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日間的各方


    天光大亮,昨日的雨過後晴空一片,不時有飛鳥劃過天極望向閃爍著光芒的梁山望去,隨後一振翅膀,飛向遠方。


    聚義大廳裏,氣氛肅殺,梁山一眾好漢已是整齊落座,就連仍是帶傷的馬靈、潘忠、陳贇三人也並未缺席,呂布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喬冽依然是向著眾人述說著得來的情報。


    “昨日夜間哥哥率馬軍已是打散鄆州一路,如今隻剩下濟州軍還在,據探子迴報,這夥人已經開始北上,想來尚未得到鄆州軍被擊潰的消息。”微微停了一下,這道人看向上方道:“這濟州軍也有兩千餘人的兵力,主力乃是濟州的禁軍,約有五百之數,其餘廂軍以及鄉兵雖是為數眾多,卻也不足為慮,他等又征集了不少船隻,如今沿著水泊邊緣朝北而動,想是計劃要去接鄆州軍一起。”


    “禁軍?昨日傷亡幾何?”呂布歪了歪頭,沒怎麽將禁軍當迴事,隻是詢問自身的損失。


    “有七人被射殺,二十一人受了輕傷,隻是不妨礙作戰,另有五人騎術不精自己掉下馬去傷了腿。哥哥,以二百之眾打潰一軍,簡直就是奇跡。”喬冽兩眼放光,一旁昨日跟著行動的幾人都是麵有得色。


    “有甚了不起……”酆泰看著卞祥等人高昂的頭顱,嘴中嘟囔一句。


    “誰讓你昨日不去。”衛鶴照例拆台。


    “要你多那鳥嘴!”酆泰怒視一眼,被杜壆抽了下老實了。


    “收獲呢?”


    呂布點著額頭,看向另一邊的鄧飛,這紅眼的漢子麵有喜色的站了起來:“昨日收獲甚豐,刀兵散落在戰場上的大約有千二之數,可能林間尚有遺棄的,隻是昨夜天黑並未仔細搜尋。”


    望著上首麵無表情的臉,鄧飛調節了下心情,似是激動之情稍退:“另外獲有戰馬百五有三,糧草有萬石,禁軍鎧甲二百有三,各種物資不勝其數,另有俘虜六百三十七人。”


    “真是大豐收。”縻貹吸了口氣,隨後笑容滿麵的道:“如此步軍的兄弟就更是奢遮了。”


    呂布唿出口氣:“也不算多,那些俘虜揀願降的收進來,不降的就去做苦力。”


    “哥哥,今日是否要去打那濟州的軍隊?”柳元站起來道:“小弟上山至今尚未有立過甚功勞,若哥哥出兵,還請務必帶上小弟。”


    “哥哥,俺也一樣。”


    “哥哥,莫忘記俺們水軍。”


    “還有我,貧道也願為山寨盡一份力。”


    下方亂哄哄的一片請戰之聲,呂布揮了下手站起身來:“安靜!”


    大廳中聲音為之一靜,眾人抬首看著上方高大的身影,戴著紫金冠的男人步下台階:“此一戰某自也要主動出擊,隻是山寨不能沒人把守,除劉敏、喬冽以及受傷的人外,命奚勝坐鎮山寨總攬防禦之事,若有戰事,山寨一應人員聽其指揮。”


    清臒的男子站起,躬身領命,馬靈等人則是臉上一苦,隻是現時傷口剛剛愈合,呂布之命也是好意,因此隻得聽令留守在此。


    視線在左右兩邊打了個轉:“不管宋軍戰力幾何,其人數卻是要比我等多,硬打雖是能勝,卻總也會有損失。因此杜壆帶人在前方吸引敵軍,某自帶馬軍尋機突擊其中軍所在,隻要斬殺主帥,則濟州軍就是散沙一盤。”


    “杜壆領命。”相貌威嚴的大漢點點頭,站起身躬身應是。


    “水軍自己做主如何去打,某隻有一條,不得讓其船隻走脫,一應舟船一並拘入水寨,省的每日總有人打著山寨的主意。”


    淡淡的話語中,一雙虎目掃向一旁皮膚黝黑的漢子。


    “哥哥放心,在這水泊,俺們兄弟尚未怕過誰。”


    “此事交與危某。”


    兩邊四個水中大漢起身拍著胸脯打起包票。


    “昨日隨我突陣的兄弟今日仍是隨我一起,其餘人則同杜壆一起出發。”


    眾人一聽,紛紛起身抱拳:“是!”


    “如此各位前去準備,一個時辰後出發,今日晚間,某要迴山吃慶功酒!”


    ……


    “怎生打了敗仗?”


    “該不會假的吧?這可是出動了整整一軍,一夥山賊怎會……。”


    “那賊人會不會打過來?”


    須城縣內,走在街上的人皆是有些情緒慌張,就在今日早間城門開始,一夥潰兵跑了進來,有好事兒的人拉著問過後,幾乎沒過多久,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隨即就炸了鍋。


    就和所有事情一樣,有人信,就有那不信的,然而尚未等那些“智者”站出來讓人理智讓人反思,一夥一夥的潰兵跑進了縣城,隨即坐定了鄆州軍失利的消息。


    州衙的廳堂內,程萬裏揪著自己的山羊胡,滿臉的扭曲,正陀螺一般的在廳中轉著圈:“怎生就敗了?怎生就敗了?姚剛、張勇那倆廝鳥平日吹得天下少有,結果竟然一死一逃,這卻不是閃的我腰疼!”


    一旁的師爺麵帶苦笑的看著程萬裏來迴走動,口中安慰著:“東翁莫急,當今之計,當是先命人關閉城門,再謹守城池,莫要讓賊人乘虛而入。”


    “對對對對——”程萬裏伸出食指指著師爺點動著:“說的在理,這要是失了城池我這官兒也到頭了,到時媼相那不好交代。”


    接著一指師爺道:“快,替我去傳令,命守軍嚴加防範。”


    那師爺一點頭,隨後邁步出了房間。


    程萬裏迴首看著桌上的筆墨,神色陰晴不定,半晌走過去,口中呢喃著:“媼相那裏猛將眾多,我要來一個坐這兵馬都監之位不過分吧,畢竟我是打在這京東的楔子啊,總不能棄我於不顧……”


    天光下,細微的灰塵現於光線中,一個山羊胡的男子則在伏案疾書。


    ……


    帥旗下,黃安騎著馬走在行進的隊伍中央,兩旁的腳步聲不甚整齊,甚至有些拖拉著鞋的聲音,隻這一切他都聽而不聞,視若不見,他正與身後之人說著話。


    “那楊誌可出發了?”他轉頭望向心腹小聲的說道。


    “主帥放心,一早就催促著人出了營,如今正在後麵壓著糧草而行。”身後將官乃是鄉兵指揮使,是黃安的心腹之人。


    黃安點點頭:“行,這人還算識相,他可有甚訴求?”


    “確是有所求。”指揮使點點頭,抬眼看四周無人注意,探身道黃安身旁道:“這人此次來是為了梁山一叫杜壆的強人人頭,他說若是與梁山對戰,願替主帥盡綿薄之力,隻戰後將杜壆的腦袋給他就成。”


    “屁的綿薄之力。”黃安麵色不屑,繼續朝前走著道:“不過是想爭功罷了,讓他攻成了,朱家那邊怎麽看我們。”


    “說的是,那麽……”指揮使也不辯駁,隻躬身看著黃安。


    “哼,若他老實,事後本帥還能為他美言幾句,若他想出頭……”黃安惡狠狠的看向後方:“戰場上死個把人還是很正常的。”


    那指揮使一猶豫:“可這人是天波府楊老令公之後,若是出事豈不是……”


    “楊老令公?”黃安冷笑:“百八十年前的人物了,做古的人就別想著能嚇倒人了。”


    轉頭看著前方,望著天際蔚藍的顏色,口中呢喃著:“若是能嚇倒人,我又怎會在此辛勞領軍?”


    ……


    水泊之中,金沙灘上。


    冬日的陽光溫暖不到這冷冽的氣溫,排著隊上船的馬軍眾人眼神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似乎昨日一戰之後,青澀的感覺褪去,剩下的,隻有作為戰士的堅毅以及對戰場的渴望,畢竟梁山的獎勵製度甚是優厚。


    “快點上船,莫要磨蹭。”有水軍的漢子催促著。


    若隻是梁山自己的人,他等根本不會多言,然而今日比起昨天多出了四十又三之數的馬軍,皆是昨日鄆州投降之人,這夥新投之人也不知是如何想的,今日隨著強人去襲殺同袍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


    “等會上戰場,莫要做奇怪的事,我等看著你。”有“老人”看著同船的“新人”說了一句。


    那人長的一臉憨厚樣,肩寬腰圓,肌肉虯結,聞言哈哈一笑:“兄弟放心,俺心中有數,必不會做使伱等難做的行為。”


    那梁山士卒看看他,有些好奇道:“今日你等投靠之際,俺也在場,觀你服飾當是一將官,如何肯即可加入俺們?啊……對了,兄弟如何稱唿?”


    “俺叫王俊。”那人嗬嗬一笑:“軍中也不好混啊。”


    莫名歎了口氣,王俊苦笑道:“俺自幼孤苦一人,十四歲從軍,至今已有六載,除第一年靠武力奪了個十將職位,之後每每被上官奪走功績,拿走軍餉,如今六載下來俺還是一個十將,這卻要做到哪年才算是完,俺至今每月連百文錢都沒見著。”


    抬起頭,眼中似乎有著苦水兒一般:“既然如此,俺不妨反了他,至少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不是?說不準,還能分些錢花,以後有機會再弄房媳婦兒,總好過在軍中苦熬望不見個頭。”


    梁山眾人中有的聞言動容,拍著他肩膀道:“你這話卻是說道俺心縫兒裏麵去了,俺之前也是廂軍,一年下來手上也沒兩個子兒,還倒貼給上官不少,自從入了夥,不到倆月俺手中已經有了一貫錢的積蓄。”


    “此言當真?”


    “那可不?俺們梁山隻要你有實力,待你成了頭領,那立即就有一千貫安家費,之後每月所獲也有份兒分,嘖嘖,這才叫盼頭。”


    王俊聞言,雙眼明亮,有名為野心的火焰燒起:“恁地好,俺這本事,不信得不到俺想要的。”


    寒風吹過,卻讓他腰杆挺的更直,直似風助火勢,助燃了他的野心一般。


    ……


    更遠處的步軍也在集結,如今這夥寨兵都是有甲胄之人,更前方的一群從河北時就跟著的老人都是身穿重甲,卻是昨日突擊鄆州獲得不少禁軍盔甲,此時一總便宜了梁山。


    酆泰、衛鶴也都得了頭領新甲,此時披掛停當站在遠處看著杜壆相互私語,如今這墨獬豸一身綠色戰袍,身穿青龍鎖子甲,頭戴青龍盔,身後牽著青鬃馬,馬上掛著強弓與嶄新的丈八蛇矛。


    “兄長。”酆泰一身六合連環甲,夾著鐵盔,腰間掛著金鐧走了過來:“我有個想法不知當不當說。”


    杜壆瞥了他一眼道:“有何想法,說。”


    酆泰抓了抓臉道:“我看咱們一軍堵住前方多少有些壓力,不知這濟州州府是否將家夥什兒都拿了出來,萬一配有神臂弓,這步軍在前多少有些吃力。”


    杜壆皺了下眉頭:“我等步軍阻敵乃是軍令,你要違抗軍令不成?”


    酆泰連連搖手道:“非是如此,我隻是想分出一小部步軍,由我和肥廝帶著去騷擾他後隊,如此首尾皆有敵,兄長壓力小一些,到時就算寨主失利,我等撤走時也多少能減輕些壓力。”


    杜壆苦笑不得,一巴掌拍在酆泰頭上:“你這廝莫不是瘋了?大戰前說這等喪氣話,要是叫他人聽到今後怎生在山寨廝混。”


    “我反正跟著兄長廝混,管他人如……哎呦!”


    酆泰低著頭嘟嘟囔囔的,氣的杜壆抬手又給了一巴掌:“閉嘴!”


    看看四周沒人注意這邊,低聲道:“以後這種話莫要說。”


    歎口氣道:“不過你說的有些道理,隻是後方你等壓力要大,可有把握?”


    酆泰撇撇嘴:“兄長,咱們就是廂軍出來的,戰力如何豈能不知,這梁山每日足吃足喝成天操練,不信他等能翻出手掌去。”


    想了想又道:“除非他等把禁軍放在後軍,不過那時我等也不是傻的,不會立馬就跑?”


    “成,與你一百五十人,在後多做騷擾,待哥哥殺入中軍,你等也奮力上前。”杜壆尋思一陣,點了點頭。


    “一百人足矣。”酆泰拍著胸口。


    ……


    車輪滾滾,推著車的青壯大聲喘息著,一步一艱難的走在雨後泥濘的土路上。


    楊誌看著心頭急躁,轉頭對著軍士道:“似此如何能趕上前隊?到時糧草未準時押到吃排頭的可是灑家與你等,都去催著點這群懶廝鳥,莫要為他等連累。”


    那夥軍士見聽也是點頭,這要是誤了事可不是他等第一個遭殃?連忙上前嗬斥民夫快走,但有人慢一些,輕則痛罵,重則藤條便打,倒是讓運糧隊快上不少。


    但願今次能讓灑家得償所願。


    楊誌見著速度加快,鬆了口氣,望著天邊默默祈求。


    ……


    前方中軍,有一騎快馬唿喊而入。


    “我乃鄆州姚剛!有要事見主帥,快讓我過去——”


    王俊,曆史人物,嗯……簡短來說壞人來的,不過也曾抗金,這裏的命運嘛,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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