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烤肉串的守衛見村子裏的小孩靠近籠子還把手伸進去了,站起來喊了一聲。


    “唉!幹嘛呢,小心他咬掉你的手!”


    裏奧轉身迴了一句,“我又沒有欺負他,他不會咬我的。”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肉幹遞到欄杆邊問籠子裏的帕拉索小孩。


    “給你吃,你不會咬我對不對?”


    “臭小子,帕拉索人聽不懂人話的,趕緊過來,站在邊上看看就行了。”守衛走出草棚想要把裏奧拽走,剛走到裏奧身邊,就聽見籠子裏的帕拉索小孩口齒清晰地說了一句。


    “謝謝。”


    嗓音稚嫩有些沙啞,但的確是本地的方言,他能聽懂。


    裏奧看著接過自己肉幹還禮貌道謝的帕拉索小孩,他往籠子前走了兩步,接著又遞了一個雞蛋進去。


    薩爾看著籠子外個子比自己高一些的男孩,接過雞蛋後想了想,又說了一句。


    “謝謝哥哥。”


    裏奧聽了帕拉索小孩的那句“謝謝哥哥”後,仰臉對站在自己身邊半天不說話的守衛說。


    “他能聽懂,他也會說話,他不咬人,他還會說謝謝哥哥,我老媽說,這樣的才是好孩子。”


    守衛沒說話,看了一眼籠子裏的帕拉索小孩,又看了眼站在籠子外的裏奧。


    然後他轉身迴去和坐在草棚下的同伴說了幾句話,緊接著草棚裏的幾個守衛就都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守衛敲了敲籠子的欄杆問道。


    “冷不冷?”


    其他奴隸都關進了村子空著的倉房裏,隻有這個帕拉索小孩和魔獸一樣在外麵淋雨。


    算了算時間,起碼淋了五個小時了,晚上溫度低,又下著暴雨,他們坐在草棚裏烤火都感覺冷颼颼的。


    薩爾有些疑惑地看著問自己冷不冷的人,然後點點頭迴答道。


    “冷。”


    “呦,還真會說話,誰教的?那幾個馴獸師成天對他不是打就是罵,能教他說話?”


    “鬼知道,他話說的還挺好。”


    “原來他能聽懂我們說話啊?”


    “杵著幹嘛,把他搬棚子裏去,沒聽見他說冷麽?”年紀最大的中年守衛指揮其他人把籠子搬到了草棚下,然後就坐迴去繼續吃自己的晚餐了。


    裏奧坐在草棚裏的幹草上,他見帕拉索小孩把自己給的東西吃完了,就又從兜裏掏出來幾根肉幹給他。


    “給你,你叫什麽名字?”


    “謝謝,我的名字叫薩爾,你呢?”薩爾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能聽懂這裏的話了,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說這裏的語言了,在聽見裏奧問他叫什麽名字後,脫口而出的句子,就好像是已經說過了很多遍一樣熟練。


    裏奧見籠子裏的小孩吃雞蛋沒有剝殼,於是重新拿出來一個雞蛋,一邊給雞蛋剝殼一邊迴答道。


    “你好薩爾,我叫裏奧,你真厲害,吃雞蛋都不用剝殼,但我還是覺得剝殼的雞蛋更好吃。”


    兩個小孩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守衛們見過很多次籠子裏帕拉索小孩發狂的樣子,也知道他攻擊馴獸師時有多兇狠,但現在看,就又覺得他和籠子外的小孩似乎沒有什麽區別。


    圍坐在火堆邊的一位守衛看著坐在籠子裏吃雞蛋的帕拉索小孩,他突然發現這小孩長得還挺漂亮的。


    看了會兒指了指旅店的方向,問道。


    “頭兒,把他搬這裏來,等會兒他們不會有意見吧?”


    他說的他們指的是馴獸師們。


    “能有什麽意見,你看看這雨下的,除了我們這些值夜的人,今晚還有誰會過來?估計都已經在旅店裏喝趴了。”


    “也是,頭兒,我也想喝酒了。”


    “你看我像不像酒?”


    “嘿嘿嘿……不像不像……”


    裏奧兜裏的東西掏完了後也沒走,而是手舞足蹈地和薩爾講了很多村裏好玩的事情,講了半個小時後才依依不舍地和籠子裏的弟弟告別。


    “薩爾,我明天再來找你玩,再不迴去我老媽就要來揍我了,你喜歡吃蘋果麽?我明天帶蘋果給你吃好不好?”


    薩爾不知道蘋果是什麽,但是能吃他是要吃的,於是點點頭和籠子外的裏奧說。


    “喜歡吃蘋果,謝謝哥哥。”


    裏奧是家裏最小的孩子,第一次被人叫哥哥,感覺很不賴,他挺著自己的小胸脯保證道。


    “我明天給你帶最大最好吃的蘋果,帶兩個!”


    說完就衝進雨幕裏往自己家的方向跑,生怕再聽見一聲哥哥。


    薩爾再叫他一聲哥哥,他可能會帶四個蘋果給他!


    但是一天偷四個蘋果,他可能會被老媽打死。


    偷兩個隻會被打個半死。


    裏奧離開後,薩爾盯著背對著自己的守衛,眼底閃過冷光,然後垂下頭學著裏奧的語氣,用小孩特有的聲音怯生生地說道。


    “叔叔,我想喝水,可以給我一點水麽?”


    幾個守衛同時轉過身來看向籠子,然後其中那個年紀最大的守衛用自己的杯子倒了點水遞到了籠子裏。


    薩爾看著杯子裏幹淨的水,一時間有些不敢拿,守衛不是裏奧,他敢拿裏奧的食物,但是不敢拿鬥獸場守衛的水。


    因為他知道裏奧對他沒有惡意,但給他水的鬥獸場守衛卻有可能會捉弄他。


    見籠子裏的小孩盯著水杯但卻不伸手去拿,守衛也沒多說什麽,轉身迴去火堆邊,和其他人繼續聊起了天。


    守衛離開後,薩爾才快速地伸手去拿水杯,緊接著聞了聞水的味道,確認沒有什麽問題後,才珍惜地喝了一小口。


    他已經不記得上次喝這種幹淨的,清甜的水是什麽時候了。


    暴雨持續了整整四天,鬥獸場的車隊卻在村子裏停留了半個月,因為前往德拉熱的必經之路由於連續暴雨出現了嚴重的塌方,清理塌方被攔截的道路花了十幾天的時間。


    本來有魔法師的話,幾天就可以清理好道路,可十分不巧的是,鬥獸場車隊裏的幾位魔法師突然全部吃壞了肚子。


    而跟著車隊前往德拉熱的冒險者裏唯二的兩位魔法師卻獅子大開口,要20枚金幣才肯幫忙,所以最後他們選擇花10個銀幣雇傭村子裏的人,再加上自願幫忙的冒險者們一起去清理了道路。


    鬥獸場的車隊離開村子那天,整個村子的人都聽見了種蘋果的本特利家的小兒子,裏奧?本特利在鬼哭狼嚎。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這小子又挨他老媽揍了,後來才知道,他是追著人家鬥獸場的車隊又哭又鬧,非要他老媽把人家鬥獸場的帕拉索小孩買下來給他當弟弟,他老媽說買不起後,他才不去追車了,但蹲在村口哭了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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