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有些渾濁的酒液倒入粗瓷大碗,晃蕩的酒水衝出碗沿,灑到桌上,帶有酒精的氣體彌漫向空中,混合著桌上烤肉與醬菜的香氣迅速鑽入鼻端。


    “來,山兄,不打不相識,且吃這一碗酒。”


    雙手端起酒碗的竺敬笑容燦爛,一旁陪著的二當家也是滿臉笑容的端起酒碗,絲毫看不出之前同山士奇打生打死的樣子:“山兄好武藝,不知為何之前聲名不顯,不是俺們一直注視著海捕公文還不知道恁的存在,小弟伍肅,感謝山兄手下留情。”


    聚義廳中,不時有嘍囉走上來放下做好的飯菜,多以烤熟的山珍為主,山士奇看看桌上越來越多的碗碟,苦笑一下端起酒碗:“二位兄弟過譽了,我未曾在江湖走動過,是以無人知道,這次若不是和人置氣傷了人命,此時……唉!”


    歎口氣,隻是到底也是見過自家父親如何與人打交道的少爺,接著強打精神道:“隻是因此認識二位兄弟也是緣分。”


    竺敬哈哈大笑:“是緣分更要多喝兩碗,幹!”


    “幹!”“幹!”


    三人將酒碗一碰,同時飲下,接著亮下碗底,同時笑了起來,隻山士奇低頭夾菜時沒見到,竺敬正看向伍肅,那邊矮壯的漢子點點頭,抬起頭的山士奇正在咀嚼著嘴中的食物,竺敬幹咳一聲:“咳!山兄,說起來,還有件事情想要山兄同意。”


    “嗯?”


    抬起頭的山士奇看過去,就見對麵的兩人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一旁跪下:“我等二人自去年就在這小寨廝混過日,一直沒甚長進,今日見識了山兄的武藝,我二人甚是佩服,情願將寨主之位讓與山兄,我二人願附驥尾,跟隨於恁。”


    山士奇一愣,連忙將口中食物咽下,伸袖子擦擦嘴:“這如何使得,我……小弟何德何能坐這寨主之位,二位莫要如此,快快起來。”


    那邊二人大禮拜下:“實是真心實意,還請山兄答應。”


    “這……”


    山士奇神情躊躇,他也有些心動,如今人命在身,又被官府海捕,這一段時間在山野中逃竄,食宿無常不說,經常還要和山中猛獸搏鬥,搞的一身臭汗,衣服都餿了,尤其是還沒個地兒去洗浴,實在讓他這從小沒吃過苦的人難受,況且他也進不去城池,母親給的銀兩等於沒地兒去花。


    不若……


    就在這裏落草?


    還有個能擦洗身子的地方,再不濟晚上也有個床睡覺。


    腦海裏轉動著有的沒的,山士奇這一刻突然覺得渾身癢的難受,似乎身上每一處皮膚都在催促他快些答應下來,緊緊抿了抿嘴唇,這富家子終是順著心意點了下頭:“如此,我應了,快快起來。”


    竺敬、伍肅二人大喜,連忙拜道:“見過哥哥。”


    三人這才重新落座,伍肅提起酒壇,又重新給自己三人倒滿酒,滿麵喜色的同這新認的哥哥繼續喝酒,竺敬喜道:“現今山寨多了哥哥這等奢遮人物,定能有所作為。”


    山士奇喝下酒,夾著菜看著對麵:“這隆德府的山頭多嗎?”將菜放入口中,一邊嚼著,一邊好奇的望著二人。


    “原先是多的。”伍肅歎口氣,端起碗喝了一口:“自從前幾年梁山來過一趟後,這山寨就少了不少。”


    嗯?


    山士奇拿酒的手一頓,眼神有些莫名的看向對麵,緩緩拿起酒碗呷了一口。


    “不錯。”竺敬也喝一口酒,接上話:“那梁山從京東殺來,先是擊潰了這邊原先第一大寨抱犢山,收編了那裏的三個英雄,又殺入威勝軍,擊潰了聲勢浩大的田虎,自此這兩塊地方就倒了黴。”


    “這是為何?”


    “還不是官……”


    伍肅看了眼竺敬,忍不住插了句嘴,看他神色黯淡又閉上嘴,惹的山士奇更是好奇,忍不住催促:“還不是官什麽?官府?他等做了何事?”


    “還是我自己來說吧。”竺敬悶悶的將酒一口喝幹:“是官軍,之前德隆府來了個新任訓練將叫田子茂的,這人是個好上官,雖然訓練苦些,但也都是為了下麵當兵的好,弟兄們也都領他的情,時日久了,田將軍覺得應該給下麵的軍士見見血,是以拉出來剿匪,很是打了兩場勝仗,滅了幾個匪寨,倒是讓這一府之地清靜不少。”


    對麵的富家子奇怪的看了眼說話的青年,張張嘴,終是問道:“如此說,竺兄乃是……”


    “曾是官軍。”伍肅嘿嘿一笑:“還來圍剿俺來著。”


    “那怎生……”


    未說完的話語讓竺敬露出苦澀笑容:“一切都是因為田將軍故去了……”


    伸手拿過酒壇倒上酒,抬手一口喝幹:“其實田將軍本來身體就不好,強撐著一口氣給隆德府的軍士訓練,後來圍剿匪寨的時候其實已經起不來床了,是下麵的指揮使帶隊做的,去年夏初,田將軍病重,昏迷不醒,不能繼續理事,上來個新訓練將,我的上官也替換成那廝的親戚……”


    (


    又是一碗酒喝下,這青年紅了眼睛說著:“一個月啊,僅僅一個月,田將軍苦訓的軍隊又變迴原樣,甚至還有所不如。他那親戚奪了我功勞,甚至給我栽了個通匪的罪名想要捕殺我,幸虧軍中有好友通風報信,否則到死我可能都不知怎死的。”


    伍肅拍了拍竺敬胳膊,苦笑接口:“就算如此,俺發現他時也是遍體鱗傷的,費了好大勁兒才救迴來。”


    山士奇望著竺敬的臉有些憐憫,伍肅的聲音繼續傳來:“說來也是俺們時運不好,俺也是去年落的草,若是再早一年,說不得就被梁山收編前往大寨了。”


    “梁山……”富家子抬頭看著新認的兄弟:“我要說,我有路子呢?”


    “嗯。”


    兩人點點頭,思緒慢了一息,陡然抬頭看向山士奇:“哥哥恁說甚?恁有路子?”


    “我一遠房親戚在梁山,年前寫了封信來跟我等炫耀,他入了梁山水軍。”不屑的撇撇嘴,山士奇緩緩抬手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眼睛微微眯起:“隻之前沒入夥也一直沒想起這事兒,如今你二人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竺敬、伍肅大喜:“既恁地,我等收拾收拾趕忙去梁山就是。”


    “不急。”山士奇輕笑一下,喝了口酒:“此時你我不過三人帶著百餘嘍囉,去了給人做小不成?”


    “那恁的意思……”


    “一起湊錢做生意還有多有少,你我這點人在大寨中算什麽。”富家子的眼中閃著光芒,開口問了一句:“隆德府……不會隻有咱一個山寨吧?”


    對麵兩人相互看看,伍肅沉聲道:“這邊綠林經過梁山收編與官軍圍剿沒剩多少,隻往南還有個小寨,寨主喚做雲宗武的,也有些本事。”


    竺敬點點頭:“小弟曾想邀他一起聚義,不過那廝滑的緊,看到我倆就閉寨不出。”


    山士奇沉吟一番,撕下隻雞腿咬了一口,搖頭道:“不夠。”


    伍肅想了想:“那就隻有一旁的晉州了,那邊有幾個綠林漢子有幾分名氣。”


    竺敬也思忖一會兒開口:“我軍中那好友遮莫也能來,他也是個武藝精熟的,之前聽也被上官欺壓的緊,許是也有離開軍隊的念頭。”


    “如此,那就先拿下那姓雲的,之後去晉州看看。”山士奇拍了下桌子,方臉上露出笑容:“如此待人數多了,我等去大寨方不至於被當個填旋兒的。”


    “一切聽哥哥的。”


    竺敬、伍肅哪裏會有意見,有個門路能去大寨入夥,這是求都求不來的,別說山士奇想要多拉些人再去,就算他想解散山寨去都行。


    隻要他能帶上自己!


    一時間,三人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得更加的火熱,直到夜半三更,喝的有些上臉的山士奇才被兩人恭送入山寨最好的房間,忍受多日不曾洗澡的富家子再也忍不下,喚來人燒好熱湯,洗了個痛快方才睡下。


    翌日,沉睡了一晚上的山賊被喚醒,在新任寨主帶領下,殺氣騰騰直奔南邊而去。


    ……


    此時梁山的呂布等人並不知遠方有人惦記著想要入夥,隻是按部就班的在消化著戰後所得,先是在青壯中挑選體格健壯的漢子補充入步軍,吃飽喝足的供應下,有大戰活下來的老兵在講述自己從匪後獲得的賞錢,惹得一眾窮苦漢子兩眼發紅,恨不得明日大軍出發打破兩個州府才好。


    熱火朝天的氣氛下,步軍在組建新的軍營,看的眼紅的馬軍恨不得能以身代之,可惜,今次雖是有所斬獲,隻是獲得馬匹數量過少,隻夠半營之數,一時間也是讓呂布傷透了腦筋,隻覺得要什麽都缺。


    隻此戰最大的收獲卻是將近四百之數的神臂弓,配上之前得到的數量倒是將將夠一營的數量,山上也在議論紛紛,不知呂布是想分開給幾個營配備還是單獨組建一部。


    如此數日下來,一紙新的職司分配分發下去,而呂布等人,也到了出發之時。


    山士奇:繁本,田虎麾下頭領,與林衝鬥五十餘合,不分勝負,林衝暗暗喝彩,死於酆泰之手,小可覺得他繁本的形象更深入人心些,這裏就不取簡本的了。


    伍肅:田虎手下頭領,武藝高強,鎮守壺關八將之一,被林衝所殺。


    竺敬:同鎮守壺關八將,二十多個迴合打敗張清,追殺逃跑的張清時被飛蝗石擊中落馬,後壺關陷落,死於唐斌之手,也是不取簡本了。


    ps:今天到現在為止才有喘口氣的機會,同事一直在旁邊,我也是服了,今日隻能30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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