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個強烈的念頭,施法嚐試了一次,竟然成功了。我本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如今做到了就好,妖氣不會衝出輪迴之境,也不會在這個空間聚集了,不會影響到任何人。不管能維持多久,我都會盡力。”


    冷璿夜不用多說,寧晗都明白其實他這麽做很大原因隻是為了給她點兒時間,讓她適應體內的妖氣。


    否則輪迴之境裏的妖氣再次匯聚,就算淨化了,她現在沒有妖丹,萬一承受不了呢?


    她毫無準備,就得麵對自己這個讓她招架不住的身份,而冷璿夜麵麵俱到,心思縝密的全為她考慮到了,事事盡心。


    “本是為了淨化妖氣,也出乎我的意料,我的修為竟然被影響得增強了不少。”


    冷璿夜談及此事,十分淡定。


    冥司寒震驚!竟然……那麽容易?!


    這家夥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生物?強大到讓人害怕。


    今天下午,冷璿夜帶寧晗去鳳凰修煉的仙府看望了寶寶,寶寶好乖,聲音又萌又軟,大概五十年後,寶寶破殼而出就可以直接擁有人形。


    與其他妖靈修煉成百上千年才能化形相比,這幾十年的時間已經非常短暫。


    兩人都非常想把寶寶接迴家,但為了寶寶好,還是暫時留在鳳凰那裏吸收仙府的靈氣比較好。


    按理說,寶寶也是妖,竟然能吸收仙氣的滋養,再聯合如今冷璿夜在輪迴之境裏的一番經曆,寧晗心裏已然篤定,她的大蛇,真的是神靈。


    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麽?歐陽冥夜想破了腦瓜子也還覺得是知識盲區。天地間像這樣亦仙亦魔的生物,神界和妖界的典籍裏都沒有記載。


    冥司寒也深有所感,怪不得冷璿夜會那麽著急的突然帶寧晗離開了輪迴之境,一定是淨化妖氣的時候發現他的修為非但沒有受損,反而增進了許多,他怕……


    怕最後成為大魔頭的是他自己。


    “我當初胡亂設想的那些後果,都沒有成真,你們也都別放在心上,不會發生那種事的,絕對不會!”冥司寒斬釘截鐵的說。


    他好不容易那麽嚴肅,在場的,除了孟婆之外,其餘的都懂冥司寒所說的是當初他設想寧晗會成為女魔頭的場景。


    似乎是在潛移默化間,那樣的場景給冷璿夜造成了心理壓力。


    這個大魔王啊,雖然平時都覺得他才是大魔王,他也表現得無論怎樣都能雲淡風輕,穩如老狗。


    但他心裏比誰都在意那種後果。


    如今事情反轉反轉再反轉,完全不在大家腦瓜子能想象到的範圍內,冷璿夜沒有明說,但大家都懂了。


    就算他以前有多無所謂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如今也不得不上心了。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推著他不得不麵對有關於身份的未知。


    氣氛漸漸變得有些沉重,歐陽冥夜隨手變化出一壇酒,決定幫冷璿夜舒緩心情,這人就是什麽都想藏在心裏,再大的壓力,說出來也會好受一些。


    他故意調侃道:“這酒是我珍藏了上千年的佳釀,前幾天有些人喝了兩杯就醉倒了,阿夜,你試試?”


    冥司寒隻看到那酒壇子,就望而生畏,兩杯倒的就是他啊。


    這些日子他可沒少鼓起勇氣在冥界和歐陽冥夜鍛煉酒量,結果這酒裏陰氣極其重,他真承受不了。


    連歐陽冥夜也最多能喝五杯,不能再多了。


    “你不喝的話,晗晗喝也一樣,你倆今天得醉一個,我這酒,術法可抵擋不了,連作弊的可能性都沒有呢。”


    除了故意想讓冷璿夜醉了之後疏解壓力,歐陽冥夜和冥司寒前兩天一起喝這酒的時候就暗戳戳討論著要用這酒放倒了冷璿夜。


    冷璿夜酒量不好,那天新婚,化出個分身應付所有人,連分身也都喝了幾杯就醉了。


    “好,我喝。”冷璿夜心事沉重,語氣淡淡的。


    半個小時後……


    歐陽冥夜和冥司寒都很注意,非常非常隨意的陪著冷璿夜喝了一杯。


    他倆每人喝了一杯,其餘的,都是冷璿夜在喝。


    孟婆聞著那酒氣就已經怕了,縱然夜很好奇,但不敢嚐試,她和寧晗都沒有喝。


    “晗晗,我的酒量可以很好了,我沒有醉,我再喝一點,如果我醉了,你就照顧我好不好?”


    酒後,冷璿夜的聲音軟軟的,大魔王竟然可以用那麽軟的聲音說話,其餘幾人都豎起耳朵,睜大眼睛,生怕錯過了什麽。


    “我在呢,知道你有心事,是關於你身份的事,多喝一點也沒關係,這輩子,我都會照顧你啊。”


    寧晗在他身旁暖心安慰。


    冷璿夜會心一笑,一杯接一杯的獨飲起來,也不在意歐陽冥夜和冥司寒是否喝了。


    這酒非常烈,讓他感覺到若非是自己的修為在輪迴之境裏增強到了連他都很詫異的地步,否則他也會醉得離譜。


    所以他並不催旁人喝不喝。


    “我的修為增強了很多,落在旁人身上,無非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但我從沒有像現在這麽擔心過。”


    “覺得我杞人憂天也好,庸人自擾也罷,如今,我做不到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我怕……若是我有一天,做出了傷害你們的事……尤其是傷害到晗晗,而我,做出了無法挽迴的事之後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


    這番話說得非常清醒,也是說給所有人聽的,歐陽冥夜已經全無醉意,能理解冷璿夜的心情。


    “我知道能查的你們都查了,但查不到,我說我不在意,是我太怕……太怕!我私下裏也查了很久很久……”


    “一開始,我就知道晗晗不是這個空間的人,而現在我怕……是我自己才不屬於這個空間,怕……是我才是不容於世間的……哪怕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都有個可尋之處,但我……沒有……”


    冥司寒聽著,差點兒直接掉了眼淚,忍忍忍。


    孟婆的眼淚嘩啦啦的流,歐陽冥夜把她摟在懷裏無聲安撫,沒有任何人打斷冷璿夜的話,誰都靜靜的聽著。


    誰都知道,他好不容易敞開心扉顯示出自己的脆弱,旁人都隻需要靜靜的聽著,就已經是最好的鼓勵。


    冷璿夜看著寧晗,寧晗眼裏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你說,我在聽,我在你身邊。”


    她沒有說太多,怕自己說太多,冷璿夜反而不說了,會把其餘委屈忍在心裏。


    “晗~我這個老家夥,一萬歲了,從前,其實我很怕黑,無數個黑夜,我都是一條縮在山間黑暗角落裏的小蛇。”


    “遇見你之後,我努力的開始克服怕黑的恐懼,在一次次輪迴裏,曆經百年,做人,做鬼,做血族首領……其實,每一世,從出生起,我都懼怕黑夜……”


    談及此處,冷璿夜如釋重負的笑了,繼續說道:“我漸漸成了自己想象中的那種人,我想象中,我是可以從黑夜裏掙紮出來,靠近你身邊的。慶幸,我做到了。”


    “曾經,我怨恨那萬年的詛咒,讓我隻能做一條小蛇,但現在,我也會不可理喻且瘋狂的想,如果我會變成一個大魔頭,傷害所有人,那我,寧願自己永遠都隻是一條不能變化成人形的小黑蛇。沒有力量傷害所有人,也不用接受無法想象的未來,更沒有任何原因,能阻擋我等著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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