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負有心人,好歹讓王筍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李慎本是皇子,皇子關押之地要比尋常獄卒們更氣派幾分,這牢獄裏還鋪著一層軟墊。


    賬本就藏在軟墊的最深處。


    若不是陸禮與王筍想到了宗人府,哪怕一輩子過去,也不可能尋到這賬本。


    王筍深吸了一口氣,隻道:“如今我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幸而他最後還是尋到了這賬本,若苦尋不到,隻怕陸禮嘴上不說,心裏卻已記恨上了他。


    畢竟賬本沒有丟失前,他差一步就能登上九五之尊之位,而且名聲沒有半點妨礙。


    可隻要李慎將這賬本捅到人前去,他陸禮要謀權篡位、早就心生謀反之心。


    不僅他自己名聲盡毀,連在地底下的南安王與南安王妃也要受牽連。


    陸禮不願如此。


    王筍擦了擦自己額角上的汗珠,藏好了賬本後邊便離開了宗人府。


    隻是此時李慎聞訊而來,帶著一夥兒暗衛們擋在了王筍的去路之上。


    王筍一臉的無畏,在李慎問他為何要來宗人府調查時,還拿出了大理寺卿的令牌。


    “大理寺最近出了命案,滿京城無論何處見了本官這調令,都是要讓行的,難道殿下與旁人不同?”王筍不卑不亢答話道。


    李慎倒也沒有露出什麽急切之意來,隻是盯著王筍全身上下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隻道:“本宮丟了樣東西,勞煩王大人褪下衣衫,讓本宮好生徹查一番。”


    如此無禮的舉措,儼然是不把王筍當成士大夫來尊敬了。


    王筍這便鐵青著臉道:“我乃當朝命官,別說你還沒有登上帝位,哪怕你成了皇帝,也沒有這麽侮辱朝廷命官的道理。”


    他如此義憤填膺、情緒激動,仿佛是做實了自己偷藏了賬本一事。


    李慎就愈發不可能放過王筍。


    今日也是,他存了要讓王筍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念頭,便不可能輕易放他離去。


    王筍也做好了要與李慎玉石俱焚的決心,隻冷硬著說道:“殿下這般心虛,可是在宗人府裏藏了什麽不可言說之物?”


    沒想到麵對王筍的指責,李慎卻絲毫不懼,隻道:“是又如何?”


    王筍心裏暗道不妙,隻怕李慎存了要與他不死不休的心思。


    麵對李慎蠻橫的態度,王筍縱然心裏十分害怕,可麵上卻十分無畏。


    “殿下貴為天潢貴胄,難道要強逼著百姓們在您跟前自證清白嗎?”


    可無論王筍怎麽辯解,李慎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等了片刻後,李慎依舊擋在王筍跟前。


    兩人一番對峙之後,李慎不願再虛與委蛇地與王筍周旋,這便鐵青著臉朝身後的侍衛們遞去了個眼色。


    侍衛們立時將王筍團團包圍,李慎帶來的人手是王筍帶來的好幾倍。


    雙拳難敵四首,眼瞧著王筍就要敗下陣來,他私藏許久的賬本便要被李慎奪去。


    一旦這賬本落入李慎手裏,陸禮等人便又會陷入十分被動的局麵。


    到時候陸禮愈發擎肘難行。


    王筍想,自己哪怕拚了命也要守住這賬本,絕不能讓李慎奪去。


    於是,王筍便打算掙脫出李慎的桎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離開來。


    可李慎早就預料到了王筍會逃跑,這便派了一隊守衛們堵住了宗人府另一頭的出口。


    王筍意識到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便在急速間審視著前後左右的景象裏。


    這裏麵有沒有火折子之類的東西,能讓他快速地銷毀掉賬本?


    隻要賬本被處理幹淨了,哪怕李慎知曉了賬本上的秘密,也是死無對證。


    王筍雖跟著陸禮不久,可對陸禮的忠心卻不比魏錚少。


    他做好了要在李慎跟前犧牲自己的決心。


    所以在李慎發愣的這幾秒之中,王筍便眼疾手快地瞥到了那幾個侍衛身上的火折子。


    瞧著日色漸漸暗沉下來,那些火折子也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王筍這便朝著其中一個侍衛靠過去了幾寸,那侍衛疑惑又滿臉戒備地注視著王筍。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王筍伸出手探向了那侍衛腰間藏著的火折子。


    李慎暗道不妙,心裏猛然掀起一個十分荒誕的念頭。


    王筍不會想引火自.焚,從而讓自己以及藏著陸禮罪證的那本賬本一起消失得幹幹淨淨?


    不可能,這世上哪裏有這麽蠢笨的人。


    如此想著,李慎便依舊緊盯著眼前的王筍,生怕錯過他一點蛛絲馬跡的行為。


    而王筍從那侍衛腰間搶到了火折子後,這便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瞧見他荒誕可怖的笑意,李慎瞬間心間一凜。


    幾息的光陰後,王筍便打開了火折子,拿著那燙人的勢頭擋住了李慎等人想要上前來控製住他的念頭。


    那幾個侍衛也怕自己引火燒身,要知曉一旦被這火折子的火星燒到,頃刻間自己就會淪為火人。


    被活生生燒死的痛苦並非常人可以忍受。


    侍衛們自然不敢上前。


    而王筍這麽做也隻是為了喝退旁人,從而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朝著李慎挑釁一笑,隻說:“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麽淺顯的道理,難道殿下不明白嗎?”


    這話就是在暗諷李慎已然失去了朝臣之心。


    李慎被拿捏到了痛處,隻能指著王筍的鼻子罵道:“你說這些話做什麽?莫非是想栽贓陷害於我?”


    誰知王筍卻冷笑著說道:“我為什麽要栽贓陷害殿下,我隻是不想再與殿下這般卑劣的人同流合汙了而已。”


    當初王筍剛剛歸順陸禮,才在京城嶄露頭角的時候,李慎可沒少找人來說服王筍。


    金陵王氏百族榮耀不能都毀在王筍一人身上。


    李慎察覺到了王筍要做什麽,立時便橫眉豎目地說道:“陸禮與你不過是半吊子主子情誼,何必為了這麽一個人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呢?”


    誰知王筍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幾分歎然無畏、英勇就義的歡喜。


    “士為知己死,公子是禮賢下士之人,甘願為公子付出自己的生命。”


    王筍說完這話,便將火折子對準了自己,而後熊熊大火迅速吞噬了他。


    李慎趕忙讓人去拿水來救下王筍。


    王筍死不死的不要緊,可他藏在身上的賬本絕對不能被火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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