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賽利姆‘騎士侯’的身份,當然不可能與陳昊來一場料理對決。自恃武技卓越的他,不假思索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第一滴血’————顧名思義,就是什麽裝備武器都能上,打到一方流血自動宣告結束。


    除開隻能單挑、流血必須停手與禁止中途離開,此法可謂是百無忌諱;而區別於死鬥‘必須躺一個’的殘酷,相較起來‘點到即止’氛圍更濃的方式,也為衝突雙方留下些許餘地,在洛斯特中上階層間十分流行。


    隻是在陳昊眼裏,它所謂的‘公正溫和’更像個遮羞布,純粹為了掩飾其中數不勝數的貓膩。背負雙手打了個嗬欠,感受著有所減弱但依舊毒辣的陽光,見對方依舊忙碌不休,陳昊不禁有些懷疑,賽利姆是否想重演宮本武藏幹掉佐佐木小次郎的套路。


    “喂,你到底什麽時候能弄好?不行我先去吃個飯,再迴來慢慢陪你玩~~”


    “不,等一下!”好不容易爭取到羞辱對方的機會,甚至不惜大費周章召集侍從們圍觀,賽利姆肯定不樂意放陳昊離去。確認盔甲著裝基本完畢,青年一把搶走矮人腰上的頭盔,並將幫自己穿戴防具的功臣大力推開。


    “我準備就緒了,做好覺悟吧,異鄉人!”伴隨中氣十足的呐喊,鐵砧騎士卸下了麵甲,舉起遮住半個身子的巨型塔盾,他另一隻手摘下腰上的戰錘握在手裏。“如果你覺得打不贏,直接下跪求饒即可,我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不會藉此——”


    “請退後,鐵砧大人。”並未被青年迷惑性發言忽悠,昂首挺胸站在陳昊身畔的塞爾明察秋毫,立即發聲喝止了賽利姆的小動作。未多理會尬在原地的騎士,被臨時請來當見證人的侍從視線瞥向人群,很快找到了交流目標。“主人,鑒於陳昊大師是名法師,且未攜帶魔道具,我建議雙方開始競技前保持十米左右距離。”


    “允許。”聲若洪鍾批準了侍從的建議,雙臂環抱的李斯特望向場中少年,悄咪咪眨了眨眼;當他轉而注視另一側的賽利姆時,目光就顯得沒那麽友善了。“鐵砧騎士,既然決鬥在我的領地上進行,作為裁定者的我根據實際情況微調規則,亦是合情合理。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話語中飽含著怒意,全副武裝的男子當著眾人麵,唯有咬牙切齒應和下來。慢吞吞挪到指定位置,已無法開場偷襲的賽利姆用盾牌擋住身軀,做出一副抵禦法術轟擊的架勢。


    在迷之自信的年輕騎士準備期間,陳昊也未浪費李斯特幫自己爭取到的優勢。從物品欄‘取’出幾瓶新做的治療藥水掛在腰間,拄著使用愈發順手的獸骨法杖,默默凝聚了足以瞬發倆個2階法術的魔力,感覺萬事俱備的陳昊開啟了麵板,瞅著賽利姆頭上象征血量的‘紅條’自言自語道:“十六級,他那身盔甲的增幅有些恐怖啊~~”


    “畢竟是全重裝鎧,哪怕陳舊了點,表層的附魔亦已消失,防禦力還是足夠的。”稍微頓了頓,希斯有些戲謔補充道:“別玩脫了,否則我會被‘她們’笑死……”


    比起敗給一個低自己足足七級、怎麽看都像隻會玩陰招的騎士,陳昊反倒更關心自家金手指提及的‘她們’。可惜外掛小姐警惕性極高,甚至不惜以裝死來應對,東拉西扯幾句發覺對方不上當,陳昊也隻得作罷。再度確認狀態完美,眼角餘光瞄了眼圍觀者們,給了某人以暗示的少年微笑著衝塞爾豎起大拇指。


    見狀不慌不忙退後數步,處在訓練場邊的侍從高舉白帕,讓包括決鬥者在內的所有人都能看清它。“以蓋亞女神之名,戰鬥開始!”


    ‘始’字還迴蕩在空氣中,賽利姆已經邁開腳步,筆直朝陳昊發起了衝鋒;後者不甘示弱丟出了元素形成的月牙狀利刃,同時抄起獸骨迎向揮動的戰錘。


    ——————


    大清早就出發,奔波半日總算抵達石錘鎮;頗費功夫終於安頓,苦逼的鐵砧侍從還未及歇息,又因主子的一時之念,不得不集結於李斯特宅邸的訓練場,圍觀一場與他們毫無幹係的決鬥。


    起碼在身邊人掏出某樣東西前,約翰遜是這麽認為的。


    被反射進眼瞳的陽光弄得很不舒服,在人群前排當背景板的老侍從疑惑地扭下頭,刹那間大驚失色。“嘿,你這是在幹什麽!?”


    “閉嘴,uu看書 ww.uuknshu 老東西!”目露兇光迴瞪了一眼,看起來有些流裏流氣的男性往後縮了縮,繼續組裝手中的‘工具’。察覺到對方依舊滿臉不可思議,他頗為不屑地哼了一聲,壓低嗓音悄聲道:“別大驚小怪,這是主人為防萬一準備的‘保險’,幫我遮掩一下,免得被其他人發現…把頭轉過去!”潦草應付兩句,年輕人當即把注意力放在手上,加快了組裝的進度。


    纖細且高韌性的金屬弦、兼顧輕量化與穩固的木質主體結構、大小適宜方便單手使用的把手與轉盤、裝卸方便體積小巧的固定支架……哪怕對方未加說明,作為上過戰場的老兵,約翰遜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同伴手臂上的裝置。


    便攜式手弩。


    拿出這種大殺器,還偷偷摸摸地組裝,同伴要做什麽可謂昭然若揭。醒悟過來自己成為了主子下三濫手段的幫兇,約翰遜心中不禁湧起憤懣與不滿:他實在不理解,昔日天真無邪的少爺,為何去黑岩城學習騎士之道,最後會變得如此市儈卑鄙。


    想要高聲抗議,想要怒而離去,甚至想過代替病逝的老騎士,替他教訓教訓走歪人生路的獨子。但持弩者不懷好意的冷笑、看似不經意將箭頭對準自己胸腹的行為、周圍察覺真相卻不約而同保持沉默的戰友,讓約翰遜剛被點燃的正義心又被澆滅。幾度欲言又止的中年人最終頹然一歎,轉身低頭注視著地麵,再沒心情去關注周圍。


    就在老侍從自慚形穢之際,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利用所有人目光聚焦場上的機會,悄無聲息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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