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林氏與寧蘭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京城,魏錚與陸禮全然不知。


    兩人正想方設法地要從那兩個揚州瘦馬的嘴裏套出些話來。


    那兩個揚州瘦馬一臉的無辜與單純,喝了酒下肚後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一般。


    魏錚正想著自己該使些手段從那淨月嘴裏撬出幾句話來,轉眼就瞧見了自己的妻子。


    寧蘭在迷蒙的夜色裏深深地注視著魏錚。


    隻是一眼,便讓魏錚傷心得肝腸寸斷。


    怎麽辦?蘭蘭一定是誤會了他,誤會著他與淨月有不正當的關係。


    可魏錚明明一顆心都安在寧蘭身上,對別的女子沒有半分情意。


    可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太過荒唐,便是換了魏錚瞧見這一幕,也不相信寧蘭會對他忠貞不二。


    陸禮更是嚇得神魂皆移了位,要知曉小林氏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如此舟車勞頓地趕來了京城,瞧見了的這一幕卻是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子糾纏在了一起。


    這一幕屬實太過嚇人。


    陸禮可謂是百口莫辯,一旁的魏錚更是“苦”字掛在心口,有口難言。


    兩人都撂下了淨雪與淨月兩姐妹,倉惶著追到了外間去。


    可寧蘭與小林氏已然傷心欲絕,根本不顧丫鬟和小廝們的勸阻,這便要坐上馬車趕迴燕州。


    魏錚哪裏還顧得上做戲,立時讓人將自己的駿馬牽了出來,縱身追了上去。


    陸禮也不敢耽擱,立時跟在魏錚身後追了上去。


    不多時,兩人的馬匹便橫在了寧蘭與小林氏的馬車前頭。


    車夫們瞧見了陸禮與魏錚,這便勒下了韁繩,不敢再趕路。


    隻是屋內的寧蘭卻冷哼一聲道:“馬大家的,我讓你停下來了嗎?你到底是聽我和珍姐兒還是聽這兩個陳世美的。”


    話音甫落,魏錚立時露出了幾分窘迫來。


    小林氏則是紅著眼眶趴伏在寧蘭肩頭落淚,理也不想理馬車外的陸禮。


    陸禮自覺得理虧在先,又害怕小林氏哭著哭著會傷了肚子裏的孩子。


    若傷了孩子,哪怕李慎與那兩個揚州瘦馬死上千百萬次都死不足惜。


    “夫人,都是我不好。”


    陸禮凝視著不遠處的馬車,見裏頭的佳人仍是一句話都不講。


    魏錚便也開口道:“蘭蘭,這事裏頭有許多緣由在,其實我根本就不願意寵幸那兩個揚州瘦馬。”


    “你們不必再說了。”寧蘭冷哼一聲,瞧著是根本不願意聽魏錚的解釋。


    陸禮也是一副百口莫辯的可憐模樣。


    兩人平日裏有多麽健談,今日就有多麽局促。


    馬車內的小林氏哭聲越來越淒厲,勾勾纏纏得露出幾分惱人的痛苦來。


    她與陸禮之間也算孕育出了些夫妻間的情分。


    沒想到陸禮在這京城裏竟然還會寵幸別的女子,單單想到這一點,小林氏便覺得自己心痛如絞。


    也許是她看錯了人,或許是陸禮本性如此。


    她望向自己已隆起來的肚子,心內十分慨然。


    她開始為自己不值,甚至後悔自己因為擔心陸禮而特地趕來了京城。


    這根本就不值得。


    陸禮哪裏知曉小林氏心裏的傷心,他忙朝魏錚遞去了些求助的眸光,隻道:“求你了,快幫我解釋一下。”


    魏錚聞言也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公子,我也正等著你為我解釋呢。”


    寧蘭誤會了他與淨月,魏錚隻恨不得吊死在這馬車前。


    活了這一輩子,他頭一次體悟到何為百口莫辯、為何跳進黃河都洗不清身上的冤屈。


    隻是幾人在京城正街附近鬧開了起來,不多時便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魏錚與陸禮麵麵相覷一番後,都不約而同地說道:“此地不適宜說話,咱們還是迴府再說吧。”


    沒想到寧蘭聽完這句話後,反應卻十分劇烈,隻道:“有什麽不能說的?可見是世夫君您心裏有鬼,不敢讓外頭的人來評評理。”


    魏錚立時哭喪著臉湊到了馬車前,也不敢撩開車簾,隻道:“蘭蘭,求你了,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若你們聽了我們的解釋還要生氣,到時候我就隨便你怎麽處置。”


    這話一出,寧蘭才恢複了幾分神智。


    她沒有忘記方才看見陸禮與魏錚左擁右抱時心裏生出的怒意。


    隻是魏錚一向對她忠貞不二,這事裏裏外外都透出幾分怪異來。


    如此想著,寧蘭便對身旁的小林氏說道:“妹妹,你可要聽聽這一對負心漢的解釋?”


    小林氏慌忙搖搖頭,隻道:“我不想聽。”


    寧蘭見狀便歎了一口氣,隻道:“還是聽聽吧,等他們解釋完,咱們再迴燕州去。”


    小林氏素來聽寧蘭的話,當下便點了點頭:“好。”


    不多時,寧蘭便攙扶著小林氏下了馬車,隻是卻不肯搭理魏錚與陸禮。


    這兩人便亦步亦趨地跟在各自的夫人身後,又讓小廝們提著燈籠開路。


    尤其是陸禮,他本就擔心小林氏肚子裏的孩子,如今愈發惴惴不安了起來。


    等到幾人迴到京兆尹府後,魏錚這才讓人點起了庭院內的燭火,又讓人去把淨雪與淨月請了過來。


    隻是照顧淨雪與淨月兩姐妹的丫鬟聽了這話卻犯了難。


    “兩位姑娘都醉了,如今正是神誌不清的時候。”


    言外之意就是她無法叫動淨雪與淨月兩姐妹。


    魏錚冷笑著一聲說道:“澆幾盆冷水下去,就不怕她們酒不醒。”


    如此冷清冷心,好似是根本不把淨雪與淨雪兩姐妹放在心上的模樣。


    誰知寧蘭見了這一幕,卻隻冷笑著說道:“裝模作樣,真惡心。”


    魏錚仿佛吞下了一隻蒼蠅般難以言喻。


    陸禮也十分生硬地吩咐道:“好了,不必讓她們起來了。”


    當初李慎賞下兩姐妹的時候,曾送了一封手信給陸禮。


    為了防止寧蘭與小林氏不信任自己,陸禮便拿出了那一封手信,隻說:“你瞧,上頭寫得清清楚楚,這兩個揚州瘦馬是李慎送過來的。”


    而李慎與陸禮等人一向不對付,送來揚州瘦馬也一定是不安好心。


    思及此,寧蘭與小林氏才熄滅了些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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