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無法逃避命運,它將與汝相伴而行,直至終焉!”老邁的巨龍張開雙翼,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告誡道。


    “如果我死在這命中注定,那我願意接受這份結局…”身上還散發著焦糊味,斯坎德培努力昂起頭對視,目光裏是滿滿的期待。“但我曾聽說,‘命運之子’可以打破神靈賦予人的命運枷鎖,所以求求你,幫助克勞德大人開創新的未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嗬,你也猜出來我是前前前…”稍微停頓了下,愛因斯坦又多念了三個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任救世主製造的,甚至我體內殘留了他係統的數據殘餘,說是他的係統靈魂也成立,但那又如何?”


    “我並不會替他掩飾,那家夥反抗命運失敗了,就這麽簡單。”老人平靜地品了口咖啡,視線裏帶著少許惆悵。“你想知道失敗會如何?把我當成你的係統,把你視作新的備選者,代入身份你就明白了……”


    來自手腕的刺痛,令眼前一切如泡沫破裂般消散,意識快速迴歸。陳昊努力抬起還有些沉重的眼皮,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女孩仿佛黑炭頭的臉龐。


    “你總算醒了。”眼角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關切,女孩先是慶幸不已歎了口氣,隨即閃電般換迴了嚴肅神情。“快起來,這可是我的床!!”


    說什麽鬼話,我明明是坐在椅子上...欸?感覺對方純粹在胡說八道,陳昊抬起頭正欲反駁,卻發現視線正對並非他以為的大門方向,而是種植有星光苔的天花板。有所察覺的少年嗅著空氣中淡淡的少女體香,伸手一抓卻發現身上正蓋著一層被褥。


    所有證據都表明,他不但占據了瑞雯的床,甚至堂而皇之使用起後者的床上用品。


    奇怪,自己明明在椅子上打盹,怎麽莫名其妙躺床上了。尚在琢磨此間緣由,從意識層麵感受到某人的怨氣,清楚大事不妙的陳昊趕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地低頭致歉。“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我...可能太困了。”


    雖說可能有誤會,但人生閱曆告訴陳昊,如果被逮住未經許可睡在少女的床上,還用了她的枕頭與被子,與其拋出一句隻會讓女士火上澆油的‘聽我解釋’,還不如幹脆利落道歉。何況瑞雯的舍友還在,陳昊名義上是瑞雯的召喚獸,表現得太跋扈鐵定會暴露。


    同樣顧忌著連姿勢都沒換、仿佛雕塑般認真閱讀的伊芙琳,瑞雯最終一臉鬱悶奪走了陳昊還握著的被套,草草收拾了床鋪後推搡著少年向外走去。行至門邊停下腳步,她轉頭看向黑皮白發的文靜麗人,見怪不怪打了個招唿。“要我幫你帶飯嗎?”


    “一份蘑菇粥,一份烤雞排。”伴隨古井無波的平淡迴應,硬幣從伊芙琳指尖彈出,劃過優美弧度飛向了二人組。動作熟練接住了錢幣,察覺到身邊人視線裏有幾分訝異與欣賞,瑞雯不禁有些得意。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但我並不餓,”刻意查看了狀態欄,陳昊對自己做噩夢以及稀裏糊塗睡床上的行為毫無頭緒,隻能歸咎於通宵後渴睡驅使的下意識動作。“我就是覺得困。”


    “你!”鼓起腮幫子的模樣活像隻吃榛子的鬆鼠,瑞雯舉起粉拳給了陳昊一下,突然兩眼放光輕笑了起來。“你不想知道更多嗎,有關此地的情報。”


    --------------


    正如一首歌詞描述‘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暗精靈最初並不存在。


    滄海桑田,歲月消逝,洛斯特從諸族興盛到人類一統天下,經曆了漫長的時光。在此過程中,許多種族被擊敗,被屠殺,被奴役。


    血脈斷絕徹底滅亡,確實有;但見勢不妙提早開溜的,亦不在少數。靠著各種不為人知的方法,他們逃亡到這個暗無天日之地,並頑強地存活了下來。


    “在正式場合,這裏被稱作‘靜謐之地’,但洛斯特的人類更喜歡用另一個名字來叫它。”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附近無人的瑞雯舀起一勺東西送進嘴裏,邊咀嚼邊含糊道:


    “幽界,意思是‘幽靈盤踞之地’。”


    眉頭不自覺皺成‘川’,陳昊的視線在對方與自己麵前的碗裏來迴了好幾次,這才忍不住打斷正在介紹的精靈少女。“這玩意,就是你說的蘑菇粥?”


    “是啊”


    “這看著像人喝多以後的嘔吐物,你知道‘兩女一杯’嗎?”


    “那是什麽?”


    “算了,當我沒說。”蛋疼地翻了個白眼,用木勺在碗裏攪了攪,陳昊突然有些可憐身邊的女孩。哪怕是他隊伍裏最不擅烹飪的安妮,最多也就蜜汁自信亂加調味料,不會整出這種又稠又黏,看相就很惡心的充饑物。


    之前吃了不少碳水化合物,更多是陪瑞雯用餐順帶討論下一步計劃,陳昊用餐的欲望並不強烈。但看瑞雯吃得津津有味,他不禁萌生了‘也許這東西和臭豆腐一樣’的想法,嚐試性舀了一勺送進嘴巴---


    若非第一時間捂住嘴,陳昊估摸自己絕對會把入口之物噴出來。“呃咕咳咳咳!”滿腦子都是貝爺吃各種奇葩生物時的惡心評價,眼一閉把東西強行咽下,陳昊二話不說將碗推給了滿臉問號的瑞雯。“我真不餓,你吃吧。”


    哦了一聲不疑有他接過碗,毫不見外將濃稠的‘粥’扒拉進自己的碗,似乎心情很好的少女哼了會小調,這才後知後覺問道:“我剛剛說到哪了,主...陳昊。”


    察覺到對方稱唿的變化,但陳昊識趣地沒去陰陽怪氣,雖說召喚儀式初衷對自己不利,但從結果上講他占了大便宜,不宜再強迫瑞雯宣誓效忠。“說到墜星城,它好像是什麽莎家族創建來著...”


    “薩曼莎家族,有超過三百年曆史了,這座學園的創建者姆斯季斯拉維奇家族,則是她們最大的盟友。”用勺子在碗裏攪拌,瑞雯因為嘴裏塞滿了食物,說起話來含糊不清,讓陳昊聽得分外困難。“你還記得伊芙琳吧,她就是薩曼莎家族的。”


    腦海中浮現起那個翹著腿看書的身影,陳昊緩緩點頭附和。“所以你和城主女兒住一個寢室?那你也算是個明星人物,估計很多人會妒忌吧。”


    “有啥好妒忌,她是三女,壓根沒繼承權。就讀的魔道具係這些年又不熱門,聽說成績還不咋樣”表現得像個普通青春期女孩,瑞雯哭笑不得埋汰著自己的舍友,間或往嘴裏繼續塞食物。“真想巴結,還不如找她大姐或者二姐,一個擔任墜星城軍事指揮官,一個是神殿祭司長,論權勢比她高多了”


    “伊芙琳的事先不提,總之你記住,待會千萬別露餡。”牢記著普莉希拉的教誨,稍稍扯了幾句題外話,瑞雯再度提起了接下來的安排。“這次召喚儀式成功,你和我就有資格留在學園。等我搞定了我的事,就幫你去到城主府...”


    “然後弄到傳送坐標,前往據說聯通這裏與洛斯特的隕星城。等到了那,我再前往黑暗女神神殿,解除靈魂契約還你自由。”已經聽了不下三遍,陳昊搶在瑞雯之前,替她說出了剩下的話。“拜托,你是我母親嗎,這麽嘮叨。”


    “喂,我今年才三十七歲,很年輕好不好!”若無其事說著令人類羨慕不已的台詞,黑皮精靈嬌嗔著用胳膊肘懟了陳昊一下,這才繼續填飽肚子。“總之你記住,下午的召喚儀式很重要,一定要好好偽裝,被發現我們就死定了!”


    “行行行,主人您說啥就是啥,別逼我自殺或者羞恥就行”考慮到命運完全由一場考核主宰,陳昊倒也理解瑞雯近乎神經質的緊張。裝模作樣行了個禮,邊傾聽她有關幽界的描述,陳昊邊打開技能麵板查看起來。


    與附魔師類似,召喚師能作用於自身的天賦並不多,基本都是些增幅召喚獸的技能。比方說堅如磐石,便是讓召喚獸防禦力暫時提高一倍;嗜血,可以令召喚獸攻擊欲望提高百分之五十(類似提升攻擊速度);屹立不倒,能賦予召喚獸一個吸收傷害的護盾......以上種種無法直接作用於敵人,不過考慮到召喚獸本身具備攻擊力,陳昊感覺還是比附魔師有優勢。


    等級依舊維持原樣,技能點僅有一個的陳昊看來看去,最後在起始兩個技能中,選擇了更全麵的‘一心同體’(等級15):通過鍛煉,你與召喚獸的聯係愈發密切,甚至可以形成獨有的感應。召喚獸將受到召喚師本體屬性百分之十的加成,心靈交流的隱秘程度增加。(哼,盡情驅使她,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吧)


    有必要對別人這麽大意見嗎,她好像沒得罪你吧。對小夥伴的態度哭笑不得,點亮同時一陣暖流漫過身軀,知曉技能生效的陳昊扭過頭,對上了瑞雯驚訝且緊張的視線。“你,你又做了什麽!?我警告你,我不是隨便的女人---”


    “首先,我隨便起來可不管對方是不是人類”給了精靈額頭一個彈指,陳昊半開玩笑繼續道:“其次,如果真要找女人我更願意找你舍友,她比你漂亮,也比你懂打扮。”


    “哼,我長得醜還沒錢真對不起你喲,人類。”不甘示弱拌著嘴,三下五除二把碗裏的東西扒拉完,她抹了抹嘴站起身,紅著臉朝陳昊比了個嘴臉。


    “要不是有靈魂契約,我才懶得搭理你呢!”


    “態度別那麽刻薄,‘主人’,臉上會有皺紋的”


    ------------


    再次來到進行召喚的大房間,陳昊換迴了自己那已經有些破損的法師長袍,背負雙手站在瑞雯側後方,承受著來自各個方向的視線。不光是他,蹲在地上的精靈女孩同樣成為屋內眾人的焦點,即使當事者低下頭,如鴕鳥般專注於繪製法陣,她依舊能感應到目光中的情緒。


    英格麗導師,最終還是傷重不治,靈魂歸依女神懷抱。作為兇手的主人,瑞雯完全能想象某些人將如何憤怒,並試圖將其轉化為無情的報複傾瀉在自己身上。


    如果說她們還是精靈,那麽陰謀與殺戮縱使存在,也不會作為為人處事的首選方案;但在幽界漫長歲月裏,通過弱肉強食活下來的幸運兒各有神通,卻統一地拋棄了某種品德。


    仁慈。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正是被冠以‘暗’前綴精靈們的普世準則。一旦家族成員非正常死亡,用殺戮報複是合法且約定俗成的行為,更別提英格麗原本是家族次女,享有第二順位繼承權。


    瑞雯估計對方尚未動手,uu看書 .uukansu 純粹是因為城主的要求。一旦自己補考失敗,她們會很樂意製造一場‘事故’,讓陳昊與自己永遠停止唿吸。


    無論如何別出紕漏啊,心中誠摯地進行著祈禱,少女利用繪製間隙偷偷朝後瞄了一眼,心頭的大石稍稍落下:站姿筆挺的少年麵對殺氣並無怯意,甚至饒有興致一一迴望,仿佛在觀察房內所有人。


    挺鎮定的嘛,不愧是主人---不對,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閃電般低下頭,趕緊掩飾自己羞紅的臉,


    如果說她們還是精靈,那麽陰謀與殺戮縱使存在,也不會作為為人處事的首選方案;但在幽界漫長歲月裏,通過弱肉強食活下來的幸運兒各有神通,卻統一地拋棄了某種品德。


    仁慈。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正是被冠以‘暗’前綴精靈們的普世準則。一旦家族成員非正常死亡,用殺戮報複是合法且約定俗成的行為,更別提英格麗原本是家族次女,享有第二順位繼承權。


    瑞雯估計對方尚未動手,純粹是因為城主的要求。一旦自己補考失敗,她們會很樂意製造一場‘事故’,讓陳昊與自己永遠停止唿吸。


    無論如何別出紕漏啊,心中誠摯地進行著祈禱,少女利用繪製間隙偷偷朝後瞄了一眼,心頭的大石稍稍落下:站姿筆挺的少年麵對殺氣並無怯意,甚至饒有興致一一迴望,仿佛在觀察房內所有人。


    挺鎮定的嘛,不愧是主人---不對,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閃電般低下頭,趕緊掩飾自己羞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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