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就在獵風的眼前。


    他看著這座外表有些鏽蝕的建築,依稀還能看到遭遇酸雨前的模樣。


    外部精美的雕刻已經變得有些模糊,威嚴的城主府也變得落寞。


    對於這裏的人而言,太易王國就是可惡的入侵者。


    獵風能夠從這裏的居民眼中看到畏懼。


    事實上破城造成的死傷並不是太多。


    投射的巨石和偶爾落下的岩漿破壞的更多是房屋。


    而城中的房屋石製的遠遠多於木製的,也因此很好地保護了屋內的居民。


    少數死亡的隻能說確實倒黴。


    城主府外,鬆河城的戰士們早已嚇破了膽子,此刻還守在這裏的都是無依無靠之人。


    他們看著獵風,瑟瑟發抖。


    原本他們還想要展露一下鬆河城的不屈,隻是麵對這些虎背熊腰的黑熊戰士,實在是硬不起來。


    獵風揮了揮手,他們便如蒙大赦,直接逃走。


    獵風在黑熊戰士的陪伴下,進入了城主府。


    鬆下城此前發動過一次夜襲,隻是被獵風殺的丟盔棄甲,城中之人對太易王國的戰鬥力有清醒的認知。


    在信仰之力形成的屏障接近失效後,他們便絕望了。


    越是絕望,信仰之力屏障的強度就越弱。


    踏入城中的獵風,擊潰的不僅是一直保護鬆河城居民的屏障,也是他們一直以來的信心。


    鬆河城城主傳承上千年,在城中自然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


    隻是此刻,這些本應是城主嫡係之人早已舍棄城主,各自躲在城中的藏身之處。


    他們都在等,等待太易王國對城主的審判。


    獵風麵無表情地推開城主府的大門。


    太易王國對待朋友,是如春風般溫暖,對待敵人,自然也如嚴冬般酷寒。


    對待能夠痛快投降的,如海珠城,千港地區諸城,他們的城主皆搖身一變成為了太易王國的市長。


    但如鬆河城這樣的城市,被太易王國生生攻破之時才投降,待遇自然不會與千港地區的諸城市相同。


    首先,這城主肯定是不能留了。


    獵風想到這裏,眼神一冷。


    他在思考該如何處置。


    肯定不會直接殺了,但也不能留在鬆河城中。


    鬆河城的城主,對鬆河城的掌控太強了。


    一旦獵風離開,這裏的居民處於慣性,都會服從城主的命令。


    先把他送到太易城吧。獵風在心中想著。


    進入城主府中,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排城主雕像。


    雕像上布滿裂痕,其上更是傳出衰朽的氣息。


    獵風並沒有讓黑熊戰士們破壞這些雕像。


    “真是可惜啊。”他歎息道,曾經他也來過萬河地區的城主府,見過裏麵宏偉的雕像。


    即便是古老的雕像,也被維護的很好。


    隻是沒想到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能夠感受到其上殘存的異種信仰之力。


    這一定就是這個城市信仰之力屏障的核心。


    他要將這裏保留下來,讓王國解析。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這些雕像身上的裂縫突然增大,仿佛有一道遍布孔洞的蛛網纏繞在了其上,緊緊收縮。


    原本這些雕像還算是完整,就算有裂痕也屬於可以修補的程度。


    然而不過一瞬間,這些鬆河城過去城主的雕像崩壞了。


    它們化作無數碎片,散落在地上。


    獵風麵色一變,趕緊向著城主府中心之地而去。


    在那裏,一位麵容甚是普通的中年男子正將一把匕首插入自己的心髒之中。


    他的模樣,與城主府中的其中一座城主像非常相似。


    這便是鬆河城的城主了。


    獵風沒想到對方會自盡。


    實話說,獵風這輩子就沒見過自殺的人。


    生命如此寶貴,未來如此美好,為什麽有人會自殺呢?


    他向來積極樂觀,太易王國的國運也蒸蒸日上,整個王國無論是國家還是個人,都充滿了朝氣。


    但鬆河城主不同。


    鬆河城是他的祖業,鬆河城的諸多城主像是他父親、祖父、曾祖父以及祖先們存在過的印記。


    守護鬆河城的印記。


    原本他也將會為後人留下這樣一尊城主像。


    可惜了,不好再有這樣的機會。


    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心髒中湧出,浸濕了衣服,也讓他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這就是死亡了嗎?他在心中想著。


    眼前有人在跑過來,不像鬆河城之人。


    這是太易王國的大軍團長嗎?


    這就是毀滅他家族的敵人嗎?


    鬆河家族,沒想到就要在他這裏斷絕了。


    遙想鬆河城建城之時,他的祖先帶領逃亡之人篳路藍縷,開創了這樣一份基業。


    祖先將自己化作了雕像,守護這裏的人。


    一代又一代。


    鬆河城在,他們在,鬆河城亡,他們也亡。


    臨到死之時,他卻突然有些後悔。


    他想念他的兩個孩子。


    那一對雙生子。


    他好想看著他們長大。


    他閉上了眼睛。


    鬆河城的城主自盡,將自己與鬆河城的連接斷開。


    他沒有選擇拉整個鬆河城陪葬。


    鬆河城中,異種信仰之力逐漸散去,太易神的力量逐漸擴散到了這裏。


    “安葬他吧,按鬆河城城主的規格。”


    獵風沉默片刻,對一旁的黑熊戰士們說道。


    很快,獵風便聚集起了鬆河城的權貴,他們幾乎是哭著被拖出來的。


    鬆河城城主不僅是這裏的統治者,也是他們的主心骨。


    這便是信仰集中一人身上的弊端。


    鬆河城城主畢竟是人,當他塑造的神話被打破,褪去了神的外衣,也就失去了號令全城的能力。


    他們會質疑,會害怕,會將跌落神壇的人推入深淵。


    獵風看著這些哭哭啼啼的鬆河城權貴們有些無奈。


    合著全城人就指著信仰屏障過日子了唄!


    這些人顯然是不能配合太易王國治理城市的。


    如此一想,鬆河城的居民似乎也難堪大用。


    獵風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他隻得選擇了一位軍團長,暫時以軍隊管理城市。


    “得盡快向司弓匯報這裏的情況。”他心想著,這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而後獵風挑選了一批鬆河城居民,讓他們深深記住了鬆河城的慘狀後將他們驅趕到了另一座萬河地區的城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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