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錚與寧蘭交心一言後,兩人之間的感情便愈發融洽了起來。


    丫鬟與婆子們陪侍在兩人左右,心裏說不清的溫暖與饜足。


    主子們關係和睦,她們這些伺候人的丫鬟也多了些指望,將來若是寧蘭被魏錚扶正了,丫鬟們也能借此攀附青雲。


    是以丫鬟們愈發鉚足了氣力去伺候著寧蘭。


    等寧蘭從這一團亂糟糟的事務中恢複了些精神後,她便讓丫鬟們寸步不離地跟著青姐兒。


    青姐兒慢慢地懂了些事,性子卻有些頑劣調皮,時常揪著丫鬟們鬢角的發絲不肯鬆手。


    寧蘭見此總要疾言厲色地嗬斥她一番。


    而魏錚卻總是笑著將青姐兒抱進了自己懷中,並勸哄寧蘭:“她還是個孩子,還什麽都不懂呢。”


    話音甫落,寧蘭心裏的一腔怒意也無處發泄。


    秋末凜凜時,刑部一下子便忙碌了起來。


    魏錚一連幾日都忙得腳不沾地,隻有夜間才有空迴馨蘭閣陪著寧蘭母女說話解悶。


    寧蘭雖掛念著魏錚的安危,可想到魏錚不在身旁後她便有充足的時間去“照顧”青姐兒,心裏便高興了起來。


    青姐兒也是個人精,知曉自家爹爹不在,便無人能保護好她,立時收斂起了自己的脾性,乖順地依偎在寧蘭身旁。


    寧蘭卻板著臉與她說:“乖女兒,今日你爹爹不在,娘親便好好教教你女孩兒該有的規矩。”


    她本意隻是想讓青姐兒收斂些脾性,別在幼時太過放肆,以至於將來養成了個囂張跋扈的性子。


    她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青姐兒變成第二個嚴如月。


    更何況魏國公府即將迎來大清算,她與青姐兒的未來多有動蕩與不安。


    青姐兒該做的就是好好養好自己的品性,不可再如此驕蠻。


    今日秋風氣爽,寧蘭抱著青姐兒在裏屋裏安歇。


    睡到一半青姐兒便想起身去夠博古架上的九連環。


    寧蘭閉眼假寐,一聽見女兒的動靜,便立時睜開了眼睛。


    青姐兒“創業未半”而“中單崩殂”,那張素白的小臉蛋都皺成了一團,說不清的難過與哀傷。


    寧蘭卻恍若未聞,隻道:“你可是答應了娘親,要陪著娘親午睡的。”


    青姐兒裝出一副聽不懂寧蘭話語的模樣,好半晌也隻是搖搖頭而已。


    寧蘭極富耐心地將青姐兒抱進了自己懷中,一字一句地勸導著她:“娘親告訴你,午睡的時候就該做午睡的事,不能做別的事。”


    因她瞧出了青姐兒不願聽從她話語的意思,寧蘭便立時鐵青著臉將青姐兒抱離了床榻。


    她幹脆不再陪著青姐兒午歇,隻讓她立在內寢的角落裏麵壁思過。


    青姐兒自出生至今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屋外的奶娘們聽見了青姐兒的哭聲,立時捏起了自己的心,要進屋去為青姐兒說好話。


    不曾想寧蘭卻難得露出了幾分強硬來。


    隻聽寧蘭說:“今日誰都不許給她求情。”


    自從金陽公主開始教養青姐兒之後,青姐兒的性子便愈發得囂張跋扈。


    小小年紀,一有不順她意思的事發生,她便要打砸手邊的器具,或是責罵起身邊的丫鬟來。


    如此行事,哪裏還有個小女孩兒該有的模樣。


    將來若是魏國公府傾覆隕滅,青姐兒哪裏還有這等富貴安寧的日子可享用。


    她必須要學會收斂自己的脾性,否則將來定然要吃大虧。


    思及此,寧蘭便愈發狠下了心,隻對青姐兒說:“今日誰都救不了你,你若不認錯,連下午的糕點也不許再吃了。”


    青姐兒最愛吃馨蘭閣的廚娘做的桃花糕。


    被寧蘭這麽一數落,她頓時隻覺得萬般崩潰,小嘴一撇便要落下淚來。


    可寧蘭卻仿佛沒有瞧見她的眼淚一般,隻硬著心腸說:“你哭也沒用,這世上的事不是都圍著你一個人轉的。”


    話音甫落,卻見外間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寧蘭頓時心間一凜,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時,便聽見金嬤嬤已開始與她院落裏的嬤嬤們說笑了起來。


    金嬤嬤一來,正在麵壁思過的青姐兒也仿佛尋見了救兵,立時要衝出去撲進金嬤嬤的懷抱裏。


    隻是礙於寧蘭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她,所以才不敢挪動步子。


    可金嬤嬤已然邁步走進了內寢。


    她一眼便瞧見了正坐在羅漢榻上生氣的寧蘭以及可憐兮兮地站在角落的青姐兒。


    青姐兒一對上她擔憂的眸光,便立時眼含熱淚地怮哭了起來。


    她哭聲淒厲,還染著細細密密的哀傷。


    金嬤嬤見狀心疼得不知所以,這下也不去顧及寧蘭的體麵,隻與她說:“奶奶是青姐兒的親娘沒錯,可姐兒才多大,還沒懂人世道理呢,怎麽就罰她麵壁思過起來了?”


    寧蘭啞口無言,也不能與金嬤嬤說是她不喜歡金陽公主太驕縱了青姐兒。


    是以她隻能說是青姐兒太過頑劣,她這才處罰了她。


    不曾想金嬤嬤聽了這話愈發惱怒,隻道:“姐兒還不懂呢。”


    說著,她也不去管寧蘭的意思,這便上前將立在角落裏的青姐兒抱了起來。


    青姐兒倚靠在金嬤嬤的肩頭,一時間便委屈地落下淚來。


    寧蘭見狀隻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算是明白了,隻要有金陽公主護著青姐兒一日,她就無法將青姐兒這歪扭的性格給改迴來。


    她歎息了一番,便隻能由著金嬤嬤將青姐兒抱去了榮禧堂。


    而榮禧堂內的金陽公主瞧見了委屈巴巴的青姐兒後,立時追問:“這是怎麽了?”


    金嬤嬤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姨娘,咱們青姐兒才多大呢,這便要拿那些迂腐的手段來教導她。”


    金陽公主聽著便蹙起了眉頭,隻上前將青姐兒抱進了懷裏。


    她哄著青姐兒吃了幾塊糕點,又屈尊紆貴地陪著她玩耍了一會兒,還道:“以後就讓青姐兒在榮禧堂住著吧,寧姨娘那兒事多,她還要照顧錚哥兒,也要養好身子再給咱們魏國公府添個男丁才是。”


    這話不過是虛言,實則是金陽公主惱了寧蘭,不想讓她再插手青姐兒之事。


    青姐兒本就是魏國公府的千金,自生下來就是金枝玉葉般的人物。


    寧蘭不過是魏錚的妾室,如今能日日陪在青姐兒左右,也是因為魏錚給她該有的顏麵的緣故。


    私心裏,金陽公主是瞧不上寧蘭的出身與品性的。


    如今她與青姐兒祖孫情誼深厚,便不打算再讓寧蘭教養青姐兒。


    省得將青姐兒教養成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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