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來了,走吧!”古箏臉上帶著悲楚。


    “爸!”孫琴上前一步,想要攙扶老人。


    “爸,我……我沒有照顧好古凡。”古峰見自己父親,早已佝僂的背,亦步亦趨的向著車子走去,心中的愧疚湧上心頭。


    古箏停下腳步,頭也沒有迴,“不願你,這是命,這是我孫兒的命。我的孫子還在機場等著我們去接他,接他迴來。”


    古悅背著雙肩包,看著爺爺的背影,眼角微微有些濕潤。


    至從懂事以後,她很少見到爺爺,在記憶力,爺爺總是板著個臉,格外威嚴。見到父親,每次說話都是那麽強硬,這一次,她從爺爺的聲音中聽出了哽咽,聽出了老邁。


    沒有讓任何人攙扶,古箏堅持著在銀狐的帶領下坐上了中間那輛紅旗轎車。


    孫琴把眼角再次流出的淚水擦幹,牽著古悅的手緩緩坐上車子。


    古峰長歎一口氣,坐在副駕駛座上,迴頭看著後排沉默不語的一家人。


    車子啟動,一行車隊向著z市軍區機場駛去。


    剛才少校向著古峰一家人敬禮的一幕,讓圍觀的人歎為觀止的同時,心中又是一陣羨慕。


    青年保安注視著遠去的車隊,不由感歎,“好氣派,如果我能有這麽威風就好了!”


    保安隊長瞥了一眼小保安,苦笑搖頭,不知者無畏,“羨慕嗎?讓軍區少校接人,是威風,是風光。可你注意到他們一家人的神情了嗎?”


    隊長的話讓青年保安呆住,“他們好像並不是很高興,甚至悲傷。”


    “當然不高興,很可能他們永遠失去了自己的親人,白發人送黑發人!”保安隊長一聲長歎,心中默哀的同時,對這一家人更多了幾分敬意。


    “不,不會吧!現在是和平年代,那裏來的戰爭!”小保安滿臉不相信。


    “之所以和平,是有人在前方為我們保駕護航。他們用血肉之軀,鑄起永遠不倒的長城。”保安隊長是退役軍人,他上過真正的戰場,是發生在和平年代的戰爭。


    隊長沒有理會小保安繼續問話,他要去給主管請假,他想去陵園看看在戰場上犧牲的兄弟,永遠的兄弟。


    車子平穩的前行,沒有驚動當地交警部門。四點十五分,車子緩緩駛入z市空軍基地。


    經過一番檢查,車隊緩緩的停在停機坪。


    古箏,古峰,孫琴,古悅站在最前麵,他們的身後是龍隱一眾古武者。


    他們沒有交頭接耳,神情莊重。安靜的等待著,從京都飛來的運輸機。


    今天下午四點以後,z市空軍基地停止一切訓練項目。沒有飛機起降,整個機場這個時間段,完全為一架運輸機服務。


    下麵的人不明白,這架飛機到底有何不同。


    當看到一群人莊重的站在停機坪上,有百姓,更有軍人。他們心中多少已經有些明白。有些戰士的犧牲,不能公布於眾,會通過一些特殊渠道,把人送迴到家人身邊。


    今天下午停止訓練,就是為了迎接某個人迴來。這是軍


    方對烈士,對英雄的尊重。用他們獨有的方式,表達對英雄的敬意。


    空中,飛機馬達的轟鳴聲遠遠傳來。一架運輸機在地勤的指揮下,緩緩降落,停泊。


    後機艙緩緩打開,龍王親自推著病床,走下飛機。


    龍王推著病床走的很緩慢,他看著前方古凡的家人,“古凡,你父母來接你迴家了,睜開眼看看啊。”


    古凡的雙眼依舊緊閉,沒有任何迴應。


    孫琴看著病床上掛著的點滴,整個人再也控製不住壓抑的情緒,一邊跑,一邊哭泣。


    古峰攙扶著自己年邁的父親,緩步上前,眼中的酸澀,讓他忍的十分辛苦。


    古悅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病床上被厚厚的包裹著的人,大腦一片空白。


    少將親自推著病床,病床上到底躺著的是誰?他又做了什麽?


    地勤,沒有離場的空軍,不知道。但不妨礙他們對病床躺著的那位,表示崇高的敬意。


    病床緩慢的推行,每路過一名空軍,他們便會站直身子敬禮,目送病床前行。


    指揮台,整個中心看到下方發生的這一幕。


    指揮中心中,一名中將緩緩站起身子,走到落地窗前。


    “敬禮!”


    所有的工作人員放下手中的工作,整齊且迅速的站起身,用著標準的軍禮迎接英雄凱旋。


    孫琴跑到病床前,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古凡,古凡,我的兒子,你快醒醒,醒醒啊!媽媽,媽媽來接你迴家了。”


    龍王抬起頭看向天空,不讓眼淚流下。平複了一下心情,對著孫琴敬了一個軍禮,“華夏少將龍王,奉命送古凡大校迴家。”


    古峰走到龍王身邊,握著他的手,“謝謝,謝謝你們送我兒子迴來。”


    龍王握著古峰的手,感覺到他手指的顫抖,“是我們該該感謝你們,是你們培養了一個優秀的軍人。”


    古悅走在所有人的最後,呆呆的看著病床上的古凡,“你說會教我學醫的,你個騙子,你個大騙子。我轉到理科了,我全年級第十八名,有希望考入一本了。”


    古悅越說越難受,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帶著哭腔,眼淚不受控製的流淌下來,“你個騙子,你不守信用。”


    母女二人趴在古凡床上哭泣,不斷搖晃著他的身體,期望能夠讓古凡醒來。叫一聲爸媽,說一句我迴來了。


    古箏顫顫巍巍的走到病床前,蹲下身子,看著已經枯瘦如柴的孫子,嘴角微微上揚,摸著孫兒的頭發,像是迴到了幾年前。輕輕地拉起古凡的手,感受著孩子的脈搏,脈搏不是很強勁,但還算平穩。沒有任何生命危險,隻是昏迷,古箏內心不斷的自我安慰。


    他相信,隻要還有希望,他會用畢生所學,讓自己的孫兒早日醒來。


    龍王從勤務兵手中接過托盤,“這是上麵頒發給古上校的軍功章。”


    古峰的目光死死地頂著托盤上的軍功章,瞳孔緩緩正大,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足足五個一等功,外加三本證書。


    入伍半年時間,自己的兒子到底參加了什麽樣的任務?半年時間,平均每個月一次,高危任務。


    一等功功勳章,不是說死了,殘了才能獲得。想要獲得一等功,前提條件便是為國家,為人民做出過重大貢獻才有機會。


    古凡能拿到五個一等功功勳章,作為父親,古峰為他感到驕傲,作為父親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又是一陣悲傷。


    龍王沒有打擾一家人的團聚,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


    多久沒有送戰友迴父母身邊了?十年,還是二十年?龍王不記得了,模糊的記憶裏,每一次都是這樣,讓他手足無措,讓他心中愧疚萬分。


    輕輕地拍了拍趴在病床上哭泣的母女兩,古峰艱難的開口,“走吧,我們帶孩子去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或許孩子還有康複的機會。”


    古悅攙扶起母親,“媽,哥哥迴來了,咱們帶他去醫院看看,一定還有機會的。”


    孫琴看著從來沒有這麽懂事的女兒,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兒子,點點頭,最後站起身子。


    龍王對著古箏一家人點點頭,敬禮,“古先生,古上校已經送迴,我該返迴京都複命了。”


    “麻煩您了,少將。”


    如果是平常時候,古峰會應為見到如此高的軍官心慌,手忙腳亂,此刻因為兒子的病情,他的心裏裝的都是兒子。早就忘記了對方的身份,這個身份背後有多大的權利。


    龍王在臨走之時,招手讓銀狐以及另一名龍隱成員過來,吩咐幾句轉身離開。


    黃權幫忙推著病床,緩慢的前行,生怕顛簸,讓病床上躺著的古凡不舒服。


    古凡一家人亦步亦趨的跟在病床前,看著古凡清瘦的身體,心中酸楚。


    武警總醫院得到上麵通知的時候,已經觸動了一輛救護車停靠在停機坪上。


    龍隱與武警總院派來的醫生一番交接後,幫忙把古凡台上救護車。


    在古箏強烈要求下,他作為了病人家屬陪同。


    孫琴,古峰,古悅坐著龍隱的車隊,一同前往醫院。


    車子離開空軍基地。


    一路上士兵敬禮送行,等車子開過,行注目禮,直到車子完全消失在視野。


    車隊離去,空軍基地恢複日常的訓練。


    每一個人都心事重重,氣憤顯得格外壓抑。


    z市作為整個華夏的位置之一,這裏沒有發生過戰爭。他們每天都在訓練,時刻準備戰爭的到來。他們一直覺得戰爭距離自己很遙遠,整個軍旅生涯都不可能瞄準敵人開上一槍,射上一發導彈。可此時此刻,這群經常訓練的隊伍,感覺道戰爭距離自己如此的近,近在咫尺。


    一名英雄的凱旋,一名少將的親自護送。證明了這位不知名的英雄,為這國家背負了什麽,做出了多大的貢獻。


    他們敬仰英雄,信仰英雄。他們也願意做英雄,他們有著有戰必勝的決心。如果退役了,有召必迴的覺悟。


    他們是華夏的軍人,軍人就要站在人民前麵,為這個國家,為人民,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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