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哭笑不得,原來是這麽迴事。


    不過官紳一體納糧倒是好事,這樣朝廷能夠增加許多稅收。


    “官紳一體納糧,可惜啊,我大明無法實現!”朱棣望著星空歎氣。


    朱高熾道:“父皇,孩兒認為可以。”


    “哦?怎麽?”


    朱高熾道:“官紳一體納糧,問題就在於,士紳乃是國之根本,所以朝廷不可輕動,但兒臣認為朝廷的做法不對。”


    “怎麽不對?”


    “朝廷優待士人,這本沒錯,但是直接免稅不可取,這樣免稅就是種特權,而不是朝廷恩賜。”


    朱棣道:“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一直做也未必對,兒臣以為朝廷應該改為所有人一體納糧,然後退稅,當然這麽做的前提是攤丁入畝。”


    朱棣沉吟片刻道:“攤丁入畝,這倒未必不能做,可退稅跟免稅不是差不多嗎?


    而且朝廷還更加麻煩,得增許多人手。”


    朱高熾笑道:“事情表麵看似乎差不多,但本質卻很不相同,退稅這種製度,說明朝廷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沒有人有特權,哪怕皇家都不成。


    但結算後退稅,等於朝廷給某些人優待,是朝廷恩賜。


    可直接免稅卻不是,免稅是特權,一旦有特權,那就必須想辦法盡可能利用,這樣他們就會想辦法鑽空子。


    兩者最大的區別是,前者朝廷有主動權,後者朝廷是被動的。”


    朱棣奇道:“這種說法倒是新奇,不過這事牽扯很大,不能胡亂行動。”


    “是,兒臣也是這麽想,但首先應當做的是攤丁入畝,攤丁入畝後不但能夠解決貧民負擔過重的問題,還能解決隱戶問題。”


    曆朝曆代,隱戶都非常嚴重。


    無論唐朝的租庸調也好,還是後來的兩稅製也好,本質都是人頭稅,有人頭稅,那麽少數人為了不交,就會選擇藏自己。


    他們在王侯貴族,或者是大地主家裏做奴仆,或者寄住。


    朝廷無法找到他們的人,當然也就沒辦法征稅。


    但帶來的影響絕不止於少收些稅。


    而是朝廷不能掌控自己的人口數據,全方麵的調控變得不可能,由此帶來政策與現實並不配套,往往會失敗。


    所以朝廷的崩潰大多數時候都是從信息失實開始。


    朱棣很顯然對這件事很有興趣,道:“此事可以好好謀劃謀劃。”


    朱高熾道:“此事尚早,但父皇得小心這些士子,我現在隻是用一件更大的事把此事壓下去,並沒有解決問題。”


    朱棣表示知道,並且讓朱高熾不用擔心,他心裏有數。


    次日早上,鐵匠作坊的主事求見。


    朱高熾跟著出宮,很快就抵達鐵匠作坊,主事喜笑顏開,“爺,您說的鉛活字做出來了。”


    鐵匠作坊是收購的,並不算很大,而且還在城區,隻是純當作研究機構使用,此時高爐燃著熊熊爐火,鐵匠作坊裏熱得站不住。


    朱高熾雖然已經沒那麽癡肥,但還是愛出汗,此時身體就像在洗澡水裏泡著,他擦掉額頭的汗水,“哦,怎麽樣?取來看看。”


    作坊主事捧來個木盒,盒子裏擺著幾個字模。


    相比雕版,或者泥活字,鉛活字的體積已經非常小,一個字比常見的字小約四分之三,朱高熾翻來覆去看,很滿意,字模的硬度也不是那麽高。


    據主事介紹,可以輕鬆刻字,而且也不怕水、不怕火。


    朱高熾哈哈大笑:“好好,做得非常好。”


    主事為難道:“爺,雖然字模做好,但卻沒合適的油墨。”


    “哦?取油墨試試。”


    主事把幾個活字擺好,刷上墨,鋪紙印刷,然而揭下來後卻發現字跡很不均勻,有些地方很清晰,有些地方則汙成一團。


    朱高熾道:“這是吸附性不好啊。”


    主事苦笑:“是,這種油墨的吸附性太差。”


    “那就招人研究,好好尋些做油墨的工匠來,務必在最短時間製造出來。”


    主事道:“是。”


    鐵匠工坊同時進行好幾種研究。


    朱高熾一一看過,表示對他們很滿意。


    但滿意歸滿意,進度還是太慢,他需要的合適的火槍鋼還是沒弄出。


    主要問題在於目前無法探測金屬內部結構。


    朱高熾忽然靈機一動,想起金相學來。


    金相其實就是用顯微鏡觀察金屬的微觀結構,以此調整配方,製作合金,但這項技術需要的前提條件是顯微鏡,而且是大倍率的顯微鏡。


    朱高熾心中暗想,迴去試試。


    對工匠們完成任務,朱高熾從來不吝獎勵,每人賞銀二百兩,團隊賞銀五千兩。


    他們從北平跟來,還未能在此安家,朱高熾決定再撥錢建造職工宿舍樓。


    但朱高熾與朱棣顯然都太樂觀。


    次日,代王上書,建議朝廷釋放方孝儒的家人。


    朱棣震怒異常,當楊士奇把這份奏章送給他時,他看完直接扔了!


    “混賬東西!這是要造反嗎?”


    代王上書,雖然隻是個小事,但卻格外嚴重。


    因為親王不同其他人,他是親王,理論上擁有繼承王位的可能。


    這樣的人跟士子攪一起,怎麽能叫人放心?


    朱棣惱怒也可以理解,方孝儒之死本就是普通小事,根本就不值得大書特書,一個文人,就算名望再高,對國家來說,也不過如此。


    但方孝儒之死先是鬧出來伏闕上書,接著又鬧出來代王上書,這是當朱棣不會動刀子殺人嗎?


    朱棣命楊士奇立刻起草詔書,把代王大罵一通,並且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朱高熾連忙勸阻:“父王,不能直接罰俸,此事怕另有隱情,發份詔書即可,否則又要被人拿住把柄。”


    朱棣道:“你是怕那群酸儒?哼!”


    朱高熾道:“不是怕,而是現在沒必要,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


    “什麽事兒?”


    “輿論。”朱高熾道:“輿論乃是國家喉舌,必須要掌握在國家手裏,絕不能淪為任何人的私器。”


    朱棣皺眉:“你說的什麽東西?”


    朱高熾歎息:“就是朝廷要有個地方可以跟百姓說話,解釋國策,宣傳國策。”


    說到這兒,朱高熾特意強調:“千萬不能依靠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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