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塵操縱意識小人,來到第一座黑色命土前,一具渾身發黑腐爛的骷髏從命土中爬出,一瘸一拐地走向意識小人,每走一步,都要掉一塊骨頭。


    “戰勝我……方可接受我的傳承,繼承我的大道……”


    骷髏用一種滄桑到極致的低沉聲音,朝楊塵斷斷續續地說道。


    隻有神,才配擁有自己的道,這也是為什麽,修士進入體內世界後,必須跨越千難萬阻,來到黑色命土所在的區域,才能種下大道,突破道種境。


    也就是說,在黑色命土中種下大道,相當於繼承了某位神的道,走一遍這位神當年走過的證道之路。


    但走別人的道,繼承別人的意誌,絕不符合楊塵的性格。


    他要走,就走一條隻屬於自己的無敵之道,他要做,就做開宗立派的道祖,做那個在史書上留下濃重筆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傳奇。


    第一次對戰神級修士,哪怕早在億萬年前便已死去,哪怕隻遺留下一縷殘魂,對意識小人而言,依舊是一個不容小覷的挑戰。


    神,用來形容修為,是能夠破開星球大氣層,去往浩瀚宇宙的強大存在。


    哪怕隻是一縷殘魂,戰鬥力也遠超普通修士,意識小人戰意昂揚地發起進攻,卻被打崩了數百次,借助大量資源的輔助,這才勉強將其耗死。


    “這就是神的實力嗎?”


    楊塵的戰力在同階修士中基本無敵,但麵對一尊神,卻是如此的無力,如此的弱小,隻能瘋狂地砸資源,將其殘魂耗到能量枯竭,無力再戰,這才勉強取勝。


    而這,僅僅隻是第一座黑色命土,是所有神明中,最弱的那一檔。


    天知道,末尾的黑色命土,以及黑色命土之後的金色命土,其中葬下的殘魂,會強大到何等匪夷所思的程度。


    楊塵對自己的戰績不滿,但實際上,所有修士在這個階段,麵對如此強大的殘魂,都不可能贏得體麵。


    絕大部分生物,在資源充足的情況下,被卡在一座黑色命土數千年甚至上萬年都是常事。


    但凡能用長久時間耗死一個神明殘魂的修士,都是能種道成功,突破道種境的天才。


    像楊塵這樣,隻靠資源堆積,就能在一個月內戰勝神明殘魂,跨越第一座黑色命土的修士,至少在這顆星球上算是古來僅有的奇跡了。


    戰勝黑色命土中葬下的神明殘魂之後,滄桑到極致的低沉聲音再次從第一座黑色命土中傳出:


    “你很強,天賦古來少有,有資格在我的命土中種道,繼承我的意誌,成為我的傳人。”


    然而,楊塵卻幹脆利落地拒絕了:“多謝前輩厚愛,晚輩隻走自己的道,隻為道祖,不做傳人。”


    聽到這話,黑色命土內的殘魂沉寂了片刻,而後用一種近乎戲謔的語氣說道:“小子,你知道能種下自己的道,成為道祖的人,都是些什麽人嗎?”


    楊塵愣了一下,眉毛微皺,想了想不知意思,於是開口問道:“晚輩不知,還請前輩明示。”


    黑色命土內的殘魂自嘲地笑了笑,而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歎息,說:


    “能種下自己的道,成為道祖的人,從宇宙誕生之初,一直到現在,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他們一人便能鎮壓一個時代,舉世無敵,從一切規則束縛中超脫,獨立於蒼茫大世之外,可以自己定義真假虛實。”


    “這種存在,被稱為真聖,而且不是一般的真聖,其境界之高,實力之強,遠超我等想象。”


    “據說,這種存在已經強到可以跳出曆史框架,在時間長河之上自由行動,多半在逆走輪迴,尋找成仙契機。”


    聽到這裏,楊塵猛然想起,自己第三盞靈燈,曾在時間長河的下遊照出一位,渾身被律動的黑線所包裹的神秘人。


    他腳踏駭浪,逆時間而行,不知目的,不知來由。


    難道說,這個神秘人就是一尊真聖,而且不是一般的真聖,其實力至強,境界之高,就連一尊神,都無法去想象和形容!


    “前輩,這個世界真的有仙嗎?”楊塵好奇地問。


    仙,長生不朽,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


    但在熵增法則影響之下,這個世界隻存在無限的壽命,卻不存在無限的生機。


    登仙台的主人,在遠古時期的宇宙,被稱為在世真仙的強者,壽元無盡,逆活多世,卻依舊逃不過熵增法則的製裁,於久遠歲月前隕落,本命法寶崩毀,隻留下一縷微不足道的殘魂。


    黑色命土內的殘魂沉默了,這個問題對他而言或許也並沒有那麽好迴答。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可能並不存在,如果世上真的有仙,為何從來沒有留下過相關的證據?真聖雖然極少現身,但也曾施展偉力,被世人記錄,被證明是確切存在的。”


    “可仙,從未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過,哪怕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句話,仿佛是在向楊塵提問,又仿佛是在佐證他自己的觀點。


    看來,連一尊神,一位能夠破開星球大氣層,去往浩瀚星海的神明,也遠遠沒到可以迴答這個問題的層次。


    楊塵有些遺憾,但很快便釋然了,這個熵增的世界究竟有沒有仙,別說一位神,就連在遠古時代被稱為在世真仙的登仙台主人,也無法真正迴答這個問題。


    “前輩,晚輩還有一事相問。”


    “講。”


    殘魂的迴答幹脆利落,或許也是埋葬了太久的時間,第一次遇到一個可以交談的人,所以並沒有駁迴楊塵的請求。


    “體內世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這個奇怪的修煉體係是誰所創?”


    殘魂沉默了,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麽,最後,他隻吐出三個字,結束了這場對話:


    “不可說。”


    殘魂似乎是在忌憚著什麽,似乎受到了莫名規則的束縛,無論如何,他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並且徹底陷入了沉默,再沒有出聲。


    “看來體內世界大有來頭,涉及到一些無法言說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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