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筍本就是個愛才如命的性子,與林蕭接觸了幾番後,憐惜他出身寒門,沒有進京為官的機會。


    “陛下雖開設恩科,也允許寒門子弟進京科舉,可科舉之後授予的官職卻是翰林院的清苦之職,實在是無甚大用。”


    王筍雖是世家子弟,心裏卻有些悲天憫人的胸懷。


    魏錚在旁靜靜聆聽著,一時心裏也湧現幾分鬱鬱不得誌的慨歎。


    “寒門子弟想要出頭,就要比世家中人付出多好幾倍的努力才是,偏偏那些寒門之人反而要比世家之人要爭氣的多。”


    魏錚如此道。


    兩人對朝政之事的看法不謀而合,彼此間幾個眼神便心領神會,魏錚尤其讚同王筍的觀點,聞言隻說:“這位林蕭若真是個好的,我必然會在公子跟前提攜他一番。”


    王筍隨即瞪大了眼眸,隻道:“你是想將愛女許配給他?”


    魏錚不置可否地說道:“若他當真心有溝壑,又在官場上有所作為,將青姐兒許配給他也未嚐不可。”


    聽得此話,王筍便點了點頭,不再過多地談論林蕭之事。


    自從王筍歸順了陸禮之後,他便有心要在魏錚和陸禮跟前賣弄一番自己的本事。


    隻是魏錚近日神思懨懨,似乎沒有要與王筍多言的意思。


    王筍討了個沒趣,便提起了京城裏大皇子大刀闊斧的改革措施。


    “大皇子的意思是要實行均田製,這可是動了世家大族們的利益,京城裏人心惶惶,鬧得不成樣子。”王筍道。


    “均田製?”魏錚曾聽崇明帝提起過此等製度,約莫是說平民百姓也擁有了能占有田地的資格。


    要知曉曆朝曆代的皇帝都分出了平民與貴人的區別,貴人自生下來便擁有了一切,權勢與富貴,以及取之不盡的田地。


    而平民百姓,終其一生不過也侍弄著家裏的一畝田地而已,且這田地並非是他們本人所有。


    崇明帝本就有實行均田製的念頭,隻是苦於被世家大族們擎肘著,無法將這製度落實。


    大皇子延續了崇明帝的意誌,以雷霆手段要推行著均田製,此舉當真是捏住了世家大族們的命脈,恐怕京城裏即刻就要鬧出亂子來。


    “王兄的意思是,公子可動手了?”魏錚如此問道。


    王筍點點頭,隻說:“隻怕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均田製一旦推行,大皇子的威信如何先不必說,世家大族內一定會起內亂。


    陸禮與魏錚隻要派人去攪弄一番京城的這趟渾水,大皇子能不能安穩坐上帝位就成了個問號。


    “既如此,我立刻去尋公子。”魏錚意識到了茲事體大,這便辭別了王筍,匆匆趕去了陸宅。


    彼時陸禮正與小林氏在書房內對弈下棋,聽得魏錚求見,才讓小林氏帶著雅哥兒迴了內院。


    魏錚甚少這般急切地求見陸禮,他也意識到了京城裏一定出了什麽變故。


    果不其然,魏錚一進書房便與陸禮說起了王筍之話。


    沒想到陸禮聽後卻隻是沉吟了片刻,而後反問魏錚:“你覺得王筍的話有幾分可信?”


    “公子這是何意?”魏錚不解地問道。


    陸禮似笑非笑地盯著眼前交錯縱橫的棋盤,隻道:“王筍與你不一樣,他是金陵王家的主事人,雖被你的計謀策反得隻能歸順了我,可內裏是否忠心卻無法定論,我有些不相信他的話語。”


    “可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錯過了,隻怕公子會一輩子師出無名,連累著南安王府也擔上了謀反的罪名。”魏錚義憤填膺地說道。


    這番話或多或少地打動了陸禮,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後名,卻不想讓亡父亡母被自己連累。


    “你怎麽就這麽相信這個王筍?”遲疑之下,陸禮如此問道。


    魏錚言之鑿鑿地說道:“我雖沒有洞察人心的本事,可與王筍接觸過幾次,隻覺得他是個忠義之士,將來哪怕公子稱了帝,也該重用這樣的忠義之士才是。”


    話音甫落,書房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反複思索了一番的陸禮抬頭瞥了好幾眼魏錚,最後才道:“你都這麽說了,我也隻能相信你,既如此,便派個暗衛去京城裏打聽一番,隻要王筍說的話屬實,咱們立刻行動。”


    此番行動,便是要借著大皇子把持朝政不穩的由頭將京城的這趟渾水攪得愈發渾濁一些。


    陸禮在朝堂上本就安插了眼線,他帶著私兵們進駐京城,將“作亂”的世家大族們鎮壓了,最後再無聲無息地解決了大皇子。


    這帝王之位就非他莫屬。


    魏錚立時派了個人前往京城,那人午膳前後出發,到了深夜前夕便趕迴了燕州。


    他打探來的消息也十分清楚:“京城裏的確亂成一團,甚至在京城正街上還有人持械鬥毆,大皇子將這些人抓進了天牢裏,說過兩日當著京城百姓們的麵將他們處斬,以儆效尤。”


    魏錚道:“王筍說的沒錯,京城果真亂了起來。”


    陸禮也不再猶豫和踟躕,隻道:“你雖我去後山裏點兵,我們連夜出發。”


    除了清點一番私兵們的人數外,陸禮與魏錚還要安排好自己內院的女眷孩兒們。


    尤其是魏錚,他在離開燕州前與寧蘭說:“千萬要保重自己和孩子們,若是……出了什麽亂子,或是我們在京城有什麽不好,你便讓張大等人護送著你們前去西北,永遠不要迴到京城。”


    離別前,魏錚雖強裝出了一副沉靜安定的模樣,可漆眸裏瀲灩著的不舍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舍不得寧蘭、青姐兒和福哥兒,魏錚也是肉體凡胎,此去京城也會害怕自己有去無迴。


    “還有父親,若我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萬萬要代我將他養老送終才是。”魏錚千叮嚀萬囑咐地說道。


    寧蘭含著淚點頭,整個人發著抖,埋頭於魏錚的肩頭,總是不肯輕易放他離去。


    她害怕,害怕這是與魏錚的最後一麵。


    “爺此去一定要珍重自己。”寧蘭哭著將自己袖袋裏的平安符遞給了魏錚,隻說:“這是妾身為夫君求來的平安府,此符定然能保佑夫君逢兇化吉、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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