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混沌如雞子,生成盤古不怕死,”


    “神於天來聖於地,長眠混沌皆不知。”


    “天地日日生一丈,老子卻長一丈四,”


    “等到一覺大夢醒,撕開天地薄如紙。”


    “……”


    虛無世界中,後土那古怪的歌謠隆隆作響。


    一開始,林多福還能聽得清她唱的什麽,不過隨著身軀越來越大,天地間隻剩下無盡的轟鳴……


    如今,後土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巨大的雷聲,根本聽不明白。


    那位道祖老爺爺,也不知何處去了。


    林多福的視野,已被一片不斷變大的黃鱗占滿了。


    開始的時候,他還能看清那鱗片的邊界,現在嘛……是啥也看不見了。


    催動地攤,林多後退了二十裏,卻依然看不見那片鱗的邊界!


    上下左右看了一會,隻能瞧見那鱗片散發出的溫潤光芒,就如同一大塊黃玉。


    “這也太大了吧!”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後土暴長的身軀,林多福相信自己絕對會把這一片鱗甲當成了一個世界。


    林多福收起地攤,試著發動了法天相地的神通,很快他已化作一個百丈高的巨人,依然啥也看不見,甚至無法找到那鱗片的邊沿。


    林多福竭力運轉神通,再次暴漲至萬丈,這也是法天相地的極限了。


    他的眼前,依然是那片黃鱗,依然看不見邊界。


    聽著天地間隆隆響起的炸雷,歎息一聲,林多福幹脆收起了神通。


    自己也是傻了,一個準聖中階,與人家即將合道的聖人比神通,而且還是融煉了盤古真血的地道聖人。


    搖了搖頭,林多福再次發動了地攤。


    “喀啦啦……”


    地攤布剛剛鋪開,他就聽到了一陣怪響。


    一開始,林多福還以為是塑料布的響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交易額,並沒有變化。


    他茫然抬頭四望,驚奇的發現,周圍的虛空中隱隱多了許多黑線,看起來就象是什麽東西破裂了。


    “喀啦啦……”


    又是一聲響,那些黑線越來越粗,林多福已然醒悟,這是虛空碎裂的痕跡!


    “難道後土把道祖這個虛無世界給撐爆了?”


    他心中暗暗想道。


    這個念頭剛剛生起,卻聽一聲脆響,眼前的虛無世界就如同玻璃碎裂般四散開來。


    “哈哈哈,天地為吾父開辟,就算沒有你這個小偷,也照樣存在!這一套過時了,休想嚇唬我!”


    後土粗獷的笑聲傳了過來。


    林多福訝然發現,自己又迴到了黃玉平台上,前方站著身高十丈的後土祖巫,對麵卻是那位鴻鈞道祖。


    “吾父開天辟地,死後天地依然永存,你個小偷不過竊取了些許權柄,就敢說死後讓天地皆無?真不要臉!”


    後土還在咆哮。


    那道祖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


    “盤古開天辟地,本就是逆天之舉……”


    “若不開天辟地,連天都沒有,如何逆之……”


    “嗬嗬,莫要胡攪蠻纏!”


    那邊鴻鈞道祖笑了:“你剛才也言,天地混沌如雞子,世界本就混元為一,盤古強行劈開天地,本就是逆反之舉,才會為天地不容,身殞天外……”


    聽到這裏,後土目光一凝,接著扭過頭去一聲輕笑。


    不屑、嘲諷、輕蔑、藐視、譏誚……盡付這一笑之中。


    “如果不是它接手這世界,使天地不能合,萬物……皆不生耳,所以你也當……”


    那邊,鴻鈞道祖還在勸說。


    “吾父開天辟地,創此世界,你一個小偷也好意思說……”


    聽著這後土翻來覆去,總說這麽一句,林多福突然明白十二祖巫為什麽會倒黴了。


    特麽的,原以為搶了個無主的房子,偏偏房東家孩子還在,天天指著你罵“偷房子的賊”,任誰都受不了啊……


    換作後世的法治社會,還能走個司法程序,收買倆律師打打官司什麽的。


    在這洪荒麽……殺人滅口也就成了天道最好的選擇!


    “罷了!”


    那邊鴻鈞老爺爺明顯也有些承受不住了,抬頭看著後土道:“若天道不存,天地必相合,那時這方世界萬物萬靈,恐皆為齏粉矣……”


    “這天地乃吾父所創,用得著你一個小偷瞎操心?”


    果然,後土依然是那一句。


    “哼!”


    鴻鈞道祖一聲冷笑,接著卻見天梯上方,原本靜諡的天空,突然彤雲翻滾,一片昏暗。


    隨著隆隆的轟鳴之聲,那天……居然真的落了下來……


    同時,天梯的下方,大地也發出了奇異的唿嘯,就仿佛巨大的笑聲一般,地麵開始緩緩的晃動,向著上方逐漸升起……


    天在號叫,地在歡唿,它們被分開的太久了,如今就象離別太久的戀人一般,正拚命的奔向對方,想要相擁一處……


    “天道不存,天地相合,奈何?”


    對麵的道祖再次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用手指著對麵的後土笑道:“你呀……當知……”


    話還沒完,他卻呆住了,吃驚的看著那祖巫遍布黃鱗的額頭。


    在她額頭眉心的位置,此時現出了一顆鮮紅的寶石。


    那是一滴血,盤古真血。


    隨著赤紅色的光芒,從那如同寶石般的血珠中散發出來的時候,就連道祖也感覺到了一絲慌張。


    “滾迴去!”


    揚著頭,後土祖巫揚起頭,衝著頭頂一聲怒吼。


    “轟……隆隆……”


    原本還轟鳴而落的天空瞬間再次升起,那翻滾的雲團,怎麽看都有種驚慌失措的感覺。


    很快,天空彤雲散盡,安靜如初。


    “老實些!”後土再次低頭,衝著腳下一聲厲喝。


    被她額上那血珠所放的光芒一照,原本的大地也瞬間安靜,再無半點聲息。


    “盤古血脈在,天地自安泰!”


    這祖巫再次看向對麵的鴻鈞:“用不著小偷!”


    “嗬嗬……”


    聽到她的話,老爺爺卻笑了起來:“有趣,有趣,居然是盤古真血,看來這一層,是攔不住你了……”


    “哪一層你也攔不住我!”


    後土毫不客氣的打斷道:“讓路!”


    “罷了,既然如此,老朽就在上一層恭候道友!”


    不知為何,道祖的語氣已變尊敬了許多……


    他的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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