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鳥雀站在樹梢上梳理著羽毛,陡然間撲棱著翅膀飛離此處。不久,山道上拖拽重物的聲音傳來,有說話的聲音漸漸隱隱可聞。


    “原來你是做私鹽的。”花寶燕歪著頭驚訝的看著少年。


    “是,俺也是被逼的沒法了,柴家來勢洶洶又靠著梁山,京東河北一地都被握在手裏,隻好找他們不想賣的客人了。”用力的拖著豬腿,徐文臉紅紅的轉開,聳聳肩:“隻是俺也是倒楣,第一個找上桃花山,沒想到那裏寨子被燒了個精光,這才轉道二龍山,想著找鄧龍那廝做個買賣。”


    “這樣啊……”花寶燕眼神有些怪異,少女伸手在脖子間比劃一下:“那你……確實有些倒黴,那鄧龍已是被魯家哥哥殺了有段日子了。”有些好奇的看著身旁的少年:“接下來你準備要怎辦?”


    徐文瞥眼看看花寶燕白皙的脖子,又紅著臉轉開,有些不自然道:“徐文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貴兄妹幫忙引薦一下山寨之主,俺感激不盡。”


    說完話的少年微微歪了下頭,好似忘記了什麽。


    花榮麵無表情的走在一旁,手中也是用力拖拽,心中也不知在轉著什麽,聽他這般說,瞥眼看去:“可,小妹今日承你相救無以為報,帶你見見兄長也是好的。”


    “多謝花兄。”


    徐文抿下嘴,適才他就敏銳感覺身旁花榮不知為何有些不喜自己,桀驁的少年自出生頭一次審視自身,隻當自己有甚做的不好,如今聽他應承上山自是欣喜不已,見花寶燕好說話開口道:“不知能否替俺引薦一下山寨的哥哥?俺也想著將貨出了。”


    “哼——”


    花榮鼻中哼出個音來,徐文無奈之際就聽旁邊花寶燕嘻嘻一笑:“兄長就是山寨的哥哥,也是梁山的哥哥。”


    “啥?”


    驚叫聲在天空下炸響,少年瞠目結舌,不自覺鬆開手,花榮拉著豬腿一使勁沒拽動,頓時橫了徐文一眼,這人才趕忙彎腰撿起來拉著,臉上不自覺就對著旁邊的小李廣露出個討好的笑容。


    一路上山,徐文做夢一般看著遍布旗幟的軍營,有寨兵上前幫著花榮將獵物扛起一路跟著過俘虜營,走山間關卡,口中嘖嘖稱奇之際,對現在二龍山的情形有了些許的了解。


    ……


    山寨這邊。


    下午之時,雲層厚重起來,有微風吹過,幾麵黑底紅邊的旗幟舒卷開來,獵獵作響。


    一隊隊的二龍山嘍囉正在與青州投降的官軍進行整編,也是魯智深、楊誌二人都是軍官出身,這二龍山的嘍囉經過兩人短時間的調教,對令行禁止有了些基本概念,此時被唐斌帶著陷陣營一頓操練,雖是叫苦不迭,卻也有了兩三分樣子。


    “某已去信奚勝與縻貹兩人處,讓他二人三日後在益都城外南北埋伏著,東麵他二人各出一營步軍先堵著,水軍處由小七想法子壓製。”手指點著粗略的青州城防圖,呂布抬頭看眼對麵站著的卞祥與杜壆:“你二人則是要去騙開城門,可已找好身形相似者?”


    “已是找好,夜間穿著甲胄,火光隻要離的稍遠些看不出來。”卞祥摸摸下巴:“隻是有一節,那秦明乃是山後開州人,口音有些獨特,下麵兄弟沒人說的來。”


    “那就莫讓他開口,另一人呢?”


    “哥哥,那秦明性子急躁,不開口恐不合適。”卞祥抓抓頭發,麵上神情有些無奈。


    “不打緊。”呂布揮了下手:“軍中將領哪有自己上前叫門的,就讓喊話的人多催促就是。”


    卞祥想了想,點點頭。


    呂布曲指點著圖紙:“若是順利,進城後由杜壆帶人去打南北兩門,某麾下侍衛除餘呈外,也暫時歸你節製。”


    “多謝哥哥。”


    杜壆低頭應是,三人說話間,外麵有腳步聲傳入耳中,三人都是耳聰目明之輩,紛紛轉頭看向門口,就聽幾聲敲門聲響,“進。”的聲音中,花榮推門探進腦袋:“兄長……是否打擾恁了?”


    “進來吧。”呂布笑了一下:“隻是最後確定一下安排罷了,賢弟可是有事?”


    花榮打開門走進,先朝著卞祥、杜壆二人問候一番,帶著笑容道:“小弟今日與小妹去打獵,那妮子險些傷在一野豬豬吻下,幸得一叫徐……文的漢子相救方幸免,如今那人有些事想求見兄長。”


    ……


    與此同時。


    前方大殿改成的聚義廳中,一對少年男女正站著在說話。


    “兄長在幾年前我大哥上任時就曾救過嫂嫂和我,若不是大哥,遮莫我倆就要命喪賊手,說不準還會有甚不好的事情發生。”


    少年瞪大眼:“這般驚險?”


    ……


    “哦?竟是這般驚險。”呂布聽他說到人時頓了下,隻當花榮在想人名,看向卞祥、杜壆道:“事情先這般,有甚狀況隨機應變就是。”


    二人連忙拱手應是。


    “某去前麵看看。”高大的身影移動幾步,口中道:“小妹可安好?那徐文可說了是何事?”


    花榮朝著那邊兩人拱拱手,連忙轉身跟在呂布身後,邁步出了屋子:“小妹皮糙肉厚一切都好,雖是受了些驚嚇,卻沒甚大礙。”


    ……


    “現在想來當時受到的驚嚇挺大,好在之後兄長一路護著嫂嫂和我來找大哥,是以雖是經曆一番生死,心裏卻也安樂平靜。”


    對麵少年聽著麵容複雜,心中有些沮喪。


    花寶燕未察覺他的心事,麵上露出笑容:“說來兄長雖然大不了我幾歲,卻總覺得他看向我的眼神似乎和大哥一般,總當我是個晚輩……”


    徐文聽著微微抬頭,眼神一亮,對麵清脆的聲音在繼續:“今次我大哥遭上官構陷,又是兄長仗義出手救我一家逃離生天,算起來欠兄長的似乎還不完了。”


    少年微微點頭,嘴裏輕聲呢喃:“恩大莫過救人性命,這救了你家兩次……確是還不完了。”


    “是啊,所以我當他是父兄般尊敬。”


    少年一旁默默點頭。


    ……


    “哪有這般說自己妹子的。”前麵的雄壯身影轉過頭瞪眼跟著的小李廣。


    (


    “那丫頭……兄長別看她是女子,從小就皮實的很。”


    “到底還是個女娃,一會兒某給她找個郎中看看。”


    花榮笑笑也不反駁,跟著來到院尾的大門:“徐文那廝是賣私鹽的,說是想將鹽賣給二龍山鄧龍。”


    呂布腳步微微一緩,瞥眼花榮,覺著他這般稱唿一個初見的人有些奇怪,隨即又邁步走出去:“倒是有趣,竟是在柴大官人口中找食兒。”


    “所以那廝賣不出去。”花榮聳聳肩,嘴角撇了一下。


    前麵的身影聽他說的諷刺,不由看了他一眼沒,卻也沒有多問。


    沿著過道的的方向行走,又轉過了一個廊道,進入大殿時,正看著站在廳堂中的少年少女。


    呂布掃了兩人一眼,見少女笑盈盈的背著手在說什麽,那少年看著模樣周正,身材勻稱,此時靦腆的笑著做傾聽狀。


    花榮在後麵嘴中輕輕嘖的一聲,卻沒見著前方的人眉頭看著兩人相處時也是皺起,莫名有種自家庭院進了賊的感覺。


    穩了下心神,呂布壓著不適感覺走了過去:“你找某?”


    花寶燕見著二人過來,連忙輕聲道:“這就是兄長,梁山寨主。”


    徐文登時站直身子,不知怎地有種當初拜師學武後,師父每日檢查功課的感覺,微微緊張中,躬身作揖:“晚輩徐文見過兄……不是,寨主。”


    兄?


    兄長?


    你?


    “嗯!”走過來的身影眼神不悅,徑直掠過躬身的徐文,少年心中微惱,卻聽著低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怎地如此不小心?可傷著哪裏了?某早上說帶些兄弟一起去狩獵是不是又沒聽?”


    原是在關心花小娘子……


    徐文舒了口氣,隻覺也正常,暗忖若不是這般,花小娘子又怎會將人當兄長般尊敬?


    隻是他此時也不知該不該直起腰,總覺著若是自己站起,會惹人不喜,是以隻得躬身站著。


    後麵跟著的花榮也是看也沒看,走過少年身旁:“兄長多說說她,這丫頭一向想一出是一出,時常惹事,要好好治治她這性子。”


    “哎呀兄長,今天是意外嘛,誰知會碰上個瘋野豬,我隻是摔了一下,不打緊。”花寶燕討好一笑,過來拉著呂布衣袖搖了搖,又狠狠瞪眼自家親哥,清脆的聲音在響:“別聽我大哥胡說,平日裏我乖的很,哪裏惹過事端?”


    一雙鹿眼瞥了下前麵躬身的徐文,拽拽呂布袖子,另一隻手指了下他:“兄長,人家還在和你見禮呢,你先讓人起來。”


    人家?x2


    花榮嘴角下彎,神色不悅,呂布也是眼角微抽,隻是好歹這兩年學著修煉城府,雖不敢說成功,但多少還是能將“扔出去”三個字給壓迴肚裏。


    當下緩緩轉過身,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麵前仍在躬身的少年道:“適才隻顧關心小妹,倒是怠慢徐小兄弟了。”


    徐文這才起身,裝著一副文雅的樣子道:“關心家人乃是人之常情,小生不敢怨怪寨主。”


    呂布見他這幅文人士子樣心中越加不喜,然念及一旁花寶燕在,也不好多說,隻是道:“如此就好。”又轉頭看著少女:“小妹先迴房去,讓你嫂嫂看看傷處,山上有些傷藥,早些塗抹上免得外邪入體。”


    “啊?哦……”


    花寶燕看了徐文兩眼,見他也是示意無妨,方才答應,轉身走了出去。


    少女倒不是有多喜歡徐文,她心思尚單純,隻是一來適才被人救了,心懷感激,是以一路上對他和顏悅色,也願同這救命恩人說說話;二者卻先是感受到自家親哥不快的心情,上山又敏感感受到呂布對少年的不悅,不想這小恩人無緣無故被他二人針對,是以看徐文兩眼,見他表示有信心應對,方才放心離開。


    不想,她這番做法卻是讓在場三人都會錯了意。


    看著人離去,呂布方才一轉身,走到上首處坐下,看著花榮坐到一旁,開口對著廳中少年道:“聽花賢弟說,你是賣私鹽的?”


    “是,我家……”


    少年張口欲言,上首處的身影舉手示意,徐文隻得住口,耳中聽著上首處的聲音道:“當年某無著落時,乃是柴大官人幫的某,是以梁山影響範圍內隻許柴大官人一家販鹽。”


    徐文大急,顧不得裝文雅,連忙拱手道:“俺們並非想要同柴家爭利,隻是此次鹽貨已是積壓良久,若是賣不出去難免下麵有人要餓死,還請寨主開恩,讓俺們賣了此次貨物,今後俺可以保證不再碰鹽。”


    “哦?”呂布眯了眯眼睛:“你這般說……可是將來要做其他買賣?”


    徐文連連點頭:“是,俺徐家雖非大商大賈,在這京東東路一帶也多有相熟的人,糧食、布匹以及瓷器雜貨都是能弄到手,隻是俺爹之前一心販鹽牟利,是以主做的這等買賣。”


    麵無表情的打量這少年,呂布用手輕輕點著扶手,就在徐文心向下沉之際,上方的人影開口道:“也罷,某給你個機會。”


    徐文精神一振:“願聽寨主吩咐。”


    “某給你一個月。”豎起一根手指,呂布看著他道:“一個月你籌來三十萬石糧食,某可以以市價收了。”


    徐文一皺眉:“若是小生……”


    “莫要這般文縐縐的,讓某厭煩。”


    被打斷的少年連忙換過語氣,試探著道:“若是俺一個月內沒籌到三十萬石……”


    “京東一帶,梁山還沒有去不了的地方。”


    下邊,少年深吸一口氣:“寨主放心,徐文定能在一月內籌好糧食。”接著苦笑一下:“就是這鹽若是賣不出,俺也拿不出本錢去買。”


    呂布手一揮:“你不是賣二龍山嗎?某要了,餘呈,帶他去取銀子。”


    少年大喜,連忙躬身,外麵魁梧的護衛進來,領著徐文自去後麵。


    花榮在旁看著他走出,微微一猶豫,看向上首:“兄長,這人……”


    “這人某也不喜。”


    呂布拍了下扶手,啪的一聲響中,站起身子:“按以前的脾氣,某說不得會砍了他,隻是此一時彼一時,某也要為山寨將來考慮。”看向花榮道:“若他真能像他說的那般廣有門路,不妨就留著,沒有……”


    冷哼一聲,望向外麵,下邊的小李廣緩緩開口:“沒有,小弟願帶人去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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