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今天是元旦節。


    厲霆川和沈若言昨晚睡得不算太晚。


    早上起得很早。


    在薈山別墅吃過早餐。


    一起去了附近的大型商場。


    買了一大堆禮物。


    兩人驅車去厲家老宅。


    從市區到郊區。


    將近上午十一點才到地方。


    還是衛叔帶人在大門口等候。


    一模一樣的場景。


    天寒地凍的,沈若言卻緊張得掌心出汗。


    衛叔麵帶微笑,躬了躬身:“大少爺,沈小姐,老爺子老夫人讓我來接您二位。”


    沒有再一次被攔在大門外,沈若言暗暗鬆了口氣。


    厲霆川讓衛叔和其他保鏢們拎上禮物。


    一路往裏走。


    中式建築,高牆大院。


    亭台樓閣,雕梁畫棟。


    迴廊往複,古樸肅穆。


    抱著名貴花卉的工匠,打理庭院的傭人,按時巡邏的保安……


    眾人進出忙碌。


    有條不紊。


    見到厲霆川,紛紛靠邊停下來問好。


    沈若言隻覺撲麵而來一種莊重的壓迫感,心底的緊張不斷疊加。


    見她小臉微微泛白,厲霆川握住她的手,無聲安撫。


    走了十幾分鍾。


    終於到了主宅正廳。


    厲家二老坐在紅木沙發上,周身都是久居上位的威嚴。尤其是厲家老太太,精神矍鑠,燙著時髦的卷發,端看著便是個精明人。


    “爺爺奶奶。”厲霆川規規矩矩的問候。


    沈若言知道厲家二老規矩大,不敢貿然和厲霆川一樣喊爺爺奶奶,乖巧大方地開口道:“厲老爺子,厲老夫人,你們好,我是沈若言。”


    老爺子口吻淡淡地“嗯”了一聲。


    厲老太太上下打量著她,語調聽不出喜怒:“果真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


    沈若言沒聽出這話是褒是貶?且就當是誇她漂亮吧,含笑不語。


    厲老太太掃了眼一側的沙發:“都坐下說話吧。”


    厲霆川拉著沈若言坐下。


    很快傭人上了茶。


    厲霆川立刻邀功一般:“爺爺奶奶,言言給你們買了禮物。”


    老爺子笑道:“有心了。”


    老太太沒吭聲。


    氣氛緊張壓抑。


    厲霆川不斷主動找話題活躍氣氛。


    換從以前,即便是在自家爺爺奶奶麵前,他也不會如此賣乖討好,侃侃而談。為了他的言言,他把這輩子最高的情商全都用上了。短短一個小時裏和爺爺奶奶說的話,比從前一個月和他們說的還要多。


    厲老爺子偶爾迴應幾句。


    厲老太太麵上不顯,心底的火氣卻是越來越旺。厲霆川越是這般,越是說明沈若言在他心裏的位置。看來不下猛藥,這小子是不會醒悟了!


    厲霆川和爺爺奶奶說著話,不動聲色地遞給沈若言一個眼神,又掃了眼桌上的茶水。


    沈若言心領神會,立刻站起身,給厲家二老添了茶水。


    動作不緩不慢,優雅從容。


    一看教養就極好。


    沉默了好半晌兒的厲老太太,似乎終於找到了切入口,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沈小姐是吧?”


    沈若言乖巧應著:“老夫人。”


    厲老太太指腹摩挲著杯壁,神情語氣,滿是上位者的倨傲輕蔑:“你這伺候人的功夫,是不錯。”


    這話擺明是意有所指。


    用詞稱得上尖酸刻薄。


    沈若言臉色霎時一變,難堪地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應對。


    自從接手沈氏,她為了集團四處奔走,見慣了冷眼,也聽多了難聽的話。但許是近幾個月來,被厲霆川寵得太過。公司蒸蒸日上,圈內人各種巴結討好。奉承的話聽得多了,猛地被人如此嘲諷,她甚至有種頭皮發麻的不適感。她努力穩住心神,強忍著。


    這是厲霆川的奶奶。


    不能懟迴去!


    得忍!


    忍住!


    厲霆川哪舍得讓心愛的女人受這樣的羞辱?急忙開口道:“奶奶……”


    “你住嘴!”厲老太太沒給厲霆川說話的機會,“嘭”地將手中茶杯擲在茶幾上,苗頭直指沈若言,攻擊性極強:“沈小姐,你在霆川身邊伺候,我們不願過多幹涉。他這麽大的人了,養幾個女人也正常。你隻需要明白,我們這樣的家世,絕不會允許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女人進門。


    “霆川花錢養你在身邊,你不求名分,安分守己,我們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古語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沈小姐年輕貌美,霆川養著玩兒無可厚非。可霆川的婚事,我們家已經定下了。新婦進門,擱在舊社會,你這樣兒的……隻能算是個外室,連妾都不算。希望你能擺正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別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外室。


    妾都不算。


    以色侍人的玩意兒。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沈若言渾身發顫,血液逆流,眼眶泛紅,僅存的理智讓她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厲霆川坐不住了,“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把沈若言拽到身後護著,急道:“奶奶,您說的都是什麽話?什麽外室?什麽妾?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我和言言是以結婚為目的在交往。她是我女朋友,是我未來的妻子。您讓我帶她迴來吃飯時,可不是這麽說的?您上次還說,會考慮我和言言的關係,您怎麽能……”


    厲老太太冷哼:“我怎麽了?我答應讓你娶她了嗎?我是說會考慮你們的關係。你既舍不得和她斷,我讓她留在你身邊伺候你,你還不滿意?你還想如何?一個為了錢,出賣自己尊嚴和身體的女人,我們厲家要不起這樣的孫媳婦兒。你丟得起這個臉,厲家丟不起!你娶她進門,我便是到了地下,也無顏去見厲家的列祖列宗!”


    心愛的女人被自己的奶奶百般羞辱。


    厲霆川憋了滿腔的怒火,雙目爬上赤色的血絲,態度強硬堅定:“無論您說什麽都好,我非言言不娶。您若是不想讓厲家絕後,就答應讓我娶言言。否則,我寧願終生不娶。”


    “你敢!”厲老太太冷喝:“厲霆川,你真是翅膀硬了!敢這樣跟我叫囂了是嗎?”


    厲霆川始終將沈若言擋在身後。


    沈若言抬頭看著他。


    他身形高大,背脊寬厚,將她完完全全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她心裏五味雜陳。


    委屈。


    卻也不那麽委屈!


    更多的是感動。


    渾身的不適漸漸得到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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