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時間過去很久。


    劉荷目的達到,也不想再留。於是提出告辭。


    正在這時,朱高熾步履匆匆進來,與劉荷撞個當麵,他的臉色立刻沉下,冷哼一聲。


    劉荷頭皮發麻,噗通跪下,“世子爺。”


    朱高熾道:“你知道錯哪了?”


    “奴婢不該自作主張。”


    朱高熾對張瑾瑜道:“取家法。”


    張瑾瑜吃了一驚,連忙勸阻,不想朱高熾冷冷一眼瞥過來,嚇得她噤聲,不敢再說。


    所謂家法其實就是一條棍子,嬰孩手臂粗細。


    朱高熾接過家法,對劉荷道:“我打你三下,讓你長長記性。”


    言罷揚起棍子狠狠打劉荷三下,棍棍都打實,發出沉悶聲音。


    張瑾瑜不忍看,別過頭。


    劉荷吐出口血,伏地上半晌沒敢動。


    “你的位置敏感而且重要,你居然如此兒戲,私自帶人迴來。


    你的私人問題,自己處理好,我不想摻和。


    但你要因此壞我大事,我給你的恩情,都可能變成索命的刀!滾!”


    劉荷爬起,幾次支撐不住摔倒,最終踉踉蹌蹌走出門。


    迴到家中,章全正等得心焦,慌忙迎住,問:“甄娘你去哪兒了?”


    劉荷勉強笑道:“我沒事,迴去看了趟。今天有些累,早些休息。”


    兩人的關係在杭州都已經半公開,但還沒睡一起,甄娘是個特別保守的人,不願壞規矩。


    章全見劉荷不願說,也不敢多問,悻悻迴屋。


    自那日後劉荷悶悶不樂,日日也不出門,隻在院子裏閑逛,長籲短歎,屢勸不止。


    朱高熾同樣悶悶不樂,因為改進遇到困難,無論他們怎麽努力,都無法將機器改進到合適狀態。


    朱高熾甚至一度恍惚,認為織毛衣機隻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慧娘堅定認為,這種機器是不可能存在的,需要大量使用人工,配合簡單的機器才成。


    工匠們也勸朱高熾,這種項目是沒有前途的,織毛衣過於複雜,機器無法完全替代人類。


    朱高熾像瘋魔了似的,整日對著機器看,這次無論他使用什麽辦法,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他對著機器整整看了四五日,依舊一無所獲,織女跟工匠被他快折磨瘋,個個敢怒不敢言。


    這日,朱高熾正對著機器發呆,忽地聽到外麵傳來個聲音,“娘娘!”


    不久門打開,張瑾瑜緩步而進,四處張望。


    朱高熾愣住,張瑾瑜沒有來過這裏,今天怎麽想起來?


    隻見她好奇打量一切,“你這裏很簡陋啊。”


    朱高熾:“嗯。”他又轉過頭看機器。


    張瑾瑜道:“這就是你發明的織機嗎?”


    “是。現在還不算發明,因為還沒成功。”


    張瑾瑜笑著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就算今天不成功,明天也會成功。


    就算明天依舊不成功,下個月也會成功。”


    朱高熾心裏好受很多,笑道:“這算是誇獎我麽?”


    “不。”張瑾瑜搭上他的手臂,“你看看,肥皂被你造出來,玻璃被你造出來,你甚至連煉鋼都懂,在我眼裏你比其他人更聰明。”


    朱高熾歎息:“可惜聰明也沒辦法,這個織機我就沒辦法搞出來。”


    “可人力終究有窮盡時,一時沒想到也不打緊,可你也不能四五日不迴家啊。


    外麵還有那麽多子民等著你,父王把北平府交給你,可不是叫你這般不愛惜自己。”


    朱高熾沉默不語,張瑾瑜的意思他明白。


    張瑾瑜握住他手,柔聲道:“咱們迴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明日就解決。”


    朱高熾心神俱疲,聽著張瑾瑜的話語,心不知不覺沉淪。


    隨她迴府,跳進浴桶裏痛快洗個熱水澡,在蒸氣的作用下他居然睡著了。


    次日朱高熾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渾身舒坦。他走出房間,張瑾瑜欣喜扭頭:“你醒了?”


    她坐桌子旁,正托腮不知想些什麽事,臉上便露出笑容。


    桌上放著飯菜,蓋著蓋子,她忙活整理飯桌,說道:“我熱了好幾次,嚐嚐好吃不好吃?不好吃再讓下人換。”


    “不用忙活,這些就夠。你吃了麽?”


    “沒有。”


    “狗蛋兒呢?”


    “被奶媽抱走了。這小家夥這幾天纏死我了。哪有親爹叫孩子狗蛋兒的?”


    “名賤好養活,老天爺不收。一起吃頓飯,好幾天沒吃到熱乎飯菜。”


    “就那麽難麽?”


    “相當難。沒有做過的人無法體會,但隻要對木匠稍微有些了解的人,就能知道那玩意有多麽難。


    我也是陷入執念了,總覺得一定要做出。”


    “既然這樣,那就休息幾日,好好歇歇腦子。”


    “嗯。隻是張玉那王八蛋實在太不叫人省心,快兩個月了,連點消息都沒有。”


    “沒有就說明進展順利。”


    兩人隨口又聊幾句,朱高熾接受張瑾瑜的建議,準備把這些事兒放放。


    連續幾日沒辦公,也沒去工坊,隻是隨處走走,到處逛逛。


    這一日天色好,朱高熾忽然來興致,早上起床便對張瑾瑜說:“咱們今天出去吃飯吧。


    西市建好後,我一直都沒怎麽去過。你也沒去過吧?”


    張瑾瑜笑道:“世子爺要微服私訪嗎?”


    “屁的私訪,就是在家太悶,逗個樂子。”


    吃過飯兩人換上便裝,帶幾個小廝,護衛暗中保護,殺向西市。


    西市人流如織,張瑾瑜久在王府,瞧見這等情景欣喜不已。


    腳步輕快猶如小鳥,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步行街現在成男女幽會聖地,在這兒光明正大牽手,也不會有人對你指指點點,朱高熾興致大發,拉起張瑾瑜的手。


    張瑾瑜嬌羞如花,低頭扭捏道:“很多人看著那。”


    “你是我明媒正娶迴來的,看什麽看。別怕。”


    時間久張瑾瑜也就習慣,隻覺心裏跟灌了蜜似的。


    兩人逛片刻,便去聚仙樓吃飯,兩人要個包間,靠著窗子,可以看到下方人來人往。


    朱高熾站在窗前,誇張道:“看,這就是滾滾紅塵。”


    酒菜上來,兩人正吃,忽然聽到外麵有人說話,張瑾瑜道:“似乎是劉荷?”


    朱高熾今日心情好,念著前幾日傷劉荷那麽重,心軟了。


    畢竟她的工作做得不錯,現在手裏缺人才,還得靠著點她。


    朱高熾給張瑾瑜個眼色,張瑾瑜正襟危坐坐好,朱高熾拉開房門,見劉荷正跟個男人說話。


    “劉荷。”


    劉荷眼前一亮,驚喜道:“世……”


    朱高熾嗬嗬笑道:“不認得表兄了嗎?進來吧。”


    劉荷大喜,快步進來,章全愣住,心想這是什麽情況?他隱約覺得腦袋發綠,趕緊進去。


    四人互相見禮坐下。


    朱高熾仔細打量章全,這人的眼神很正,確實如周星月所說,朱高熾道:“你家是哪裏的?”


    “小侄是蕭山人,家祖世代經營絲綢業。”


    朱高熾道:“劉荷之前的身世你了解嗎?”


    “了解,小侄倒是聽她說起過,不過小侄不在乎。”


    朱高熾嘿嘿冷笑:“你嘴上說的不在乎,誰知道呢?


    萬一以後你在乎怎麽辦?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要是受了委屈,難道還能迴來麽?


    嘴上說什麽都不重要,你要真想娶她,那就把家搬過來,日後你們隻能在這兒生活。”


    劉荷很緊張,看看朱高熾,又看看章全,心都不知該往哪邊放。


    朱高熾似乎很不喜歡章全,全程刁難。


    但章全很是堅定,他起身朝朱高熾鞠躬:“我是真心喜歡劉荷。


    三媒六聘一個都不會少,我會風光大娶,不叫她受半點委屈。”


    “不要說,要做,做出來的才是真的。


    你既然世代織絲,那我考考你,怎麽才能讓絲線不纏繞?”


    章全笑道:“這個說起難,其實做法很簡單,隻需要在迴車處加個橫杆,將絲線挑起,便可不纏繞。”


    朱高熾一愣,這個辦法他沒想過。


    這不是說朱高熾不聰明,而是對絲綢之類的紡織了解不深。


    像這種小技巧,行業中稱之為生產秘密,區別於生產技術。


    生產技術大多數很容易取得,但生產秘密才是各家的真正核心。


    一個個的小秘密構成企業的真正競爭力,一個個企業構成一個國家的核心競爭力。


    但有些秘密一經點破便毫無價值,就像方才章全說的事兒,朱高熾想破了腦袋快,可他隨口就說出。


    朱高熾恍然大悟,顧不得在場的人,起身往外跑。


    張瑾瑜跟著起身,“你們去玩吧,我想他應該沒什麽問題。”隨後追上朱高熾。


    朱高熾閉眼坐馬車上,手指不斷在空中畫出各種符號,馬車直接進太液池,到研究院。


    不等馬車停穩朱高熾便大踏步下車,跑進研究院。


    “都起來都起來有事做了!快,準備測試新機器。”


    張瑾瑜想想,也跟著進去。


    研究院裏的工匠跟織女忙了幾日,一直在研究如何突破。


    朱高熾突然進來,指揮幾個工匠立刻趕做一根橫杆,穿過毛線用。


    眾人理解他的想法後,開始做橫杆,隨後測試。


    “成了!”朱高熾狠狠擊掌,瞧見張瑾瑜正站旁邊,抱起她旋轉起來。


    織女工匠們也都激動不已,自從研究院建立後,從來沒有這麽困難過,小小的難題卡得他們幾乎集體自盡。


    他們歡唿,跳躍,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朱高熾大手一揮:“每人都有獎金,五百兩。這個機器立刻送去鐵匠作坊,準備試產。”


    研究院所有人放假五天,剩餘的事情交給鐵匠。


    過了十餘日,第一台毛衣機製作完成,但它隻能製作最基礎款的毛衣,就是不帶任何花樣。


    朱高熾親自趕到鐵匠作坊,觀看紡織機。


    機器通體黝黑,這是鐵的本來顏色,如果能製作出不鏽鋼那就好了,會讓鐵泛出冰冷的白色。


    朱高熾撫摸機器,熟悉感覺湧上心頭,這就是工業的力量,機器的力量。


    在鐵匠作坊裏,機器直接試產,需要以畜力驅動。


    一頭牛光榮承擔這個任務,鞭子響起,牛開始走動,帶動齒輪旋轉。


    毛衣就像流水似的從機器中流出,最終完成,頂多十多分鍾。


    朱高熾拿起衣服細看針腳之類的,發現沒有問題。


    第一件毛衣被朱高熾當作紀念品帶迴府中珍藏。


    鐵匠工坊開始全力開動生產機器,朱高熾一口氣下單五百台,所有鐵匠工坊的人都幾乎瘋了。


    整個工坊裏十二時辰三班倒工作,從早到晚,一刻不停。


    門頭溝處,新的工坊破土動工,朱高熾準備使用水力驅動,這就需要靠近河岸安排。


    祝榮、周星月兩個人全力負責工坊建設,他們整日幾乎都駐在門頭溝。


    與此同時,朱高熾又在西市發布消息,大量收購羊毛,而且是完全不限量,無論有多少都要。


    他還派人往草原上散播消息,一共派出去五隊人馬,奔赴不同方向。


    但這同樣也不保險,他組織人手前往張家口附近的草原,建立養殖基地,以苜蓿草為主要飼料,專門生產羊毛。


    胡廣與胡為民接到新的任務,那就是研究長毛羊的雜交適配工作。


    朱高熾也不是光指望著他們,也派人去往西域,中亞地區有款長毛羊,正好合用,這支隊伍的主要作用是尋找長毛羊。


    整個北平府因為此事動起來,鐵、煤瘋狂往這裏湧。


    除此外,朱高熾再次發布招聘工作,除招女工外,還有大量的牧民,以在草原上養羊。


    高薪工作吸引大量人們湧來報名,甚至還有蒙古部落的人跑過來。


    正當朱高熾忙得腳打後腦勺時,從北邊草原上傳迴來張玉的消息,接到消息的朱高熾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這日朱高熾剛剛處理完招聘的事兒,與姚廣孝討論近來行政上的問題,一個小廝突然闖進辦公室,給他一封信。


    “從草原來的,送信騎士累垮了。”


    朱高熾意識到是戰況,立刻拆開信,看完後久久無語,遞給姚廣孝。


    姚廣孝看完,嗬嗬發笑。


    “姚師何故發笑?”


    姚廣孝道:“這是好事。恭喜世子爺。”


    “好事壞事我不知道,但張玉是個王八蛋,我讓他去幫巴克木恢複部落,他倒好,差點打到韃靼人的金帳。


    萬一韃靼人南下,對我們可是大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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