不……”


    宸洛就覺得那個男孩應該不是指代的他,畢竟他怎麽可能會如羽聆薇所描述的那麽優秀?嗯,對,果然不是自己,果然還是自己想多了,也許隻是真的恰巧和自己的經曆很相像而已……


    “他不是你的話,那還能是誰呢?”羽聆薇又微微笑道。


    宸洛臉上尷尬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仔細迴想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聯係羽聆薇所敘述的這些,宸洛最後還是不得不選擇接受這樣一個“巧合”。畢竟她也說過,她總是會不時地進入到他自己的夢境中,並始終以背影相對。


    她也確確實實給予了他很多的幫助,例如指引他找到最後一張紙片、在與白宮月生一戰中,幫助治愈了他、以及兩天以前,在他倒地之後,給自己帶來了力量……


    “他……真的是我?可是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我並不記得我曾經有救過你……而且還是整整兩次……”盡管如此,宸洛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他實在對他小時候曾經救過一個女孩的事沒有任何印象,難道說,他以前行過的善太多,以至於有一些都忘了?


    “你不記得也沒有關係,隻要知道,我是絕對不會記錯的,也更不會認錯你的。”羽聆薇對此並不在意,“宸洛,你知道嗎,我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已經很久了。昨天你看到我的那個樣子,我還以為你會不想再見到我,沒想到,你卻說了那些話……我真的很開心。”


    “你的意思是,昨天我說的那些話,就算是完成了那位長者的考驗麽,那你以後就可以以真正的麵目麵對我了?”


    羽聆薇點了點頭,看得出,她的臉上滿是快樂和滿足。


    “好吧……那你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如果真如羽聆薇所說的那樣,宸洛心中倒是有很多疑問想要解決。


    “那天,我跟隨著你進入了那片森林,因為是你先進去,所以在我進入那裏之後,我就找不到你了。我一直向前走,忽然出現了一個人,是一個男生,他的穿著很奇怪,但看上去年紀也和你差不多。”羽聆薇迴憶道。


    “那個人雖然看起來很奇怪,但是他對我沒有惡意,而在我和他說明了情況之後,他就帶著我來到了這個世界裏。他告訴我,你也會到達那裏,我選擇相信了他。”


    “大概過了一天,我真的在那裏看到了你,後來我就和以前一樣,一直跟隨著你了。在你決定在華月學園學習後,而我因為沒有入學費用,於是找到了一個富有的世家,在那裏為他們做一些勞務,他們家很好,願意先為我解決費用的問題,剩下的再讓我慢慢補償。”


    “在這之前,考慮到我的容貌可能會容易引起注意,我便在夢中求助了那位長者。沒想到他真的幫助了我,幫我暫時改變了外貌,隻要我需要,就能夠自己再換迴來。”


    “後來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羽聆薇說道。


    “原來是這樣……”宸洛聽後心中的種種這才總算有所得到解答,“對了,你說你到了普羅森後,遇到了一個穿著奇怪的男生,你知道他是誰麽,在那之後有再見到他麽?”


    “好像有在華月學園附近看見過幾次類似的身影,但是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他。”羽聆薇輕輕搖了搖頭。


    這不禁讓宸洛倍感疑惑,他記得,當初森林大叔說過,那片森林裏應該隻有他一個人,怎麽又有其他人的存在?


    還有,森林大叔不是說過,能夠進入星象世界的,隻有在他所說的那片空地嗎,而且那個地方距離大叔的木屋也不遠,如果羽聆薇比自己先進入了星象世界,那大叔怎麽會沒有察覺到?還是說大叔其實察覺到了,隻是在隱瞞著什麽?


    “那他是怎麽帶你進入這個世界的?”宸洛繼續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隻記得當時,他讓我閉上眼睛,我就感覺到周圍好像在輕微地震動。大概不到一分鍾後,震動聲停止了,我睜開眼,就發現我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羽聆薇又迴憶道。


    看來這其中還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事物,宸洛一定要找個機會通過大叔留下的鏡麵儀來問個究竟。隻不過那個大叔好久都沒有消息了,自己一直也聯係不到他。


    “對了,還有一件事。”宸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


    “什麽事?”羽聆薇側仰著頭好奇地看著宸洛。


    “你現在還在那個富人世家裏做勞務嗎?”宸洛問道。


    “因為……入學費用很高,再加上他們提供給我的衣食住行等方麵,我大概還需要再做半年才能全部還清……宸洛,你……”羽聆薇說道這裏,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我去幫你解決。呃……我去和顏汐說一下,她肯定會願意幫你的,畢竟你昨天救了她。”宸洛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底氣不足。


    他當然也很想幫助羽聆薇,隻不過現在的他,尤其是在金錢上,實在沒有那個能力。想想開學到現在,宸洛自己很多時候也都是依靠著慕華顏汐的幫助一路走過來的。


    “我沒關係的,不用特意去麻煩慕華大小姐……”羽聆薇連忙推脫道。


    “好了好了,這次你就好好聽我的安排吧。等這件事解決以後,你就和我一樣,住在慕華家吧,我相信顏汐她也會很樂意她的恩人入住的。”宸洛也對羽聆薇露出了感懷的笑容。


    一直以來,總是羽聆薇為自己默默無聞地付出了那麽多,宸洛這迴說什麽也不會忍心讓她再繼續為自己受苦受累。總覺得自己欠她太多了,所以,在這今後的時日裏,他一定會加倍補償。


    ……


    “謝謝你,宸洛。我這一生,都隻會追隨你一個人,不管你現在是怎樣的,我都會一直等候著你,等到我們能夠成為戀人的那一天。”


    羽聆薇在心中默許著。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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