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料峭夜仍寒,白日暖陽降下去的不久,寒氣似是失去壓製一般洶湧翻了上來,走在外麵的人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衣領,快步朝著屋中走去。


    唿——


    澆了鬆油的柴火燃起火苗,幾塊木炭放了上去,不多時紅滅不定的閃爍起來,溫暖的氣息在室內彌漫開。


    “唿——真是的,看不出是春天的樣子。”扈三娘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看向裹在冬被中的鄔箐:“姐姐,你剛剛生產,怎地也不讓人點上火盆,萬一凍著怎辦?”


    走過來看了看繈褓中的嬰兒:“雯兒沒事吧?別凍著她了。”


    “哪有妹妹說的那般誇張,下午還燒過一陣子。”鄔箐穿著厚衣服蓋著被,輕輕拍著熟睡的女兒:“你呀,在外麵恁地長時間,許是凍著了吧。”


    “也就稍微在山上轉了轉。”沒底氣的一丈青說了一句,接著皺起眉頭:“本來是去找郎君的,隻是他那裏有客人,是柴家的管家,後來喬冽、李助、吳角三位軍師就過去了,許是有大事發生。”


    拍著孩子的手停了下來,初為人母的少婦抬起頭笑了下:“定是有事發生,隻是不知是否又是官府圍剿。”


    “是不是好像都和我沒關係。”扈三娘的聲音有些賭氣,眼神瞥向一邊,嘴也嘟起來。


    鄔箐看的捂嘴噗嗤一笑,放下手道:“你還想著上戰場啊。”


    “如何不能?我本身就學的武藝,不比那些男人差。”攥起粉拳在空中揮舞兩下:“等閑男人打我不過,我哥就不是我對手。”


    “你兄長那是讓著你,不然你輸了哭鼻子怎辦?”


    “姐姐!”跺了跺腳,這一丈青氣哼哼道:“他是真打我不過。”


    “好了好了,知道你厲害。”鄔箐緊張的看著女兒,見她隻是手腳動了動舒口氣:“小聲點兒,吵醒了這祖宗你哄她睡啊。”


    “哦……”扈三娘捂住了嘴,歉意的看了下對麵。


    這兩日,新出生的呂雯是這一家三口的心頭肉,就是呂布迴來也要輕手輕腳生怕吵著她,不然鬧騰起來那不好收場。


    吱嘎——


    房門打開,堂屋傳來走動的聲音,扈三娘轉頭看去,是端著飯菜進來的侍女,鄔箐產後身子虛,就一直在裏屋吃喝。


    “又是魚湯……”看了看侍女手中的飯食,鄔箐那有些豐腴的臉上堆滿了嫌棄:“下次能不能換別的。”


    “娘子,魚湯下奶,快些喝了吧。”侍女也不為所動,隻是拿起小桌放到婦人麵前,又將湯水放上去。


    “嗚……著實喝的有些膩了。”苦著臉,小婦人端起湯呷了一口,一張俏臉擠成一團:“好腥……嘔……”


    “畢竟沒放香料啊。”


    侍女無奈的聳肩,扈三娘在一旁抱著手、皺著臉,鄔箐每喝一口她身子都稍微後仰一下,那樣子似是看到什麽不能接受的事物一般。


    也就是鄔箐硬逼著自己喝下去的時候,外麵門扉開合的聲音傳來,隨即一陣腳步聲,呂布那高大的身形出現在幾女的視線中。


    “嗯,迴來了。”將大氅掛起,正了下衣袖,笑著看向兩女:“在聊什麽呢?”


    “郎君迴來了。”鄔箐首笑了一下,眼珠子一轉,若無其事放下手中的碗,朝外推了推:“妹妹在和奴抱怨不能上戰場,以前的武藝都白學了。”


    呂布轉眼看向一旁,有些愕然,女子上陣……


    “怎地……”扈三娘被看的微微一滯,接著仰起頭:“不行啊?”


    呂布緩緩搖頭:“戰場是男人的事兒,自古女子……”


    挺起胸,有些倔強的眼神看著對麵,一丈青清脆的聲音侃侃而談:“郎君可是看不起女子?自古就有女子上戰場,也不比男人弱。唐有平陽公主以女兒之身反抗暴隋,征戰中常常親臨戰場、身先士卒,軍隊作戰勇猛、紀律嚴明被稱為娘子軍,在大唐的建立中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豈不是證明女子未必不如男?”


    呂布微微語塞,對麵女人繼續再說:“大遼的蕭太後在我大宋立國初期率軍前來,兩次擊潰朝廷大軍,雖說大遼乃是敵國,然而也不能否認其能領軍作戰的能力,還有隋朝平定嶺南的冼夫人也是奇人一個,奴學的好武藝,等閑男子非是敵手,為何就不能上了?”


    張了張口,男人被駁斥的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是好,半晌憋出一句:“某再想想……嗯,再想想。”


    他二人在這說著,那邊鄔箐笑眯眯的眯起眼睛,倒是一旁侍女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娘子還是把魚湯喝了。”


    “啊?”鄔箐一愣,垮著臉看過去:“涼了,更腥了。”


    “那我去熱一下。”伸手拿過碗,在鄔箐苦著臉的表情中走了出去。


    那邊的兩人聽見響動,轉頭看過來,呂布走到床邊,看了眼還在熟睡的閨女,坐在床沿上:“怎地不喝湯?”


    “太難喝了……”初做母親的小婦人撅了下嘴,看看孩子歎口氣:“等下熱好再喝吧,郎君今日怎地迴來晚了,可是有事?”


    “是有些事情,柴大官人的商隊在江州被劫了,鹽線也被人盯上了,現在找來請山寨幫忙。”


    “江州?恁地遠?”兩女麵麵相覷,然後看向男人:“郎君要去嗎?”


    用手指輕輕碰觸一下女兒的額頭,呂布收迴手直起身子望著小小的人兒:“不是很想去,然柴大官人幫了某許多,就連這山寨也是他幫忙建立的,這種情需要還。”


    抬頭看向兩女:“隻是這次路途過遠,恐也沒法帶太多人過去。”


    “那邊水域好似也多……”扈三娘皺著眉頭想了下:“真要去恐怕需要多帶會水的人方好,隻是山寨方派危昭德統領與李寶統領去了遼國,人手恐是短缺不少。”


    呂布點點頭,隨口說著:“某省的,適才與喬冽他們商議了下,水軍還是留阮小二在家,小五、小七需要帶上,再帶幾個武藝高強會泅水的兄弟去就行。”


    (


    “郎君……”扈三娘猶豫一下,開口道:“帶奴一起去如何?”


    “你……?此行並非玩樂。”


    “奴知道。”俏臉微微仰起,一丈青帶著倔強的神情道:“奴隻是想給郎君看看,奴的武藝不是白學的,不跟著恁一起去,郎君何時才會認真思考奴適才所說。”


    坐著的男人撓了撓頭,一旁鄔箐勸道:“就帶上三娘吧,路上還有個人照顧郎君,餘呈他們雖是護衛,但都是粗手粗腳的漢子,哪裏及的上三娘細心?”


    “這……”


    呂布的神情有些猶豫,扈三娘趕忙道:“奴保證路上聽郎君的,不會胡來。”


    抬頭看看英氣女孩兒希冀的眼神,又轉頭看眼使眼色讓自己答應的鄔箐,男人點點頭:“罷了,這次帶著你一起就是。”


    接著臉色一正:“隻是說好,若是這次你有甚做的不好,上戰場之事休要再提。”


    “郎君放心,一切依恁。”


    扈三娘笑了起來,感激的朝鄔箐笑笑,不多時侍女走了進來,將重新熱好的魚湯放在鄔箐麵前,本是笑出來的婦人頓時又苦了臉,隻時間到了吃晚膳的時候,有東西就著,感覺多少好了些。


    當下三人匆匆用了些東西,夜晚在嬰兒的哭鬧與大人手忙腳亂中過去了。


    時間,正在穩步的向前走著,雖是決定要南下一次,然而一些準備還是要做的,柴福也知道這個道理,雖是心急卻也沒去催促,隻是看著梁山這台戰爭機器在默默運轉。


    ……


    視線拔高,遠去,同一片天空下。


    晉地多山,陡峭雄渾的山體開始在春日中煥發生機,翠綠覆蓋上山頭,層層迭迭的樹枝在風中搖曳,相互碰撞之間,沙沙作響。


    春天的到來也使得農人開始忙碌,縱使天氣仍是有些寒冷,然而麵朝土地背朝天的人卻是沒的選擇,扛著鋤頭走入天地開始翻土,凍的梆硬的土地反震的手有些麻癢,不多久感到手心有些疼痛,卻仍是要咬牙繼續揮動手臂。


    遠方幾片田裏,也都是有人在做著相同的事情,暖陽在天上走著,過了中午的時候,有人從遠處路口氣喘籲籲的跑上田埂喊道:“都停停,入娘的西村人將河水給堵上了,這般下去沒水用了。”


    “又堵上了?”


    “這廝們是第幾次了?”


    “記吃不記打,這次要好生教訓教訓他們!”


    “別廢話了,上去問問怎生解決。”


    拄著鋤頭的農人紛紛破口大罵,三步並作兩步的從田裏跑了過來,紛紛圍著那人道:“裏正家怎生說?”


    “就是,出了這般事情裏正該出頭了。”


    “別吵別吵!”那人捂著耳朵吼了一嗓子,待眾人安靜下來,方才放下手道:“俺一看沒水就跑循著道找去西村了,還沒來及去裏正家。”


    “那還等什麽,趁著天沒黑趕快去。”


    “不如直接打去西村那邊,讓他們知道俺們山家莊也不是好惹的。”


    “屁,這事自是要先找裏正。”


    有性子急的吆喝著要動手,被眾人阻止,簇擁著一起跑去裏正家裏。


    這裏正也就是村長,是這山家莊的富戶,莊子裏大半的土地都是他家,不少人是靠著租種過日子,好在這家人心腸不壞,收取的租子也公正,佃戶交完租還能剩下不少糧食,是以對他們家頗為擁戴,有個甚事也願意找去求助。


    他家就在村子最中間的地方,用這裏人的話說是高宅大院,其實不過最多兩三層的小樓,院子倒是挺大,前後兩個院子頂的上尋常人家好幾間房屋,一夥人唿啦的跑過來時,房門正緊閉。


    幾個年輕氣盛的對視一眼,上前敲動大門,半天才嘎吱一聲打開,走出一方臉青年來,但見他身高七尺往上,一身藏青色勁裝,兩臂孔武有力,雙手粗大。此時看了看眾人道:“這大太陽的,你等不顧田裏,跑來砸門做甚?可是有甚要緊的事?”


    下麵幾人麵麵相覷,有人上前出言道:“小郎君,裏正在嗎?”


    “我爹不在,去縣城了,你等有何事和我說一樣。”青年笑了笑:“我要解決不了,到時候我爹迴來,再讓他出麵就是。”


    下麵的人相互看看,點點頭:“恁地好,小郎君,俺們發現西村那邊又將那河流給堵上了,如今水過不來,這眼看就要播種了,似此下去豈不是要俺們的命?”


    “這幫醃臢廝,怎敢如此做!”方臉上湧起一抹紅,擰著眉、瞪著眼,青年說了句:“走,和我去西村一趟,看這次不打的這幫人不敢再犯。”


    “就是,走,跟著小郎君一起!”


    “走!”


    許是有了主心骨,聽聞的眾人都不再有出言反對的,一個個吆喝一聲,提著鋤頭,拿著棍棒,跟在這壯碩青年後麵朝西村而去。


    兩個村子並不遠,往前走過一片田野,轉過兩個彎兒,眼見著岔路垂下的樹枝間,有一群人正在那裏聚集著。


    “小郎君,看來這廝們知道俺們要來,特意在這等著。”後麵有漢子見了,臉色一變,湊到青年身後說了一聲。


    “哼!倒也好,省的一個個找了!”青年手提齊眉棍,大踏步走上前去,看看走到近前停下腳步:“你們這廝,當真是膽大,合著當我們山家莊的好欺負?”


    對麵有一中年人走出來,上下打量青年一番:“吆喝,是山家的小郎君啊,這事兒跟你一毛頭小子說不著,讓你爹過來還差不多。”


    青年皺起眉頭,手中齊眉棍用力一砸,發出砰的一聲響:“怎地?姓劉的,我爹是你爺爺啊,要找他說話。”


    對麵的臉直接紅了,手指顫抖的指著對麵:“小畜生,竟敢占我便宜,你爹都不敢如此和我說話。”


    “少廢話,說那些沒用的。”青年冷笑一聲,指著他後麵的人:“你們村青壯都在此處,還不是想著要打?”大手一擰棍子:“來,劃下道來,我山士奇接了!”


    ps:看來還是有好漢記得呂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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