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臉人軀,身形魁梧,強壯且不失靈活,肉搏出眾還能如臂指使號令火焰。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強敵突然朝自己露出笑容,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對陳昊更是如此。


    以前看過不少鬼畜視頻,腦子還留有印象的他立刻有了既視感,仿佛下一秒對方就會喊出諸如‘乖乖站好’、‘亞拉那一卡’等糟糕詞匯。


    唿喚,匯聚,凝結,輸送。把調皮的炎之精靈與魔力融合,使之轉化成更穩定可控的狀態,陳昊加快步伐,利用廖有為還在被希斯與波波騷擾的機會接近目標,同時心中謀劃著後者所有可能的襲擊方式:


    把火焰預設於地下,製造效果類似地雷的爆炸物?


    瞬間聚集浮遊於空氣中的元素,形成火牆或火雲讓敵人自投羅網?


    增強體表火焰的密度,形成第二層魔法盔甲?


    要不幹脆以命換命,斬首劍來一記橫斬?


    腦海中思索著各種方案及應對,少年同時在意識領域下達了‘動手’的指示,盡管兩位小夥伴照例對其魯莽表達了不滿,但她們依然加強了攻勢:更多氣旋被投入惡魔與召喚者周圍,稍稍限製了他們的活動空間;愈發密集的光束唿嘯而至,此起彼伏的爆炸很快籠罩了整片區域,震得人耳膜嗡嗡響。


    來吧,讓我看看你留了什麽足以逆轉戰局的底牌!不憚以最大惡意去揣測敵人,陳昊一把捏碎了手裏的瓶子,將結晶粉末連同玻璃渣一並拍在右臂。“啟動!”


    光滑的金屬麵泛起紅光,清晰可見如蛛網般細密的紋路,那是充盈著火元素的魔力經脈。休眠的附魔被激活,少年肩膀出噴出大股濃煙,握緊的拳頭則對準了目標寬闊結實的胸口----


    下一秒鍾,劇烈的爆炸響徹整個戰場。


    尾端噴吐著烈焰,高溫灼燒著周圍空氣,整個呈紅色的鋼之拳磅礴向前,如同一枚炮彈擊中了目標。仿佛榔頭砸玻璃般粉碎了彌漫著火焰的鎧甲,陳昊的必殺技突破了阻撓的火焰,瞬間砸穿了德雷斯坦,掠過廖有為頭頂後飛行了一段距離,完成使命的假肢耗盡了儲備能源,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抱著‘高估敵人好過輕敵’態度,陳昊打從釋放魔法飛拳那刻起,就摸出又一瓶爆炸藥水,警惕著敵人各種方式的反擊。而被其重視的德雷斯坦,卻像是根本沒料到一個法師會搞出如此奇特的招式,還沒來得及收劍迴防便被打了個透心涼。


    “呃啊!!”發出痛苦的唿聲,全身火焰不受控製朝四周亂竄,惡魔收起雙翼噴吐著黑煙,捂住胸口踉蹌了幾步,最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伴隨著汨汨流淌的黑色血液,它身體各處浮現起大大小小的裂痕,並開始出現不自然的隆起。“凡人,你膽敢傷害萊索托斯的部下,勇武的百夫長德雷斯坦!?”


    “哦,你確實挺勇武”隨口敷衍了兩句,擔心這家夥搞自爆一類同歸於盡的招數,叮囑幾位小夥伴後撤,陳昊繞了個圈走向自己的假肢,準備將其迴收。注意力始終放在惡魔身上,用魔力進行感知,他發現後者周圍的元素正在快速流逝,好似一個被戳了洞的氣球。


    也許惡魔的胸膛恰好是弱點,自己隻是運氣爆棚?默默把這件事記下,陳昊拾起了依舊通紅的假肢,想了想還是先將其收進物品欄。把一個快要攝氏六十度的東西接到身體上,感受炮烙的‘快感’,他自詡沒有這種奇特愛好,還是先冷卻再說。


    陳昊警戒著德雷斯坦同時,幾名小夥伴也靠上前來。把類似外骨骼的懸浮裝置收進虛空,換了新載體的珍妮興高采烈湊到少年身邊,剛想開口卻被人擠到一旁。發出‘波,波’的急促叫喚,貓耳娘照例整了整腦袋上歪掉的頭飾,帶著爽朗笑容撲向陳昊,像隻樹袋熊般黏在他身上。


    “好,好”


    “你表現是不錯啦,幹得漂亮!”撓了撓嬉笑的女獸人,摸出塊魚幹犒賞對方,陳昊並未厚此薄彼也誇獎了兩位外掛。“辛苦了,謝謝你們的幫忙。”


    “討厭,別拿碰了食物的手摸我,頭發上滿是油膩!”


    “主人,其實都交給我也可以喲,據說這套‘泛用7型艦裝’能適應任何情況的戰鬥呢”


    “下次吧。”暗地裏給矮人貼了個‘戰鬥狂’的標簽,陳昊看了眼已經動彈不得,身上裂痕愈來愈多的德雷斯坦,卻疑惑地皺起了眉毛:與他預料的不同,看起來快要嗝屁的德雷斯坦既沒有說‘給我記著’一類的反派慣用台詞,也沒有下什麽惡毒的咒語,甚至連發起垂死反擊的動向都未有----


    它隻是保持著單膝跪地,一手用劍撐住地麵,另一手捂住胸口的姿勢,默默注視著自己。視線裏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後悔,甚至沒有滿足與遺憾,隻透露出一種情緒,一種本不該出現於此的情緒。


    它的名字,叫興趣。


    是對魔法飛拳,還是對自己,也許是對愛因斯坦,亦或是整個洛斯特?陳昊不得而知。悄悄打開視窗,確認並未有新任務出現,原有任務亦早就標注為已完成。準備等德雷斯坦死透再走過去的陳昊邊取出一瓶治療藥水,邊沒話找話對珍妮努了努嘴。“你現在的靈魂到底在哪,原來的匕首,還是這具身體?”


    聞言雙手提著裙擺,行禮動作無可挑剔的蘿莉麵帶笑容,有意無意挺起略具弧度的胸膛。“新身體,不過匕首上殘餘了一部分,並與我隨時保持鏈接。按照愛因斯坦的說法,那可以視作一個備份,如果這具身體被毀,我會重返匕首以免魂飛魄散。”


    “如果換成主人你容易理解的說法...”組織著語言,粉毛女仆眼珠一轉,興衝衝補充道:“就類似奇幻裏的巫妖命匣,隻不過我不算亡靈。”


    一個矮人談奇幻,若非場所不適陳昊絕對會笑出聲。“是嘛,期待你未來的表現。順帶一提,現在的你打扮得很可愛”牢記著單位前輩‘誇女人漂亮總沒錯’的教誨,下意識稱讚了對方兩句,陳昊注意到德雷斯坦又出現了新變化。


    惡魔體表愈發密集的裂痕內,往外噴吐的火焰開始減弱,在魔法視覺裏,它蘊含的龐大能量與生命一道,正不斷離開這具行將崩潰的軀體匯入天地間。


    等會,這家夥難道是個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陳昊示意其餘人保持警惕,慢慢靠上前打量著由始至終沒挪開目光的德雷斯坦。“你到底在謀劃著什麽陰謀?”


    “嗬嗬嗬,”發出低沉笑聲,周身火焰消失得七七八八,惡魔銅鈴大小的眼睛裏帶著異樣的光。“已經不需要陰謀了,目的已成。”


    目的?正欲追問,陳昊卻發現德雷斯坦垂下腦袋再也不動彈。小心翼翼靠近戳了戳,他才發現對方已經沒了生機,好似一尊經曆歲月侵蝕的破損雕塑。


    所以...就這麽贏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陳昊反複檢測確認惡魔不是詐死,心頭懸著的巨石這才放下。盡管按照他掌握的情報,被召喚到洛斯特的惡魔並非實體,無法被徹底消滅,但此番挫敗想必會給它不小打擊,短時間不會再來找茬。


    思來想去不知‘目的’是什麽,陳昊唯有先作罷,關注起另一件事。在波波與珍妮幫助下把僵硬的惡魔屍體搬開,他眼中出現的是正躺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廖有為,之前德雷斯坦被擊中倒下時,肉翅下緣重重砸在了光頭男後腦勺上。


    因為實力不濟,某人始終呆在德雷斯坦身邊,並頻頻要求後者保護好自己。結果等召喚物被打敗,距離最近反倒成了他的弱點,來不及逃跑的他當場被擊倒,昏迷至今都未醒來。


    彼此間是你死我活的競爭關係,陳昊當然沒必要搞什麽以禮相待,直接朝旁邊做了個手勢。心領神會的小女仆抬起腿,穿著圓頭皮鞋的腳重重踩在廖有為膝蓋上,換來後者殺豬般的慘叫。


    如同一隻煮熟的大蝦,廖有為抱住雙腿蜷成一團,邊嚎邊在地上滾來滾去。陳昊等了幾秒鍾見對方還在作痛苦狀,遂滿臉不耐煩走上前,朝地上的光頭男補了一腳。“你要麽閉嘴,要麽我下一次就朝你兩腿中間踩”


    “別,別,求你了!!”身邊是德雷斯坦的屍體,腦中是已然斷開的鏈接,明白惡魔被消滅的廖有為為了保住子孫根,趕緊出身懇求著。強忍痛楚撐著地麵坐起,心底其實早就把眼前眾人全都‘問候’了一遍,他表麵上故作可憐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眼角還帶著幾許淚花。“別打我,我投降,我投降!”


    說得好像之前屠村時,你給那些貓貓頭手下留情一樣。心中對其滿是鄙夷,已經準備除掉對方的陳昊想了想,打算先探聽些情報再說。“想活下來是嗎,先迴答幾個問題。”


    “行,行!”腦袋點得如搗蒜,廖有為一副放棄抵抗的模樣,似乎很忌憚陳昊對他嚴刑逼供。“隻要你答應事後放了我,我保證把一切都告訴...啊!”


    “別跟主人討價還價,失敗者。”全無平日對待陳昊的俏皮活躍,冷酷如冰山的珍妮收迴了踩在廖有為手上的鞋底,淡淡補充了一句。“你現在沒資格這麽做。”


    “要不殺了他?”盡管在意識領域吐槽其餘二人的行為‘像小孩子’,但希斯躍躍欲試的模樣讓陳昊懷疑,她這句話似乎不是在演戲。“我們沒那麽多精力去核實,直接殺人棄屍得了,不行就讓愛因斯坦幫忙,反正核廢料處理機什麽都能處理,屍體應該也不在話下”


    臉色由蠟黃變白,再逐漸轉成鐵青,對希斯的話產生了劇烈反應,廖有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一副認命模樣焦急道:“你想問什麽,我全都告訴你!”


    似乎有效?悄悄朝兩位小夥伴使了個眼色,摟住又湊上來嬉戲的波波,陳昊不加思索問道:“暗之救世主,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發現珍妮麵無表情微微抬腿,廖有為趕忙解釋了起來。“你想,教會有他們的‘光之救世主’,藉以團結各國發動聖戰;那麽黑暗勢力也會推舉他們的‘救世主’,來對抗教會與大陸其他國家。這很合理,不是嗎?”


    聽上去確實合理,甚至讓陳昊專注思考了那麽幾秒鍾。意識剛返迴現實,眼尖的他剛想追問更多細節,卻注意到廖有為長袍的袖口位置,以極小弧度正上下蠕動著。


    他袖子裏藏了東西!醒悟過來的少年趕忙用意識領域示警,同時迅速抬起腿,腳掌朝廖有為脖頸部位重重踩下。腳底剛有了觸及物體的實感,他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邊則是波波與兩位外掛的尖叫聲。


    什麽鬼?迷迷糊糊的少年眨了眨眼,uu看書ww.uansu.co隨即汗毛倒豎地發現自己一行人正身處半空,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來不及去思索為何會這樣,製造屏障將眾人包裹其中,陳昊大喊一聲‘抱緊我’,隨即調用所剩不多的魔力,試圖溝通風元素減緩下墜速度。以他的目測,如果不設法減速,哪怕下麵是一片湖泊,自己一行人也會摔得粉身碎骨。(沒受過訓練別玩高台跳水,真會死人,不開玩笑)


    不試不打緊,感知周圍陳昊卻發現,這片陌生地域狀況之惡劣,連愛因斯坦上的情況都不如-----後者雖說有放射性元素作祟,但好歹可以感應到遊離的元素;而在這裏,遊離魔法元素連影子都找不到,更別提迴應他的請求了。


    艸,又不是不能施法,活人還會被尿憋死?察覺到下墜速度越來越快,被三名女性抱住臂膀、胸膛與後背,陳昊反倒萌生了鬥誌。把魔力一股腦釋放出來,成功朝正下方釋放了‘疾風之刃’,借風元素減速的附魔師喘了口氣,很快如法炮製又來了一次。


    靠風係法術獲取平衡,陳昊總算沒重演上次墜海身亡的慘烈一幕。放下了驚魂不定的小夥伴們,他接過珍妮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觀察片刻半晌迴過頭,表情怪異望向眾人道:


    “這是哪,你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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