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錦州的緊張備戰氣氛,盛京則顯得相對平靜。然而,這種表麵的平靜掩蓋著遠比錦州更為洶湧和恐怖的暗流。盛京的勢力格局錯綜複雜,漢官、漢商以及漢營中的部分軍方勢力為了生存,暗中結成了一個聯盟。


    與此同時,蒙古八旗的官員與羅刹國的人勾結在一起,行為越發肆無忌憚,甚至隱隱有了與清廷對抗的跡象。麵對內憂外患的嚴峻形勢,清廷不得不再次召開內閣會議。


    “聖上,錦州乃是我朝最後的北撤機會。若錦州淪陷,以明軍的行軍速度,我們將根本無法及時撤退!”蘇克薩哈語氣沉重地說道。盡管之前已有過一次遷都的經曆,但如今再次麵臨遷徙,對於清廷皇室及高層家眷來說,仍需耗費大量精力。


    “陛下,明軍攻破山海關和虎峪口的速度,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一萬哥薩克騎兵加上我們的數千八旗兵,竟然被八千明軍具裝騎全殲,這表明錦州和盛京很難守住,我們已經沒有了外援,如果被圍在盛京,那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滅族!”索額圖以頭搶地,悲聲勸道。


    康熙眼中寒芒閃動,他不甘心就這樣,將祖宗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基業,就拱手讓於大明,但想要拚死一搏,確實是無絲毫底氣。


    “盛京裏的那些人,可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裏了。鼇少保,給他們一點警告!”過了片刻,康熙突然開口,卻是滿含殺氣。


    鼇拜也早就那些人不順眼很久了,但是現在的大清,風雨飄搖,自己又是剛還政於皇上不久,也就沒有擅作主張,隻是派人秘密監視著這些不安分的勢力。


    “皇上,漢人那邊好說,羅刹人和蒙古人那邊不太好辦!”鼇拜雖然激動,但是也沒有就此亂了方寸。羅刹人現在是他們和明軍對抗的後盾,盛京的大炮都掌握在他們手裏,而且如果決定了北遷,那以後仰仗羅刹國的地方還是比較多的。


    “羅刹國和蒙古人那邊監視著就好,隻要他們不要太出格,以言語警告為主,但是漢人這邊,必須要殺一批,以儆效尤!”康熙一錘定音,語氣狠厲。


    鼇拜領命而去,城外的大軍很快就封鎖了盛京城門,禁軍出動,開始四處抓人,一個個漢人,被扣上明軍細作的帽子。菜市口,每天被砍頭的漢人不知凡幾,至於其中有沒有明軍的細作,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座豪華的府邸內,一名衣著華貴的漢人,正在焦急的等待著什麽,他不時向門口張望,顯得有些煩躁。


    好在他沒等多久,家丁就帶著十多位穿著黑袍的人走了進來,那人喜出望外,連忙上前寒暄。這名男人正是八大皇商之首的範永鬥,而他邀請來的,除了其他七家的家主,還有幾名在盛京也算得上位高權重的漢官。


    眾人坐定,範永鬥率先開口:“諸位,範某為何邀請大家來此,想來也是心知肚明。依範某看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大清,可能真的要亡了。接下來,各位有什麽打算。”


    在場眾人很是詫異的看了範永鬥一眼,大清在戰場上節節敗退,現在山海關和承德都丟了,已經成為了瀕死的王朝。這一點,大家都都心照不宣,但是讓範永鬥這樣心思深沉的人這麽直接明了的說出來,可見大清,已經徹底沒救了。


    “我本來覺得可以出海,也做了一些準備,但是現在整個海路,都是大明的戰船,我們根本無法擺脫他們,試了幾次,皆是不可,所以現在也息了心思。而第二條便是隨清帝繼續北遷,如果選這條路,我們以後可能會過得很辛苦,而且不能排除大清這邊卸磨殺驢。”範永鬥繼續開腔。


    不愧八大皇商之首,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的想法說得明明白白,各種利弊分析也是一目了然。


    “能降明嗎?”有人突然出聲詢問。


    範永鬥眸色暗了暗,這條路是他最願意去走的,但是也是最先放棄的,大明不會給他們八大皇商任何機會的,就算他們投降,也難逃一死。畢竟他們自己做了些什麽,自己心裏再清楚不過。


    “大明不會接受我們的!我們要不拚死突破海路封鎖前往海外,要不便是一條道走到黑,跟隨清帝北上!”範永鬥歎息一聲,所說的話,卻是將還抱著僥幸心理的那些人,徹底打入了深淵。


    在一番商議過後,還是決定兩條路皆要嚐試,因為多一條路,就可能會多一絲以後東山再起的希望。


    “這段時間,十分的不太平,大家行事要小心一些,趕快下去準備吧。”一名漢官最後提醒道,語氣裏全是擔憂。


    “朝廷不敢拿羅刹國人和蒙古人開刀,就會欺辱我們漢人!”一名漢官也是十分不忿,他的同僚被抓的有不少,搞得他現在每天提心吊膽。


    康熙在經過權衡之下,還是同意了索額圖的建議,先是派出了規格極高的使團前往莫斯科拜見沙皇,以圖聯合羅刹國對抗明軍。接著,便是輕車熟路的準備皇室的北遷。


    看著忙忙碌碌的宮人,康熙有些出神,他突然想起了現在的炎黃大帝。朱慈煊自幼年起的所有時日裏,基本上沒過過幾天的安生日子,幾乎都是在連續不斷的逃亡中度過的。


    “果然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康熙心中暗歎,雖然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還有廣州大屠殺和他沒有直接關聯,但是大清犯下的罪孽,他既然成為了大清之主,那報應到他身上,也隻能硬生生受著了。


    在決定北遷後,盛京城內的殺戮更加的變本加厲,每日都有很多漢官,被莫名其妙的抓捕,定罪,然後砍頭,盛京籠罩在了一片恐怖的氣氛中。


    炎黃一年七月初一,當錦州之戰打響的時候,康熙皇帝帶著滿清的文武百官和後宮家眷,離開了盛京,一路北上,不知去向。


    盛京,隻留下了三萬八旗兵,以及幾百名羅刹國火炮手,那一萬鳥槍兵,也跟隨著康熙皇帝,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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