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岡比趴在謝維的手背上,他伸著自己短短的小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昏睡著的男孩,然後轉頭提醒謝維。


    “我們要在鬥獸場關門之前離開。”


    “嗯。”謝維用自己製作的工具打開了鎖在男孩脖頸上的頭套,帕拉索人的牙齒很鋒利,薩爾咬傷過馴獸師後,就被戴上了這種頭套。


    頭套靠近嘴巴的地方有一個裝置會卡住牙齒,戴上頭套的人沒辦法正常說話也沒辦法自主進食。


    自從被單獨關在這個小房間後,薩爾的食物就換成了鬥獸場上的魔獸。


    他隻能通過殺死魔獸的方式獲得食物,如果無法殺死魔獸,他便隻能餓著肚子被拖迴這個狹小黑暗的房間裏。


    馴獸師放了一盆汙濁的水在薩爾附近,由於戴著頭套,所以薩爾口渴的時候隻能把整個腦袋塞進盆裏去喝水。


    謝維還記得他第二次進入鬥獸場找到這裏時看見的場景,馴獸師把薩爾按在水盆裏,一直到他因為窒息全身無力停止掙紮後才會將他拉起來,反複幾十次後,等到薩爾被按在水裏不再掙紮和試圖反抗後,他們才放過他。


    從那天開始,謝維的理智便被一種陌生的,瘋狂的,以前從來沒有產生過的念頭來迴拉扯著。


    他一度想要不管不顧地殺了這些人,心裏這麽想著,握著法杖的手卻無比的沉重。


    謝維開始厭惡不夠強大還十分懦弱的自己。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討厭這樣的自己。


    達岡比旁觀著謝維因為內心的矛盾而徹夜難眠,看著他的心態一點點的改變,偶爾會想這樣的試煉對於謝維來說是否有些殘忍。


    畢竟在塔樓裏出生長大的孩子,要走出他的塔樓,真正意義上地來到這個世界,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可能是因為薩爾現在還小,所以鬥獸場每周隻讓薩爾下場兩次,如果薩爾在角鬥中受了重傷,鬥獸場就會派魔法師過來使用治愈魔法讓薩爾的外傷快速愈合。


    鬥獸場的魔法師很擅長處理角鬥士的傷勢,但那個人性格極其惡劣。


    現有的治愈魔法本來就會在治愈過程中讓人產生疼痛,這個人不僅會延長治療的時間,加重這種痛苦,還會在薩爾接受治愈魔法後十分虛弱的時候,給薩爾喝一些沒有完成的實驗藥劑。


    謝維分析過藥劑成分,那是一種可以致幻和讓人精神亢奮的東西,並且具有極大的成癮性。


    由於沒有辦法確定藥劑是用哪些魔植藥草配製而成的,因此謝維每次過來都會給薩爾喂自己從係統背包裏抽卡抽出來的幾種藥劑,這幾種藥劑是謝維根據藥性挑選出來的,可以適當地減少一些違禁藥劑給薩爾帶來的危害。


    達岡比並不會阻止他的這種行為,每當他這麽做時,達岡比就會麵朝下趴在他的肩膀上唿唿大睡。


    這兩個月以來,謝維幾乎每天都會來陪薩爾一會兒,但是他沒有在薩爾醒著的時候和他說過話。


    總是在薩爾昏睡的時候給他念禱詞,還會用不同的語言講故事給他聽。


    達岡比十分疑惑,問他薩爾醒著的時候,為什麽不和薩爾說話。


    他能看得出來,謝維其實很想和年幼的薩爾說些什麽。


    謝維的迴答是:“我還不能很好的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六歲的薩爾都沒有哭,我每天都想哭,感覺很難為情。”


    達岡比覺得他說的可能是真心話,於是又接著問他為什麽要對著昏睡的孩子念故事,還用不同的語言。


    謝維的迴答是:“因為隻要能夠聽懂人類的話語,記住人類的語言,他就會記得自己是人,他就能記得自己的名字和來處。”


    達岡比很想說人在昏睡的時候是聽不見別人說話的,也壓根不可能隻是聽一遍就學會這些語言,但看著謝維最近因為經常哭而導致異常紅腫的眼睛,他就沒再說什麽了。


    像之前一樣給傷重昏迷的薩爾喂了藥劑,又喂了薩爾喝了半杯溫熱的水,之後謝維便將瘦弱的男孩輕輕地抱到了自己腿上。


    謝維像薩爾之前抱著他一樣,將小小的薩爾攏在自己的懷抱中。


    他不能處理薩爾的傷,因為這麽做會被人發現,每次進鬥獸場見薩爾,達岡比都會和他強調,不能被鬥獸場的人發現。


    達岡比沒有說過為什麽不能被發現,但從現實的情況來講,被鬥獸場的人發現後,他再想接近薩爾應該就沒有現在這麽容易了。


    所以他非常小心,每次離開前都會認真清除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跡。


    輕柔地撫摸著薩爾的頭發,謝維一點都不嫌棄男孩身上的髒汙,他十分自然地低垂著頭貼著薩爾的耳朵和他講悄悄話。


    今天的小故事是用通用語講的,謝維用結界籠罩住自己和薩爾,他的聲音不會被人聽見,巡邏的守衛也不會發現黑黢黢的房間裏,受傷的奴隸正在被看不見的什麽人珍惜地抱著。


    這兩個月以來謝維的魔力量有所提升,可以隱藏身形的時間變長了,所以他經常在鬥獸場下午三點開門的時候進入鬥獸場,然後待到七點多鬥獸場快要關門的時間。


    七點四十分的時候,謝維給薩爾重新戴好頭套,然後等巡邏守衛經過後,快速打開門鎖離開了這間牢籠。


    馴獸師離開的時候謝維聽到他們說,那位負責治療薩爾的魔法師今天喝了過量的違禁藥劑,叫不醒了,其他的魔法師治不了薩爾的傷,隻能等那位魔法師明天醒了再過來了。


    馴獸師心裏有數,他們知道薩爾的傷勢拖上一天並不會讓他死亡,也不會讓他成為殘廢,所以他們並不急著找人給他治療。


    這也是馴獸的一種手段。


    謝維混在人群裏離開了鬥獸場,然後往巴德比旅店走 ,這個時間點小攤販們也收攤了,街道上空曠了很多。


    巴德比旅店在晚上比白天熱鬧,大廳裏吵吵嚷嚷,有人喝酒劃拳,有人唱唱跳跳。


    第一天入住的時候謝維還在想,這麽吵鬧樓上想要早早入睡的旅客沒意見麽?


    之後他跟著老板家的小女兒上了二樓才知道,一樓的大廳裏有特殊的魔法陣,怎麽吵嚷都影響不到樓上的旅客和左右的鄰居。


    彌彌爾和她的隊友坐在角落裏的餐桌上,他們一如既往的貧窮,桌子上隻有幾杯劣質麥酒。


    地精西格瑪在看見推門而入的魔法師後,眼睛一亮站到凳子上招手道。


    “嗨!謝!來一起玩。”


    這可是位大方的有錢少爺呢!每次拉他一起喝酒,都會自覺地點上些吃食,實在討人喜歡。


    謝維的頭發暫時染成了黑色,外貌也用在城裏買到的魔法藥劑改變了一下,他還買了幾套普普通通的法師袍,現在看起來隻是個黑發黑眼長相清秀的魔法師,沒有之前那麽惹眼了,但他今天依舊戴著麵具。


    為了遮掩他紅腫的眼睛。


    謝維挺喜歡彌彌爾一行人的,知道他們手頭拮據,所以並不介意西格瑪總是想著占他便宜。


    畢竟這位年輕的地精先生,懂得的東西真的非常多,每次和他聊天,謝維都能有所收獲。


    謝維不會喝酒,他要了一杯熱牛奶,又要了足夠彌彌爾他們吃的零嘴,然後坐到了彌彌爾身邊的空位上。


    迴房間他也睡不著,不如在樓下坐會兒。


    西格瑪眼神示意彌彌爾,彌彌爾其實不好意思占謝維便宜,但奈何她們是真的很窮還很能吃。


    冒險者們蹭吃蹭喝是常事,畢竟誰都有困難的時候……


    彌彌爾在西格瑪的眼神威脅下,臉紅脖子粗地開口問謝維:“謝,我們發現了一個遺跡,好像沒什麽人進去過,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找到的東西隨便你挑。”


    “魔法師一個人進遺跡還是很危險的,我們一起比較安全,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彌彌爾越說聲音越小,老天,要不是她們那天迴來晚了沒能進城,在城外小樹林裏找地方露營的時候,無意間看見這位瘦弱的魔法師單挑了野豬群。


    她說這些話一定會更有底氣的!


    見彌彌爾說著說著,忽然捂著臉說不下去了,西格瑪剛想甩出自己的邀請話術,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坐在他對麵的魔法師說道。


    “三天的時間夠麽?我隻能離開落日城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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