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艾雅在警察局,劉文明自然十分清楚,但是就是不明白艾雅為什麽會到了特務科。


    警察局多少舒服的地方不去,幹嘛非要去特務科?


    這讓劉文明十分不解。不解就不解吧,反正也沒有關係,但是近來警察局中出現的關於艾雅的傳聞,劉文明非常不高興。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顛撲不破啊!誰不想和警察總署署長的女兒有些瓜葛呢?


    聽說那個臭小子好像就是姓楊,也叫什麽歡來著,不會是眼前這位楊登歡吧?


    但是怎麽可能呢?艾雅,警察署長家的千金,怎麽能看上一個小警察?盡管這個小警察是一個隊長,但是又算什麽呢?芝麻大的一點官,還不是說沒就沒了?


    自己後台多硬棒啊!東京帝國大學醫學係的高材生,父親是財政總署的署長,名副其實的財神爺,這個什麽楊什麽歡憑什麽跟自己爭?


    艾雅現在估計是抹不開麵子,等到想明白了,隔著八百米就能來投懷送抱。


    婚姻是什麽?婚姻是門當戶對,是勢均力敵!


    艾老爺子要是知道這個什麽歡和自己搶女兒,說不定不用自己動手,艾老爺子就先收拾了他!


    關鍵是他自不量力,拉大旗作虎皮,這個時候提起來艾雅是什麽意思?是給別人造成既成事實的樣子嗎?


    劉文明心中不忿,眼睛瞟了楊登歡一眼,楊登歡毫無感覺,隻是招唿著手下人忙活。


    楊登歡自然也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也見了幾次劉文明給艾雅獻殷勤,此刻見他有挑釁的意思,心中已經打定的主意更加堅定了。


    “楊登歡是吧。”劉文明突然開口說道。


    楊登歡似乎一愣,抬頭看了劉文明一眼。


    不僅僅是楊登歡,就連廖成功也是一愣,在他印象之中,劉文明眼高於頂,從來就沒有和正科級以下的工作人員正兒八經說過話,更不要說主動詢問了。


    “我是楊登歡,您什麽事?”楊登歡客氣地問道。


    “五大隊?”劉文明又問道,神色之間充滿的敵意,就連黃天河都看了出來。


    “是啊,怎麽了?”楊登歡好像剛剛看出來劉文明的敵意,收起臉上笑容,冷冷地說道。


    “隊長?”劉文明又問道。


    楊登歡索性不理他,抱著肩膀看著劉文明。


    “立正!”劉文明猛然喝了一聲,神色嚴厲。


    楊登歡毫無反應,看著劉文明,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黃天河在一邊居然吃吃笑了起來。


    “我們警察局是紀律部隊,見了長官應該怎麽招唿?”劉文明再次大聲吼道。


    “長官啊……”楊登歡點了點頭說道:“什麽長官?哪個科的?科長是誰?”


    楊登歡說話神色十分嚴肅,比劉文明還要一本正經。


    “法醫科,劉文明!我就是科長!”劉文明大聲說道。


    楊登歡點了點頭說道:“好了,知道了,那你忙去吧。”


    楊登歡說完,點手示意,讓蹲在那裏的兩個掃街老者過來。


    黃天河見楊登歡把劉文明晾在一邊,幹脆哈哈笑了起來。


    老者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聽話過去,眼睛望向巡警,猶豫了半天,老者還是沒敢過來。


    劉文明不願意了,剛才和楊登歡對話怎麽越來越想著不對味,這有點像楊登歡審訊自己啊!


    “楊登歡,你什麽意思!知不知道我是你的長官?”劉文明冷冷地說道。


    “不可能!你說你是科長你就是科長?連個證件都沒有,誰信啊。”楊登歡冷冷地笑道。


    劉文明氣得手心發抖,哆哆嗦嗦地在兜裏摸索,想要把證件摸出來讓楊登歡看,但是越著急卻越摸不出來。


    “過來啊!怎麽著,不聽指揮?難不成你倆也是科長?”楊登歡衝著兩個掃街老者說道,


    這次,黃天河更是沒有絲毫的顧忌,居然笑出了聲。


    掃街老者神色猶豫,想過來又不敢,隻顧看著巡警。


    劉文明和楊登歡的對話,巡警全都聽到耳朵裏,想著神仙打架,自己千萬別摻和。


    見到倆老頭眼睛看自己,巡警皺眉低聲說道:“沒有聽到楊隊長喊你們,裝什麽傻!”


    倆老頭這才站了起來,一步一挨走了過來。


    劉文明終於翻出了工作證,得意洋洋地將證件擩到楊登歡眼前,大聲說道:“要證件?給你證件!給你!”


    楊登歡接過來,看了一眼,隨手丟了過去,不屑一顧地說道:“假的!”


    假的?


    劉文明都快氣瘋了,哆嗦著手指,指著廖成功說道:“老廖!你他媽的給我證明,老子到底是誰?”


    廖成功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道:“楊隊長,他確實是我們的科長劉文明。”


    “不可能!老廖你別開玩笑。科長我見的多了,哪一個不是說話溫文爾雅,辦起事來雷厲風行!誰跟這位似的,滿嘴噴糞,這嘴巴就跟公廁一樣。”楊登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你……你血口噴人,老子要報警!”劉文明氣急敗壞,臉紅脖子粗地大聲吼叫。


    “報吧,我就是警。”楊登歡淡淡地說道。


    這話讓在場的人幾乎都笑了,但是除了黃天河之外,誰也不敢笑出聲來。


    “你……我找沈岩論理去!”劉文明氣急敗壞,指著楊登歡恨恨地說道。


    啪!


    楊登歡一個嘴巴順手就抽了過去,打得劉文明一個趔趄,愣在那裏。


    “你他媽敢打我?再打我一下試試?”劉文明不相信地說道。


    楊登歡再次抬手,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


    “我什麽我,第一巴掌是讓你長長記性,沈科長是我們的長官,當著下屬的麵誹謗長官,不打你打誰?第二個耳光是應你的要求,勉為其難,其實打你我手也疼!”楊登歡冷冷地說道。


    “你……你……打得好!”劉文明氣得渾身哆嗦,指著楊登歡說道。


    “是吧?我也這樣認為。要不要再來兩下?我還有力氣。”楊登歡揮了揮手笑道。


    “你……”


    “聊天可以,但是得注意言辭和態度,要不然老子還揍你!”楊登歡順勢一擼袖子。


    劉文明指著楊登歡說不話來,此刻他是多盼望自己手下能夠來解圍,可是法醫科的幾個人各自忙碌,甭說解圍了,都沒有朝著這裏看上一眼。


    “態度不錯,就不處理你了,趕緊滾蛋,別在這裏瞎耽誤功夫!”楊登歡不高興地罵了一句,不再理他,而是望向兩個掃街老者。


    楊登歡眼睛望著掃街老者,神色變得柔和,輕聲說道:“兩位工友,吃過早飯了嗎?”


    剛才楊登歡打人之際,神色宛如兇神惡煞一般,倆老頭全都看在眼裏,此刻楊登歡如此柔和地和他們說話,倆老頭都愣住了,不安地望向楊登歡。


    一個搖頭,一個點頭,隨後兩個人反了過來,搖頭的點頭,點頭的又搖頭。


    楊登歡一陣哈哈大笑,吩咐老侯到對麵包子鋪,給兩個老頭一個人買三兩包子。


    不一會兒,老侯手裏托著一張大白菜葉子,上麵是十幾個包子。


    包子是豬肉白菜餡,倆老頭剛開始還不好意思,後來撒開了歡,狼吞虎咽,如同風卷殘雲。


    趁著老頭吃包子的空檔,黃天河湊了過來,遞給楊登歡一根香煙。


    楊登歡深吸一口,猛然唿出,像是在宣泄怒氣一般。


    “劉文明上麵有人,而且來頭不小,聽說他爸爸是財政總署的署長,留神他給你小鞋穿。”黃天河吸了一口煙說道。


    “扯淡!我又不在財政總署上班。”楊登歡無所謂地說道。


    黃天河也被楊登歡的迴答給逗笑了。


    “我的意思是讓你當心,他們這些當官的,整起人來方法多得是!你又何苦得罪這些人?”黃天河歎了口氣說道。


    “你少來,剛才就你笑得最開心!”楊登歡白了黃天河一眼說道。


    黃天河又是一陣笑,之後說道:“這家夥確實討人厭,整治他我確實開心,不過現在怕你吃虧也是真的。”


    “你沒看出來,這姓劉的不是衝我,這是在衝艾雅。即便是我裝孫子,能躲過去嗎?”楊登歡冷冷地說道。


    黃天河又歎了口氣說道:“嗨!瞧這事鬧的,要是不硬拉你來就好了,誰知道會碰上這麽一檔子事!”


    “沒有今天這事,也會有其他事!他要是惦記上你,你躲哪裏都沒有用!除非是今後和艾雅斷了聯係。”楊登歡冷笑了一下說道。


    “別啊!千萬不要因為這點小事打退堂鼓啊!咱們兄弟還等著你帶攜呢!”黃天河連忙說道。


    “還是的啊!這中間矛盾不可調和。”楊登歡又衝著黃天河翻了個白眼說道。


    “娘的!那就和他鬥!我就不信咱們……三個還鬥不過一個法醫科長!”黃天河說話之際大義凜然。


    “三個?不是咱倆嗎?”楊登歡故意看了眼左右笑道。


    “誰說兩個,明明是三個好不好?難道你不把老錢算上?”黃天河笑道。


    “那還有老任呢,還有王大嘴呢。”楊登歡笑道。


    “對啊,他們才幾個人!”黃天河強打精神說道。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廖成功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莪們這位劉科長,不是省油燈,心裏陰狠著呢!在我們科,沒有一個不怕他!這麽說吧,自打他來了法醫科,甭說下麵的夥計們,就連我一個副科長,都沒有拿全過薪水!”


    黃天河嚇了一跳,不相信似的說道:“我個乖乖,這麽王道?”


    廖成功搖頭歎氣,沒有再說話。


    掃街老者包子吃完了,也不說話,站在一邊靜靜地聽三個人聊天。


    楊登歡看到,笑著說道:“先別光聊,咱們先辦點正事要緊。”


    說著話,楊登歡三言兩語就將情況問了個清清楚楚。


    很可能是吃了六兩包子,倆老頭將事情講的繪聲繪色,使人身臨其境,別提有多清楚了。


    今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兩位老頭,一個叫做王富貴,一個叫做馬雙喜,就到了西四大街打掃衛生。


    掃到西四牌樓下麵,王富貴這才發現,上麵掛著一個人,腦袋垂在胸口,上麵還掛了一張標語。


    倆老漢不識字,連唿帶喘地跑到西四大街警署報了警。


    前幾天,什刹海剛剛發生稻垣中吉的命案,警署警長劉豐濤不敢怠慢,連忙帶著警署中所有值班的巡警、刑警、治安警,甚至戶籍警一起趕赴現場。


    劉豐濤一到現場,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侵略者下場”的標語,當下就明白了,再不遲疑,連忙給警察局特務科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黃天河,放下電話就來了,路上還順路抓了一個“壯丁”楊登歡。


    聽完老者和劉豐濤的敘述,楊登歡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沉思。


    “作案手法和之前那起案件相似度非常之高,我看可以並案。”黃天河想了一想說道。


    楊登歡不語,似乎在思考。


    “看來我們之前推測稻垣中吉死於抗日分子隨機的殺人報複行動的方向,還是不錯的!”黃天河又開口說道。


    “那也未必。真相往往藏在出人意料的地方。”楊登歡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和黃天河說話。


    楊登歡考慮了一會兒,轉頭問廖成功:“老廖,你們法醫科怎麽看?”


    “目前還沒有勘測完畢,具體還要等檢查報告出來。不過現在可以知道,死者生前受到攻擊,致死原因是頸椎骨第四五節處斷裂,可以肯定的說,死者死於他殺!”廖成功說道。


    “能夠判明對方用什麽手法致使死者頸椎骨斷裂?”楊登歡又問道。


    “應該是扭斷,對方手法很專業,不排除是武功高手或者從事外科、骨科的醫務人員。”廖成功說道。


    “這裏是現場嗎?”楊登歡看了幾眼周圍環境,皺眉問道。


    “不是。死者衣物有拖拽痕跡,但是在這裏卻沒有發現相對的痕跡。所以這裏應該不是第一現場,很有可能是對方殺了人之後,把屍體轉移過來的。”廖成功說道。


    “不錯,我也有這種看法。”黃天河點頭說道。


    “這就對了,我和你們感覺一樣。”楊登歡點頭說道。


    黃天河想了想,衝著劉豐濤點了點手,劉豐濤走了過來。


    劉豐濤之前在特務科幹過相當長一段時間,後來因為家庭問題,這才從特務科調了出來,在住家附近的西四大街警署當了署長。


    劉豐濤雖然和楊登歡不熟,不過和黃天河卻十分熟稔。


    剛才楊登歡怒懟劉文明,劉豐濤也看見了,心下對楊登歡頗為佩服,所以對楊登歡說話也特別熱情,甚至看起來比起來黃天河,還要熟悉些。


    “老劉,聽說你把你們警署戶籍警都給領來了?”楊登歡笑著說道,眼睛中卻絲毫沒有打趣的意思。


    劉豐濤自然明白楊登歡什麽意思,笑著招唿戶籍警過來。


    戶籍警是一個小夥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長得白白淨淨,看上去文文氣氣,還戴了一副眼鏡。


    楊登歡笑著上下打量了幾眼戶籍警,轉頭問劉豐濤:“老劉,我問這位小兄弟幾句可不可以?”


    “太可以了!您這客氣什麽,盡管問好了!”劉豐濤也滿臉笑容迴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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