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聽實話啊?你還不明白嗎?我見過的女人多了,我很花心,想讓你好好修煉,不要再讓我遇到你了,你太天真,我剛才也真是幫你上藥,不看你身上,怎麽幫你上藥?我聲名狼藉,你要是恨我,我也無所謂的,反正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小狐狸心裏更氣憤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她打不過他,所以就成了刀俎魚肉。


    “是!這幾個月,我聽說過你的很多事,所以因為聲名狼藉,你就以爛為爛,對自己,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那你這樣的人還活著做什麽!一點都不想努力改變自己了嗎?活著就是浪費空氣!這世上有無數人都在努力生存,醫院裏那些重症患者多麽渴望健康,而你,活了千年萬年,意義在哪裏?”


    “你的意義是你可以以爛為爛的肆無忌憚欺負別人嗎?我以你為恥!我多麽希望,把我帶出牢籠的人,會是指引我走近所有光明的大妖怪,但你是個大妖怪,你心裏全是扭曲的!”


    小狐狸竹筒倒豆子般罵了一通,撿起地上的衣服,到浴室裏換了,也沒拿那張卡,不再理會冥司寒,自顧自的離開了。


    冥司寒眼看著小姑娘氣憤的從他麵前經過,完全把他當做了空氣,心裏鄙夷自己是救了個什麽人啊!


    腦海裏迴想著小姑娘剛才罵他的那些話,他自嘲的冷笑著,他可以改嗎?父母能活過來嗎?所以,改不改,又有什麽區別?


    “我早已爛在泥土裏了,行屍走肉般的活著,連我自己都找不到我活著的意義了,又怎麽是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說幾句話就能扭轉的局麵呢。”他心想著。


    他離開家,走出門,又看到了小狐狸在他家門口站著。冥司寒不禁歎了一口氣。


    “是不是感覺天下之大,無處可去?我也是這種感覺,小姑娘,謝謝你還會罵我,我為我剛才的所言所行向你道歉。我這人做事沒有分寸,一直都很沒有分寸,不是隻對你一個人這樣沒分寸……畢竟,我做過的無法挽迴的事,超出了你的想象,我也會懺悔,但我的懺悔毫無作用。”


    小姑娘迴過頭,看著他走向她,出了門她就在反思自己,說那些話會不會很過分,自己又不是他的誰,他要成為什麽樣的人,自己憑什麽管他。


    “你向我道歉?”這一點出乎她的意料,大妖怪也會有道歉的時候嗎?所有欺負過她的大妖怪,以往沒有一個向她道歉過。她不禁覺得很稀奇。


    “是呀,小姑娘,你終究涉世未深,連聽到別人道歉都會覺得稀奇。”


    冥司寒不禁覺得好笑,小狐狸鄭重其事的叫了他的名字:“冥司寒。”


    “嗯?”


    “我迴山裏去了,我會修煉成一個大妖怪,你把我看光了,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然後把你脫光了,讓你遊街!這樣才公平。”


    冥司寒聽著聽著,不禁笑了,聽上去這理想挺不錯的,嗯,繼續保持,這樣的威脅怪可愛的。


    “好啊,你可以打敗我的時候,估計……嗯,到時候我已經很老了,你要好好修煉啊,不然打不過我,還怎麽看光我,這個理想挺不錯的,我就當你是在為我奮進了。”


    似乎已經習慣了冥司寒說這些荒唐話,小狐狸也不放在心上了,更不會讓自己生氣了。


    你……你是第一個把我看光了的人,你說你很髒,你說你很壞,就算壞到了無可救藥,殺人魔頭都可以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你也可以有的,隻要你還想改變自己,你就不會太差。雖然我隻見過寧晗一麵,但她教會了我很多,我覺得你們都很好。”


    她轉身,漸行漸遠,沒有說再見之期,但總會期待著自己修煉成大妖怪,再次站在他麵前的時候,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他——被他帶出牢籠的人,已經不是低等的小妖怪了。


    冥司寒目送著她離開,心想,小狐狸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寧晗了,大概是因為離開山裏的那幾天,就隻見過了寧晗一次,寧晗教會了她很多。即使過了好幾個月,罵人都還會一板一眼的。


    ——————


    “老公,寶寶降生的時候,你要一直陪在我身邊,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太害怕。”


    十月懷胎,還有一個多月,寶寶就要降生了,寧晗依舊小腹平平,看上去和沒懷孕一樣。


    “我會陪著你,晗晗,不用害怕,我已經和寶寶說好了,到了那時候,他自己會乖乖的化作流光離開你的體內,不會讓你流一點兒血,更不會受一點兒傷。”


    冷璿夜剛結束一個重要會議,就帶她迴家,給她現做飯。隻要不是太忙,她吃的飯菜,基本都是他親手做的。在外麵吃終究不衛生,大蛇蛇也會想要好好用自己的廚藝喂飽老婆孩子。


    廚房裏,男人忙忙碌碌,遊刃有餘,即使做飯,都很賞心悅目。


    “會做飯的大蛇蛇,會疼老婆的大蛇蛇,修為高強的大蛇蛇,會不讓我受生產之苦的大蛇蛇,你真好!”


    被誇了幾句,大蛇臉紅,蛇尾巴顯現了出來,尾巴尖尖蹭到寧晗身上,他經常這樣一被誇就會害羞得顯現出尾巴,然後拖著尾巴,在廚房裏給她做飯。


    寧晗也好習慣好喜歡抱著他的尾巴尖尖在懷裏,有時候她會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大蛇總會在她麵前溫柔的喚醒她,然後陪她一起吃飯。


    還會把她抱在懷裏,親手為她洗頭,懷孕這幾個月,她在他眼裏,就像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丫頭,她也沉迷於他的專屬寵愛,遊刃有餘的享受著成為一個小廢物的感覺。


    “晗晗,快醒了哦,吃了飯,休息一會兒再睡。”冷璿夜做好飯菜,寧晗已經又抱著他的尾巴尖尖,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又一次輕聲喚醒她,如同以往的無數次一樣,對著同一個人,周而複始的做著日常裏的每一件小事。


    不會覺得膩,更不會厭煩,不會像無數個因家庭矛盾,鬧得不可開交的夫妻一樣,他始終會護著她,寵著她。


    曾經寧晗和他說過,生活中有很多夫妻,在一起過了很多年,會厭倦了彼此,甚至會殘忍的殺害對方,造成命案。他一聽,覺得挺好奇的,網上一查,果真有很多案例。


    所以呀,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在沒有遇到他的時候,也曾對婚姻有過強烈的恐懼感。


    於是,他總會在日常生活中,用實際行動證明,她遇到的是他,所以她可以不用怕。天涯海角,他都可以陪著她,哪怕是空間阻隔,他都可以找到她,甚至愛她如命。


    “你是怎麽和寶寶交流的?我怎麽不能和寶寶交流?”


    寧晗醒了過來,抱著他的蛇尾巴,有些好奇的問。


    “晗晗想聽到寶寶說話,那就咬我一口,喝我的血,就能聽到寶寶說話了。”冷璿夜吻了吻她的臉頰,在她麵前,連聲音都柔和了很多。


    “不!那我不要聽寶寶說話了,我不喝你的血,老公,我抱抱你,你心裏就不難過了好嗎?我可以抱久一點,可以久到我老眼昏花的時候。”


    “好啊,晗晗讓我抱抱,我心裏所有的不開心,就都能好……我隻難受一小會兒,就會好的。”


    他的老婆看得出他心裏有點落寞,在安慰他呀。


    這幾個月蛇族和狼族因陳年舊事引發了諸多糾葛,他化出過好幾次分身,去處理狼族複仇聯盟的事。


    兩萬年前,現在的蛇族領域有一半是屬於狼族的,後來當年的領導者,也就是……冥司寒的父親,帶領蛇族大妖,和狼族展開了領地之爭。


    數次大戰之後,狼族慘敗,蛇族的領地擴充,狼族裏有很多後輩都無數次找蛇族尋釁滋事,基本上蛇族長老都能處理,處理不了的才會找冷璿夜。


    冷璿夜心裏唏噓,當年,冥司寒的父親也很厲害,占地為王,最後卻死在了溺愛的兒子冥司寒手裏。


    現在的爛攤子就是他來處理,怪誰呢?現在把這個爛攤子丟出去,就算落在冥司寒手裏,冥司寒也護不住蛇族。


    蛇尾化為雙腿,冷璿夜陪著寧晗一起吃了飯,寧晗心疼他疲累,自己去洗碗。她家大蛇蛇最近兩個月心事重重的,雖然他沒有刻意表現出來,但寧晗能察覺到。


    “老公,最近蛇族發生什麽事了嗎?可以和我聊聊嗎?雖然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我永遠都可以做你的聆聽者。”


    寧晗洗好了碗,走到臥室,冷璿夜看到了她放在床頭櫃上的畫,畫裏是他,第一次被她看到蛇尾巴的時候,偷拍下他趴在辦公桌上睡覺的畫麵。


    偷拍下的這幅畫麵,她已經畫了好多次,總會給他看,有時候他會在畫裏加上一些滑稽的想法,比如在畫上彈出一個會話氣泡,畫裏,大蛇心想:“裝睡就裝睡吧,這樣老婆就可以偷拍我啦,不然的話她怎麽能如願以償的偷拍到我呢。”


    “晗晗,我最近比較忙,狼族和蛇族本就有宿怨,現在我是蛇族的王,就算心有不甘,這個責任,也落在了我身上。”


    冷璿夜把她抱在懷裏,吻了吻她的額頭,隻有在自己的女人麵前,他會全然把自己的疲累表現出來。


    “老公累了就睡一會兒,好好休息,我會守著你,就算你在別人眼裏是高高在上的王,在我眼裏,你也是個累的時候需要依靠的人,我的肩膀不寬,但是我家大蛇蛇的專屬。”


    寧晗安慰著,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好希望以後生下了寶寶,他們可以一起去任何地方。


    “現在懷著寶寶,總是有所顧忌,我放心不下你們,每次都是分身去處理狼族的事,碰上些難纏的狼妖,就比較費事了些。”


    “我知道你不想耽誤我做任何事,晗晗,你並沒有耽誤我呀,在我所有的責任麵前,你和寶寶是第一位的,我如果連你們都照顧不好,那我去照顧其他妖類,對我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別人的死活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自從知道了自己並不是上一任蛇王的親生子,冷璿夜從心理上就開始心疼自己了。從一開始他就被迫加入了蛇族所有的境遇。並且,他不知為何存在,心裏有一瞬間曾想自暴自棄的把自己關起來不見天日,但僅僅是一瞬間的想法而已。


    沒遇到寧晗以前,他得知了真相,無論想怎麽樣都無所謂,但遇到她之後,他做任何事情都會首先考慮到她。


    “寶寶,寧晗,你們才是我最大的責任啊。”


    “冷璿夜。”


    “我在,你說什麽我都會聽。”


    寧晗隻有鄭重其事想認真對他說什麽的時候才會一本正經的叫他的全名,說出的都是安慰的話,大蛇也真的會好好的聽。


    “最近你很累,那麽,我們就去我們的輪迴裏躲藏起來吧,隻有我和你,早就想去的,不用太考慮我的身體問題,你也可以感覺到寶寶很好的對不對?”


    “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從前那些經曆都隻有你記得,我想再經曆一次,打破你每一世的孤寂,再次走進那些輪迴裏,你不再是那個每次都默默守護著我的孤獨者,而是我們一起打破了宿命中的意難平,一起經曆的。”


    藏起來?冷璿夜眼裏的笑意快漫出來了,和他的晗晗一起藏在輪迴裏,這種感覺,想想還是挺不錯的。


    “晗晗已經說過很多次想再次經曆我們的輪迴之路,為夫再不成全你,就顯得為夫太不疼你這個小孕妻了呢。寶寶如今的妖力已經能承受住輪迴裏的不可抗力,我也會守護好你們的,就當我們去散散心吧,我可以撕裂時空縫隙,你隻要跟在我身邊,我就不會讓你有事。寧晗,謝謝你會愛我,讓我知道,我們都值得。”


    “老公,你可以自私一點,對自己好一點,那些責任什麽的,蛇族有你的時候,必須你扛著,那麽從前沒你的時候,不也好好的。如果我是你,就公開了自己並非蛇王親生子的身份,其他妖族愛怎麽著就怎麽著,你已經很苦了,不要太顧及別人。”


    寧晗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明白,這種做法,連她都可以想到,冷璿夜自然早就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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