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笙氣得臉色鐵青,寧晗這性子,再痛也會忍著。


    鐵爪鉤深深紮進後背,溫熱的鮮血流出,浸透了她後背的一大片衣服,鮮血還在往下流淌著。


    冷璿夜嗅到濃重的血腥味,聽到了鐵器紮進皮肉的聲音,即使看不見,他也猜測到了此情此景,血腥味極度誘發著他的魔性。


    他撐著身子,往旁邊挪,蒼白的臉上,眼尾帶著淚光,虛弱低沉的聲音裏透著心疼和極致溫柔,而他,還是往一旁退了。


    意誌力與魔性抗爭,兩股力量反噬之下,他喉嚨裏湧出一股血腥,嘴角溢出黑色的血。


    五髒六腑仿佛被利刃刺穿,攪動,他全身好冷,好冷……極度虛弱之下,沒有足夠的妖力壓製體內攝魂鞭的陰氣,陰氣反噬著他的全身。


    冷璿夜唇色蒼白,身體控製不住的瑟瑟發抖,全身僵硬,每動一下都十分艱難。他無法完整的說出一句話,更看不到眼下,即使他在往一旁退,寧晗也全懂了他的意。


    “對不起……我必須離你遠一些,不然,我會傷害到你……對不起,即使我知道,你現在需要我的肩膀,我還是不能拚盡最後的力氣緊緊擁抱你。晗晗……我一旦抱緊你了,這個懷抱,會是你的地獄……”


    “我絕對無法容忍自己失去理智之時傷你半分,縱然現在我退半步,一步,兩步,在你眼裏,是錯的,在我心裏,也是難分對錯。”


    冷璿夜心想著,眼前一片漆黑,攝魂鞭的陰氣陣陣反噬,他強撐著自己不靠近寧晗半分。


    寧晗咬了咬牙,早在看到冷璿夜眸色血紅之時,她就懂了他在克製著不傷害她,所以現在才會拚盡所有力氣離她遠一點,她懂。


    她果斷的伸手到後背,硬生生扯出了後背的鐵爪鉤,瞬間鮮血四濺!


    她再也忍不住的悶哼一聲,扶著一旁的石頭,笑了起來,看向慕容笙及他身旁的一眾黨羽,發出一聲聲冷笑。


    寧晗冷笑著,後背的鮮血順著衣角流著,傷口痛得麻木,她站起來,朝慕容笙的方向邁出一步,兩步,三步……漸漸和冷璿夜拉開了距離。


    “璿夜,我知你為何拚盡力氣遠離我,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即使拉開了距離,漸行漸遠,你依然在我身後,你孤立無助時,我會站在你身前,護下你。”


    這段距離,他在後退,她在背對著他,往前,即使未曾開口,都知道彼此用意。


    寧晗心裏想著,眾目睽睽之下,這番話自然不能宣之於口。


    “我扯下鐵爪鉤,會很痛,但我又怎麽允許你因要保護我,而遠離我時,我還受人鉗製,那也太窩囊了些,又怎麽配得上你說的那一句喜歡。”


    冷璿夜耳朵動了動,感知著四周的動靜,感覺到寧晗在遠離他,他完全懂她的意思。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寧晗!你要記住,你這條命是東廠的,就算是死,也是為東廠死!本督主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冷璿夜現在很不對勁,就是你我下手的最好時機。”


    咣當一聲,慕容笙扔了一把劍到寧晗身邊。


    “本督給你兩條路,殺了冷璿夜將功贖罪,或是,本督主殺了冷璿夜,再殺了你這個叛徒!”


    林赫站在慕容笙身旁,見到寧晗目光森冷,一身血汙,腳下虛浮,他從小就和寧晗一起長大,一起接受訓練,可恨自己是個太監,即使知道寧晗是女子,也不能真正占有她。


    更不懂寧晗現在究竟是在堅持什麽。他握緊了手中劍,腦海裏上演了無數次帶寧晗遠走高飛的場景,但從小到大,從始至終,甚至眼下,都不曾在慕容笙的視線裏放肆。


    相比寧晗,這個對他來說,比較特別的女子,他更怕慕容笙一怒之下斬殺他。


    這條命終究是自己的,自己要護著。


    “寧晗,你隻要撿起劍,殺了冷璿夜,督主會原諒你,你終是受他迷惑,現在還要和督主作對嗎?!”林赫焦急的對寧晗大聲說道。


    寧晗嘴角扯了扯,這個林赫和蕭王陳璟差不多,都是由於發現了她女子之身,而對她多關注了些,好奇心居多,談不上什麽喜歡。


    她忍著後背傳來的劇痛,撿起地上的劍,拔劍出鞘,寒聲道:“我手裏的劍,從來不會對著喜歡的人,你們要殺冷璿夜,在我眼裏,已經是犯了死罪!不過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拚著一條命,我寧晗何懼……”


    “你找死!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你終是讓本督寒了心……”慕容笙氣得渾身輕顫,一個眼神示意,四周的東廠番子齊齊拔劍。“把他們都殺了!”


    刀光劍影中,寧晗一人與眾多廠衛廝殺在一起,冷璿夜痛苦的倒在地上,熬過了一次陰氣反噬,視線裏漸漸看到了寧晗被眾人圍攻的場景。


    一群廠衛拔劍朝他而來,寧晗一麵對付著眾人,一麵注意著他,這段拉開的距離,她能靠近一分嗎?


    “晗……晗,不要過來,你的血……我會控製不住……”


    冷璿夜發出一聲嘶吼,唇邊溢出黑色的血,他眼裏的血紅色讓人不寒而栗,眾人圍著他,紛紛腳下發顫,麵麵相覷,都不知冷璿夜為何會這樣。


    是中了什麽毒?


    “冷璿夜!”寧晗一人殺出重圍,終是奔向他,眾人竟然害怕的讓路,眼下,沒弄清楚是什麽情況,這兩人,他們一個也不敢動。


    地上倒著許多屍體,皆是寧晗親手所殺,他們剩下的人不多了。


    “廢物!都是廢物!”慕容笙怒不可遏,看了身後的林赫一眼,林赫瞬間膽戰心驚,想為寧晗說一句好話,但瞬間覺得無話可說。


    “林赫,你去殺了寧晗!”


    “督主!寧千戶隻是一時被冷璿夜迷惑,她不會背叛您的!”


    這種話,現在,連三歲孩子都不會信了,林赫深知如此,但除此之外,不知該怎麽說。


    “廢物!”慕容笙閉眼,深深吸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快氣炸了,飛身一躍,轉瞬已經到了寧晗跟前。


    寧晗不管不顧的抱著冷璿夜,兩人身上都是血汙,冷璿夜看上去像是中了劇毒。


    “把他們都帶走!帶走!本督主要讓他們兩人都不得好死!寧晗,你不聽本督主的命令,還為了冷璿夜,親手殺了多名廠衛,本督主要你擦亮眼睛看看,冷璿夜會怎麽被本督主弄死!這個人不值得你護,而你,護了他,你也不得安生!寧晗,你還從未……如此不聽話。”


    此情此景,慕容笙心裏發悶,寧晗是他手裏最好用的一把刀,他從未想過寧晗在一夜之間會和冷璿夜同流合汙,甚至會對他拔劍相向!這不是他認識並且養育了多年的寧晗!沒有一點兒由頭,就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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