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突生異象,冷璿夜掐指一算,暗自心驚,趕緊帶著寧晗一起找到了冥司寒。


    冥司寒虛弱的倒在地上,一道驚雷仍舊朝他身上劈來,奪取他的修為。


    冷璿夜眸色狠厲,幻化出藏於元神內的攝魂鞭,揮鞭而出,為冥司寒擋開那道天雷。


    “冥司寒!”寧晗急得快哭出來了,瞬間幻化出原形,變成粉色大蛇,盤在冥司寒周圍。


    以自身修為化出結界,保護著冥司寒。


    這一刻,冷璿夜明白,寧晗保護冥司寒,隻是在保護他在意的人。


    畢竟冥司寒也叫了他很多年的哥哥,現在他不會吃醋,更加緊施術護住他們。


    夜空中,響起了隻有冷璿夜能聽到的聲音,天道譴責他:“滄淩帝尊,也要與天道為敵嗎?”


    “一如既往這麽做,本君一向護短。”


    他化身黑色大蛇,吐出內丹,用內丹穩住冥司寒現在即將灰飛煙滅的處境。


    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毫不猶豫。


    沒想到冥司寒本身抗拒他的內丹,毫無求生欲。


    內丹又迴到了他體內。


    “冥司寒,你不想活了!?”黑色大蛇化作人形,又氣又急,朝冥司寒吼道。


    粉色大蛇見結界護住了冥司寒,趕緊爬到冷璿夜身邊,化作人形。


    “冥司寒,你為什麽這麽做?”寧晗眼淚止不住的掉,她知道,冥司寒相比以往,已經改變了許多,是什麽讓他現在已經毫無求生欲?


    “哥……謝謝……我想……我這樣的大妖怪……也是會死的,我想……拋開過往一切……你們……好好的……”


    冥司寒眼角有淚滴落,話沒說完,他漸漸灰飛煙滅,消失在天地間。


    直到最後,他嘴角都掛著一抹笑,絕望,痛苦,又釋然。


    在這一刻,聽到冷璿夜說要護著他,他很開心。


    在這一刻,知道自己即將灰飛煙滅,他很開心。


    即使很清楚,這一次並不是像極了那次墜崖摔不死,也不會遇到他心心念念的那隻小狐狸。


    時間久了,他似乎都已經沒在意自己以前從未如此癡迷與這個世間訣別。


    ————


    三百年後。


    冷璿夜和寧晗站在一棵已經有三百年樹齡的大樹下,就是在這個地方,當年,冥司寒灰飛煙滅以後,這裏就長出了這棵樹。


    三百年前的那個夜裏,兩人用盡了辦法,都沒能保全冥司寒,他真的消失了。


    因為毫無求生欲,天地間,也找不到一點兒關於他的氣息。


    任憑當時冷璿夜毫不猶豫的給他內丹,也被他拒絕,後來和長老們商議了很多辦法,依舊沒有效果。


    這棵樹,就像極了冥司寒留下的,成了他和寧晗經常祭奠冥司寒的地方。


    冷璿夜曾上天找過司命,司命告訴他,當年冥司寒和天道做了什麽交易,隻有他自己知道。


    兩百三十年前,冷璿夜和寧晗陪伴著寧晗的父母終老一生,兩位老人相繼去世之後,他們迴到了原本的生活裏,時光在流逝,對一個人的思念,卻隨著時光流逝,在心裏漸漸紮根,積累。


    “如果他還在,我希望他所願皆如願。”寧晗每每看到這棵樹,都淚光迷蒙,會想到冥司寒。


    “我也希望,他所願皆如願。”冷璿夜牽著寧晗的手,想著兩人心裏共同的期盼,心裏滿是痛楚。


    一千年後,當初的小狐狸修煉成了狐族首領,在這片樹林裏,建立了狐族王國。


    自此後的七百年,小狐狸的修為突飛猛進,狐妖們對她敬畏,她卻沒有找到自己一直想找的人。


    她來到了那棵大樹下,同樣的清晨,她以為,這棵樹,還是她當年酒後蘇醒之後看到的那一棵。


    “我沒有找到他,卻把我的王國建在了這裏,因為這是他最後把我送來的地方,於是……我在這裏安個家,即使我找不到他,他想起我的時候,也會迴來看看嗎?”


    她心裏並沒有修煉成狐族首領的痛快感,而是隨著時間流逝,驚覺自己竟然把冥司寒放在心上兩千年。


    這兩千年,她的修煉之路非常順利,機緣出奇的好,她覺得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知道她想成為最強的狐妖,讓冥司寒總有一天能刮目相看,所以讓她如願了。


    她尋常修煉的時間,修為竟然比同類妖魔增長數十倍,成為狐族首領,易如反掌。


    她變作原形,落寞的趴在大樹下,淺淺睡著,狐尾擺動,不經意間,蹭著大樹。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眼睛,變化成人形,在這棵大樹旁轉悠許久。


    “已經那麽多年了,你這棵老樹,怎麽還不修煉成精?是悟性太低了嗎?我來幫你啊~”


    她給自己找了個騙不過自己的理由,隨手幻化,大樹變成了一塊木頭,木頭又在她的心念之下,隨著她指尖術法催動,變成了冥司寒。


    當樹精的身形麵貌完全被她幻化出來,她也驚了,自己竟然下意識的這麽做了,即使變成了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可他還是個精靈,真身也隻是木頭。


    木頭人,是沒有感情的。


    她癡癡的看著他很久,伸出手,撫摸他的麵龐。


    “你是誰?”


    木頭人根本不懂她的意思,拒絕她的觸碰,麵無表情,語氣也沒有情緒。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把你變成誰,你就要成為誰。”


    小狐狸說著,湊近他,目光又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遍。


    “憑什麽?”


    木頭人皺了皺眉,有了一絲情緒波動,他腦子裏根深蒂固的知道,他是兩千年前,落在這裏的一滴淚。


    隻不過是何人的淚,他不知道。


    一滴淚,化作了一棵樹,就在這裏生長了兩千年。


    可惜,當年留下淚的人,即使在灰飛煙滅的時候,所有的執念之下,有與天道交易在前,灰飛煙滅作為代價,也把這件事隱藏得很好。


    任憑世間的妖魔神明,都無法知道他是一滴淚幻化而成的樹。


    他無法追溯自己是何人留下的,卻在今天,莫名其妙被一隻狐狸變成了一個人。


    “憑我,能把你關起來。”


    小狐狸在他身旁,抬眸,仰視著他的眉眼,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召喚出幾個狐妖,把他綁起來,鎖進了禁地。


    禁地昏暗的牢房裏,她好整以暇的坐在幹淨的軟椅上,眸光盯著被鐵鏈鎖住,捆綁在邢架上的男人。


    接連幾天,男人被她親手鞭打,紮傷,倔強得連一絲痛苦的呻吟也沒有發出。


    他找不到緣由,隻本能的認定了,不想傷害她。


    “嗬!折磨我,很好玩兒?”他說出了被鎖進牢裏三天後,第一句話。


    “嗯,因為他不在,所以,折磨你,很好玩。”


    任憑他是塊木頭,也明白了小狐狸隻是在折磨這張臉的主人,他隻是替代品,是她把他變成這副樣貌的。


    “你把這副樣貌記在心上多久了?很久了,對吧?我是不是該為能以這副樣貌靠近你而感到開心?你不是變成小狐狸趴在我身邊睡覺了,而是我能在你麵前了。”


    “不許問!不許問!你這個沒有名字的人,我讓你幻化成人形,不是讓你這麽多嘴的!”


    小狐狸被問到了痛處,不甘心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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