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下達海補文書,至於能不能找到另外說。


    但這是代表官府的表態,必不可少,四門緊鑼密鼓搜查。


    宋班頭次日去上班,就被韓業派往東門搜捕。


    宋班頭興致不高,走路時顯得心神不寧,連旁邊人問話都沒聽到,直到被劉捕頭碰碰,才迴過神來。


    劉捕頭道:“宋頭兒,問你呢?今日下值張大那小子請客,醉仙樓裏見識見識,怎麽樣?”


    宋班頭勉強擠個笑容:“你們去吧,我家裏還有些事兒,你們去吧。”


    劉捕頭嘿嘿笑道:“宋頭兒不會是又想著那嬌妻美妾吧?”


    眾人都笑起來,前些時日宋班頭納了個小妾的事兒大家都知道。


    這小妾是嬌滴滴的大美女,眾人難免有些眼紅妒忌,宋班頭提起此事更加鬧心。


    他暗罵自己愚蠢,怎麽叫小妾跟李治那廝呆一起呢?兩個人不知道會鬧出什麽混蛋事兒。


    李治那廝兇狠毒辣,要不然也不會坐上西城扛把子,這兩人呆一起,會不會是羊入虎口?


    抵達東城後,官府裏的繪影圖形已經畫出,就貼門口。


    每個出城的人都要被搜查,他們的任務就是這個,不過宋班頭兒心不在焉。


    既後悔自己當初怎麽就豬油蒙心,貪圖李員外的錢財,要不現在也不會落個被李治這廝拿捏的地步。


    他又後悔早知道該送小妾離開,呆在這兒作甚?


    劉捕頭見宋班頭兒實在沒心思工作,便低聲道:“宋頭兒,你要不歇會兒?你的臉色難看至極。”


    宋班頭兒勉強點點頭,道:“辛苦幾位弟兄,這幾日我確實有事兒,等事了再給諸位賠罪。”


    宋班頭站到一邊,仔細考慮這事該怎麽完結。


    他思來想去,認為李治這廝雖然事情鬧得大,但左右不過是個青皮。


    朱高熾怎麽可能天天有功夫跟他瞎耗著?可能過幾天這一切都鬆了。


    他的心底此時又放鬆些,挨到天黑,城門關閉,他們也下值。


    幾個人吵吵嚷嚷著要去醉仙樓,宋班頭兒擺擺手,道:“你們去吧,我家裏真有事,此事過去再說。”


    宋班頭快步迴家,進門前先側耳傾聽,沒聽到什麽動靜,這才邁步進去。


    走至後院,忽然聽到後麵吵吵嚷嚷的,似有打架的動靜,宋班頭勃然大怒,嗆啷抽出刀來,氣勢洶洶進去。


    卻見李治那廝光著膀子,正在練武。這才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李治嘿嘿笑道:“宋班頭這是剛下值?拿刀作甚?有我在這兒基本上不會出事兒。”


    宋班頭道:“正因為有你在這兒,所以我才拿刀。”


    李治收了勢,拿起衣服披上,道:“宋班頭多想了。我李治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好男兒誌在四方,隻要你能保我出去,日後發達定不會忘了你。班頭兒迴來的好,正好陪我吃酒。”


    李治也不管宋班頭願意不願意,拉著他便進正屋,命丫鬟小廝訂桌酒菜,不多時酒菜送來。


    兩人添酒開宴,宋班頭有些鬱悶,不過還是勉強應付。


    喝至半截,他說道:“這幾日你老實呆著,想來世子爺也沒功夫搭理你,等過了這幾日就好。”


    李治道:“最好這樣。世子吃飽撐得,我與他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他的世子爺,我做我的青皮無賴,何須相煎太急。”


    宋班頭兒暗道,就憑你也配跟世子爺相提並論。他現在是有正經俸祿的人,這不多虧世子爺麽?


    兩人繼續,宋班頭兒又道:“李治,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這幾日你最好老老實實,否則要出點什麽事,就是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讓你獨活。”


    李治給他倒杯酒,道:“宋班頭兒是擔心嫂嫂?請你放心,我李治乃是好漢子,怎麽會動嫂子的念想?


    我能在西城說一不二,靠的就是個信字。”


    宋班頭一細想,還真是這樣,李治這廝雖然可惡,但終究也沒幹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


    西城這塊地方,誰說起他都很佩服,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人願意幫他逃脫。


    如此一想,他語氣溫和些:“你家裏人怎麽辦?”


    “家裏人自然有別人照顧,不勞班頭兒費心,我吃好了,迴去睡了。”


    李治吃得搖搖晃晃,宋班頭使個眼色,讓小丫鬟扶他進去,並示意小丫鬟色誘他試試。


    不多時,丫鬟迴來稟告,說被他趕出來了。


    宋班頭鬆口氣,看來這個家夥真的不怎麽好色。


    宋班頭兒去後院把小妾叫出來,問她今日這廝可有什麽異常舉動。


    小妾搖頭道:“能有什麽舉動?他整日裏不過打熬力氣,倒是沒見到我。”


    宋班頭兒點點頭,徹底放下心,道:“如此最好,再有幾日他就該走。”


    小妾沒好氣道:“老爺也真是的,怎地招惹到這樣的人,這是奴的家,他卻當成自己的。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耽誤奴伺候老爺。”


    宋班頭兒頭有些疼,小妾說著說著居然還哭起來,連忙哄勸。


    “你放心,我正想辦法叫他走。待過去這幾日,我定然好好補償你。”


    “這還差不多。老爺,奴給你寬衣。”


    宋班頭五迷三道,稀裏糊塗就爬上小妾的床。


    兩人剛剛完事沒多久,忽地有人敲門,宋班頭大怒。


    一邊叫人開門,一邊穿起衣服。不多時,丫鬟領個男子進來,宋班頭一看,居然是劉捕頭。


    “劉捕頭,這麽晚你來作甚?”


    劉捕頭道:“出事了,宋班頭,出大事了。我聽說韓知府在查李治同黨。”


    宋班頭瞪大眼睛,“什麽同黨?”


    “你忘記了?那日是我迴來通知黃五,他要是被抓,我可就完蛋了!”


    宋班頭頓時緊張,那日劉捕頭受他指示,迴來通知黃五,後來門口才發生了牛車事件。


    這種事非常容易查,宋班頭這兩日倒是沒往這方麵想。


    主要是他認為朱高熾這麽位高權重,不可能天天關注一個小破案子,糊弄過去就好,現在看來,是糊弄不過去了。


    “別急,別急,算不得什麽大事。你現在立刻想想,編個合適理由,咱們兩人一起去把事情弄完善。”


    朱高熾命韓業調查這些青皮流氓的事兒,可沒有放任不管的意思。


    一方麵這些青皮流氓是地方上的不安定因素,另外,他們又掌握著地方的管理權。


    所以抓捕他們會引發什麽樣的社會動亂,帶來什麽後果,必須要慎重些。


    然而讓朱高熾震驚的,是這些青皮流氓犯下的累累罪行,簡直觸目驚心,不堪入目。


    封建王朝原本法律條文就不怎麽規範,許多地方上的事情往往草草了事。


    隻要沒有苦主,就可以認為沒有案件,朝廷考評時,案件多寡也是個非常重要的評估條件。


    這就導致地方官更傾向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此提升自己的評定。


    具體到北平府,這裏雖然沒有強大的地方宗族勢力,但同樣也湧動著地下暗流。


    這些青皮流氓掌控的就是地下世界,很多事情他們就能處理,他們實際上代替了部分官府職能。


    朱高熾親自部署調查行動,總指揮是姚廣孝,這些地下勢力必須借此清洗。


    在辦公大樓的四樓,設置了綜合辦公室,調動各方力量來輔助完成這次調查。


    辦公室裏,朱高熾麵色鐵青,裏麵隻有朱高熾、姚廣孝與韓業三個人。


    他對著韓業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小事?這事要是小事,天底下還有大事嗎?


    這裏是北平府,到底是我大明的北平,還是他們的北平!看看,好好看看!”


    啪,他將卷宗丟到韓業麵前。


    朱高熾道:“勒索、敲詐、設圈套、收保護費、逼良為娼、巧取豪奪……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幹的!


    我說他們的反應怎麽這麽大,原來竟然有這麽大利益。”


    韓業擦擦汗,道:“世子爺,這些都是指控,還沒有切實證據,作不得數。”


    “怎麽著?難道還要我把證據擺你麵前不可!你想要什麽證據?


    就這些罪名,夠他們死個十迴八迴,我一直對你們很信任,這些事從來沒管過,可你看看這都是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那些農民黔首,成不了氣候,死幾個人算得了什麽?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韓業很憋屈,這些事情自古以來就有,怎麽隻罵他呢?


    上任知府拍拍屁股走了,留著他在這兒受罪。可是麵對世子的指責,他也說不出話來。


    姚廣孝道:“世子爺息怒,事情已經發生,還是趕緊想想該怎麽辦吧。”


    朱高熾沉默半晌,房間陷入奇怪安靜中,三人都很尷尬。


    忽然他像是下了決心似的,道:“知府衙門裏的捕快,衙役拆出來。獨立成立個部門,就叫公安署,取公共安全之意。”


    “這……”兩人詫異,姚廣孝道:“這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不過是幾個青皮流氓,怎地要新設立衙門?這衙門是常設還是暫時?”


    “衙門常設。知府衙門裏不過幾十個人,而這些案件多如牛毛。


    北平府還是首善之地,都搞成這個樣子,其他地方是什麽樣我更加不敢想象。


    咱們北平,首先是商人聚集區,安全問題一定要重視。”


    朱高熾敲著桌子,不緊不慢說了出來。


    拆分衙門,明確職權,是朱高熾一直都想做的事兒,但他不能輕舉妄動。


    一方麵沒有合適契機,另一方麵,也沒底氣新增部門,說到底還是窮。


    但現在他認為時機成熟,“公安署負責境內的全部治安維護,比如剿匪之類,擁有一定的武力,但不能調動大規模軍隊。


    當然,必要時刻可請求上級調派。


    另外,公安署的主官級別比布政使略低,形同知府,從今往後,境內案件的偵破、調查、犯人的抓捕關押,全部由公安署負責。”


    韓業大驚,道:“世子,那衙門做什麽?審案嗎?”


    “衙門今後有更多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西市的發展規劃,城內工坊的問題,門頭溝村附近的工坊區也歸衙門負責管理。


    把工坊區做大做強,成為大明規模最大的工坊區,就是一段時間內衙門的職責。”


    韓業張張嘴,這事他根本不熟啊。


    朱高熾道:“這事你們商議商議,無論如何,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最後稀裏糊塗。


    西市逐漸發展,這個月來往北平的客商比上個月多出數百人,一年後這裏究竟有多少客商能算得出來嗎?


    到時候這麽多人聚集,出現問題糾紛,誰來解決,靠知府衙門裏那幾個人嗎?”


    朱高熾見兩人還是有些迷茫,他便將司法、審判、政務三種權利解釋給他們聽,並直言之所以要拆分知府衙門,就是因為目前組織機構已經無法滿足日後發展需求。


    姚廣孝聽完後沉思半晌,道:“世子爺,這種事需得上報燕王。”


    “是,迴頭我會給父王寫封信。但現在的問題是,這種改革必須要你來主導。


    北平府現在還沒那麽多盤根錯節的關係,否則日後改都沒辦法改。”


    韓業哭喪著臉道,“世子爺,微臣乞求告老還鄉。”


    朱高熾臉色頓時拉下,“韓知府,你這是對我的決定不滿意?”


    “沒有不滿意。但世子爺所說的這些,微臣聽不懂,也不知道該如何配合世子爺,請世子爺準許。”


    朱高熾怒道:“你是聽不懂嗎?你是不舍得知府衙門那點權力,你是在埋怨我分了知府衙門的權。


    虧你還讀聖賢書的人,知府衙門巴掌大的地方,你眼睛隻能看到這一片嗎?


    以後任何人想進入中樞,必須要有地方工作經曆,不懂經濟,沒做過地方知府,根本不可能。


    北平府工業蓬勃發展,這些你都看在眼裏,等日後這裏成為大明最大的工業區,還是在你手下實現的!”


    朱高熾怒氣稍減,又勸道:“雖然這些改革未必能成功,但也是種嚐試。


    等待日後,可能會推廣整個大明,到時候你就是最有資格的元老,誰還能比你更懂?”


    韓業真的有些心動,聽朱高熾這意思,是有意讓他進入中樞?可天下還沒拿下來呢。


    但他也看得出,這同時也是朱高熾的警告,以朱高熾的性子,決不可能讓他從北平全身而退,除非他躺進棺材裏。


    “是,微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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